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56 膽大包天我輩催 文 / 野和尚
劉東起聞言抬頭看向宋超凡,看著他的眼神有些複雜,既惱恨他最終還是沒有放過自己,還是堅持要自己當眾做檢討,卻也感激他沒有拿這件事大說特說,只是在會議結束前輕描淡寫的隨口一提,無形中也就減輕了自己當眾做檢討所帶來的羞辱感,心裡頗為感慨,知道今天這個檢討一做,以後自己就別想在其他常委面前抬頭了,從此淪為人們的笑柄,卻也沒有辦法,暗歎口氣,站起身來,將本子攤開,開始對著提前寫好的檢討書宣讀:「各位常委、同志:今天,我誠懇的向你們坦誠我所犯的錯誤……」
秦少秋跟宋超凡回到辦公室後,臉上還帶著笑。
宋超凡忍不住問道:「少秋,你在笑什麼?」秦少秋嘿笑道:「我在笑某個老東西。」宋超凡笑著指了指他,道:「你啊。」秦少秋冷笑道:「他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活該!」宋超凡笑了笑,說:「他這次應該可以得到足夠的教訓了,以後不會再如此囂張。不過,今天這次會議,真正讓我眼前一亮的,卻是縣長的表現。」秦少秋奇怪的問道:「您說到縣長,我正有個納悶的地方,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提拔劉縣長的親信大秘呢?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宋超凡呵呵一笑,道:「她這一招可是漂亮極了,用三十六計裡的一個計策來形容,呃……讓我想想……噫,還真是難以只用一計來完美的形容她這一招,我覺得吧,她這一招糅合了笑裡藏刀、釜底抽薪、瞞天過海、調虎離山這四計裡的精髓。」
秦少秋聽得笑了出來,道:「啊?縣長這一招居然這麼厲害?」宋超凡解釋道:「她之所以要提拔田偉剛,實則是要將田偉剛這個劉東起最倚重的親信調走,這便是調虎離山了;也是從根本上瓦解劉東起的實力,又能說是釜底抽薪;不過她表面功夫做得很足,恰到好處的利用了任命城關鎮鎮長這個好機會,用的名頭是提拔田偉剛,表面上是笑呵呵的提拔劉東起的親信,是送他好處去了,這就是笑裡藏刀;可憐劉東起直到最後也沒想明白,自己已經著了縣長的道兒,這不是瞞天過海又是什麼?」秦少秋聽得既震驚又興奮,這才悟出這其中的妙處,心裡對羅海濤這個姐姐的心計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由自主的讚道:「她好厲害啊。」宋超凡感歎的說:「這個羅海濤,確實是深藏不露啊,我也沒想到她居然如此犀利。」
秦少秋心中一動,趁機拍馬屁道:「縣長厲害是厲害,不過也是要有條件的。」宋超凡聞言看向他,饒有興趣的問道:「這是怎麼說的?還要條件?呵呵?」秦少秋陪著笑說:「縣長確實有計謀,不過只是小計,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如果她的計謀真的有用的話,也不會被陳向東與劉東起聯手打壓了半年之久。而她最近一段時間,妙計迭出,那是因為老闆您的到來。您來到青雲縣以後,為她撐起了半邊天,有效緩解了她的壓力,她這才有出手反擊的機會。所以說啊,她能施展拳腳是有條件的,這個前提條件就是必須要有您這樣一位強力盟友作為她的支柱,沒有您,她再厲害也沒有發揮的餘地。這也是為什麼,她只能做縣長,而您卻能做縣委書記。」
他厚著臉皮拍完這個馬屁,心下暗暗向羅海濤賠罪:「姐姐啊姐姐,我這可不是有意貶低你,只是為了抬高我老闆,不得已才貶低你。你若是感應到了這些話,可千萬別怪你這個好弟弟哦。你其實已經很了不起了,在陳向東與劉東起兩個老官油子聯手打壓下還堅持了那麼久,你是當之無愧的官場女強人。」
宋超凡聽完後哈哈大笑起來,道:「你說的雖然有一定道理,但是並不能否定縣長的聰明才智。嗯,不錯,她的表現越來越好了,我真是期待與她更好的合作下去。」
