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2】水老二伏法 文 / 寒如雪
傅瑤連忙起身穿好衣服,那邊周蘭也迅速穿好了衣服,兩人一起走到隔間傅權澤他們的屋子。
「阿爹。」
傅權澤等人一直沒睡,雖然今晚的事情是他們主動出擊的,但還是要防備水老二來暗算。他們可以買人去燒水老二的賭館和家,人家水老二就不能用相同的辦法嗎?
所以,酒樓一關門的時候,周元建就帶著人到大堂裡埋伏起來了。還有兩個院子的後門,也都派人守候了,這些人都是兵營裡出來的人,對這些駕輕就熟。
「坐下吧!」傅權澤見傅瑤她們進來,指了指炕上道。
傅瑤和周蘭坐下,那邊傅謙心不在焉的摸著茶杯的邊緣。
賭館方向燒了約兩刻鐘左右就控制住了,半個時辰後,派出去的人跑來回報,說那賭館被燒去大半,因為風大,鄰家兩個鋪面也有些受損,好在沒有人員傷亡。
傅瑤這下安心了。
接下來就是水家了。
傅謙卻心神不寧了。
「四哥,你不是遣人給婉琳帶信了嗎?她應該沒事的,」傅瑤察覺到他的不安,連忙安慰,「再說,咱們並不是要燒光水家,只是讓水老二發怒罷了,沒事的。」
傅謙還是擔心,他看了看傅權澤,忐忑的道:「阿爹,要不我去水家看看?」
他其實早就想過去看了,今晚風大,又是放火,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傅權澤也知道他的心思,只是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放他出去?
「坐下,」傅權澤嚴厲的道:「你還是不是傅家的子孫?水老二現在正是生氣的時候,萬一你被他抓住了,你想過後果嗎?」
對兒子,他就沒有對女兒那麼和聲細氣了,尤其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傅謙居然只想著兒女情長,更讓他生氣。
傅謙怏怏的垂下頭,挪到角落裡靠牆坐著。
「好了,都去睡覺,這是大人的事,不需要你們操心了。」
傅權澤正在氣頭上,傅瑤幾人自然不敢反抗,乖乖的各自回房睡覺了。
也許擔心的事情太多,太累了,暈暈乎乎的居然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瑤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起床詢問昨晚發生的事。
「水家昨晚遭了一場大火,我們今兒早上起來還能看到西門那邊濃煙沖天,聽說那大宅子被燒得七七八八,直到凌晨還有火苗呢!」剛到酒樓的大師傅道。
傅瑤臉色煞白,「真的燒了……可有人傷亡?」
「這個只聽說有幾個受傷的,有沒有死人目前還不清楚,要等官差核對完了才知道。」
怎麼會燒那麼大呢?她明明交代只點個火意思一下的,萬一有人傷亡可怎麼辦?還有,萬一此事牽連到他們家該怎麼辦?
傅瑤回到屋子裡呆呆的坐了好一陣,周蘭看她臉色不好,想了想道:「五娘,水家人作惡多端,只要不出人命官司,讓他們受點兒教訓也好;我哥早上已經將錢給了那放火的人,那人當下就走了。我爹不放心還派人跟著他,相信不會出問題,你放心。」
傅瑤還是忐忑,一轉眼見到傅謙全身狼狽的回來,連忙抓住他,上下查看,見他只是衣服破損了,倒也沒受傷,這才放心了。
「四哥,發生什麼事了?」
傅謙揉了把熏的烏黑的臉,又看了眼門外,見沒人,這才說道:
「你們回去睡覺後,我一直擔心婉琳,等到水家那邊的火勢起來時,我感覺不對勁,因為火光太大,根本不像是咱們商量好的只放小火。我一時擔心就偷偷跑了出去。幸好我去了,這才幫著婉琳將她母親一起救了出來。」
傅瑤拍拍胸脯,幸好,要是水婉琳出了什麼事,她一輩子都良心不安。
「婉琳她們沒事吧?」
「沒事,她們在城南有套宅子,我將她們母女倆送過去了。」傅謙道。
傅瑤安心的點點頭,疑惑的問:「那怎麼會起那麼大的火勢?」
「昨晚刮的風太大,那人放火的時候澆了很多桐油,油一遇火就燒起來了,再加上風力太大,很快就將院子燒起來了,我們派去的人立刻敲鑼叫人滅火,可是火勢太大,風也太大,根本撲不滅,直到今天才熄滅了。」傅謙簡單的解釋。
「水家……是不是燒完了?」傅瑤忐忑的問:「婉琳有沒有怪我們?」畢竟她曾經說過水家是她父親建造的,這下被毀了,心裡肯定很難過吧?
