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謹小慎微 68 文 / 野和尚
這天晚上宋超凡回去得很早,八點半就從縣委出來了。秦少秋送他回到招待所後出來,還不到九點,邊往院門走邊給大徒兒賀萌打電話,聽她說已經到了,忙加快腳步。
師徒二人在招待所門口見了面,由於多日不見,因此初見面時有些生分。哪怕二人還有著一層朦朧的曖昧,可還是有些彆扭,都是放不開,你看我我看你的,表情或訕訕或悻悻,就好像相親的對象初次約會似的。
秦少秋仔細打量這位美女徒兒,見她穿得比較休閒,上身裡面一件灰黃色的高領毛衫,外套一件白色的韓式短款衛衣,一頭秀髮還像往常那樣打著馬尾,倒捲在右肩,敞著懷,胸前雙峰欲露不露,很是勾人遐思;下身一條淺藍色的直筒瘦身牛仔褲,襯得兩腿修長性-感,腳上蹬著雙黑色的耐克慢跑鞋,除了褲腳,腳面與襪子之類的什麼都瞧不見。這身衣裝,從頭到腳,只能說是中規中矩,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也能由此說明主人的脾性,低調內斂、平和自然。
看完衣裝再看容貌,發現她膚色還是一如既往的白,不論是臉蛋還是耳根位置,都是白得無法形容。膚色白皙的女人有很多,但是像她這樣白得逆天的,就很少見了。一般女子,哪怕長相並不如何漂亮,只要膚白,就能應上「一白遮千丑」的好評。而眼前這女子,不僅膚白,長得也是極為不錯,標緻的瓜子俏臉,秀氣的眉目口鼻,雖然有些小,用「小眉毛小眼,小鼻子小嘴」來形容非常貼切,卻同樣令人怦然心動。
其實要說起來,大多數的美女都擁有著一雙大大的美眸,要不怎麼會有「明眸善睞」「美目倩兮」之類的形容詞?而生著小眼睛卻又同樣很美的女子,就很難得了,可想而知她們要達到與大眼睛美女相同的美麗程度,在其它方面還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賀萌就做到了,她眼睛包括其它五官都有點小,但是都很標緻整齊,擺列在那張白生生的俏臉上,當真是花容月貌,令人不敢逼視。
秦少秋最近雖然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美女,但是陡然再見這位好徒兒,還是看得眼前一亮,心裡面說,這個大徒兒比小徒兒是要美上三分的,不過,小徒兒顯然更懂情-趣,因此綜合素質與這位大師姐比起來,也是毫不遜色的,各有各的好。
賀萌見秦少秋直勾勾的打量自己,又是好笑又是害羞,嗔道:「趕緊出發,我沒空跟你耽誤閒工夫。」秦少秋裝傻道:「出發去哪?咱倆找地方待會兒?」賀萌恨恨的橫他一眼,道:「去你的吧,能有個正型嗎?老股長都那樣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秦少秋道:「我沒開玩笑啊,我在說真的呢。咱倆好久不見,我挺想你的,想找個地方跟你好好待會兒。」賀萌白他一眼,道:「老股長不得病你也想不起我來,現在賣乖說好聽的來了,早幹嘛去來啊?噁心不噁心啊?快點,趕緊打車。」
秦少秋走到路邊招手打車,側頭笑瞇瞇的瞧著她說:「你光說我想不起你來,你也沒主動聯繫過我啊?」賀萌板著俏臉走到他身邊,偷偷望了望四下無人,便伸手在他後背用力擰了一把,道:「你現在可是大人物,那麼忙,我敢聯繫你嗎?耽誤了你的大事怎麼辦?」
她話音剛落,一輛出租車戛然而止停在秦少秋身前。
秦少秋將右後門拉開,對她擺手道:「領導請吧。」賀萌撲哧笑出來,看他一眼,道:「我是什麼領導?你別笑話我了。咦,不對,呵呵……也是啊,平時你都是伺候縣領導,今天我被你伺候,我不就也是領導了嗎?哼哼,哈哈。」說著大搖大擺從他身邊走過,往車裡鑽去。
