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20 伊人遠去方開顏 文 / 野和尚
趙麗娜剛走沒多一會兒,莊海霞就出現在門口,往裡望了望,見秦少秋正站在屋裡發呆,道:「你在隔壁我就踏實多了。」秦少秋對她一笑,道:「那就趕緊睡吧。明天起早回北京。」莊海霞奇道:「明兒回北京?好啊,我自己還沒安排行程哪,你就給我安排好了?憑什麼呀?」最後一句「憑什麼呀」,頗有幾分撒嗔的味道在裡面。秦少秋說:「青雲這裡太危險了,對你來說,還是回京最安全。」莊海霞眼皮一翻,乾脆利落的叫道:「我不回!憑什麼呀。今晚這幾個人的身份我還不清楚呢,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抓我,我得問清楚了再說。要是這事跟礦難有關啊,那我就更不走了。」
秦少秋暗暗叫苦,想了想,笑道:「你不回家也行,不過我可不能天天陪你住在招待所。從明天起啊,我就回家住了,你不害怕就自己住著。」莊海霞冰雪聰穎,如何不知道他這是恐嚇自己,側面勸自己回京?哼了一聲,揚起尖瘦的下巴說道:「隨便!你愛走就走,我就一個人住著,大不了被人抓起來唄,看看最後誰著急。」說完有意無意的斜了他一眼。秦少秋心道這丫頭倒是精明狡猾,怪不得能騙得那三個傢伙團團轉,果然不好對付,歎道:「我讓你回京,也是為你好,你就聽我一次行不行?」莊海霞說:「可我要為礦難遇害者家屬主持公道,弘揚正義,我這也不是瞎胡鬧啊。你聽我一次行不行?」
秦少秋徹底撓起頭來,學楚留香的樣子揉了揉鼻子,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這事明天再說。」莊海霞得意的橫他一眼,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這個臭丫頭,居然賴在青雲不走了,這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跟她姥爺交代?又怎麼跟央視交代?難道要為她申請幾個警衛嗎?」
秦少秋站在門口悻悻的想著,餘光瞥見趙麗娜親自捧著一個食盤走了過來,盤裡放著一杯牛奶,受寵若驚的說:「趙姐,你這也太客氣了吧。」
喝過牛奶,趙麗娜說:「我晚上哪也不去,有事就給我電話。」說完對他嫣然一笑,端著空杯走了出去。
秦少秋在董麗麗房子裡時,已經洗漱過,此時喝過牛奶,就偷懶沒刷牙,漱口後關了燈,躺到床上就睡。
此時,在縣公安局某個訊問室裡,審訊那個三哥的工作正在進行中。
往日裡跟秦少秋稱兄道弟、嘻嘻哈哈的紀飛,在自己的地盤內,露出了真正的面目。他坐在審訊桌後面的位子上,沉著臉,眼睛死死瞪著戴著手銬坐在椅子上面的那個三哥,裡面射出凶殘的光芒,就像是一頭飢餓的狼盯上了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白兔,嘴角微翹,帶著鄙夷又輕視的味道,一言不發,卻比大喊大罵更加的令人心悸。
一個幹警推門而入,急匆匆走到他身邊,道:「紀局,查無此人,身份證號碼也是假的!」
紀飛沒說話。
他身邊坐著的一個警官看了下他的表情,試圖揣摩出他的心意,隨後淡淡的對下面說道:「教教他什麼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三哥身旁站了三個警察,聽到這話,其中兩個走過去,將三哥從椅子裡面蠻橫的拽出來,各自扳住他一條胳膊把他架住,第三個警察手持警棍,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手中警棍猛地搗向他的小腹。
「唔……」三哥慘叫一聲,如同一隻大蝦米似的弓起身來,又劇烈咳嗽起來,卻沒說話,更沒開口求饒。
那警察揮起警棍又搗過去,紀飛道:「停!」
那警察便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三哥也勉強抬起頭來,已經疼得流了眼淚出來,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屈服之意。
紀飛指了指他,對幾名下屬說道:「這人一看就是老油條,普通的法子不管用,給他坐火箭!」
