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6】多情的蕭世子 文 / 寒如雪
小白河位於京城南郊，傅瑤她們的馬車駛抵時岸邊的暖棚已經於前一日搭好，河面上豎起了無數彩棋，圍出來一個廣闊的空間，將閒雜人等都隔離在外。
傅瑤和水婉琳下馬車時，看到外頭已經圍了許多看熱鬧的民眾。還有一些半大的孩子用粗麻繩拖著木板拼成的平底小板車，在沒有被圍起來的冰面上來回跑，或是穿著自製的冰鞋呼嘯著來回，大聲笑鬧。
有人嫌他們太吵，派家丁去驅趕了幾次，可是人一離開別的孩子又跑了回來，怎麼也驅趕不盡。
傅瑤和水婉琳去了暖棚，才一落座便見又有一行人走了進來，竟是那位德才兼備的蘇子箐。她身邊同來的是一些年輕的婦人，不過蘇子箐跟那些人都不親熱，就是跟身旁的一個穿蓮青色夾金線繡百子榴花緞袍的婦人比較親熱，這婦人傅瑤認識，她是蘇子箐的大嫂，蘇大學士的兒媳婦。
看來這姑嫂的關係很好，傅瑤想。
比賽還沒開始，眾人坐著喝茶吃點心。
水婉琳成親後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露面，所以，看她的人很多，好在水婉琳也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任由那些人打量。
過了一會兒，又進來幾個認識的人，魏夢潔和孫玉環她們。
傅瑤雖然跟魏夢潔不對付，但跟孫玉環她們還是有點點頭交的。所以，見她們過來打招呼，就站起身寒暄了。
「傅小姐，聽說皇上已經下令修陵的磚都用你們家的，還有那個紅磚，現在好多人都去買。」一個女孩子道。
其實這樣的場合是不應該對傅瑤說這些的，士農工商，商是最下等的行業。之前在瓊州的時候因為環境所迫，傅家將商業作為了主要的生存手段，可是現在不同了，傅家成為了朝廷重臣，商業就變成了附屬。這個女孩子卻對著傅瑤說這些，顯然有些輕賤的意味。
傅瑤不以為意的笑笑，「是啊！這個紅磚還是我親自發明的呢！也因為這些紅磚不知道養活了多少平民老百姓，前幾天還聽說工部的官員準備大量的推行這種磚呢！不信，你們可以問問魏小姐，她爹可是在工部的。」
「是啊！我爹也說紅磚好，」魏夢潔小聲道。
傅權澤的官位越來越穩後，身為他的家眷，地位自然得到了提升，魏夢潔現在也不敢明著叫囂了。
適當的顯擺身份傅瑤還是樂意干的，何況是對魏夢潔這樣的人，分明就是欺善怕惡。
之前說話的女孩子鬧了個沒臉，傅瑤懶得理她，這樣的跳樑小丑實在沒必要浪費太多精力。
過了一會兒，傅謙從後面過來了，今天他也要參加冰嬉，所以，老早就過來準備了。只是沒想到跟著他一起過來的還有蕭軒。
傅瑤揚起的笑臉立刻垮下來了，見到傅謙她自然是高興的，可是見到這個蕭軒……
傅瑤乾脆轉過頭去。
「傅小姐，等下記得給我加油啊！」蕭軒卻似沒看到她的生疏似的，自顧自的道。
傅瑤氣悶，他們很熟嗎？這裡這麼多人，他又是那樣的名聲，他是生怕別人不多想啊！
傅瑤恨不得立刻跟蕭軒拉開距離，可是別的女孩子卻巴不得靠近蕭軒。
蕭軒穿著青玉色綴豆大珍珠的錦靴，同色錦緞長袍，袍裾金絲銀線繡了精緻的水紋，外罩一層透明薄紗，晶瑩飄逸，修身細腰，腰間四指寬白玉色錦帶綴了一款盈盈美玉在陽光下通翠欲滴，左手執扇抱胸，翠白的象牙扇柄上紫色的流蘇微微晃動，帶出一抹妖艷的動感。
說實話，他的這副外表的確有迷惑人的潛質，果然，他一出現，就吸引了暖棚裡的所有女子的視線。看著周圍女子眼中的花癡樣，傅瑤更加鄙視蕭軒了。
真是禍害。
蕭世子也的確當得起禍害這兩個字，一路行來，桃花眼飛揚，幾乎每個女孩子都收穫到了他的曖昧眼神。
一句話，這位蕭世子，不放過任何一個美女，也不會為任何一個美女停下尋找下一個美女的腳步。
