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0,勇氣不夠,何必打腫臉充胖子? 文 / 歌月
周晟推著唐嚴峻,剛要敲門,邊上病房的門就開了,周祁衍蹙眉看著站在姜婉之病房門口的兩個男人,「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唐嚴峻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表情,周晟本就對周祁衍尊重之中帶著幾分敬畏的,這會兒更是往舅舅的身邊縮了縮,他想著反正還有唐嚴峻在呢,他不出聲,自己也不出聲。
最後還是唐嚴峻先開的口,他不答反問,「桃子在哪裡?」
周祁衍還是不喜歡唐嚴峻在自己的面前一口一個「桃子」的喊著,男人單手插著褲袋,伸手輕拂過自己的唇角,低聲說:「休息了。」
唐嚴峻看了一眼周祁衍背後那扇緊閉的病房門,大概也知道了,桃之應該就是在裡面休息著,他心裡有自己想要問的事,可邊上還站著一個周晟,權衡了一下之後,側過臉去,看了一眼周晟,「你要不要進去看看桃子?」
周晟,「啊」了一聲,一臉茫然,「什麼?」
周祁衍蹙眉,唐嚴峻很快又說:「我和你叔叔有話要說。」
周晟切了一聲,「你們有話要說難道還要我迴避麼?我又不是小孩子——」
「一個是你叔叔,一個是你舅舅,都是你的長輩,你怎麼就不是小孩子了?」唐嚴峻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
周晟還要反駁,周祁衍這麼人精,自然是知道,唐嚴峻應該是有話想要和自己單獨說,這會兒才緩聲道:「我在醫院好久了,還沒有吃過東西,小晟,下去給我買點吃的。」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桃之也沒有吃過東西,給她也帶一點。」
周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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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支開,周祁衍和唐嚴峻找了醫院最清靜的一個地方,大概也就是後樓梯口了,這個醫院和之前姜婉之進來的是同一個醫院,不過樓層不同,只是站在這個後樓梯口,還是會讓人想到桃之從上面被人推下去的那種畫面。
周祁衍胸口沉悶的很,索性就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唐嚴峻忽然就伸手過來,「給我也來一根。」
男人遞煙過去的時候,沉聲問:「你想和我說什麼?」
「除了桃子的事之外,我不認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題是可以單獨聊的。」
周祁衍吞吐著雲霧,精緻的五官在光線並不是太好的後樓梯口被煙霧籠罩著,表情就越發顯得若隱若現,他的聲音沒多少的情緒起伏,「你知道了什麼?」
「我剛剛出差回來,是小晟和我說的,他應該也是從你或者是你大哥那邊聽說的,桃子被人推下了樓是麼?有查出來是誰做的?」
周祁衍看了他一眼,現在看著他的樣子,還是會想到,他畢竟是早自己認識了桃之,早自己之前,就已經擁有了桃之的那4年,不管他們的進展到了何種程度,在他看來,那些自己無法參與的過往,的確是足夠讓他嫉妒。
「你知道與否都不是太重要,桃之是我的女人,我會照顧好她。」
唐嚴峻嗤笑了一聲,「你要能照顧好她,她就不會被人推下樓。」
周祁衍彎了彎唇,姿態慵懶的撣了撣指間的煙,「我承認我有失誤,我是人不是神,做不到面面俱到,她受傷我比任何人都心疼,有些事,我能夠保證自己不會有第二次的失誤。」
唐嚴峻動了動唇,明明是想要反唇相譏的話,可到了嗓子眼裡,卻像是被一塊石頭給堵住了——
是,他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他是人不是神,哪怕護著小桃子有不妥善的地方,他也有機會可以改正,因為他已經擁有了那顆小桃子,而他又有什麼資格對他說這樣的話?就像是小晟說的,他現在是連想一想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他選擇了他的事業,他的家族,所以他要放棄的就是那一份對他來說是奢侈的愛情。
周祁衍是什麼人,其實桃之在他的身邊,自己心裡除了那麼一份不甘心之外,更多的還是安心吧?