晚上,秦少秋把本次常委會的討論結果告訴了郭志明。郭志明大喜,要請他吃飯,還要跟他鄭重其事的拜把子,同時也想叫上圈子裡的朋友,大家一起聚一聚,好好慶祝一下。不過,秦少秋勸告他暫時不要如此大張旗鼓的恭賀,免得被陳向東的人抓到什麼把柄。郭志明聽了他的意見,取消了慶祝活動,同時暫裝作不知此事,等縣委組織部正式發文任命下來以後再說。
過了幾日,陸雪妃給秦少秋打來電話,說舉報張希凡的材料已經準備好了。秦少秋約她見了面,把這些材料拿到手裡看了看,類型是五花八門,有最普通的文字性敘述材料,也有近年來比較流行的圖片證明,甚至還有視頻的截圖,其中一段視頻正是張希凡在陸雪妃辦公室裡摟抱她強吻他的醜惡再現,陸雪妃也並不忌諱的截了圖打印出來當做證據,視頻本身也拷貝到了優盤裡隨身帶了來。至於這些舉報材料的內容,裡面有舉報張希凡包養情人的,也有舉報他強暴市電視台女員工的,還有說他侵吞市電視台資產的,件件都是證據確鑿。這些材料真要是遞上去,十個張希凡也得下馬了。只是很可惜,張希凡在市紀委有朋友罩著,這些舉報材料遞上去就會被攔截下來,遞了也等於白遞。
陸雪妃見他盯著這些材料看了半天卻一言不發,有點心裡沒底,抱著他的胳膊撒嬌道:「老公,你想到收拾張希凡的辦法了嗎?」秦少秋先搖頭後點頭,道:「想到了幾個,卻都不合適。譬如,我想把這些舉報材料都發到網上論壇裡面去,爭取在互聯網上搞出動靜來,以此吸引省市領導最好是市紀委的注意,但我又擔心,市委宣傳部網管辦會刪掉我發的帖子,那就沒有什麼效果了。哎,我好恨啊。」陸雪妃奇道:「你恨什麼?」秦少秋說:「我恨我不是市委書記的秘書,否則的話,我搞掉這個張希凡分分鐘的事。」陸雪妃撲哧笑了出來,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一下,道:「看因為我的事把你給愁的。你不要急,慢慢來,總能想到辦法的,我不著急。」
秦少秋歎道:「寶貝你不著急我著急啊,我一想到你每天上班以後就有一雙眼睛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你,而且隨時都會欺負你,我就著急上火啊。靠,實在不行,我就豁出去了,趁人不備找到他,把他腿打折了,讓他上不了班,那他也就徹底完蛋了,再也當不了台長了,自然也就沒法威脅你了。」陸雪妃微微頷首,道:「這是實在沒有辦法之後的辦法,輕易不要提,畢竟重傷他人是刑事犯罪,我可不能因為自己的事讓你為我冒險。」秦少秋很是感動,摟著她的纖腰說:「再讓我想想,肯定會有辦法的,呃……對了,我想起來了,我跟市委書記的秘書打過交道,能不能利用下這層關係呢……」
與陸雪妃分手後,回到縣裡,秦少秋把這些舉報材料每一份都做了備份,那段視頻也不例外,原件藏在辦公室的抽屜裡,打算拿著複印件說事。
接下來,他深思熟慮了多日,最終在腦袋裡生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念頭,憑此辦法說不定可以震懾住張希凡。但在具體實施辦法之前,還有必要做一些基礎準備,否則的話,若是自己沒有半點依仗,恐怕也震懾不住張希凡。
秦少秋抽出空來給圈子裡的朋友王鋼打了個電話,等電話接通後,開門見山的問道:「王大哥,你在市紀委有朋友沒有?」王鋼被他問得稀里糊塗,卻還是回答道:「有啊,怎麼了?有事?」秦少秋問道:「是什麼樣的朋友?靠得住嗎?」王鋼呆了呆,道:「市紀委是我們縣紀委的上級單位,每年都不少來人下來調研檢查指導工作,基本上下來的領導我都交了朋友啦,還有兩個不錯的,尤其是市紀委紀檢監察二室的幾個主任,那都是好朋友,靠得住。」秦少秋問道:「市紀委紀檢監察二室,是不是負責縣區所在市管幹部的?」王鋼道:「對啊,要不然我也不能認識他們幾個主任啊。」