「沒事的,五娘,你別自責,」傅謙安慰她,「婉琳不是不講理的人,昨晚我已經將我們的計劃告訴她了,她說了,只要能幫她報仇,就算把水家全部燒了也沒關係,大不了以後她再仿造從前的樣子重新建一個水家。」
傅瑤心下悵然,水婉琳就是這樣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周蘭倒了杯水給傅謙,問道:「聽說昨晚水家有人受傷了?沒事吧?」
「哦,我剛從衙門回來,都打聽清楚了,是有幾個人受傷了,沒什麼大事,就是小傷……」
傅謙喝了口茶,正想出去自己屋裡把衣服換了,傅權澤進來了,傅謙一見立刻蔫了,連忙垂首認錯。「阿爹,對不起,我昨晚不該偷偷跑出去。」
傅權澤冷哼一聲,轉身又出去了。
「四哥,
這可是你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不聽阿爹的話,想想怎麼哄回來吧!」傅瑤小聲提醒。
傅謙哀歎口氣,不過他一點不後悔,如果再重來一次他還是會跑去救水婉琳,就算被他爹打斷腿也願意。
不過傅權澤並沒有多餘的精力生傅謙的氣,現在才是最緊張的時刻,保不準水老二什麼時候就會反擊。
吃過早飯後,傅瑤按照昨天商量好的計策,特意拉著周蘭和傅謙周敏上街去閒逛,目的就是讓水老二知道自家人過的好好的。當然,為了防備水家大白天的搶人,周元建也帶了幾個人跟在後面保護他們。
別說,甘州城還真的是挺繁華的,就是昨天發生了那麼大的火災,也沒引起太大的恐慌,該熱鬧的地方還是很熱鬧。
將各大街道都逛了一遍後,傅瑤他們也沒心情細細欣賞了,轉身回了酒樓。
一天的忐忑,一天的警戒,一天的生意下來,眼看就到了晚上。
最後一個客人離開後,傅謙迅速讓酒樓裡的工人回去了。然後關上酒樓的門,傅權澤帶著周元建等人按照昨天的部署再次到了自己的崗位。今晚很有可能會發生什麼,要更加警戒。
傅瑤和周蘭等人被嚴格勒令拘在了屋子裡,就是傅謙,也不讓他有任何動作。
傅權澤親自上陣,守在了後院的小門處。
傅瑤的心裡除了緊張外還多了層內疚,冬天這麼冷的天,她爹和那麼多人都得靜靜地守在外面,雖然穿的夠多,但溫度這麼低,還是會很冷。
被各種複雜的情緒折磨到三更天的時候,外面起了動靜。
「噓,別動,」傅謙小聲道,阻止了傅瑤想起身的舉動。
傅瑤連忙一動不動的坐著,這個時候她們不能添亂。
很快,外面傳來了人聲,然後是周元建帶著人從大堂裡跑過來的聲音,再是兩方人馬的廝殺聲,其中還夾雜著好多的慘叫聲……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臨街的別的人家,很快就有人去衙門報案了。
半柱香過後,周元建帶的人控制住了那些人,周元建沒用兩下子就讓那些人招了。原來他們不僅準備了蒙汗藥,也準備了好幾桶桐油,想著先將他們迷暈,然後再放火將他們全部燒死。真狠毒!
而幕後操縱者,果然是水老二。
傅權澤將他們說的用紙寫好了畫押,將他們帶來的桐油拿過來,剛弄好,那邊衙門裡的人就來了。
傅權澤早就派人在遠處放風了,見到衙門裡的人過來,他們這邊的人立刻撤離了幾個,只剩下三四個人。
這樣,等下跟衙門裡說的時候才不會落下把柄。開酒樓的話請三四個護衛總是可以的吧!但是如果讓人知道周元建是帶著瓊州的士兵過來的,那問題就有點大了,所以這十個人來的時候才很保密,現在也不能讓他們全部現身。
簡單的詢問過後,傅權澤就將剛才審問的結果告訴了衙役,有了自己畫押的供狀,那些人也不敢再反口,一一指證了是水老二讓他們來燒死傅家人的。
當下,傅權澤立刻要求衙役前去捉拿水老二。
人證物證俱在,再加上水家上次也是栽在傅家手上,這些衙役也不敢小瞧傅家。立刻派人去水家抓水老二。
水老二自認為自己的計謀很成功,知道傅家人也不是好對付的,所以這次他是專門請的江洋大盜幫忙,誰想到那些自持武功甚高的江洋大盜在周元建手上十招就被拿下了。
這些他當然不知道了,此時還在做美夢,想著把傅家人全部燒死後,再買通縣太爺將他們的酒樓給奪過來,至於瓊州的窯廠,沒了主人,自然是不成氣候了,到時候再將那裡製作紅磚的師傅給弄過來,傅家窯廠的火爆不是就可以延續到自己身上了。