若說他和一般的好色之人有何不同，那還真是他自詡的一句：本世子風流不下流。
他以風流為享受，享受的是你情我願，你高興我高興，大家都高興，高興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聯不聯繫都成！開心的玩，瀟灑的分，多麼幸福美好的一種生活方式！愛遍天下美女，依然高度自由，永遠保持一顆火熱的追求愛的心。
此刻的蕭世子極其享受這種生活，他天生的就是一個不會安定下來的花蝴蝶，永遠不知疲倦的穿梭在花叢中，樂此不疲！
可就這樣，依然有很多女子如飛蛾撲火般自動的送上門去。
「蕭世子，您好！」
沒想到最先開口的卻是坐在遠處的蘇子箐那群人。說話的是蘇子箐的大嫂萬氏，看樣子她跟蕭軒認識，只見蕭世子衝著她們禮貌的點點頭，笑道：「嫂夫人好！」
傅瑤這才想起來，好像這蕭軒曾經師從蘇大學士。怪不得了，那這麼說，蘇子箐就是他的師妹了。
傅瑤玩味的看了眼蘇子箐，果然，見她正含羞帶臊的望著蕭軒，盈盈一拜，朱唇輕啟，「蕭世子。」
對於美女，蕭軒都是熱情大方的，「蘇師妹也過來了。」
「前幾天還聽哥哥說蕭世子做了一首詠梅詩，子箐聽了覺得當真是好，連我爹都說他教了那麼多學生，就世子最得他的真傳了，
為這，可沒少罵我哥哥。」蘇子箐笑道。
才女嘛！說的自然是詩詞歌賦了，傅瑤一點不意外，不過這兩個人她都沒興趣多結交，是以，見他們聊的熱乎，她趁機就想離開。
「咦！傅小姐，」蕭軒卻眼尖的看到了傅瑤的小動作，忽然對轉她，拖著下巴道：「難道本世子長的容貌醜陋，為何傅小姐避之唯恐不及？」
這話一出，傅瑤立刻收穫了冷眼無數。
傅瑤咬牙，「當然不是了，我是想去那邊看看我四哥過來了沒有。」
剛說完，那邊傅謙就適時的出現了，傅瑤連忙迎上去。跟那些人拉開了距離。
「妹妹，婉琳，等下看我的，一定得第一。」傅謙已經換上了單衣。
水婉琳嗔怪道：「誰要你得第一了，冰面上比較滑，你注意點就行。」
「遵命，」傅謙傻傻的笑。
這時，外面正好宣佈比賽開始。
今天參加比賽的有蕭軒，傅謙，孫浩，還有一位世家公子，幾人都已準備好。幾個婆子正往他們腿上綁綁腿和冰履。
冰履是用鐵製成的，以帶子綁覆在腳上。
而為了區別每個人分領的隊，他們腰上被綁了四種不同顏色的腰帶。
這幾人以前都是玩過這個的，就是傅謙，從前的時候也沒少玩。傅瑤是女孩子，一般都是在外面看熱鬧，不會讓她上去玩。
蕭軒往女眷的方向看了一眼，視線在傅瑤身上微微一頓才又轉開，扯了扯嘴角。
這個細微的動作一般人都沒有注意，一直關注蕭軒的蘇子箐卻看到了，她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傅瑤。
外頭響起了敲鑼聲，這是比賽要開始了。幾人都往外頭走。冰面上已經列好了四隊人，他們四個是隊長，每隊八人。
首先是爭搶，這一項比賽是不分隊的。鼓鳴三聲後所有人穿著冰鞋在河面上疾馳一個來回，最先抵達的那一人獲勝。
聽到外頭的歡呼聲暖棚裡的人也都坐不住了，紛紛湧到棚口處觀看。今日沒有長輩在場，大家都輕鬆了許多。
「四嫂，咱們也去外面看吧？管家已經派了好些礦上的壯丁將外頭圍了，暖棚外還守了不少婆子，閒雜人等進不來的。」傅瑤也想去看熱鬧。
水婉琳出生在西北，還沒見過京城的冰嬉，聞言立刻點頭。兩人剛走出去，就聽見外頭響起了一陣敲鑼打鼓聲，接著幾個丫鬟每人捧著個笸籮來回穿梭著找眾人討要綵頭。她們腰上分別繫著紅，黃，藍，青四色腰帶，分別代表著那四位少爺的隊伍。
各家夫人小姐，眾人紛紛解囊捧場。
傅瑤轉頭吩咐翠柳道：「拿一角銀子給那個紅腰帶的小丫鬟。」紅腰帶的是孫浩的，不管怎麼樣，上次孫浩也算是幫了她一個忙。
然後傅瑤又故意問水婉琳道，「四嫂呢？要選誰？」
水婉琳自然是選傅謙的，知道傅瑤是故意戲謔她的，不免嗔了她一眼，「明知故問。」