秦少秋暗想,他要是認識市紀委紀檢監察一室的主任就好說了,那可是正經管著張希凡這種市直機關市管幹部的,歎道:「哎,你就沒有一個市紀委紀檢監察一室的朋友嗎?」王鋼笑呵呵的說:「幹什麼歎氣啊?我又沒說我不認識一室的朋友。對了,你問這個幹嗎?你有什麼事需要市紀委的朋友幫忙?」秦少秋道:「王大哥,請恕我不能把話跟你說清楚,說得清楚了反而是害你。你要是認識市紀委紀檢監察一室的朋友最好,那可是幫了我大忙了。」王鋼也知道秦少秋身份特殊,身上秘密太多,自己可別想著打聽他的**,該告訴自己的,他自然會告訴自己,畢竟是一個圈子裡的朋友,聞言爽快地說:「我原本是不認識一室的人的,可是今年二月份,我原本認識的二室一個副主任,調到一室去了……」
秦少秋聽了大為高興,問道:「這個人怎麼樣?靠得住嗎?」王鋼說:「這個人比較複雜,怎麼說呢,表面上挺講義氣的,說話辦事都很漂亮,可實際上有點貪,也有點無恥。只要是他帶隊來咱們縣裡調研,咱們不僅要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還得送錢。當然不是明著送,譬如通過打麻將送出去。這人打麻將沒夠,能一宿一宿的連著打。因為他知道咱們不敢贏他的錢,只能是給他送錢,所以他玩起來沒夠。咱們縣裡的幹部都說他只吃不吐,屬狼的。」秦少秋呵呵笑道:「不怕他貪,貪了給辦事也行啊。他辦事怎麼樣?」王鋼道:「他辦事沒問題,每回給咱們縣裡的考評打分都是優,這一點也是他最大的好處。」秦少秋想了想,道:「就是他了吧。王大哥,你幫我約約這個人,我有個好處送給他。他要是幫我把事辦成了,我可以給他好處費。」
王鋼說的這個市紀委紀檢監察一室的副主任,名叫章韜。王鋼隨後就給章韜打了電話過去,將秦少秋的意思跟他講了。章韜倒也爽快,雖然不知道秦少秋要求他辦什麼事,但一聽有好處費,也就答應了。
王鋼又給秦少秋回信,秦少秋聽說章韜答應下來,也很高興,又約了下見面的時間。
等週六晚上抽出空來之後,秦少秋借了輛車,拉上王鋼,往黃州市裡駛去。到了市區後,在一家茶室裡見到了章韜。
章韜四十多歲年紀,高高大大,一表人才,戴著一副茶色的眼鏡,留著卷髮,乍一看,赫然是個大領導。
王鋼給他與秦少秋互相介紹了一番,兩人握手後說了番客氣話,這就算是認識了。
等三人落座後,章韜笑呵呵的問秦少秋道:「不知道秦老弟要我幫什麼忙?若是我能幫得上的,那絕對沒二話。王老弟跟我熟,他瞭解我,我這個人沒別的好處,就是仗義。」
王鋼往他跟前遞大拇指,讚道:「章哥的仗義在市裡郊區都是出了名的,誰提起章哥的名字來不讚一聲好?」
秦少秋微微一笑,道:「我就是知道章哥為人仗義,所以這事才來求章哥幫忙的。其實這事也好說,過會兒章哥陪我演一齣戲就夠了。戲演完了之後,小弟必要謝謝章哥一番義助。」章韜一擺手道:「謝的事情過會兒再說,你先給我說清楚,我怎麼幫你演戲。哈哈,我可是還從來沒演過戲的。」秦少秋笑瞇瞇地說:「誰說的?所謂人生如戲,我們其實天天都在演戲,只不過是今天換個舞台與角色而已。」章韜哈哈大笑起來,道:「秦老弟有意思,說話透著人生哲理。好,那你給我仔細說說,我該怎麼演。」
秦少秋也不避諱王鋼在場,將自己的計劃娓娓道來。
章韜聽完後,臉色已經是變了數變,有些驚訝地說:「秦老弟,你也太高看我老章了?我現在雖然是一室的第一副主任,跟主任的關係也不差,可我也不能是想查誰就查誰,就算收到了舉報材料,那也要先跟主任以及分管副書記商量的。說白了,上面允許查誰了,我們才能查誰;上面不允許查,我們就算是舉報信堆積如山了,也絕對不能查。」秦少秋右手一按,道:「章哥,這個你不用擔心,雖說你們紀委有你們紀委的規矩,可是姓張的不知道啊。他一聽說有人寫舉報信要告他,而且是通過市紀委的朋友告他,肯定馬上就慌了神了,害怕之下,哪裡分辨得了那麼多?」
