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8，第一更，稍後第二更。 文 / 歌月

    桃之很多時候，也認同了老天是很公平的。

    她從小就沒有了媽媽，關於媽媽的一切，她都是陌生的，大概每年一次的忌日，她才會聽到一些關於自己媽媽的事，她會看著那張遺照，小時候也是會想著，媽媽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上學的時候，也羨慕過別人的媽媽，開家長會的時候，別人有媽媽在，她卻只有爸爸在，爸爸對她很好，可父親的那種愛，和母親的愛是不一樣的，當然也會有另一種想法，自己的爸爸為什麼比別人的爸爸都老？

    青春懵懂的時候，她有問過爸爸，為什麼我和姐姐相差那麼多歲。

    那時候姜堰銳就告訴她，「桃子，因為你媽媽懷了你，是一場意外，可這樣的意外很美好，我們會把美好的一切都保存下來，包括你。你是你媽的心頭肉，她為了你，可以犧牲任何。」

    所以，犧牲了自己的命。

    桃之知道，她的媽媽是為了生她，難產死的，後來她長大了，漸漸就明白，或許就是因為上了年紀，高齡產婦才會去世。

    那段時間，其實她也很沮喪，可她的人生是幸運的，因為沒有了媽媽，卻還有一個姐姐。

    姜婉之一直都在她的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明明自己是有家庭的人，可為了照顧好她，不分心，連個孩子都不願意生，明明可以讓自己過的更好的，卻是全副心思都在自己的身上，不管是生活，還是上學，包括之後的工作，她都是盡心盡力，因為她比自己年紀大了一輪的關係，桃之有時候看著自己的姐姐，總像是看著媽媽一樣。

    初中的時候，看到了一本書上，寫著一個孫女和一個奶奶的故事——因為孫女沒有媽媽，奶奶就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著她，有一天孫女就偷偷的問奶奶，沒有人看到的時候，我可以喊你一聲媽媽嗎？

    那時候，她潸然淚下，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可心中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的姐姐。

    其實她何嘗不像是媽媽一樣的在照顧自己？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人生是有所缺陷的，因為所有的不幸，她的姐姐已經幫她填補。

    有時候人的心理就是這麼的奇怪，小孩子會覺得自己的父親如天一般的存在，高大威武，任何事都難不倒，可桃之卻總是覺得那個永遠都不會倒下的人，是她的姐姐。

    這麼多年來，除了周祁衍這個男人之外，其他的任何事和人，她從來都不層忤逆自己姐姐，可自從自己因為周祁衍和她有了分歧之後，她就總是會發生意外。

    周祁衍的車子還沒有停靠好，桃之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解開了安全帶，推開車門都顧不上自己的腳傷，就這麼直接下了車。

    剛踩下剎車的男人被嚇的一身冷汗，冷著臉叫了一聲：「桃桃——」

    那抹嬌小的身軀是頭也不回，外套也沒有穿，就這麼一瘸一拐的匆匆忙忙的走向了電梯口，周祁衍將車子停好了之後，拿了她放在車後座的外套，跟著下了車，他腿長，卻也是小跑著追上去的，桃之在電梯裡問他，「幾樓？姐姐在幾口？」

    周祁衍蹙眉，將她的外套套在了她的身上，嚴肅的說：「我知道你很緊張你姐姐，但是你不能這樣不知道安全意識知道麼？你看看剛剛車子還沒有挺穩你就這麼跳下去了，萬一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安心？還有，你的腳傷，你忘記你的腳傷了是不是？你就這麼踩在地上，很容易傷上加傷的。」

    桃之的眼眶紅紅的，抿著唇，沒有反駁。

    周祁衍見她這樣，還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了，他幫她拉上了外套的拉鏈，輕聲說：「應該是在12樓，現在估計是在病房，別著急，我帶你去。」