秦少秋等她坐進去後,把車門關了,繞過車尾,拉開左後車門鑽了進去,關門的同時對司機說道:「師傅,去縣婦幼醫院。」說完,右手不老實的探過去,去挽賀萌的小腰。賀萌哪料到他一上車就騷擾自己,羞得不行,心虛的看了眼司機,見司機沒留意,這才轉頭狠狠瞪著他,無聲地說:「放開我。」左手也連連甩動,要把他手甩開。秦少秋只是摟緊了不放,故意大聲道:「老婆……」賀萌氣得俏臉緋紅,想分辯可是當著司機又不好意思,只能忍了下來,壓低聲音道:「看過會兒下車我怎麼收拾你。」
秦少秋笑了笑,道:「老婆,還是說正事,過會兒你那份錢我給你出。」賀萌似嗔似怒的瞥著他道:「憑什麼呀?我又不是沒錢,憑什麼讓你出?你笑話我窮啊還是笑話我混得沒你好啊?」秦少秋道:「憑我愛你啊,這就足夠了。」賀萌差點沒笑噴,狠狠瞪他一眼,想嘲諷他兩句,想到他跟自己的過去,芳心一甜,就罵不出了,小鳥依人般的傍在他身旁。
車到縣婦幼醫院門口,秦少秋付了車費,跟賀萌先後下車,從裡面摸出五張百元大鈔,遞了給她。賀萌推開他的手不要。秦少秋索性就一把塞到她外衣兜裡,見她要往外掏,忙又按住她的手。
賀萌無奈,只能從了他,問道:「你這給領導當了秘書,比以前大方多啦,五百塊說掏就掏,一點不心疼,肯定不是你的工資吧?」秦少秋看看四下無人,低聲道:「跟你我說實話,自打給宋書記做秘書以來,我認識了不少朋友,也給不少人幫過忙,所以錢方面就寬裕多了。」賀萌凝重的看著他說:「你可別太貪心,你看現在的貪官,有幾個有好下場的?」秦少秋點頭道:「放心,我心裡有數。」賀萌說:「我還指望著你越爬越高當大領導呢,以後好提拔下你這個小徒弟我。對了,乾脆就提拔我給你當秘書算了,我看當領導秘書還是挺風光的。」
秦少秋聽後忽然詭異的笑起來,賀萌看得納悶不已,問道:「這有什麼好笑的?很好笑嗎?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秦少秋搖頭道:「不,我只是想起了一句話。」賀萌好奇的問:「什麼話?肯定不是什麼好話,看你笑得多無恥啊。」秦少秋哈哈笑起來,道:「有事秘書干,沒事幹秘書,這話你聽過嗎?」賀萌立時惱羞成怒,揮起粉拳連著砸了他三四下,嘴裡罵道:「你個壞東西,真是無恥到極點了……」
兩人一路說笑著走進住院部大樓,發現樓裡冷清肅淨,就不約而同地閉緊了嘴巴,換上一副沉重的表情,乘電梯往樓上行去。
來到李春慧所住的病房裡,二人打眼一望,好傢伙,裡面可是人不少,連家屬帶護士也有六七位呢。
二人這個時間來探望病人,有點不太吉利,但還是受到了李春慧一家的熱情歡迎。李春慧的大女兒忙著給二人沏茶倒水,二女兒則送來了洗淨的水果,不過都被二人婉拒了。
站到床側,看著這位昔日的老股長,身形瘦削,皺紋叢生,穿著一套大號的病號服,更顯得骨瘦如柴,秦少秋心裡非常不好受,慇勤詳細地問詢了一番她的病情與治療情況。
李春慧是上周在醫院檢查出來乳腺癌的,被確診為早期,必須馬上進行治療。治療手段不外乎兩種:一種是不切乳-房,爭取盡力殺滅癌細胞,另外一種自然就是全切,將癌變肌肉全部切除,也避免癌細胞擴散到其它器官。為了保險起見,院方提議是全切,李春慧本人以及一家人也都答應了。現在,她正在做切除手術之前的準備工作,體檢啊輸營養液什麼的,等做完切除手術之後面對的就是至少一年、每月一次的化療。簡單總結一下就是:不幸剛剛開始,痛苦最少持續一年。
李春慧對於二人能來探望自己,非常欣慰,也很感動,眼睛都濕潤了,拉著賀萌的手說了一陣客氣話。
走前,秦少秋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五百元,放到李春慧手邊,道:「股長,我這趟來得匆忙,也不知道你想吃點什麼,就什麼也沒買,給你留下點錢,你看著喜歡吃什麼就買點什麼。」
賀萌見狀也摸出錢來,遞了過去,說道:「股長,我也是這個意思。你就好好養著吧。」
李春慧一看就急了,坐起身來,要把錢塞回給二人。
秦少秋按住那兩疊錢不許她碰,環視王叔等人,誠懇的說道:「股長,王叔,王姐,我平時有點忙,你們家有點什麼急事我也照顧不上,以後再有什麼事,你們記得給我打電話。千萬別把我當外人看。我今天還有急事,就先走了,改天再來看股長。」
王叔等人都是非常感動,有攔住他讓他再待會兒的,也有跟他說客氣話的。