此言一出,三哥覺得莫名其妙,幾個警察臉上卻現出幸災樂禍的神情,很快有兩人出去準備道具去了。另有兩個警察喝令三哥自己把下身衣服脫掉。
三哥知道肯定沒有好事,當然不會屈從,怒道:「你們這是刑訊逼供,我要找律師告你們!」
話音未落,又是一警棍戳到他小腹上,他立時又弓下了腰。
就這樣,三哥被逼將下身衣服全部脫掉,一臉羞辱的狠狠瞪視著屋裡這些警官。
紀飛還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面帶嘲笑之色的看著這個傢伙。
沒一會兒,兩個取道具的警察走了回來,一個手裡拿了個空的啤酒瓶,一個手裡拎了個塑料大盆。兩人對此熟門熟路,進屋後,一人把塑料大盆放在三哥身前地上,另一個手持啤酒瓶走了過來。
威逼三哥脫衣服那兩個警察架著他轉過身,一人用警棍戳向他的小腹,再度讓他彎下腰去,另一人趁機抱住他的脖子往下壓,讓他高高撅起了屁股。
這時候,手持啤酒瓶那警察走過來,用瓶嘴那裡對準他的肛-門所在,猛地往裡一頂。三哥疼得啊的一聲慘叫出來,卻沒換來眾人的同情。他屁股後面那警察臉上帶了獰笑,用力把啤酒瓶往他身體裡塞,直把啤酒瓶脖子以上位置全部塞了進去,叫了一聲:「好啦。」
其餘幾個警察分別站到三哥身旁三個不同的方位,其中兩人分別抱住他的左右大腿,把他抬起來,另外有人把兩手伸到他腋窩下抬著,防止他翻身倒地。手持啤酒瓶那警察就一直持著酒瓶。四人合力,把三哥擺出了一個凌空的坐姿,抬著他慢慢來到塑料大盆之上。這時,手持啤酒瓶的警察扶住啤酒瓶,小心翼翼讓其他三個同事把三哥放下來,直到啤酒瓶底著地,這才鬆開手,又打了個招呼。其他幾名警察也就鬆了力氣,讓三哥身體自然垂落下去。()這樣一來,三哥身子凌空,只有一個立在地上的啤酒瓶塞在肛-門裡,全身的重量就全靠這個啤酒瓶來支撐,隨著他身體慢慢下落,啤酒瓶也就越塞越深,慢慢的,酒瓶脖子那裡已經活生生撐了進去。
「啊……啊……」三哥痛苦無比的喊叫起來,聲聲撕心裂肺,感覺屁門那裡已經快被撐爆了,再有一點點就要裂開了。
屋裡包括紀飛在內這些警察見他如此哀嚎,自然不會有半分同情,反而都得意的笑起來。
三哥痛得都快暈過去了,知道屁門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一旦有一次肛裂,以後就別想著再恢復,而就算暫時恢復之後,每次排便都可能引發肛裂再次發生,到時候不僅是痛苦無比,還會大出血,一想到這些,意志就開始脆弱,想著如實坦白。
可是,這還不算完。閒著的那個警察從褲兜裡摸出一根電棍,打開開關後,走到三哥面前試了試威力。
三哥疼得臉色都青了,額頭上冒出豆子大的汗珠,待看到電棍頭上那藍色的電火花,聽到那「啪啪」的電擊聲,嚇得驚呆了,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那警察手持電棍站到他身側,把電棍緩緩伸到他腿間那裡,嘿嘿冷笑道:「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電烤雞!」
三哥這下再也熬不住了,叫道:「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饒了我,饒了我吧,我求求你們……」
秦少秋正做夢做得香甜呢,夢裡趙麗娜忽然溜進房裡,來到床前,不由分說,就騎跨到了自己身上,自己稀里糊塗就入了巷,隨後就美美的享受起來……就在此時,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把他從夢中驚醒。
他醒來後,先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了,看看來電者,居然是紀飛,心說這個老警察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很快又想到,哦,是了,他負責連夜審訊那三個假冒公安的傢伙,怎麼可能睡覺呢?既然這時候打來電話,應該是他審訊有什麼結果了吧,便坐起身來,把電話接了。