想到那三個被官府查封的窯廠,水老二就氣的牙癢癢的,恨不得將傅家人一個個燒的渣都不剩。
美夢還沒做完,衙役們就上門了,水家不過是商賈之家,在身份地位上來說算是很低的,所以衙役們直接上門鎖人,根本沒有提前打招呼。
水老二就這樣稀里糊塗的進了監牢。
而傅權澤和周元建他們,畢竟是參與了打架,也被帶回了縣衙。
當然,作為受害人家屬的傅謙和傅瑤幾個沒有被帶走。
這也是傅權澤極力讓他躲在屋裡的原因,一是因為不想讓他受傷,一是留他在外面好疏通。
第二天,縣太爺問案,罪證確鑿,水老二不得不伏法。正要判案的時候水婉琳擊鼓鳴冤,上堂痛斥水老二當年串通胡人謀害她父親,然後又霸佔了家財。
只是這件事畢竟時隔久遠,也沒有證據,縣太爺正為難時,水婉琳卻出具了一份下人的口狀。上面寫明了當年水老二是怎麼妒忌水老大的家財,然後勾結胡人以搶劫為名殺死了水老大……
這個下人就是當初幫水老二跟胡人聯絡的人。
找到這個下人還得多虧了水家的一些人脈,水婉琳自從知道自己父親的死因後就一直悄悄的行事。明裡開始討好水老二夫妻倆,暗裡卻將他們的人收買過來。終於從一個年老的婆子嘴裡知道了當年的一些事,也知道了這個送信的下人。然後在水家著火的那天晚上,趁著傅謙過去的時候,水婉琳請他將那個下人抓走了。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了周元建,讓人說實話是周元建的強項,沒多久這下人就招了個乾淨。
&n
bsp;水婉琳拿著供詞上堂的時候,這個下人也被帶上了公堂,然後,水老二的罪名又多加了一項:串通胡人,害人性命。
就是水夫人花了大筆的錢給縣太爺也沒用。因為之前傅謙已經去見過縣太爺,隱晦的提及了自己家認識京城的某個貴人,要不然上次指揮使大人也不會親自釋放他了。當然,最後也不忘給了縣太爺很大一筆銀子。
恩威並施,傅權澤一向很會用。
所以,就算水夫人花了再多的錢也沒用,縣太爺照單全收,可惜就是不辦事。
水老二本來是要直接判死罪的,只是因為太子的大婚將至,朝廷已經明令不能斬殺犯人。沒辦法,縣太爺只好判水老二流放三百里,到最偏遠的苦寒之地做苦力。
只是他到底能不能到達那裡,就要看傅家等人的想法了,因為,衙門裡的所有衙役都已被傅謙買通,想讓個把人在路上靜悄悄的消失還是很容易辦到的。
不過水老二應該慶幸的是甘州的制度沒有瓊州嚴厲,他的家人沒有被連累,只是他的生意全部被查封了。
水家一夕之間跌入谷底。
不過自從水家的房子被燒後,倒是讓窯廠的訂單多了很多,最起碼紅磚不怕火啊!不過這都是後話。
目前傅家專注的還是酒樓裡的生意,畢竟,自家酒樓發生了打鬥事件,也死了幾個人。總是有些影響的。
水老二被判決後的第二天周元建就帶著人回了瓊州,不過還是偷偷的給傅瑤留下了幾個人,防備有人來搗亂。
傅權澤本來不想走的,只是陳指揮使那邊剛好派人過來通知他回去。
原來陳指揮使已經把今年瓊州的糧食方法上表了朝廷,朝廷自然很重視,現在派了人過來。
沒辦法,傅權澤只好離開了,好在水老二已經翻不起什麼風浪了,他也能放心了。
傅權澤回去後,傅謙就著手酒樓的事情,時不時的還得去看看水婉琳母女倆。雖然水家的財產房屋多數被查收了,但水婉琳和她母親並沒有太失望。畢竟相較於父親的仇,那些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
不過王氏聽說這些後倒是對水婉琳不那麼排斥了,這都是後話了。
幾天的時間,發生的事情卻很多,傅瑤雖然見識過人,但心裡也有些壓抑。她最喜歡的還是從前在京城,或者是在瓊州的生活,因為那些日子都是無憂無慮的,雖然會為生活奔波,卻不用面對算計、仇殺。
只是人生,總是充滿惆悵的,再往前行走,也許她還會遇到這樣的算計,這樣的殺戮,可是她卻後退不了了。
因為,路,總是朝前走的。
我們能緬懷過去,卻無法回到過去。
和周蘭在外面轉了一下午,這點惆悵才慢慢消散。等她們回到酒樓時,見大門口圍了好大一圈人,大家墊著腳尖往裡張望,裡面還時不時傳出辟里啪啦的響聲,還有夥計的吵嚷聲,隱約還聽見齊掌櫃的痛呼聲!