李春慧已經感動得哭了,一個勁的說:「少秋是真好啊,少秋真好啊。」
賀萌見這一家子只顧得說秦少秋的好了,卻全然忘記了自己,心裡卻一點不生氣,幽幽的看著秦少秋,心說自己沒拜錯師傅,這師傅有情有義,跟他一輩子都不會後悔。
探視完畢,王叔等人把他二人送到病房外面。
秦少秋握著王叔的手囑咐道:「王叔啊,需要幫忙儘管說話,真別跟我客氣。要是錢不夠的話,也跟我說,我幫你們湊。我平時也照顧不到李股長,現在她生了病,你們可得給我略盡綿力的機會……」
王叔雖不是官場中人,但老伴身在官場,所以也就見慣了人走茶涼的勢利場面,不用說老伴還沒正式退休,就說她退二線以後,立時就沒人把她當回事了,不論局裡還是森林資源股的關係戶,誰也沒再打聽過她,就好像這個人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而自從她生病住院以來,單位上更是沒有一個人過來看她,今晚上秦少秋與賀萌這兩人還是頭一茬來看望她的,偏偏兩人還都已經不在森林資源股了,此情此景,真是令人心痛而感慨啊,聽了他這番話,也是感動不已,拉著他的手道:「少秋啊,你就別客氣了,我們家從來就沒拿你當外人過。你放心吧,有事會麻煩你的……」
從住院部大樓出來,秦少秋見賀萌蹙眉不語、一臉痛色,問道:「你怎麼了?哪不舒服了?」賀萌非常認真的問道:「你說,切除……切除乳-房該有多疼啊。」秦少秋說:「會打麻藥的,你以為生切啊,傻丫頭。」賀萌哼道:「你才傻呢,我不知道打麻藥?等藥勁過了怎麼辦?」秦少秋歎道:「反正得了這種病,你還想舒服?」賀萌有些驚慌的說:「我可千萬別得這種病。」秦少秋看了她一眼,道:「我也不希望你得。」賀萌奇道:「為什麼啊?」秦少秋道:「我可不想以後你變成太平公主。」賀萌氣得笑出來,狠狠打他一拳,道:「去你的,你太壞了。」
秦少秋看看手錶,道:「行了好徒弟,我得走了,咱倆就在大門口分手吧。」賀萌問道:「你去哪啊?」秦少秋說:「我趕火車去省城,要不然啊,我肯定多陪你會兒,咱倆找個地方好好待會兒,嘿嘿。」賀萌不理會他後半句調笑話,又問:「你去省城幹什麼?」秦少秋咳嗽一聲,道:「打聽那麼多幹什麼?趕緊回家吧,下次抽個時間咱倆多待會兒,我順便給你檢查檢查有沒有得乳腺癌的兆頭。」賀萌驚訝地說:「你會檢查?你……你怎麼檢查?」秦少秋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道:「走吧,下回見面再說。」
兩人來到醫院門口,秦少秋攔下一輛出租車,讓賀萌上車先走。賀萌對他還有點戀戀不捨,坐進車裡後望著他隨車離去。
秦少秋也不敢耽擱,又攔下輛出租車趕奔火車站。快到火車站的時候,他給那個陳晨撥去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彼端響起一個稍嫌粗蠻的女子聲音:「哪位?」秦少秋之前對這個陳晨沒有半點認知,只從張嫻的嘴巴裡得知她是一個美女,聽了她的聲音後暗想,擁有這麼一副嗓音的女人,又能是什麼美女了?嘴上恭敬的說道:「你好,請問是陳晨嗎?」對方道:「對啊,我就是,你是……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小嫻那個買火車票去省城的領導吧?這也到時間了,應該就是你。」秦少秋道:「是我,我馬上就到火車站了,在哪見你呢?」陳晨說:「你來進站口吧,我馬上過去。」
說話間已經到了火車站廣場前面,秦少秋摸出錢包付了帳,拎著公文包下車,直奔進站口而去。
青雲縣火車站是幾年前新建起來的,高大巍峨、時尚大氣,很有股子現代大都市的感覺,據說設計師聘請的還是北京的一個著名設計師,光設計費就要了數百萬。從它建成後的實際效果來看,這數百萬的設計費花的還是值的,幾乎所有市民都認同這座建築。時至今日,火車站已經成了青雲縣城中心的一座地標性建築,為此還有十數個公交站圍繞著它。