紀飛興沖沖的說:「老弟,好消息。」秦少秋揉了揉眼睛,笑道:「老哥哥你辛苦了,是不是審訊有結果了?」紀飛說:「你真聰明,哈哈。三人已經招認,是黑窯溝煤礦礦長孟三金吩咐三人跟蹤莊海霞來青雲的。孟三金懷疑,莊海霞一直在黑窯溝村調查礦難的事情,卻忽然來到青雲,是不是已經掌握了有關礦難的重要線索,所以就派他們三個來青雲,找機會制住莊海霞,逼問她所知道的一切。如果她不知道什麼就算了,可以放她一馬;可如果她知道了很關鍵的線索,那就把她殺害滅口!」
秦少秋聽得大吃一驚,一點睡意都沒了,道:「這麼狠?」紀飛說:「莊記者真是命裡有福啊,接連兩次逃過大難。嘿,難得。」秦少秋納悶的問道:「可這三個人是怎麼知道她住在政府招待所的呢?」紀飛說:「實際上,莊海霞搭縣局的車往縣裡一來,孟三金那邊就知道消息了,派三人駕車追上來。所以,莊海霞在縣裡的一切行蹤,完全落在他們三人的眼裡。至於打聽到她的房間號,是因為三人為首的趙三魁身上有一個假的警察證,在招待所前台冒充警察詢問出來的。」秦少秋說:「好傢伙,孟三金真是手眼通天啊,怎麼什麼都知道?」紀飛說:「這就不太清楚了,但是姓孟的的肯定在官方有人,這是毋庸置疑的。我已經打電話給縣局在黑窯溝村的調查組負責人,讓他們連夜抓捕孟三金。這一次,他絕對逃不了了。」
這個電話打完之後,秦少秋整個人都興奮起來,根本就睡不著,想把這個消息告訴隔壁的莊海霞知道,又怕影響她睡眠,只能打消這個念頭,躺回到床上,閉著眼睛假寐。剛剛躺下,忽覺尿意出現,便翻身下床,去洗手間方便。
從洗手間出來,他打了個哈欠,下意識來到窗戶這裡向外望了望,不望不知道,一望很驚奇,隔壁房間的燈竟然還亮著,在窗戶附近映射出淡淡的光芒。難道那臭丫頭還沒睡?
他回到床邊,摸過手機給莊海霞發了條短信過去:「還沒睡?」莊海霞很快回了過來:「睡不著!」
秦少秋心裡就有了底,穿好衣服,走出房間,到她房門口敲響了木門。
莊海霞打開房門,似乎早就猜到是他,一點也不驚奇,道:「你也沒睡?」秦少秋說:「剛接到公安局電話,就睡不著了。」莊海霞把門大開,側身相讓,道:「那正好你陪我聊聊天,我睡不著呢。」
兩人回到房子裡,坐在了沙發上。
秦少秋就把剛才從紀飛那裡聽來的說了一遍。
莊海霞聽後又是震驚又是委屈,半響可憐楚楚的自嘲說:「我知道狗屁啊?我哪知道什麼關鍵線索啊?我之所以來青雲,是因為眼看在黑窯溝也發現不了什麼,就打算來青雲跟你表示一下謝意,接著就回京了。他孟三金怎麼那麼會聯想啊?我的天哪,差點就被他們害死了!」秦少秋說:「莊記者,我再重申一下,青雲對你來說實在太危險了,你必須馬上趕回北京。否則的話,你真是危在旦夕。」莊海霞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聞言連連點頭,道:「你不用勸了,我徹底低頭了,明早上我就回,這裡太危險了,比火星還危險……」
秦少秋說:「這回孟三金是絕對跑不掉了。從他的行徑來看,礦難事件真相大白的日子也不遠了。」莊海霞秀眉忽然挑起,道:「咦,我想差了,其實沒有你我想像的那麼危險。你想啊,孟三金一旦被抓,他所有的勢力肯定也會土崩瓦解,對我還有什麼威脅?再說了,這一次純屬於他自露馬腳,自毀長城,不關我的事,估計他以後也不會想著對付我了。」秦少秋搖頭道:「那也不行,在這件案子徹底調查清楚之前,你必須先回京城避難。等什麼時候此案塵埃落定了,你再帶人過來採訪。」
莊海霞直勾勾的看著他,沒有說話。秦少秋皺眉道:「你到底聽不聽話?」莊海霞莞爾一笑,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秦少秋說:「算我求你好不好?」莊海霞呵呵笑著翹起二郎腿,道:「你可以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的話你就要聽!』你為什麼不這麼說呢?」
她腳上穿著一次性的環保拖鞋,腳丫不老實的一上一下的晃著。秦少秋餘光瞥及,隨意看了一眼,見她腳丫膚色白得耀眼,雖與拖鞋的白色不太相同,卻隱然有蓋過的趨勢,至於穿在拖鞋裡那對腳丫,玲瓏秀氣,曲線迷人之極,令人一看就不自禁的大吞口水。
