《》第四卷 國家興亡天下事 第七十五章 勝負難料 文 / 重複的點
如果是自己一個人,童顏絕不會走,但是他的身後,還有近千浴血奮戰的士卒,他還身負著嚴冬所交給自己的任務。
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也好,說苟且偷生也罷,總之,童顏是帶著身後的士卒離開了。
望著童顏等人離去的背影,李炳德臉上卻沒有剛才的輕鬆之意,因為童顏在臨走前說了一句話:「青州,注定是大漢的青州。」
對於這句話,李炳德無從辯駁,更想不出哪怕一絲的話來反駁,自己之前說能夠守住青州,只是壯士氣,如果大漢沒有遭逢什麼大變,那麼青州,注定會被收復,即便不是今年,也不遠矣。一州之力,如何與一國之力相提並論。
自己能做的,只是幫助平王苟延殘喘。
「將軍,末將不解,為何放走他們!」一個小將憤慨的喝道。
「本將自有道理,傳令,其餘人等,一個不留。」李炳德並不在意小將的話語,自己做之前,就知道肯定會有人不滿,特別是那些從濟水大營敗逃回來的將士。
「是!」
一夜征戰,大火將平叛大營燒了個精光。
李炳德已經回到了東平陵城,而前去追擊的谷封平也是興奮的跑了回來,只是當他看到李炳德後,臉色突然陰沉下來。
「李將軍,哎!兩軍對壘,豈能心慈手軟,這件事情,本將也瞞不過去,不過本將會在戰報中,為你說些好話的。」一副悲痛的模樣,谷封平心下冷笑不已,李炳德既然敢算計自己,那就別怪自己手下無情了。
「谷將軍不必如此,如實相告於平王即可。」李炳德怎麼可能相信谷封平的話,此刻,恐怕他心中巴不得看自己被平王罷黜。而且谷封平一副悲憐的神情甚是讓李炳德厭煩,因為他的那雙眼睛中,毫不掩飾的露出幸災樂禍的目光。
李炳德不再理會谷封平,回去郡守府。
書寫戰報是戰後最重要的一個環節,甚至很大程度上,戰報書寫的如何,決定著將領的命運,有時候,即便是打了勝仗,但是戰報書寫的過於樸實或者過於浮誇,都可能引起別人不滿,更有甚者,將領打勝亦會受到責罰。
而與此相反,如果戰報書寫的號,符合當權者的心意,說不定就變敗了,也不用承擔什麼責任。歷史上,敗者加官進爵的也不在少數。
對於這個道理,李炳德不是不知道,但是他還是決定如實的將所有事情稟告平王,包括他放走童顏,還有最後童顏所說的話。
如果平王劉洪是真的信任自己,那麼他就絕不會因為此事而責罰自己,而如果他責罰自己,並且將自己調回去,那李炳德也不會辯駁什麼,對於不信任自己的人,自己為何還要為其效力,為其出謀劃策。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所以這一封戰報,也是李炳德的一個試探。試探自己值不值得真正的投靠劉洪。
與此同時,谷封平也在書寫著戰報,文字激揚,才如泉湧,不過這『才』卻是如何將一份戰報化腐朽為神親。
天灰濛濛亮的時候,童顏率領著殘兵又回到了濟水河畔,看這樣一個個狼狽的士卒,看著他們臉上那疲倦的面容。童顏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
敗,童顏不是沒有打過敗仗,可是這般離開,絕不是他所能想像和承受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了這裡。
注視著那潺潺的河水,童顏心如死灰。
自己愧對嚴冬的信任,自己枉負陛下的重任,自己更是無顏面對那些死去的士卒。
一時的疏忽,造成現在的景狀,童顏覺得自己沒有任何臉面再活在這個世上。
「你們走吧,渡過濟水,回到兗州的大營,將昨夜的戰事,告知嚴將軍,就說我童顏沒有面目再見他了。」臉上充滿著悲憤,眼淚在泛紅的眼圈中打轉。童顏想到的,唯有以死明志,來告罪那些亡靈,來懲罰自己。
「將軍!」
「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切不可糊塗啊!」
「三思而後行啊將軍!」
「您要是走了,我們該怎麼辦啊!將軍,您不能這樣啊!」
周圍的士卒連忙上前阻攔,大敗也就罷了,如果此刻童顏再以死謝罪,那麼他們可真就如同行屍走般,再也沒有心思作戰了。
童顏的心都在顫抖著,那一張張殷切相勸的臉龐上滿是擔憂,這就是自己的士卒,這就是將性命托付給自己的士卒,可是自己卻辜負了他們托付。
「你們讓開!」
一把推開士卒,童顏舉起鋼刀,就向脖頸上抹去。
「將軍!」
「不能啊!將軍!」
士卒們頓時大喝著,心都提了起來,而靠童顏的士卒更是連忙撲向他,想要阻止這一切。
「童將軍,且慢!」
