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國家興亡天下事 第七十八章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文 / 重複的點
「陶將軍,還在等什麼!」竇海不悅的大聲厲喝,在他看來,這可是與嚴冬等人決戰的好機會。正是應該一擁而上,將其圍剿。
看了激動的竇海一眼,陶州弼又是望向遠處那燈火點點的山丘。
「好!就聽竇將軍所言,今夜,定要與敵軍決出勝負。」陶州弼也做出了決斷,雖然心中之前是想先行離開,然後再緩緩的拖住嚴冬,待其疲憊再一舉決勝,但是竇海的話讓陶州弼明白,雖然自己心中所想並沒有錯,可是士卒們並非這般看待,只怕不少士卒心中都存在著和竇海一般的想法。
如果自己貿然的後退,肯定對軍心有礙。
「將軍英明!」竇海臉色大喜。
「竇將軍,你率領本部人馬向敵軍靠近,與我軍成夾擊之勢。」陶州弼輕聲喝道。
「末將遵命。」竇海滿是興奮的應道。
「嗙!嗙!嗙!嗙!」
沉重的戰鼓聲喧囂著平靜的夜晚。一支支火把照亮著安寧的夜空,士卒前進的步伐震盪著山林。
嚴冬率領著期門騎軍已經息聲停駐在遠處的一片山丘之中,此刻,高其昌已經佔據那兩座高大的山丘,嚴陣以待。而叛軍的燈火,如同那天上的繁星般,散發著璀璨的光芒,想要包圍,吞噬那兩座山丘。
兩刻之後,叛軍終於到達了山丘之下,這一次,他們如同剛才的嚴冬一般,並未急著進攻,而是將高其昌等平叛大軍緩緩圍了起來。
遲遲等不到陶州弼的號令,竇海直接騎馬而來。
「陶將軍,為何不下令進攻。」竇海焦急的喝道。
「竇將軍,敵軍佔據地利,暫時不宜強攻,我聽聞,他們乃是疾行而來,定沒有攜帶什麼輜重糧草,只要我軍將之圍困在這裡,不出三日,敵軍必定自潰而敗。」陶州弼出聲,這些話有真有假。
陶州弼是希望嚴冬率軍攻下山來,這樣他才能看清楚嚴冬現在此舉的用意,兵法之中,並不是很在意是誰先開戰,但是卻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弄清楚敵軍的用意,是戰是佯,是牽扯亦或是拚死一戰。
只有弄清楚了敵軍之用意,方才能調兵遣將,如有神助。
嚴冬是想要今晚一決雌雄,陶州弼清楚,可是他有些疑惑的是,嚴冬就這般的自信自己等人會率領大軍前來圍剿?看著山丘上的火光,陶州弼有些遲疑了,他覺得嚴冬定然還有什麼陰謀詭計。
所以現在,陶州弼唯有逼得嚴冬先出手,這樣,才能打亂嚴冬的部署,讓戰勢按照自己的設想進行。
而現在平叛大軍的佈陣,無疑給了陶州弼這樣一個機會,鎮守高處,固然能夠佔據地利,但是對於孤軍來說,這絕對是一個死戰之地,孤軍,應該四處遊走,不給敵軍以圍剿的機會。
既然嚴冬犯了這麼大的疏忽,那自己又豈能放過,自己剛才之言,圍困平叛大軍,不出三日,他們必定自潰而敗,絕非虛言。
可關鍵是,能夠圍困住他們三日。陶州弼絕不奢望嚴冬會坐視不理,任憑自己等人將之逼到絕境之步,所以陶州弼只希望,嚴冬能夠攻下山丘,拋棄那一時的地利之舉。
聽到陶州弼所言,竇海一時也無話可辨:「好,就依將軍所言。」
隱藏在山林之中的嚴冬眉頭緊皺,叛軍只是圍困而不強攻,這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也許是之前自己太一帆風順了,所以自己覺得戰勢理所應當的應該朝自己所想的方向發展。可是真的遇到善戰者,只怕他們絕不會讓戰勢依照自己的思路行進。
心中有些暗惱,嚴冬覺得自己這一次太大意了,用兵也太隨意,如果真的任由叛軍這般圍困,別說三日,就連兩日只怕都守不住,而且如果天亮之前不想出對策,駐守山丘的大軍肯定士氣動搖。
到那時再想與叛軍一決死戰,結局可就未嘗可知了。
目光凝重而又深邃的望向那圍困山丘的叛軍,嚴冬腦海飛快的旋轉起來,如何才能破除當前之局。
嚴冬自己做局將自己困在其中,高其昌也看出了此時的劣勢,站在高處的他不由朝四周看去,想要尋找到那期門騎軍的蹤影,找到嚴冬,以好平復一下心中的不安,可惜那茫茫夜色,滿是黑暗,毫無嚴冬的蹤跡。
這一次,高其昌是真的怕了,甚至心中暗暗覺得,嚴冬有可能見情形不對,自己逃了。那心中一腔熱血逐漸的冷卻下來,高其昌站在山丘之上,吹著那徐徐的冷風,渾身更加的冰冷起來。
「告誡士卒,嚴加防守,一刻也不得鬆懈。」高其昌硬著嗓子,強裝鎮靜的吩咐著。但是此刻他的心,卻在顫抖著。
燃燒的火把聲不斷的輕響著,高其昌已經巡視了一圈,此時,士卒們士氣還算不錯,並沒有因為叛軍圍而不攻而顯得慌亂。