秦少秋不敢盯著看太久,免得露怯,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必須要走。你運氣是不錯,接連兩次避過大難,但我不相信第三次第四次你也都能避過。」莊海霞驕傲的哼道:「第一次逃出生天,確實是運氣不錯。但是今晚上這第二次,完全是我個人能力發揮出來的好不好?」秦少秋毫不客氣的說:「全是那三人白癡。要是有一個稍微精細一點,進門的時候先搜查洗手間,你又怎麼跑得掉?」莊海霞說:「就算他們抓住我,招待所經理也帶著保安救援來了,還擔心救不出我來嗎?」秦少秋搖搖頭,道:「你太天真了。你們不是說,那三人手裡有刀子嗎?萬一他們被逼得狗急跳牆,拿你做人質怎麼辦?」
莊海霞臉色微微一變,不說話了。
秦少秋最後一次問道:「你到底走不走?」莊海霞抬頭看他,道:「你這語氣怎麼那麼怪呢?你什麼意思啊?威脅我?如果我就是不走呢?」秦少秋笑了笑,起身道:「那我們只好使用強制手段。」莊海霞跳起身叫道:「我看你敢!」秦少秋說:「敢不敢,你明天就知道了。睡覺吧,我也回去睡了。」說著轉身就走。莊海霞追出去叫道:「我看你敢!」
秦少秋自然不會理會她的糾纏,回到房間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次日早上,他跟宋超凡匯報了這件事,最後說:「莊海霞留在咱們青雲實在太危險了,她自己有危險,對咱們來說也是大大的風險。一旦她在青雲出了事,咱們可是負擔不起,所以必須要讓她盡快回北京。我想了,乾脆派人強制把她送上火車。您覺得怎麼樣?」
宋超凡沉吟道:「這樣不好吧。她作為央視記者,有自由採訪的權力,我們怎麼能用強制手段將她驅除出境呢?此事要是傳到央視內部……」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有這點好處,有的話不用說太透,對方也能明白。所以,他說到這裡就停下了。
秦少秋說:「以我對她的瞭解,她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人。何況,咱們青雲縣委政府對她只有恩情沒有虧欠,就算強制趕她走,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她心裡也應該明白這一點。另外,我跟她還算有點私交,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就算她有什麼怨氣要發,也只會發到我頭上。」宋超凡滿意的點了下頭,道:「兩害相權,取其輕。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盡量不要跟她撕破臉。」秦少秋說:「是,我這就去辦,先把這顆定時炸彈送走再說。」
宋超凡目送他的背影離去,想到他用定時炸彈來形容莊海霞,倒也蠻生動貼切的,不由自主苦笑出來,心中暗道,這真是多事之秋啊!
秦少秋回到對面房間找到莊海霞,先帶她去用早餐。
莊海霞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就猜到他昨天半夜的話即將應驗,吃飯的時候,忍不住問道:「你還真要把我趕走啊?」秦少秋說:「是請你回京,不是趕你走。」莊海霞說:「那有什麼分別嗎?」
秦少秋沒再理她,悶頭吃喝。
莊海霞見他冷冰冰的,就開始生氣,把勺子往粥碗裡一扔,發出「叮」的一聲脆響,與此同時,臉色也沉下來了,櫻唇也撅起來了。
秦少秋抬頭看她,見她發脾氣,微微一笑,道:「你是一個聰明懂事的人,相信你應該明白我們這樣做是為你好,希望你能諒解。當然了,如果你實在不能諒解,那有什麼怨氣都衝我發好了。」莊海霞轉開俏臉不看他,冷冷的說:「要我走也行!」秦少秋見她要開條件,心下鬆了口氣,陪笑道:「好啊,有什麼條件,說說看,我盡量滿足你。」莊海霞轉回臉來,冷冰冰盯著他說:「我跟呂海的筆記本電腦、攝像器材全在你們青雲丟失了,你想讓我走,就先把這些東西還給我。」
秦少秋皺眉說:「我倒是很想還給你,可是這些東西也不是我拿走的,你讓我去哪找?」莊海霞聞言很是得意,眉飛色舞起來,道:「你找不到沒關係,就讓公安局的人慢慢找,什麼時候找到了還給我了,我再走。」秦少秋說:「這樣吧,我跟你打個商量。你先回京,這些東西等我們找到了給你快遞過去。這件案子不是已經有了重大突破嘛,相信孟三金他們很快就會承認是他們拿了這些東西。」莊海霞一字一頓的說:「不……成!」秦少秋也不生氣,笑道:「先吃飯,吃完飯再商量。」莊海霞猜透了他的鬼心思,冷笑道:「別以為吃完飯你就可以對我動手了,我告訴你,一根汗毛你都不許碰我。」
