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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三月 第六十二章 二品門陸九重 今天開始恢復更新,麼麼噠 文 / 塚離

    我從換衣間出來時,心情十分彆扭。

    我不想開門,但早晚都得出來。我也只好咬牙。先開了條門縫,門外,池琛並不在視線範圍內。

    耳邊水聲「嘩嘩」,我想,他大概是去洗臉了,這家衣服店,算得上是中高檔。旁邊就是面鏡子。

    鏡子裡,身著淡黃色的羽絨襖的丫頭,齊眉劉海。黑長髮遮住兩頰——

    想不到,我的臉也能遮的這般小巧玲瓏。腦中騰然冒出以前常描繪的《木蘭詩》中語:「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出門看火伴,火伴皆驚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

    曾幾何時,我把這幾句話反覆描繪,只期待有朝一日給韓祁白個「驚忙」。但他從始至終,致力於「開發」處女行業,並不把我放在眼裡。

    到如今……

    我看著那鏡中熟悉又陌生女人臉在迅速落敗、枯萎。

    佛中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哭,愛離別苦,求不得苦,五蘊盛苦。

    我知道,只要七天,韓祁白就會重新輪迴,去接受生之苦。而我卻要在這裡,接受餘下七苦。

    鏡中的臉,一片慘白,加上還沾著血,看上去,可怖又可憐。原來我的眼睛,在齊眉劉海下,也可以顯得如此乖巧,韓祁白。最喜歡看女人的大眼睛……記憶潮湧中,鼻子發酸,我趕緊轉身離開。

    真便宜了池琛,讓他先看了我這女兒身!

    洗手間那邊兒,「嘩嘩」的水聲流淌。池琛在池邊兒站著。拿紙巾擦著手,頭髮似乎洗了,根根筆直,還帶著水珠子。

    上身穿著寬鬆的白襯衣,襯衣紮在長黑西褲裡頭,袖口微卷,裡頭沒穿保暖衣,直露出白皙的胳膊,一如初見的純良模樣。

    相比之下,鏡子裡的我,裹得像是頭熊。

    他抬眸間,見著我時擦手動作一頓,再下一秒,他隨意的丟棄紙團,面露嫌棄道:「你這摸樣真夠噁心。等到斗裡,把衣服換回來。」說罷,自個兒走去一排行李箱邊兒拖出來一個,撕了標牌,打開箱子把背包裡的倒斗的工具一個個挪放在行李箱中……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忍住。

    也就一個月的功夫,他就會回去困死鬼陣了。

    因為他不愛說話,我本來也不愛說話,但和他在一起後,我說話是越來越多了……

    有時候,我覺得和池琛在一起會憋死。

    但當他一開口,我就恨不得把他掐死。

    在我佯裝沒聽見後,把臉洗好時,池琛也收拾好了。

    他走之前似是想起什麼,瞅著我胸口道:「你拿下來了?」我心下一驚,繼而想起我是拿下來了固定帶。心下鬆了一口氣,「嗯」了一聲,點頭如實道,「固定帶綁著穿不進去。」

    「過來。」

    他對我招招手,我一怔,他已經把我抓過去。

    那兩隻手,一前一後按住我的胸和背,瞬間,我身子僵住。

    他衣服上好似撒著香水,味道像是橘子又不像,但那味道騰的一下就鑽腦子裡去了。

    以至於後來很久很久之後,我才相信一個道理,人身和心,是緊密相聯的。

    ……

    我明知道池琛在給我摸骨,但我還是渾身僵硬。

    他摸完了後,十分嫌惡的看著我,道:「別以為我想碰你。」說罷,真鬆了手道:「走了。」

    他拖著行李箱從我旁邊走過去,行李箱轱轆「咕嚕」、「咕嚕」的轉著,那聲音,在一片靜謐中,格外響亮……

    池琛走到西裝架子那兒,順手拿了個黑西裝,扯了標牌後,穿在身上。走出這小型商場,路旁有公共電話機。

    我心裡瞬間堵得慌。

    眼看就過年了。

    從江城出來時,我也沒和鶯鶯說什麼,更沒見上奶奶一面。

    擔心歸擔心,電話還是不能打。

    江湖消息傳的比網絡還快,想必這會兒,紅葉若有心發出消息,說我和江戶川死了,那整個江湖都知曉了。

    而更可怕的是,這些消息會傳到江湖外。

    此刻我若打電話回去,江漢川勢必會發現我沒死,到時免不了再橫生禍事,若再遇上紅葉來殺我,我就沒有這次的好運了……

    我與池琛皆沉默。

    池琛在想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卻滿腹疑問。剛才那商場裡,衣服、飾品、所有東西都擺放整齊。

    可這鎮上,除了那三個店小二和老闆外,我並沒見著旁人,連殭屍也沒有。正想著,前頭池琛突然停下腳步,我一下磕絆在行李箱上,被池琛一把扶住,我站好後,池琛才鬆開手。

    池琛瞇著眸,嘴角掛著鬼魅的弧度,眸中詭譎,似乎早有所料。

    而我亦是瞇起眸子——

    說曹操,曹操到。

    那前方路,被三個店小二和老闆攔住,他們嘰嘰喳喳又聒噪。

    「陸道長,就是這兩個男人!」

    「高個子那個好厲害哆!我們都被打趴下了!你要為我們做主撒!」

    「還有矮個子那個……咦?咋子成了女娃娃?」

    「咋子回事喲!」

    「不會是妖怪吧!」

    「……」

    陸道長?