因為從來都知道,他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從來也都知道,他做事的手段和魄力,所以才會在雖是心有不甘的情況之下,還是痛快的鬆了手。
「有線索麼?」
唐嚴峻用力吸了一口煙,不再多想其他的,切入正題,「推桃子下樓的人。」
周祁衍雖是談不上多麼的信任唐嚴峻,可在桃之的事上,兩個男人都明白彼此的心思,他不可能會做出傷害桃之的事,現在他心中懷疑的人是江家的那對父女,江新展這個人很不好對付,目前最能夠接近江家的,大概也只有唐嚴峻了。
他心思轉了轉,才沉聲道:「線索沒有,只有懷疑的對象,其實範圍並不大,除了阮家之外,剩下就是江家。」
唐嚴峻絲毫不意外。
江澄惜以前可沒有少干對桃之不利的事,他捏碎了煙蒂,丟在了地上,頓了頓,才說:「這件事情,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幫忙調查一下。」
周祁衍笑了一聲,「我不願意,你不會插手了?」
唐嚴峻看了他一眼,一臉你知道還要問的表情,周祁衍沒有再說什麼,離開後樓梯之前,還是補充了一句,「關於這些事,以後不要拉上小晟,我不希望他參與到這樣的事情之中。」
「你不希望他參與平常就多注意一點,那臭小子的耳朵靈的很,有些事也不是我告訴他的,是他自己到處在打聽。」
唐嚴峻想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問了一下句,「我姐要
要和你大哥離婚的事,你知道麼?」
「這是他們自己的事。」周祁衍大掌已經捏住了門把手,不太願意多談這些事,避重就輕的說:「他們現在也是協議離婚,這種事,是任何外人都干預不了的。」
「姜婉之呢?」唐嚴峻一針見血,「她能夠干預吧?」
「你想說什麼?」
「我能夠知道的事,我知道你周祁衍絕對也能夠知道,以前是我誤會了,我以為我姐姐她是對你……總之那時候是我想錯了,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我姐姐的問題,而是你大哥的問題,只是我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會是姜婉之。」
唐嚴峻伸手抹了一把臉頰,夾過煙的手指上面還有淡淡的煙草味兒,他喉頭有些乾澀的很,總覺得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嗓子眼裡的那些話,動來動去,最後還是變成了一句無力的話,「沒什麼,也許就是我想多了。」
這次是唐嚴峻先上前,拉開了門,率先走了出去,周祁衍伸手一把摁住了剛要闔上的門沿,深邃的眸子裡,一瞬間有很多複雜難辨的情緒在浮動著,男人卻是沒有走出去,而是鬆開了摁著門沿的手,又拿了一根煙出來,點燃了,站在後樓梯口,兀自吞吐著雲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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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娟下了車,拿出化妝盒,補了個妝,這才朝著門口走去。
司機在後面追了上來,「少奶奶,要不要陪您一起……」
「有這麼不放心我麼?」
白娟不耐煩的說:「我就是去見她而已,是怕她會殺了我,還是怕我會說錯話?」
這人不是阮家的人,說是給白娟做司機,其實也不過就是變著法子在監.視她,白娟心裡很清楚。
沒有一個人願意被人監.視著,她卻是沒有力氣抗拒。
司機頷首,看著白娟進去了之後,拿出手機來,等著那頭接通了,他低聲說:「……是的,已經進去了,是,我明白。」
…………
唐抒丹坐立難安的等在裡面,回a市之前,她就想好了一切,也知道自己需要面對的是什麼,可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主動來找白娟。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唐抒丹臉色不是很好,顯然是沒有休息好,稍微上了點年紀的女人,睡眠不足還是很容易影響神色,哪怕是化了妝,也蓋不住太多,她見到白娟,下意識的站起身來,那個走過來的女人,臉上的笑,讓她覺得虛偽到了極致——
「抒丹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一點,你等很久了吧?」
白娟拿下了圍巾,放在一旁,侍者上來,她就點了一杯咖啡,等著侍者一離開,唐抒丹才開口,「白娟,我不和你廢話,那個男人是不是你找來的?」
「抒丹姐,你在說什麼呀?什麼男人?我聽的真是雲裡霧裡的。」
唐抒丹心裡憋著一肚子的氣,想到之前的那一切,更是沒有辦法冷靜,她將面前的水杯往一旁推了推,看著白娟,「你自己做過什麼事,你還會不明白?我知道那個男人肯定是你找的,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想幹什麼,你難道還害的婉之不夠麼?你現在也得到了你想要的,為什麼你還要這麼苦苦糾纏?」