就在刀鋒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一聲大喝突然想起,而童顏聽到這個聲音,停了下來,有些錯愕的望向遠方。
「童將軍,糊塗啊!你怎可做出這樣的事情。」急忙上前,姚景嘴上不住的說著。
「軍師!」童顏激動的輕喝,他本以為姚景死了,也正是因此,才下定決心要以死謝罪。沒想到此刻姚景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正是姚某。」姚景歎氣,來到童顏的身前,一把奪下架在童顏脖頸的鋼刀,搖頭道:「童將軍,你怎這般糊塗,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勝負本就未嘗可知,你帶兵多年,怎麼還不明白呢!」
「再者說,即便此次敗了,但是你難道不相信嚴將軍嗎?收復青州,這是注定的,那劉洪,那李炳德,只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還有,李炳德之所以放你,只怕他也是想為兵敗後留一條退路。」姚景不住的勸說著。
聽著姚景的話語,童顏也逐漸的冷靜下來,剛才,自己是被那大敗的怨念所蒙了眼,一時心血來潮,真當他冷靜下來的時候,也是一身冷汗,暗罵自己為何做錯這般胡鬧之舉。
「軍師,童謀已經明白了。」半晌之後,童顏沉聲說道。
「呼!」
姚景長出了一口氣,心總算了落了下來。
平復下來的童顏這才看到,姚景竟然穿著一身士卒的衣服,心中一歎,看來,姚景能夠逃出來,也算是上天保佑了。
「童將軍,我看還是快些將此地的戰報傳遞給嚴將軍,也好讓將軍有個應變。」說著,姚景眉目不展,昨夜敗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軍師所言有理。」點頭,童顏說著,又道:「軍師,我還想率領剩下的士卒,再次前往東平陵城附近。」
「這」姚景有些為難起來,
「放心,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大意,只要牽扯住他們即可。」童顏鄭重說道。
「童將軍,沒有必要這般。雖然我軍大敗,但是那李炳德,絕不會放棄東平陵郡城而去圍剿嚴將軍,即便是他想,,劉洪也斷然不會同意,濟南郡之後就是齊郡國,如果棄守東平陵郡城,就相當於將臨淄的西方徹底拱手讓人,劉洪不會這般的。」姚景解釋著。
「童謀知道,但是童謀心有不甘。」童顏憤恨的說著,然後道:「軍師放心,在下絕不強迫士卒們隨我前去。」童顏說道,看向周圍的士卒。
「將軍,我願意隨你前去。」
「將軍,我也願意!」
「算我一個!」
「我們也去!」
雖然滿是狼狽,但是在這一刻,敗逃的士卒沒有一個低下頭,他們的目光中滿是灼熱。
面對著群情激動的士卒,姚景也只好點頭同意。
「全軍休整,一個時辰後,我們再返回東平陵。」童顏厲聲喝道。
「是!」
童顏等人戰敗,又重整旗鼓,這些嚴冬都無從得知,但是此時的他,依舊面色凝重。
經過一夜的休整,大軍早早的就開拔,雖然很多士卒因為夜寒而顯得面色枯黃,但是他們沒有一句怨言,身為士卒,行軍打仗,夜宿荒原,這些苦,都是必須吃的。
「還有多少裡到達北海郡城?」嚴冬出聲問道。
「回將軍,再有不到十里。」
「下令,全軍休整,半個時辰後,再出發。」輕聲喝道,嚴冬也拉起韁繩。
此刻太陽已經懸於半空,大軍已經行進了將近兩個時辰,士卒們或許還能堅持,可是為了在到達北海郡城時有充沛的體力,嚴冬不得不下令休整。
北海郡城內,陶州弼剛剛得到消息,嚴冬已經率領著大軍前來,這有些出乎陶州弼的預料。
在他的設想中,嚴冬很有可能會再次襲擊城陽郡,然後收復城陽,再一步步的蟬食青州,逼迫自己等人與他決戰,可現在嚴冬竟然直接來北海,他想做什麼?掐斷青州的咽喉,使得各郡縣首尾不得相接,不能互通有無嗎?
但是這般又有何用?以嚴冬那幾萬大軍,即便佔領了北海郡,切斷了青州首尾,可是他敢分兵嗎?現在的青州,雖然經過大敗,但還有十幾萬的大軍,嚴冬再分兵,他拿什麼來作戰。
分而食之?真當自己等人那麼無能嗎?
陶州弼不斷的思索著嚴冬的想法,可現在主動權在嚴冬的手中,當然,自己也可以主動出擊,不過北海郡現在只有四萬大軍,想要拿下嚴冬,很有可能偷雞不成蝕把米,將自己給搭進去。
所以當得知嚴冬進入北海郡的時候,陶州弼就派人前去城陽郡,調遣竇海前來。
竇海所帶領的三萬大軍,再加上自己的這四萬大軍,合計七萬大軍,就算嚴冬全軍而來,自己也有把握和他拚個你死我活。
只要重創嚴冬,讓他無力再在青州興風作浪,就是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