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苦海之劫 文 / 舊友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水與土，與木，都可以相互輔佐，在天地之間是被譽為生命之本。

    天道門，門內有一條「游天池」。

    游天池是一條大湖泊，據說連著海域，裡面有很多靈物，還有著幻化人形的人魚生物，據說每年可以出水一天，那一天她會為天道門攜帶出一顆寶珠和一枚鱗片。得到這兩件物品的人，可以讓壽命延長二十年。

    游天池有一個結界，結界限制著修士，即使是金丹期九重天，實力在修行界已經是不錯的修士，也無法突破，它讓修士們無法進入天池以下三米。

    對一般的修士來說，這個游天池，其實只有三米深。

    然而漣漪不同，她與一般修士不同的是，她有一個萬年結丹期的師傅。

    這個師傅在天道門，幾乎是像雜工一樣的存在。可是他有一些不同的是，在天道門內，他掌握著游天池的結界。

    擅自打開結界，可是要毀去道基，滅掉肉身，萬劫不復的。天道門的門規嚴格，任何弟子都不敢輕易觸犯。

    然而這個樣貌平平，修為也只有一般歷練弟子修為的中年人，卻為了自己的弟子觸犯了門規。而且這個弟子，還是被長老們看中，要作為門派中「守山童子」，注定沒有未來的女孩兒。

    這是為什麼？

    「我也老了，年輕的時候追逐仙道，可是得知我家族貢獻出所有的力量，換取的只是我在天道門打雜的機會，而我的根骨並不很好的時候，我就放棄了天道門。」

    漣漪聽著中年人講述，他一邊看著上空的月色，抬手一指。

    「那月色，我也看了幾十年。你看它多美啊！彷彿有一股仙靈之氣，要引你飛去。可是你知道它的本體是什麼嗎？」

    漣漪搖搖頭說：「聽師傅如此說，必定不是真正的月亮，難道是一團虛幻之物？」

    中年人微笑起來，緩緩低下頭。

    「那裡是一個處刑台，天道門內，但凡是犯了門規的弟子，都要被抓到處刑台。當然，處刑台是我們這些打雜的人叫的，實際上它的名稱是月宮。聽起來很美是嗎？就是根據傳說中的月宮所建築的，只是用來行刑，也是最合適不過。」

    漣漪說：「本以為我已經摸到了六重天的門檻，會有很多麻煩。可是沒有人來找我的麻煩，師傅……難道您又做了什麼違反門規的事情……」

    「不用為我擔心，這個天道門因為太大了，人太多了，所以也就出現了更多的漏洞。你以為長老們有閒心，每天盯著你我修行嗎？不會的，他們只會吩咐弟子做事。而那些弟子也並非是能夠潛心修行的貨色，只要略施小計，就可以躲過他們的目光。」

    漣漪略微皺眉，如果真的是這樣，師傅就不會一直是這樣的表情了。尤其是最近，他好像是想開了什麼一般，在漣漪的眼中，師傅這是下了決心，就算要死也要保護自己。

    所以漣漪叫他師傅叫的非常真摯。

    「今夜助你到六重天，以後的道路，你就要自己走了。」

    「什麼？師傅……您怎麼……」

    漣漪知道自己的師傅只有結丹七重天，怎麼可能有遮掩的能力？

    「我自有辦法，你不用擔心。來，看這是什麼。」

    中年人說著，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培黃土。

    「這是……萬物母氣？」

    神識掃過，黃土上面飄著淡淡的紫紅色氤氳，這就是傳說中的萬物母氣！

    漣漪自然聽師傅說過，因為他早就準備好了這東西。萬物母氣，那是天地之間最純淨的土的氣息。元火門甚至可以用母氣來煉製成土系的靈根，代替人的根骨。

    「你坐在這上面，我助你到結丹六重天。」

    如此說著，中年人把黃土一扔，它在游天池的湖面上，逐漸化了開來。雖然是一培黃土，看起來卻如同爛泥一般。

    逐漸由黃色轉變成漆黑的顏色，它的形狀凝聚起來。不多時，一朵褐色的蓮花在游天池的中心凝練而成。

    漣漪點點頭，飛身而去。她穿著米黃色的連衣裙，踏水而行，幾步就到了蓮花之上。轉了一圈之後，盤膝而坐，一股大地之力從下方傳了上來，直衝漣漪天庭『穴』。她深吸一口氣，運轉心法，身邊忽然飄舞著淡黃色的氣旋，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生生不息的氣旋逐漸凝聚，一個滿面怒色的羅剎出現在了巨大的游天池湖面之上。