白娟臉色稍稍變了變,紅唇掀動著,似乎是冷笑了一下,「抒丹姐,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要和你說的是20幾年前的事,當時我的確是鬼迷心竅了,所以我才會心甘情願的被你擺弄,我以為我和祁銘有了關係之後,他會娶我,娶了我之後,也會忘記婉之,他會和我過日子,我真是這麼想的,所以當年你暗示我的時候,我明明知道,你給的水裡有藥,我還是喝了下去,這件事情,這20幾年來,如鯁在喉,沒有一天不在內疚和自責之中度過,所以老天爺也給了我懲罰,我始終都得不到他的心,就算是分開1年,2年,10年,還是20年,他到了現在,能夠看到的還是只有她一個人而已,我已經放下了,我也希望你別再拿著以前的事來說事。」
這些話,是唐抒丹想了整整一晚上,到了現在才可以痛痛快快的對著白娟甩出去。
她如釋重負。
一個人心裡真的不能背著愧疚,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的痛快,小心翼翼的過著日子,膽戰心驚的,就怕自己在乎的人會知道,自己當年也是那件事情的合謀者之一,會唾棄她,原來人真的不能做錯事,不能撒謊。
因為人在做,天在看,總有一天,還是會被人知道的。
「嘖嘖。」白娟伸手,鼓掌,臉上的表情卻都是不屑,「抒丹姐,好魄力,這話你對我說的,我聽了真的是要感動了呢,不過如今現在坐在你面前的人是周祁銘,或者是姜婉之的話,你還會這麼說麼?」
「…………」
「既然勇氣不夠,又何必非得打腫臉充胖子?」
「白娟,你——」
「其實你根本就不需要這樣,現在這麼著急撇清關係是因為什麼?因為你害怕了?害怕自己的當年做的事被人揭露麼?」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唐抒丹的雙手緊緊的扣著桌子的邊角,聲音有些失控,「你不用威脅我,我會找婉之說清楚的,我會坦白的,我……我已經受到了懲罰,不管祁銘他怎麼樣看待我都好,我都不想再受良心的譴責,我要去找他說清楚。」
白娟倏的站起身來,直接攔在了唐抒丹的
面前,挑起兩條精緻的長眉,語氣已不如剛剛那般的漫不經心,每一個字都透著一種壓迫力——
「承認?你想去承認什麼?你想去承認你當年明明知道那杯水裡面是被人下了藥的,你卻還是故裝不知的喝了下去,然後和周祁銘發生了關係,最後又通知了那麼多的記者媒體,讓你們的事曝光了之後,順理成章的結婚?你想告訴周祁銘,其實他和姜婉之打得火熱的時候,你就已經對他不可自拔了?你想告訴周祁銘,你費盡心機的,就是為了留在他的身邊,你以為你的手上沒有沾什麼骯髒的事?還是你想告訴周祁銘,當年你和姜婉之的最後一次不歡而散,之後她喝醉了,被人半路攔下,有5、6個男人,一起輪了她?」
…………
唐抒丹整個身體劇烈的晃動了一下,一張臉,慘白的像是鬼一樣,她都不知道那聲音還是不是自己的,只瞪大了眼睛,「……你、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你說婉之她……她怎麼了?她被人……不可能,白娟,你撒謊,你污蔑我!」
「我污蔑你?」
白娟涼涼的哼笑了一聲,「我有必要污蔑你麼?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現在又來裝什麼清高白蓮花?姜婉之有今天,可是你這個好姐妹賜她的人生呢,你怎麼不去問問你那個已經死去的老爸,當年他為了讓你和周祁銘可以順利結婚,那可沒少干齷齪事呢,說白了,還不就是你有了那麼一份奢念?你想要,自然是會有人幫你弄到手的,現在周祁銘都是你唐抒丹的丈夫了,還假惺惺的同意離婚,要給他們幸福,有意思麼?」
…………
唐抒丹已經聽不清,白娟到底是在說什麼了。
耳邊嗡嗡的,都是一些讓她難以分辨的聲音,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這一切怎麼可能是真的?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怎麼可能呢?婉之她一定不會經歷那樣可怕的事……
白娟見唐抒丹被打擊的已經是奄奄一息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捏緊了身側的衣角,將最後那個炸彈緩緩的丟出去——
「你這麼為了周家考慮,那你知道,周祁衍現在想要擁有的那個女孩兒,姜婉之的妹妹,到底是誰的孩子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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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醒來的時候,發現都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她這一覺睡得還很踏實,並不知道後半夜的時候,周祁衍讓徐遠東準備了一些有助於睡眠的熏香,在房間裡點著的關係。
睜開眼睛,發現病房裡是空無一人的,桃之睡了整整10多個小時,之前因為哭過的關係,眼睛都是紅腫的,她覺得不舒服,爬起來,去洗手間準備洗個臉,剛走到門口,才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
那聲音,是周叔叔的。
她伸手要去拉移門的動作一頓,正好就聽到周祁衍在說:「……現在情況不是太穩定,如果可以的話,我安排一下,帶她先出國,我大哥那邊應該也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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