等吃過早飯,秦少秋也不著急,先把莊海霞送回了房間,隨後就在門口看著房門,防止她逃走,摸出手機給張嫻打電話。
他想得很簡單,把張嫻叫過來,兩人合力把這個不聽話的臭丫頭扭送到火車站,給她買張去北京的火車票,再把她護送上車,等車開走以後,就徹底安生了。
電話接通後,秦少秋問道:「到縣委了嗎?」張嫻說:「剛到,領導有什麼吩咐?」秦少秋說:「趕緊開你的車來政府招待所,我在招待所這兒等你。」張嫻奇道:「幹什麼啊?」秦少秋道:「來了再說。」
張嫻非常納悶,卻也只能接受這個任務,跟副科長徐術存打了個招呼,拎著包下樓開車去了。
縣委與政府招待所極近,開車用不了兩分鐘,反倒是下樓等電梯耽誤時間。
五分鐘後,張嫻已經見到了秦少秋,聽他把任務一說,哭笑不得,道:「科長,你這不是坑我?我跟莊記者聊得挺好的,跟她已經是朋友了。你讓我這麼幹,我以後還怎麼有臉見她?」秦少秋道:「你想多了。她是北京人,又是央視記者,要麼一直呆在北京,要麼在全國各地亂跑,你以後能跟她見幾次面?說不定以後就不會再見面了,又何必擔心以後沒臉見她?再說了,我問你,是政治任務重要,還是私人關係更重要?」張嫻嬉皮笑臉的說:「好嘛,這都上綱上線啦,還是政治任務吶!」
秦少秋忍住笑說:「少廢話,你答應不答應吧。」張嫻甜甜的說:「答應,當然答應,誰的話不聽都行,你的話我怎麼能不聽?為了你啊,得罪朋友我也認了。」秦少秋忍俊不禁笑出來,低聲道:「這件事搞定之後我請你吃飯。」張嫻大喜,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記住了,你耍賴可不行,就今晚上吧。」秦少秋說:「行,但前提是先把莊海霞送走。」張嫻拍掌道:「沒問題,看我的,我先過去勸勸她,能不用強還是不要用強。」
秦少秋不太相信她有能力說服莊海霞,半信半疑的把她送進莊海霞房間,心裡存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她能說服那個臭丫頭當然更好,不能說服就只能用強了。
十分鐘後,秦少秋發現自己低估了張嫻這個丫頭。她笑瞇瞇的從房間裡開門出來,又把門關上,衝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低聲道:「我勸服她了,她同意回京!」
秦少秋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狐疑的問道:「真的假的?」張嫻哈哈一笑,道:「晚上請我吃飯!」秦少秋驚喜交加,道:「你怎麼勸服她的?」
話音剛落,莊海霞拉開門走了出來。秦少秋看向她,換來的則是她的白眼。
莊海霞冷眼斜瞥著他臉上的笑容,說:「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這次走是走,但我還會回來的。」秦少秋聞言笑容全部凝在臉上,說:「你還回來幹什麼?你當這是旅遊啊?」莊海霞說:「礦難的事情我必須要調查個水落石出,我不會虎頭蛇尾的。還有,我們那些電子設備也還沒找到,我必須要找回來。」秦少秋說:「這件事我們青雲方面會幫你找的,你就放心回京吧。」莊海霞冷哼道:「放心回京?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倒是你,我這一回京,你是不是就放心了?」
秦少秋訕訕的,無言以對。
張嫻見他在莊海霞跟前吃癟,抿嘴笑了出來。
接下來,由張嫻駕車,秦少秋陪同護送,帶著莊海霞趕往縣火車站。趕到以後,秦少秋給莊海霞買了一張最快出發的動車車票,九點十分出發,九點三十分趕到北京。
有朋友問了,從青雲到北京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嗎?沒錯,但是這裡的車限定於動車高鐵。動車高鐵動輒三百多公里每小時的速度,而青雲到北京距離只有一百公里左右,自然是二十分鐘就能到了。
在檢票口那裡,莊海霞跟張嫻很親熱的說了一番道別的話,還邀請她去北京做客,可轉過臉來看向秦少秋的時候,精緻俏美的臉龐上就再也沒有一絲笑意。
秦少秋轉開眼神不跟她對視,心中非常納悶,好說歹說,自己也算是她的恩公呢,她不感恩也就算了,怎麼能對自己如此仇視?這要不是她瞎了眼,就一定是自己瞎了眼。唉!