章韜又道:「可是我跟姓張的認識啊,你讓我陪你那樣搞,豈不是憑白讓我得罪人?」秦少秋不知道他是真的擔心得罪張希凡,還是想藉機跟自己索要更多的好處,道:「章哥,我手裡有證據確鑿的舉報信,這些舉報信一旦遞到市領導跟前去,他張希凡就完蛋了。對於這樣一個劣跡斑斑的傢伙,你還用擔心得罪他?」章韜道:「可是大家都在市裡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今天針對了他,他改天要是報復我……」秦少秋呵呵笑道:「這你還用擔心?他張希凡膽子再大,也絕對不敢報復你,你畢竟是在市紀委上班的。他真要敢報復你,那咱們就豁出去,徹底弄了他,又怕什麼?章哥你就別多慮了,這件事辦完之後,我一定重重酬謝你。」
章韜聽得這話,雙眼立時一亮,想了想,道:「好,我就按老弟你說的演,但我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就算你把這些舉報材料都給我,我也不能保證姓張的被查。」秦少秋笑道:「嗯,我理解,其實我根本不是要舉報他,只是要震懾他一下子,讓他以後老實點。」章韜納悶的說:「老弟,別怪我多嘴問一句,姓張的在市裡當台長,你在縣裡當科長,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你怎麼會想著嚇唬他,你跟他有什麼冤仇?」秦少秋笑道:「這件事另有內情,就請恕老弟不做說明了,咱把這事辦了就好。」章韜點點頭,道:「行吧,老弟你真是敢想敢幹,我算是服了你了。那就開始干吧,咱也別耽誤時間了。」
秦少秋摸出手機,給張希凡打去電話。他自然沒有張希凡的手機號,這是預先從陸雪妃那裡要來的。
王鋼見大戲已經開演,自己明顯是編外人物,便起身出了屋子,去樓下抽煙去了。屋裡只剩秦少秋與章韜兩個主演。
電話很快接通了,張希凡並不知道他是誰,大喇喇的叫道:「哪位?」秦少秋陰測測的笑道:「張局長,您好啊。」張希凡聽他說得客氣,但聲音卻不熟悉,有些好奇,問道:「朋友你是?」秦少秋道:「我是誰並不重要,張局長對我也一定不感興趣,但我相信,張局長對某件事肯定更感興趣。」張希凡心頭一凜,冷著聲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再不把話說明白,我可就掛電話了。」秦少秋淡淡地說:「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這裡有些舉報材料,相信張局長一定很感興趣。不知道張局長現在有沒有時間,如果有的話,不妨移玉過來看一看,一定會讓你大開眼界的。」
張希凡聽他似乎話裡有話,心裡有點沒底,問道:「朋友,你……你把話說清楚點,什麼……是什麼舉報材料啊?跟我……跟我有什麼關係嗎?」秦少秋心說這老傢伙倒是機警,呵呵笑道:「有什麼關係,張局長過來看看就知道了。」他越不說明白,張希凡心裡越是沒底,道:「朋友,你要是有什麼話,就千萬說明白了,我好有個心理準備。你不知道,這人吧,歲數大了,心理承受能力就直線下降了,真怕遇上事哦。」秦少秋心中冷笑,難道怕遇上事,就不會遇上事了嗎?笑道:「見面再說吧。我現在就在河西區青年南路的古韻茶室,二層二零五房間。」
張希凡讓他弄得有些緊張,卻也不好再追著問,只能掛掉電話,帶上隨身應用的東西,又拿過包跟車鑰匙,剛要穿鞋出門,想了想,又回到臥室裡面,從大衣櫃裡摸出兩個厚厚的信封,這才緊鎖眉頭出了門。
二十來分鐘後,秦少秋與章韜跟張希凡在茶室房間內見了面。
張希凡從未見過秦少秋,卻認識章韜,見他也跟著過來了,心下一驚,越發有些惶恐,搶先上去跟他握手,陪笑道:「章主任,咱哥倆可是有日子沒見啦。你今天怎麼有空跟著……跟著這位朋友一起過來了?」章韜似笑非笑的說:「這不,我這位老弟不認識張局長你,所以叫我過來,讓我幫著引薦引薦。」
張希凡跟他用力握了握手,又去跟秦少秋握手,仔細打量他,道:「這位朋友怎麼稱呼?」秦少秋跟他也不隱瞞身份,道:「張局長可以喊我一聲小秦。」
張希凡怎麼看他怎麼覺得他有些眼熟,卻又忘了在哪裡見過,仔細搜羅腦海中的記憶,卻仍然想不起來。秦少秋見他盯著自己看,有些緊張,怕被他認出來、自己就是那個在市電視台後面毆打他的傢伙,不過,就算被他認出來也無妨,有這些舉報信在,諒他也不敢報復自己。