但是高其昌絕不敢保證再過幾個時辰後,還有多少士卒心中存在必勝的把握。甚至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大部分的士卒,心中都會隱隱不安起來,到最後,不戰自潰,再無一絲的勝算。
望著山丘下的火光,高其昌甚至有一種立刻號令衝鋒,與敵軍決一死戰的衝動,但是他沒有這麼大的魄力,此刻他的心中,還期盼著嚴冬能夠做些什麼。
無論是兩軍交戰還是習武之人比試武藝,『勢』很重要。
兵法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此中所言一股之氣,是士氣,同樣也是『勢』的一種。但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往往這『勢』很難為人所把握。
嚴冬在揚州水淹周、乾聯軍,借的是水勢,之後在濟水河畔大敗十萬叛軍,借的是地勢與時勢。這一次,嚴冬想要憑借士卒們旺盛的鬥志,攜帶著大勝之威,以破釜沉舟之勢,一舉拿下叛軍。
但是偏偏自己的勢被叛軍所看透,他們不急與自己決戰,而是等己方士氣低落之後再交戰,這讓嚴冬有一種石頭打如水中的感覺。渾身有力,奈何對方不與你正面碰撞。
月亮慢慢的移動著,夜色也更加的深沉,嚴冬緊繃著身體,不覺之中,臉色已然猙獰。
此消彼長,大軍士氣下降的同時,叛軍士氣也在逐步的上升,再這樣下去,還有何再戰的必要。
借勢,無非就是用自己所能夠想到的一切事物,來幫助自己。天時,地利,人和,這乃是勢中最重要的三者。
雖然自己佔有人和,佔有地利,但是偏偏天時不站在自己這一方。
時間,現在最緊迫的就是時間,如果此時,高其昌能夠率軍突圍,那麼在外面有自己的呼應,雖然大軍有所損失,但也還有再戰之力,只要謀劃得當,收復青州,依舊可行。
只是看遠處山丘上的燈火,高其昌絲毫沒有率軍突圍的打算,這一點,嚴冬也怨不得高其昌,只是有些後悔為何不帶童顏前來,如果是童顏鎮守山丘,他絕不會坐以待斃,此刻還在等候自己的號令。
想到此,嚴冬又是一陣頭疼,自己率領期門騎軍直衝叛軍,亦可以擾亂叛軍部署,救出大軍。但是期門騎軍是自己收復青州的最重要的士卒,這般固然能夠救出大軍,只是自己身後的期門騎軍,也會因此而覆滅。
還沒有來青州之前,嚴冬就看出來,想要收復青州,就必須利用好隨自己前來的期門騎軍,否則以這般懸殊的兵力,想要收復青州,斷不可行。
可現在大軍被困,如果不相救,一旦戰敗,自己再想重整旗鼓,無異於癡人說夢,而犧牲期門騎軍換得大軍,嚴冬心中又百般不願,大軍在,可以利於不敗之地,但是只有期門在手,方才能夠收復青州。
此刻,嚴冬陷入了兩難之地。
自己此次帶領了四萬大軍前來北海,還有身後的四千餘期門騎軍,其中三萬大軍被困,一萬大軍在北海城附近,期門騎軍在自己的身後
嚴冬腦海中不斷的盤算著現在自己能夠動用的一切力量,可想來想去,現在也只有那留在北海城附近的一萬士卒,也不知此時陳勳是否攻下了北海城。
北海城外,陳勳一直盯著城牆,按照計劃,他應該派遣士卒裝作逃兵,騙開城門,然後攻下北海城。
但是不知自己自己太過急促,還是敵軍早就有所準備,自己剛才派遣了百餘士卒前去詐城,結果一輪箭雨,死傷了幾十人,其餘士卒連忙逃了回來。
難道嚴將軍將此般重任交到自己的手上,自己卻無能為力?
想想,陳勳心中就火冒三丈,這北海城內的守將,實在是太狡詐了。
「將軍,我們現在該如何?」一個都尉苦惱的問道。
臉色又是一沉,陳勳沒好氣道:「能怎麼辦?來人!將此中事情,稟告嚴將軍。」
一個士卒領命而去。
心有不甘的,陳勳仍未下令收兵,帶領著士卒在城外與城牆上的叛軍對峙。
快馬疾馳,傳令的士卒來到戰場附近,看著不遠處的火光,心中害怕起來,怎麼那火光之下,都是叛軍的士卒,這樣說來,自己的大軍,豈不是被圍困在山丘上。
「什麼人!」
一聲低喝,士卒連忙看去,只見一身身黝黑的甲冑泛著黑光。士卒認出來,這是期門騎軍的甲冑,忙道:「我是陳將軍麾下,前來為嚴將軍送信的。」
「何事?」嚴冬騎馬走了出來,但是任誰都能看出,此刻的嚴冬,臉色絕對不好看。
「北海城防備森嚴,我們詐城失敗。」士卒低聲說道。
「北海防備森嚴?」嚴冬輕聲嘀咕著,頓時,眉目逐漸舒展開來,北海城,這絕對是一個重要的轉折之所。
「你立即回去,告訴陳旭,讓其將北海城附近的山林點燃,火勢越大越好。」嚴冬厲聲輕喝,眼睛盯著北海城的方向,泛出精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