莊海霞對他說:「我同樣也歡迎你去北京做客,而且我絕對不會在你不想走的時候趕你走。」秦少秋唯有苦笑,想了想,還是說道:「你有我的手機號不是嘛,到京以後給我報個平安。」莊海霞輕描淡寫的說:「看心情吧。」說完對張嫻甜甜一笑,轉身走進檢票口。
目送她消失在前往站台的通道裡,秦少秋徹底吁了口氣,心說總算把這顆定時炸彈送走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啦。
張嫻見他放鬆的模樣忍不住好笑,道:「她有那麼可怕嗎?看你的樣子好像送走了一尊瘟神似的。」秦少秋聽得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道:「啊,對啊,瘟神這個比喻更加的貼合實際啊。她就是一尊瘟神啊,要不是她,短短兩周內,青雲哪裡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張嫻笑道:「她要是知道你這麼說,肯定氣死了。」秦少秋道:「可惜她聽不到了,哈哈,走,咱們回吧。」張嫻指著他說:「你別忘了晚上請我吃飯。」秦少秋說:「放心,我不會賴皮的,不過,我不一定有時間呢。」張嫻嗔道:「好啊,剛說不會賴皮,這就賴上了……」
兩人有說有笑駕車回到縣委大樓,從車裡下來的時候,秦少秋說:「這次也算公幹,回頭把你加油的票據交上來申請報銷,我給你簽字!」張嫻失聲笑道:「這麼好?」秦少秋說:「總不能白用你的車吧。」張嫻笑道:「嘿嘿,那我可要加上滿滿一箱。」說完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見他臉上除了笑還是笑,就說:「我開玩笑的,我才不會占公家便宜呢。這點油就算了吧,加起來也沒十塊錢。」秦少秋心裡暗暗點頭,更加認可了她的人品,道:「你少加點,加個一百二百的。」
回到辦公室後,秦少秋第一時間先跟宋超凡匯報送走莊海霞的事。
宋超凡聽說他與張嫻沒有用強就把莊海霞送走,很是欣慰,道:「看來小張很會說話嘛,以後啊,就讓她做你們秘書科的新聞發言人好了,呵呵。」
過了一會兒,派到黑窯溝鎮的調查組主要負責人都趕到了,在宋超凡辦公室裡開會。
秦少秋給眾人沏上茶水,就留在一旁聆聽。
一共三個負責人,分別來自於縣紀委、縣檢察院、縣安監局,為首者是縣紀委監察局紀檢監察二室的副主任褚洪波。縣檢察院與縣安監局派出的兩個負責人也都是跟褚洪波級別差不多的股級幹部、科室領導。
知道幾個人的級別後,秦少秋暗暗心涼,怪不得調查組下去以後一點進展都沒有呢,先不說重要證人全部失蹤的事,光從這些負責人的級別來看,就知道縣紀委、縣檢察院、縣安監局主要領導對這件事並沒上心。領導都不上心,這幾個負責人又怎麼會足夠重視此事呢?