可能是屋子裡的燈光太暗,也可能是秦少秋當日毆打張希凡的時候,第一拳就打得他眼睛不能視物了,總而言之,他並沒有認出秦少秋來。
張希凡沒有按秦少秋說的那樣稱呼他為小秦,而是用另外一個稱呼來拉近彼此間的關係,陪笑道:「我說秦老弟啊,你想見我,一個電話打過來,我就得主動上門跟你認識。你看你這,還叫上了章主任,事先我也不知道,真是失禮啊,失禮啊。」秦少秋笑道:「我跟章主任是好朋友,絕對不是外人。正好他晚上也沒事,我就把他也叫過來了。」
這句話裡,他強調了自己跟章韜好朋友的關係。
張希凡聽得連連點頭,請兩人入座,又問秦少秋:「秦老弟,想喝點什麼,哥哥我請你喝茶。」秦少秋說:「不用了。」張希凡嘿笑道:「不喝點茶水怎麼行?你就點吧,別跟我客氣,我帶了錢來的。哈哈。」
他這話似乎在開玩笑,又似乎在暗示秦少秋,他帶著「大錢」過來的。
秦少秋笑道:「張局長,我這回找你可不是喝茶水來的。你先請坐,坐下咱們才好說話。」
張希凡見他一上來就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心下暗敲小鼓,有些緊張的坐在椅子上,卻一不小心把剛放在桌邊的皮包擦落在地。說來也巧,他皮包上的拉鏈沒有拉死,只扣著一半,跌落在地後,一個牛皮紙的信封剛好從拉鏈縫隙裡鑽出多半來。光是信封鑽出來也就罷了,問題是,信封裡又衝出一沓子百元大鈔。衝出來的百元大鈔,距離秦少秋的右腳也就半尺遠近,這一幕想不被他看到都不行。
張希凡哪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先是一驚,很快歎呼道:「哎喲,別跑,這可是我還債的錢呢。」說完忙彎下腰去揀。
秦少秋本來要給他撿起來的,可是見到掉落的東西裡面有錢,便只能袖手旁觀。
張希凡把錢胡亂塞回信封裡,又把信封塞回包裡,這才把包撿起來,對秦少秋陪笑道:「不小心,讓秦老弟見笑了。」秦少秋對他友善的笑了笑,從自己包裡取出舉報材料的複印件,道:「張局長,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就直接有什麼說什麼了。你先看看這些。」說完遞了過去。
張希凡隨口問道:「這就是那些舉報信了?」說完接到手裡,皺緊眉頭看了幾眼,臉色便恍惚起來,又把這些材料都放到桌面上,再從包裡取出一副老花鏡,戴好之後,重把那些材料拿到手裡,只看兩眼,就已經氣得手口哆嗦,叫道:「污蔑,純粹是污蔑!」說完看向秦少秋,強調了一句:「秦老弟,這是污蔑,全部都是造謠啊。」秦少秋淡笑說道:「你先看完。」
張希凡怒哼一聲,把這些材料拿到眼前,從上看到下,又一頁頁的翻了幾篇,也就是看了三四篇紙,就氣得再也看不下去了,把這些材料往桌面上用力一拍,又把老花鏡取下來,怒道:「真是豈有此理,真是太過分了!」說完問秦少秋道:「秦老弟,這些材料你都是從哪拿來的?這……這些完全都是污蔑,都是對我的污蔑。這上面的事情,我可是一件都沒做過啊。」說完又對章韜道:「章主任,咱們是老朋友,你知道我的為人,我怎麼可能做出這些事呢?」
章韜淡淡一笑,端起茶杯來喝了口茶。秦少秋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張希凡。
張希凡被兩人的曖昧態度搞得很煩躁,想了想,這些材料都是秦少秋帶過來的,便把矛頭對準了他,道:「秦老弟,你告訴我,這些材料你是從哪拿到的?」秦少秋摸出手機,打開一段視頻,遞給他,說道:「你再看看這個。」
張希凡接到手裡,再次把老花鏡戴上,凝目看了下,不看還好,一看只驚得三魂七魄都從頭頂飛出去了,這段視頻上的畫面,正是當日自己在市電視台美女主持人陸雪妃的辦公室裡對她動手動腳的情景,先是出言調戲,再是近身動手動腳,接著撲上去求愛,撕扯她的裙子……真是打死都想不到,這一幕的全過程都被人拍攝下來了,更可怕的是,怎麼會出現在眼前這位陌生人的手機裡?這……這到底代表著什麼?