傅瑤嘻嘻笑道：「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水婉琳不理她，對身邊的丫鬟道：「給黃腰帶的。」
兩個丫鬟高高興興的去了。
傅瑤見自己身後另外兩個丫鬟青竹和柳黃都探頭探腦，蠢蠢欲動的樣子，便笑著道：「你們也去吧。」丫鬟婆子們也可以給些綵頭，就當是討個吉利。
這幾個丫鬟玩心重，聞言便興高采烈的退下了。
「你太縱著她們了！」水婉琳看不過去，皺眉道。
之前她將傅瑤當做知心朋友，很多話都沒有顧忌的說。現在，成了一家人，身份轉換了，她的責任也增加了，尤其今天出來，沒有長輩在，她更要約束。
傅瑤笑著黏到她身上，「身邊的貼身丫鬟嘛！自然要對她們好點的，別的我就不會這樣了。」
這時候，一個繫著青色腰帶的丫鬟往這邊來了，捧著手中的笸籮端正的行了一禮，目光在傅瑤和水婉琳兩人身上一掃，之後看著傅瑤笑吟吟道：「奴婢是來給蕭世子討綵頭的。」
傅瑤微愕，給誰綵頭和給多少都是各人自願的，怎麼還有主動討要的？
一旁的水婉琳看了那丫鬟一眼，又皺眉看向傅瑤。
傅瑤笑了笑：「我身邊的丫鬟都看熱鬧去了，等下一場我讓人給你送去。」
那丫鬟抿嘴笑道：「綵頭不過是討個吉利，並不拘銀錢，傅小姐給別的也是一樣。」
她話還沒有說完，水婉琳就沉著臉道：「即便你是蕭世子的丫鬟，難道世子府沒有教過你規矩嗎？主子打賞用的著你來指手劃腳！」
那丫鬟聞言臉上一紅，僵立當場。
傅瑤笑著對水婉琳道：「她不過是想幫著主人多要點綵頭罷了，四嫂借我一角銀子吧？就當討個綵頭。」
水婉琳冷眼瞪了那丫鬟半響，最後還是吩咐丫鬟拿出一角銀子給了那丫鬟。丫鬟如蒙大赦般行禮退下了。
水婉琳道：「我見那蕭世子之前有朝你那邊看了幾次，原本還不知道他在看誰。」
傅瑤微訝，她沒想到水婉琳這麼細心。
她之前感覺到了蕭軒的視線，心裡還暗暗奇怪，也不
太確定蕭軒是在看誰，現在看丫鬟來找她要綵頭，看來蕭軒剛才的確看的是她。
來不及多想，那邊已經結束了，蕭軒得了第一，傅謙名列最後，看他的樣子有些不甘心。不過水婉琳看著卻放心了不少，起碼沒受傷。
「接下來要比冰球了，小姐，我們這次選哪一隊？」翠柳興致勃勃地跑過來問道。
冰球就是幾個隊爭奪一個綵球，最後得球的一組勝出，會有好幾個回合，也算是冰嬉比賽的熱點部分，之前的搶奪只是熱身。
傅瑤想了想，與水婉琳商量：「四嫂，我們還是選四哥那一隊？」
幾個丫鬟聞言有些失望，顯然她們覺得傅謙贏面不大。
與眾人一起回來的青竹忙對傅瑤道：「小姐，那邊蘇家的小姐夫人給了蕭世子那一隊一個金錠子呢，奴婢瞧著少說有三兩重。幾乎每家的小姐都是給的五兩的銀裸子。」
顯然，她對自家主子只給一角銀子當綵頭的事情很不滿意，且押的還是四少爺那支一看就不可能會贏的隊。
傅瑤點了點頭，問水婉琳「如此，咱們給一角銀子確實是少了些。四嫂你看這一場咱們給多少合適？」
水婉琳想了想，吩咐身旁的丫鬟：「那就與她們一樣，每隊給一兩。你們四少爺那一隊給五兩」
傅瑤暗笑一聲，對翠柳道：「跟她們一樣吧！」
翠柳高興的去買了。
外面的冰面上幾十個人戰成一團，彩旗外的圍觀之人聲嘶力竭地加油助威，氣氛十分熱烈。
傅瑤她們站的地理位置比較高，大概看清楚了場中央搶球搶得威武霸氣的幾人，還看到傅謙因為擠不進去中心而摔了個四腳朝天。
水婉琳自然也看到了，緊張的絞緊了手中的帕子。
競爭越來越激烈了，連平日裡溫婉嫻淑的小姐們也都忍不住握拳驚呼，出聲助威。
歡呼聲震天響，最後，蕭軒這一隊又贏了。看的出來，這個蕭世子雖然人品不咋地，但是能力還是有的，這點傅瑤不得不承認。
這邊的女子都在興致勃勃地說著蕭世子的事情，對於美男子，女子都是喜歡議論的。
那邊之前上場的幾位少爺換了衣裳出來了。