今天傅謙去請人幫水婉琳家修補東西了,不在酒樓裡。
傅瑤和周蘭對望一眼,繼而趕緊撥開人群往大門方向擠去。
等她們進到裡面,見十幾個家丁打扮的人正在大堂裡一通亂砸,桌椅凳子早已面目全非,唯有大門正對的前方還有張桌子完好,桌旁坐著男女老少十來個人。那最老的一個不是水夫人是誰?
傅瑤心下一沉,跨進門去,大喊一聲:「住手!」
那些家丁紛紛停下,退到水夫人身邊站定。那一桌子的人齊刷刷的瞪著傅瑤,水夫人冷哼一聲:「傅小姐,你總算捨得回來了!」
傅瑤走過去扶起了齊掌櫃,讓人帶他去擦藥,然後轉身淡淡道:「水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水夫人還沒開口,她旁邊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突然跳起來指著傅瑤大罵:「壞人,你個壞女人,你找人燒我家房子,我們來找你算賬。」
傅瑤聞言心裡咯登一下,愣在那裡半天沒說話。倒是周蘭跳出來,指著那孩子道:「喂,哪裡的野小子?胡說八道什麼?我們一直都在酒樓待著,何時燒你房子了?你造謠生事,小心我叫官爺抓你去坐大牢!」
周蘭凶巴巴的一吼,那孩子當真有些嚇到,害怕的直往水夫人懷裡縮。傅瑤猜想這孩子應該就是那個死了的小妾的兒子,可惜現在是認賊做母了。
不過這是別人家的事,她懶得去挑明。
「水夫人,您好歹也是大家夫人,就這樣帶著人上我們酒樓鬧事,可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啊!」
旁邊的一個年長婦人道:「誰不講道理了?房子都燒了,我們一大家子住山洞啊?姓傅的,看你長得人模人樣,年紀這麼小,沒想到心思如此歹毒,居然找痞子來燒我們家,你到底想怎樣?難道想滅我全家不成?你也是有家有父母有親人的,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
周蘭罵道:「你家才要遭報應了?不,你家就是缺德事做多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抓了死老頭子,又燒了你家宅子,你們還不積德,當心全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水家人氣得臉色鐵青,一年輕男子道:「娘,咱們不跟她廢話,把這幾個全都抓回去嚴刑拷打,看她嘴巴有多硬,夥計們,給我上!」
水家家丁蜂擁而上,就要來抓傅瑤幾人,還沒靠近,就莫名其妙一個個抱頭倒地、哇哇大叫。水家人驚得不行,除水夫人外,其他都白著臉站了起來。方纔那年輕男人結結巴巴
道:「怎……怎麼回事?難道這賤人會妖法不成?起來,起來,都給我上!」
傅瑤冷笑一聲,擊掌三下,刷刷刷跳出幾個魁梧的人,正是周元建臨走前留下來保護他們的人。不過因為主人家都不在家,剛才沒有吩咐他們也不好出來出手。
他們人不多,但是一個個雙手環胸在傅瑤身後一站,那冷凝的氣勢著實逼人,地上那些家丁連痛呼都不敢了,縮在地上巴巴的望著,一動不敢動。
傅瑤心思轉了幾轉,抿嘴一笑,踱著步子上前道:「水夫人,就憑這幾個人。想抓我怕是沒那麼容易,怎樣,今天的損失打算怎麼賠了?」
水夫人道:「傅小姐,這些桌凳值不得幾個錢,就算我水家被燒得片瓦不剩,賠你幾張桌凳不成問題,不過在此之前,你得承認放火燒了我家的事,否則……你就是我水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水夫人說這話時幾乎是咬牙切齒、雙目噴火。
傅瑤扯嘴笑笑:「我想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一直在酒樓裡,根本沒有去過你們家,何來放火一說。還有,縣太爺審的很明白了吧!你確定那是你們的家?」
「你……」水夫人氣的臉色發白,臨了一摔袖子,看著傅瑤冷冷的道:「希望傅小姐以後出門的時候注意點,人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家老爺做了虧心事現在還了,整個水家大宅被燒,家丁燒傷十人,幾百人無家可歸,傅小姐難道沒有任何心虛嗎?就是不知道傅小姐會怎麼還了?」
傅瑤心下一顫,那邊水夫人已經攜著眾人離開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