宋超凡先是聽取了褚洪波三人的調查匯報。
褚洪波一上來就是大吐苦水,說案源不暢、線索量少質差,又說找不到任何人證物證,調查起來沒有切入點,還總結為「人難找,證難取」,還說初查阻力大,黑窯溝方面不配合,總而言之,說了一大套,似乎全是客觀方面的原因,調查組這個主觀群體則沒有任何責任。
縣檢察院與縣安監局兩個科長也先後匯報了各自負責的工作,檢察院那個人還能說上一點東西,安監局那個則是什麼都說不出,翻來覆去只是說「找不到礦難事故發生過的任何痕跡與證據」。
聽三人全部匯報完之後,宋超凡發了脾氣,站起身,臉色陰沉的盯著他們三個,道:「我總結一下你們過去幾天的調查工作所獲,就是什麼都沒查到,而且所有原因都在黑窯溝那裡,跟你們這個調查組沒有任何關係,是不是?」
三人聽他語氣不善,都膽小起來,一個個懸著半邊屁股坐在沙發上,低目垂眉,如同老僧入定,個個臉色羞慚得厲害,沒誰敢在這時候站出來解釋或者辯解。
宋超凡冷哼道:「哼,這個有難度,那個有困難,這個找不到,那個找不到,這就是理由嗎?沒有難度沒有困難要我們共-產-黨-員幹什麼?什麼都在大面上擺著,又要你們這個聯合調查組幹什麼?敢情縣裡派出你們這個調查組下去,就是發現困難去的?」
三人又怕又臊,都垂下了腦袋,好像低下頭不看著宋超凡,這件事他就責怪不到自己頭上似的。
宋超凡見三人如同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一般,只是低著頭,不敢承認錯誤所在,沒有做出任何表態,更是生氣,心裡說,這三個單位的領導也是,怎麼會派出這些沒有擔當的人到黑窯溝去,就憑他們這種態度,能做得好工作嗎?
他沒有再發脾氣,坐回到椅子上,淡淡地說:「你們三個就在我辦公室裡,每個人寫一份檢討。檢討該怎麼寫,沒有定式,你們隨便發揮。我要看一看,你們能不能靜下心來找到自己的問題所在。」說完看向秦少秋,道:「少秋,給他們每個人一支筆一篇紙。」
秦少秋滿懷崇拜之情的看著他,點頭答應下來,心裡暗道,這就是大領導的氣派所在啊,簡單一句話,這三個人就得乖乖的留在屋子裡寫檢討,屁都不敢放一個,大丈夫當如是也!
宋超凡看著他把紙筆送到三人面前,起身道:「少秋跟我出來。」
兩人來到外間,宋超凡吩咐道:「打電話給羅縣長,看她在不在家,如果在家的話,是否有空,我要過去找她談談。如果她有空,讓她把劉縣長也叫過去一起開個小會。你打完電話,再去叫上主任。」
縣委與政府兩座大樓,緊緊相鄰,走起來不過幾百米距離,但黨政兩位主官一般很少互相串門,一方面他們都忙,另一方面,也要各自維繫自身尊嚴威信所在。設想一下,其中一位主官總是溜到對方那裡串門,就算理由再充分,被外人看到眼裡,不是也透著矮人一頭的味道?
一刻鐘後,宋超凡、蔣文軒、秦少秋已經走進了縣長羅海濤的辦公室內,常務副縣長劉東起提前已經到了。
宋超凡開門見山的說:「海濤縣長,今天我過來,主要還是談一談黑窯溝煤礦的事情。少秋前前後後都參與在這件事裡面,對裡面的情況比較熟悉,就讓他旁聽,有什麼情況也可以由他介紹一下。」羅海濤對此當然沒有任何意見,道:「好。」說完目光炯炯的看向秦少秋,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掩飾不住的喜愛之情。
宋超凡便道:「少秋,你先把昨天晚上發生在政府招待所裡的綁架案給羅縣長劉縣長介紹一下。」
羅劉二人誰都不知道這件事,哪怕羅海濤就住在政府招待所裡面,也從頭到尾沒聽到動靜,自然更不知道這件事了。二人聞言都很吃驚,對視一眼,一齊看向秦少秋。
秦少秋說:「這件事要先從央視記者莊海霞身上說起。她被救出來以後,留在黑窯溝村沒走,參與到縣裡下派的調查組工作裡面。但是由於長期沒有進展,她於昨日趕到縣裡,向宋書記說了她這段時間的見聞。昨天晚上,我安排她在政府招待所住宿。晚上十點前後,她突然給我打來電話,說懷疑有人冒充公安查房,實則對她欲行不軌……縣公安局紀飛局長連夜對三人進行審訊,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三人是黑窯溝煤礦礦長孟三金派出來的,專門針對莊海霞而來,要詢問她是否掌握了與當年那次礦難內幕真相有關的線索,如果確定她已經掌握,那就將她殺掉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