傅謙有點怏怏的，覺得自己給妻子丟人了。水婉琳倒並不失望，她關心的是傅謙的安全，見此連忙安慰他。「沒事的，就是遊戲罷了，實在沒必要去爭個長短。」
那邊，萬氏笑著沖與孫浩一同走在前面的蕭軒道：「世子，你連著贏了好幾局得了不少綵頭，怕是要做東請一回客才好。」
眾人聞言都看著蕭軒笑，孫浩還故意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方氏不過是仗著自己與蕭軒認識，故意開他的玩笑。蕭軒得的綵頭他自己肯定是不會要的，都賞給了隊裡的人。
蕭軒卻是一本正經地回道：「確實是得了諸位小姐不少賞錢，您不說讓我清客我還心裡不踏實。」
逗得眾人大樂。
大家都在這裡待了一上午，也用了不少茶水，這會兒便都讓婆子帶著去更衣。因地方有限，傅瑤便先等著，讓別的人先去了。
那邊孫浩和蕭軒卻忽然朝著她這裡走了來，傅瑤微微皺了皺眉。
女眷這邊雖然只有她一人坐在角落，可是暖棚裡還有不少侍候的婆子丫鬟，大庭廣眾，周圍又大多是至親世交，所以也沒有人覺得他們的行為有失禮之處。
可是傅瑤就不這樣想了。
「謝謝你給我的綵頭，」蕭軒走到她身邊笑著道。
他選的距離掌握的極好，這邊若是小聲說話他們聽不清楚，又能讓別人以為他們對這邊的情形一清二楚。
這話聽著很平和，於是傅瑤笑著點頭：「還沒恭喜世子在之前的賽事上拔得頭籌。」
「你怕我？」
蕭軒突然有些不確定的低聲問了這麼一句與之前兩人談的話題離了八千里的話。
傅瑤微微一愣，隨即笑著搖頭否認：「怎麼會？」
「可是我每次想跟你說話的時候為什麼你都要避開？」
蕭軒濃眉微蹙，晶亮的星眸盯在傅瑤身上，認真而困惑。
傅瑤不喜歡他的目光，雖然當中並沒有惡意，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純稚的。
可是總感覺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侵略氣息。可能是因為他年紀還不大，容貌又極為俊俏，所以給人的這種感覺還不是很明顯。
「我跟蕭世子並不熟悉，而且如果蕭世子沒看錯的話，我是閨閣女子，似乎不應該跟外男聊天的吧？」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蕭軒突然擺正了面孔道。
傅瑤差點被口水噎住，這人，轉換的也太快了吧！
那邊，蘇子箐正好換完衣服，進了暖棚就看到蕭軒正跟傅瑤在說話，她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光，卻是立刻消失不見。然後快步走到蕭軒身邊。
「世子，今天你好厲害，幾下就將別的人甩遠了，」蘇子箐慇勤的笑道：「大哥說想辦一個詩畫會，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有幸請到蕭世子？」
不過是一個淺薄花癡又做作的低智商罷了
，這是傅瑤對蘇子箐的評語。
「現在是國喪，這次冰嬉都失了體統，我看詩畫會還是等明年再辦吧！」蕭軒道。
蘇子箐眼裡閃過一抹失望，但旋即想到這是蕭軒在為她著想，就立刻揚起了笑臉。
傅瑤看的惡寒，正好水婉琳換完衣服過來了，她對蕭軒本能就討厭，看也不看他，直接對傅瑤道：「五娘，咱們回去吧！你哥哥去換裝了，咱們出去等他。」
傅瑤點頭，站起身向蕭軒行了一禮，跟著水婉琳離開。
冰嬉過後，新年就到了，這個年，傅家的人過的很忙碌，各家各戶，她們都得去拜年，就算不熟悉的人也要去打個招呼。
整天跑來跑去的，傅瑤倒是很懷念在瓊州的春節。
純粹，簡單，只是自家人的節日，不需要這麼忙碌。
過完年，馬慧嫻嫁入了雲府成為了雲家二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