    在哪?

    我下意識的先看向空中,果不其然,空中緩落下一名年輕俊美的男道士。

    一身青灰色道袍,手撐黃色油紙傘,下落時衣角飄搖,配著漫天飛雪,怎一個美字了得。

    一介道士妖孽成這般姿態,又姓陸,放眼整個江湖,怕只有那二品道門的大弟子,未來二品道門的掌門人陸九重了……

    如我所料,那俏道士旋轉緩落在地時,自我介紹道:「道門大弟子陸九重,這廂有禮。」

    我盯著陸九重的腳,緞紋靴邊兒上,雪花一片都沒有驚起,不能說其功夫之高深,只能說他改良繩索用得不錯,他腰間的鑲寶玉的腰帶邊兒上,劃過一抹亮光,大概是他收了繩子。

    池琛不與應答,繼續往前走,我亦是。

    見我們不說話,陸九重翩然一笑,單手撐著油紙傘,迎面兒朝我們走來。

    這廂離得近了些,我才在心中咂舌——人比人,當真氣死人。

    陸九重生的那叫一個標誌。

    唇紅齒白,劍眉星眸,雖束著道家統一的髮髻卻毫不呆板。

    風雪之中,髮帶飄揚,道骨仙風,卻又風流倜儻。

    只不過他說的話,卻十分不中聽——

    「二位若尋屍玉而來,怕是要失望了。因這屍玉,已在數日前,被我送去家師手中。」

    瞬間,我腳下一頓。

    竟已被取走了麼……

    這麼說來,我和池琛,只能回那蛇塚了!也罷,本來也要去的。

    只不過橫生出諸多變故罷了。呆來畝才。

    旁側,池琛繼續往前走。

    我亦快步跟上去。

    江湖品門眾多,排得上號的卻只有九品——

    一品佛,二品道,三品儒。

    到第四品後,加了門字,是為門派。如四品罌粟門,九品紅葉門等。

    前三品,乃是千百年來的傳統文化,無需,亦不必隱姓埋名。當然,他們也沒有其餘六品那般神秘莫測。

    面前,我們已和陸九重打上照面。

    他含笑盈盈如春風,看著我,聲音溫潤的能掐出水來。

    「這位美女也是盜墓者?九重想結交一二。」

    這麼**裸的搭訕,我一怔。

    畢竟這是我第一次以女兒身面對別人,雖然,這只是假裝,頭髮都是假的……但我沒接話茬。

    因為我聲音還是男人。

    我服用過特製藥水,一時半會兒,無法改變。

    看我沉默。陸九重明顯怔了一怔,繼而又瞇眸,十分溫柔一笑,將那油紙傘遞過來,聲音溫潤:「好吧,姑娘,茫茫大雪,可需傘……」

    下一秒,他話沒說完,人騰飛起來。

    與此同時,那三個還在嘀咕個不停的小二和老闆被池琛踹飛向四方,隨著幾聲淒慘慘的叫聲和跌落的砰砰聲之後,空中,傳來陸九重的笑耳。

    他踩著透明繩索,逃也逃的風度翩翩——

    「看來這位五行鬼兄,對道士有很強的怨念。」

    這是自然了。

    五行困死鬼陣是道家的道術,想必陸九重看出來了池琛是要為道家所用的卜卦之鬼。

    「知道就滾。」

    池琛話不多說,陸九重卻飛身下來,聲音一轉,帶了幾許桀驁:「那不妨讓我來替你出出怨氣!」

    話音落,陸九重人已經到池琛面前。

    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五帝錢編製而成的短劍。池琛迅速把我和箱子一併推開,一個利索的下旋踢,不但躲開那攻擊,且反守為攻,半點看不出受傷的樣子。陸九重猛然一躍,揮劍再來——

    可池琛躍起的速度遠比他快得多,眨眼之間,池琛便在陸九重的上頭,腳踩在陸九重手中的五帝錢短劍上。

    只瞬間,就從下風變作上風,兩招之內已定輸贏。

    我心道了句「道門不過如此」時,陸九重撒手撤離,劍落在厚雪中,他人已經用繩索飛逃到屋簷上。

    他立在飛簷之上,逃的又是一個不急不躁,還笑意不減。

    「若非我剛滅完這一鎮殭屍,廢了不少力氣,你不是我對手。」

    池琛並不解釋,也不戀戰,什麼也沒說,面無表情的拖過行李箱往前走。

    我再看陸九重,好感全無,再與心道了句——

    「若非他心口十五個洞,你更不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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