    漣漪的靈根品質極高，天性與土親和的她自然也要比一般修士強橫，尤其是在自己的主場。

    靈氣大量的凝聚到一起，不愧是萬物母氣，在如此快速的消耗之下也沒有散去蓮花之形。

    中年人運轉心法，站在游天池邊上。他的左手捏碎了玉簡，游天池的結界一瞬間展開，靈氣噴薄而出。

    中年人雙目炯炯有神，水波捲起，成為巨浪。

    「苦海渡劫！」

    漣漪這時候也知道師傅的意思了，原來他是想要自己經歷「苦海」。那是她修煉的心法一個很高的層次，師傅雖然修為不高，可是似乎心法境界修煉到了很高的層次。

    她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汪洋。

    「苦海真的是海嗎？」

    念頭一起，漣漪的渾身法力消失一空。

    「普通人？是要我回憶我小的時候？」

    漣漪向前走了一步，周圍的環境忽然變化了。

    一個老人出現在她的眼前。

    「曾祖父？」

    漣漪露出了笑容，她的神情瞬間放鬆了下來。

    那是虛幻，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心法的作用。中年人呼出一口氣，看著眼前的一片迷霧。鼻息之中飄過的絲絲酸臭的氣息，正說明苦海形成。

    「你瘋了嗎？這是在做什麼？」

    天道門弟子三人飛了過來，運轉飛劍逼著中年人。

    「這游天池本來就是我掌管的地方，我還要問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中年男人散發出一股氣勢飄散在四周，三個弟子呼吸一滯，只覺得眼前的人無法擊敗。而一個金丹期的弟子轉身就走。

    他自然看的出來，中年男人此刻已經和游天池連在了一起。

    「唰！」

    瞬間跌落在地，金丹期的修士神魂被游天池吸了進去。

    「什麼？」

    剩下兩個年輕弟子都是結丹期，看到此幕也知道事情不妙。

    「你不要欺人太甚，放我們出去。我們保證不會將這件事情告知任何人。」

    「晚了。有月宮的監視，我被處刑也只是時間問題。不過那個時間絕對不會是今天。你們就留下吧！」

    兩名修士目光逐漸變得灰暗，肉身也充滿了死氣。只是一瞬，他們的所有生命以及神魂被游天池吸走。

    中年男人在外面爆發的時候，漣漪正感受著人生之中最悲慘的時刻。

    背叛。

    曾祖父是那樣叮嚀，千萬不要放棄對山神的信仰，要成為一名山嶽家族的成員。他也並沒有要求族人不去修行，可是成為了散修的父親，強行的拆除了所有的祠堂。

    山嶽家族的榮耀，幾乎在一夜之間消失殆盡。漣漪的哭號沒有人管。

    「不過你放心，一切都可以重拾的。只要你成為山神的話。」

    曾祖父露出了以前從沒見過的笑顏，讓漣漪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怎麼回事？這就是我嗎？一個需要家人依靠的小女孩兒？」

    「不不，我的人生還有更大的轉機……我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沒錯，那時候開始，我就變了……」

    漣漪的目光泛著一絲冰冷的光芒。

    「那個人，把我殺了……是他斬斷了我的過去。」

    漣漪忽然看到一個閃亮的光芒，在夜色之中是那樣的明亮。她陷入了一瞬的陶醉，接著就是頭暈。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背對自己坐在那裡。用那一把小刀削著指甲，吹了吹碎屑。

    「醒過來了？你還真是走運啊，被我砍了一刀都不死。」

    船依舊前行。

    意外的，喉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只是說話的時候能感覺到皮膚發緊。原來他只是割破了自己的皮膚，沒有傷到裡面重要的結構。

    漣漪卻是呼吸粗重起來。

    死亡的回放。

    那一瞬間的殺意，緊逼而來的刀鋒，劃破喉嚨的時候，那一絲解脫……

    沒有死，但是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在醒過來之後，一切的一切才在腦海中迴盪起來。

    「人這種東西，是最為善變的。當初席巴城號稱最老實的人，在被挑唆之後，竟然下藥暈了自己的妻子，用菜刀把她的頭割了下來，淹到泡菜缸裡。因為沒有人給他做飯，七天之後他自己也餓死了。」

    漣漪聽到這個故事，內心古井不波。

    「所以……我以後要為自己而活了。山嶽家族，已經成為了過去，再也不能將我的心留下。這次……還真是謝謝你了。」

    微笑著面對差點殺了自己的男人，她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江面忽然捲起滔天巨浪，一個巨大的怪獸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個長了一對巨大翅膀的女人，一張臉扭曲的不成樣子。她的雙足是飛鳥的足，對著漣漪抓了過去。

    漣漪轉身跳入了江中。

    「咕嚕~」

    水的流動，一點一滴，全都掌握在心。

    「這種境界……我突破了？難道是六重天？」

    漣漪雙目逐漸睜開。

    周圍是一片混沌，但是她隱隱覺得自己可以把握到什麼。

    天地之間的力量，周圍的環境，還有自己身體中的靈氣。靈氣逐漸凝結、凝結，化為了滴滴如同水珠一般的能量。

    「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