    桃之咬著唇，點點頭。

    電梯到了12樓之後，雙門一開，周祁衍就牽著桃之的手走出去，可走到了病房門口，桃之卻是掙扎著要他鬆手。

    男人不解的蹙眉，「怎麼了？」

    桃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我想一個人進去看看姐姐。」

    周祁衍沒有出聲。

    桃之怕是他會不高興，解釋了一句，「……我是怕姐姐這個情況，見到你的話，可能她會更不開心，周叔叔，我沒有別的意思，現在姐姐這樣……你讓我一個人進去看看她好麼？」

    周祁衍平常再霸道都好，這種情況，還是會站在桃之的立場上，去考慮她的難處，他薄唇稍稍抿了抿，最後還是點點頭，「好，我在外面等你。」

    …………

    桃之推門進去的時候，正好見到兩個中年醫生站在病*邊上，不知道姐姐有沒有醒過來，她聽到那兩個醫生在交談，其中一個說：「……現在病人的情況很不穩定，精神狀態太過緊張，這和她受到的刺激有關，這種情況還是需要找一下病因。」

    桃之聽的是心驚肉跳的，不等另一個醫生說什麼，她一手摁著自己受傷的大腿，腳步不穩的走進去，醫生聽到了腳步聲，雙雙轉過臉來，其中一個就是醫院的院長，剛剛的電話就是他打的，自然是認識桃之的，連忙打招呼，「姜小姐來了。」

    「醫生，我姐姐是怎麼了？」

    桃之的腳到底是受了傷的，走兩下還是會覺得疼，她只能勉強坐在了病*邊緣，姜婉之還沒有醒過來，可臉色無比的蒼白，桃之看的眼淚嘩嘩的落下來，聲音都哽咽了，「我姐姐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前幾天來看我的時候還是很好的，怎麼會突然這樣？」

    「姜小姐——」

    張院長對一旁的醫生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對方先出去，他這才保守的說：「這事，多少我們醫院也有點責任，之前您的姐姐進醫院的時候，我們並沒有檢查到她之前有過ptsd。大概是姜女士之前也算是選擇性的遺忘了一段讓她難以接受的過往，這些年她應該是過的比較平靜的，所以和常人是沒有任何的異樣，這次她被送進醫院，我們才知道，她的精神狀態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這應該是有一些外來的因素刺激到她的關係，她才會這樣。真的很抱歉，姜小姐，如果可以的話，您是否可以回憶一下，這些年來，您的姐姐是否有服藥？」

    桃之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耳邊嗡嗡的都是醫生陌生的聲音，她有些聽不清楚，又好像是聽清楚了，到了最後只是艱難的搖搖頭——

    不知道，她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她竟然是這樣的人，姐姐對她瞭如指掌，可她好像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對姐姐一點都不瞭解。

    醫生見她搖頭，以為她是在說，姜婉之並沒有服藥，嘀咕了一句，「按道理來說，前期姜女士應該也有吃過藥……」

    「我姐姐到底怎麼樣？醫生，你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覆。」

    桃之一手抓著姜婉之的手，轉過臉頰問張院長。

    張院長思量了片刻之後，還是很官方的答覆，「ptsd這種情況比較麻煩，是精神科上的一種病，我現在還是需要回去翻一下姜女士以前的病例才能夠下結論，不過最近還是讓她留院，她的情況並不是很穩定，受了極大的刺激，才會這樣，總之家人還是要多多配合治療。」

    桃之還是聽得雲裡霧裡的，病房的門這個時候被人推開，進來的人是周祁衍。

    剛剛出去的醫生告訴他，姜婉之昏迷不醒，他才進來的，不過身後跟著的護士推著輪椅，男人一進來，就抱著桃之，讓她坐在了輪椅上，低聲說：「你的腿傷，不能站太久，坐這裡再說。」

    又看了一眼張院長，對方恭敬的頷首，周祁衍輕輕拍了拍桃之的肩膀，說：「我先出去一下，你就在這裡不要亂跑，我馬上來找你，嗯？」

    桃之魂不守舍的，雙手緊緊的抓著姜婉之的手，也不知道聽沒聽到，周祁衍就讓護士留了下來，自己和張院長先離開了病房。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院長的辦公室，周祁衍心情有些煩躁，點了一根煙，張院長看著他抽煙的樣子，想要說，這裡是醫院，不過還是把話給嚥了回去。

    「是誰送姜婉之來的醫院？」男人吞吐著雲霧，拉開椅子坐下來，直接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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