整座大樓坐北朝南,分為東西兩翼,中間是售票處,東翼是出站口,西翼是入站口,非常容易辨認。秦少秋往站西方向走出百十步,就到了入站口門口這裡,此時才覺得剛才跟陳晨定的見面位置不太準確,沒說清是入口外還是入口內,不過這也不要緊,再打個電話問一嘴也就清楚了。
時值深夜,入站口比較冷清,好幾分鐘才有一人或數人的拖著行李箱走進去。秦少秋站到圍欄邊,看著這些人走動,撥出了給陳晨的電話。
陳晨快言快語的說:「你在哪呢?我已經到了,沒瞧見你啊。」秦少秋苦笑道:「我也沒瞧見你……」四下裡張望了下,也沒見到任何一個打電話的年輕女子。陳晨道:「我在裡面呢,你呢。」秦少秋道:「哦,是了,我在外面呢,我馬上進去。」陳晨道:「嗯,進來吧,在行李安檢儀這兒呢。」
秦少秋掛掉電話,邁開大步繞進入口欄杆,先入目的就是行李安檢儀的傳送帶,看了看自己的公文包,沒往上放,直接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剛一走進入口大廳也就是候車室,秦少秋立時被明亮的燈光照得睜不開眼,微微瞇起眼睛才適應下來,目光從大廳內彬琅滿目的商店與散亂的人群上掃過,看向了行李安檢儀這邊。
就在行李安檢儀顯示器後面,坐著一個車站女工作人員,旁邊還站著一個身段婀娜的女工作人員,兩人正在說笑,另有一個一臉嚴肅的女工作人員站在桌邊,目光如炬的掃視著每一個走進大廳來的人。
秦少秋看到這個女子的同時,這女子也看到了他,目光瞥及他手裡的公文包,伸手一指,道:「你包怎麼沒安檢啊?是包都要安檢的。」
她這一說話,那兩個說笑的女工作人員都看過來。
那個站著的女工作人員目光盯在秦少秋臉上,仔細打量起來。秦少秋也看到了她,見此女與張嫻差不多的年紀,二十四五歲上下,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鐵路系統工服,衣服甚是合身,襯得她身段苗條、婀娜多姿,更有一種制服的異樣美,尤其是肩頭那兩隻亮色的肩章,越發襯得她香肩如削,生著一張鵝蛋臉,眉目俏麗之極,留著短短的馬尾辮,頭上沒戴工帽,俏生生的站在那裡,也沒擺出什麼撩人的姿勢,只是隨隨便便往那裡一站,卻是說不出的俏美動人。
秦少秋所認識的女人裡面,只有一個縣公安局辦公室副主任沈元珠是穿制服的,不過沈元珠美則美矣,卻美得稍嫌大眾,且年紀較大,跟眼前這個鐵路系統的女工作人員一比,立時差了不少,看著這個清麗無鑄的年輕女子,頗有些驚為天人的味道,不過心裡也明白,這種感覺來自於她身上的制服,若是她脫去制服,就會艷色稍遜。
「她就是張嫻那個老同學陳晨了,要不然怎麼這麼打量我?如果她就是那個陳晨的話,還真是個大美女呢。」
他心裡這麼想著,主動開口問道:「請問你就是陳晨吧?」那女子點點頭,邁步繞出來,走到他跟前,問道:「你就是小嫻的領導?」秦少秋盡量帥氣的笑著點頭。陳晨視他的帥氣笑容於不見,從褲兜裡摸出兩張票遞給他,道:「你看著也不比小嫻大幾歲啊,怎麼就是她領導了?」秦少秋也沒理會她這話,從她手裡接過票來,無意間發現她素手纖長,手指如若春蔥般修長動人,心裡對她的美麗程度又加了分,道:「真是麻煩你了。」說著粗略算了下兩張票的價格,伸手去摸錢包。
陳晨大喇喇的說:「不麻煩,順手的事兒。」兩張票一共八十多,秦少秋錢包裡卻沒有那麼多零錢,只能摸出一張百元大鈔遞過去,道:「那也是麻煩你了,這是票錢,再次感謝。」陳晨瞟了一眼他遞過來的票子,並不接,道:「你給多了吧?」秦少秋陪笑道:「實在是沒零錢了。」陳晨道:「那就算了。」秦少秋驚訝地說:「算了怎麼行?哪能讓你給我出錢。」陳晨笑道:「回頭我找小嫻要去。」
這倒不失為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可是秦少秋想到自己已經來了,何必還麻煩她去跟張嫻要錢,然後自己再給張嫻錢,還不夠折騰的呢,瞥眼看到斜對面有家書店,就有了主意,對她一笑,道:「等我下。」說完往書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