他心思電轉,想要從這一系列的連續打擊中找到問題的根本所在,暗想,他媽的,到底是誰在背地裡整老子?老子在陸雪妃辦公室裡的所作所為又是被哪個孫子錄下來的?這些事情又怎麼傳到眼前這個臭小子手裡的?還有,這小子拿著這些材料找到我,想幹什麼?還帶來了紀檢委的人,這是要對我執行雙規嗎?可也不像啊,真要雙規老子,又哪裡會給老子接電話的機會?
這些問題,每個他都找不到答案,越是想不出答案越是焦急,越焦急臉色越黑,全身越熱。很快的,豆大的汗珠從他兩鬢滾落下來,接著鼻尖上也開始見汗。
秦少秋把這位大腹便便的市電視台一把手的情態變化完全看在眼裡,見他強自保持鎮定,卻仍然不小心現出驚慌的細微神色,尤其臉上的汗珠更是出賣了他的緊張,看得暗暗好笑,瞥了章韜一眼,暗想,作為紀檢幹部,每次辦案的時候一定很開心吧,看著問題官員在自己面前或是緊張驚慌,或是矢口否認,或是怒髮衝冠,種種表演就跟演戲似的,一定會在心裡產生一種上帝般高高在上的快意吧。只可惜,就算對方再會演戲,在充分的證據面前,也只能認罪。
張希凡忽然把老花鏡摘下去,又把手機還給秦少秋。秦少秋接過手機,發現他遞過來的手臂很穩定,一點顫抖都沒有,暗自佩服對方的心理素質,把視頻關掉後,將手機放回了褲兜裡。
張希凡怯怯的咳嗽一聲,訕笑道:「秦老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實在是半點都看不懂。還請你指點指點我啊。」秦少秋驚奇地說:「你一點都看不懂?」張希凡陪笑道:「看是看懂了一點,有人污蔑我,陷害我,想要整我。可憐我身在局中,竟然全沒發現自己已經上了對方的套兒。秦老弟,我想問問你,這些材料是怎麼跑到你手裡的?」秦少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張希凡見他並不洩露任何重要信息,越發的緊張,皺眉思慮片刻,陪笑道:「老弟,咱倆從未謀面,素不相識,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麼冤仇,對吧,那這些材料就肯定不是老弟你整理收集的了,對吧?」秦少秋呵呵笑道:「其實我覺得,現在張局長你不應該再關注這些舉報材料的出處了,你應該關心的是他們的去處。」張希凡聽得一凜,抬手擦了擦額頭的熱汗,陪著笑說:「老弟那麼仗義,既然約我出來了,又把這些材料拿給我看,那我就不用關心它們的去處了。所以我還是更關心它們的出處。」秦少秋心說這老賊倒是機靈,在如此慌亂的關頭還能想到這一點,怪不得能當市電視台的台長呢,就是有兩下子,即便如此,卻還是沒回答他的問題。
張希凡見他死鴨子不張嘴,越發的惶急不安,親熱的說道:「秦老弟年紀輕輕,為人仗義,我之前雖然跟你並不認識,但是今日一見,也是相當的佩服,佩服的五體投地啊,也非常感謝秦老弟沒有把這些舉報材料到處亂髮,幫我免除了麻煩。這事沒說的,我必有一報,必有一報啊,呵呵。」秦少秋淡笑道:「好說,好說。」張希凡面帶笑意看著他,心裡卻是猶疑不定,難道這小子想趁著這個機會狠狠敲自己的竹槓嗎?小心翼翼的問道:「秦老弟啊,你知道這些舉報材料是誰弄出來的嗎?」秦少秋說:「知道。」張希凡大喜,道:「是誰?秦老弟,請你告訴我,我老張必有重謝。」秦少秋自然不會告訴他,這些舉報材料都是陸雪妃整理出來的,故意逗他說:「說出來怕是你不敢相信呢。」張希凡皺眉道:「哦,難道是我的老熟人?」秦少秋笑道:「張局長,你說你這麼聰明的人,還想不到誰要害你嗎?」
張希凡叫道:「是誰?秦老弟,快請告訴我,這個混蛋到底是誰?媽媽的,以為我老張人善可欺嗎?還是覺得我老掉牙,不頂事了?」秦少秋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是告訴你之前……」說到這裡,故作停頓。張希凡聽得心頭一跳,心中暗道納罕,這個傢伙難道這就開始索要好處了嗎?自己倒是帶了真金白銀來的,而且本來也是打算送給他來贖舉報材料的,可沒等自己送,他就已經等不及了。嘖嘖,真是個貪婪之徒,目光瞥到一邊冷眼旁觀的章韜臉上,想到這兩人可能是合起伙來從自己這裡敲詐錢財,那麼數目絕對不會少,心情變得沉重起來,咬了咬牙,道:「秦老弟你就說出來吧,咱老張絕對少不了重謝你的隆情厚意。章主任也是見證。咱老張別的本事沒有,就是重情義,從來不虧待好朋友。」
秦少秋自然不知道這老傢伙肚子裡的彎彎繞,只想要轉移他的針對目標,最少是混淆他的視線,不讓他一下子就猜到這些東西都是陸雪妃整理出來的,便繼續逗他說:「在我告訴你是誰之前,我想先問問你,在你們電視台,誰對你最有意見?」張希凡微微一怔,坐回椅子裡,皺眉想了想,道:「你要問誰對我最有意見,我還真是找不出來。你知道,有些人,就算對我有意見,也不敢當面表現出來,都在心裡深深的藏著,在暗裡給我捅刀子。就像這些舉報材料。要是你不拿出來,我怎麼想得到,竟然有人如此歹毒的害我。可憐我老張老實做人,本分做事,一心一意的當這個局長,卻被人污蔑陷害,一想到這個啊,我就又是氣憤又是苦惱。唉,現在這年頭,做人難,當領導更難啊。」說完,還用手擦了擦眼角,似乎已經氣得哭出來了。
秦少秋說:「好,那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把你整倒了,誰會是受益最大的人?」張希凡聽得身體一震,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仔細想了想,到:「必然是朱鐵山啊。他是第一副台長、黨組副書記。我要是下了台,他有極大可能接任台長。可是,不對啊……老朱平時跟我關係不錯,我對他也一直很照顧。他寶貝閨女的工作又是我給解決的,他怎麼可能害我呢?」
秦少秋聽了他的話,心中也是一動,覺得自己該適可而止了,否則極可能會弄巧成拙。
張希凡見秦少秋沉思不語,瞪眼問道:「秦老弟,這些舉報信不會真是朱鐵山整理出來的吧?媽媽的,真要是他舉報我的,我他媽跟他沒完。他想讓我死,我也絕對不會讓他活得舒服。」秦少秋微笑了下,道:「這些舉報材料是誰整理出來的,請恕我需要保密,不能告訴張局長,但我可以告訴張局長的是,這個人為什麼要把這些舉報材料交到我手裡。」張希凡吃了一驚,忙問:「是啊,為什麼交到你手裡?為什麼沒有直接送到紀委去?」秦少秋淡淡地說:「為什麼送到我手裡,答案很簡單,因為從我這裡,可以上達天聽。」張希凡聽得不是很明白,皺眉問道:「上達天聽?什麼意思?」秦少秋笑問:「在黃州市,誰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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