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北方工業高等學院 文 / 咪尤
就在嘟嘟立於路旁，擠出的笑容已經徹底僵化的時候，一輛呼嘯而來的，純機械發動機轟鳴著的重型機車載著跨騎在上面長髮飄飄的熱褲辣妹看到了路邊招手的嘟嘟。漸漸的將速度減了下來。
那一刻，嘟嘟的心臟都凝固了。彷彿一道聖光從天而降照耀在他的身上，嘟嘟在那乳白色聖潔的光輝之中恢復了對人性的期望……當然，他對自己的外形也是信心滿滿！
來吧，機車天使，載上我！我保證在床上……不，哪怕是在機車上，也能讓你魂飛天國！
長髮辣妹僅僅是掃了他一眼，就繼續加大油門絕塵而去……
那一眼之中濃濃的鄙夷之意，狠狠的衝撞著嘟嘟那此時格外脆弱的心房。
嘟嘟歎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打扮，欲哭無淚，暗自神傷。
……
步出皇城宣武門的那一刻，一身亮閃閃嶄嶄新的帝國薩督卡中尉軍服的嘟嘟就被皇城守衛擋了下來。
帝都之內，除卻勤務人員，不容許穿戴軍裝。
嘟嘟麻溜的換上了皇帝陛下賞賜的長衫一套。
在皇城守衛驚異的眼神中，他又被擋了下來。
那一身絲棉織造的玉白色仿漢制長袍，雖然經過帝國改制，卻依然保持著漢服那交領右衽的基本樣式，只不過不再有寬袖這極為不便利的漢服元素。一條織錦束帶繫在腰間，整套長袍貼身寫意，風流倜儻。淡淡的隱藏在織料中銀線勾勒的吞雲巨獸，低調奢華的散發著尊崇極致的王霸之氣。領口、袖口、衣襟邊，滾的龍紋金邊……直直燙瞎了皇城守衛的凡胎肉眼！
守衛的嘴角哆嗦著，趕緊帶嘟嘟轉到崗哨後的勤務室換了去……
這可是出席重要場合，甚至面君時才能穿戴的御賜雲都尉正裝長衫！穿著這身去往那市井鬧市，除非是個瘋子，否則利馬會被內務警察逮了進去！
……
因為所以，嘟嘟此時就是這麼一身要飯的打扮兒。
上身，一件軍隊配發的t恤，反著穿。
下身，一條制式軍褲，反著穿。
肩上扛著一個不小的軍用行李袋。
再配上只長出一寸毛髮的大光頭。
這散發著後現代氣息的裝束，足以獲得機車天使發自內心的鄙夷……
…………
嘟嘟只好選擇陸基巴士，默默的在車窗上欣賞著帝都從東區到西區這一百多公里的繁華景色。
看著路牌，不停的換乘巴士。嘟嘟最終用實踐證明，三百元如果全程不吃不喝，巴士的費用剛剛好抵達皇家大學的校門前一站。
他已經徹底對這位皇帝陛下和監察部部長沒有了任何想法。
因為，在半途中嘟嘟就慌亂的發現，自己儲備的能量棒沒有了……和過往的經歷有很大的關係，嘟嘟這輩子最怕的東西有一樣，那就是肚子餓！打小，嘟嘟就餓怕了……導致他只要稍微覺得有一絲飢餓感，就會立即感覺到渾身乏力，打擺子，此時他就必須要吃東西。吃任何能吃的東西。
然而飢餓這種奇怪的感覺，往往就是你越去注意它，越去想它，你就會越來越餓。
嘟嘟下了極大的決心，毅然的在巴士中轉站吃了三個燒餅。即便是對帝都的物價水平早有準備，這三個僅僅讓他塞了牙縫的燒餅和一瓶水還是花掉了他的七十元。
……
所以當他已經身無分文，以急行軍的速度，步行了二十多公里趕到學院的時候。他根本無暇去欣賞皇家大學這一所蜚聲人類世界的高等學府。帝國著名哲學家，同盟的叛逃學者李查德曾經做過精妙演說的問之廣場，他也是一路跑過，沒有對廣場上豎立的李查德沉思的雕塑看上一眼。甚至於對於一路過來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迸發著青春少女氣息的學姐學妹們，他都視而不見！因為他已經又餓得沒有了任何的想法。
……
然而讓他頓時感覺到絕望的是學院門房的老頭，睡眼惺忪的給了他的一個大大的白眼。
「幾點了？學院啥時候實行二十四小時上班制了？」
在嘟嘟驚愕於此時確實已經『恆星西落無蹤影，華燈初上月朦朧』的時候。老頭又說話了，「報道要去教務處！明天請趕早！」
嘟嘟的心裡一片哇涼……
……
腳步漂浮的他，只好轉到皇家大學的獅子林公園裡。一條冰涼的石凳，就是他此刻唯一的歸宿。
暗自運功，調動體內的熱流封住了胃部的經脈。嘟嘟悲催的仰望月空，自己消化自己吧，兄弟，咱們現在是各顧各了。他默默的對自己的胃囑咐道。
…………
…………
西福的頭髮已經變的油膩膩，一綹一綹的。
臉上分泌出的厚厚的人油，尤以鼻樑上為甚。幾乎已經架不住他那很久沒有戴過的眼鏡。
作為數據運行監察室的副主任，西福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他還是一名程序員時期的狀態。
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
就呆在監察部的地底深處，超級光腦可汗的控制室裡。
他不是一個人。
和他在一起，四十八小時沒有休息，一幀一幀的翻看著可汗數據流的還有他的二十七名頂尖的手下。
……
西福將慢慢自鼻樑上滑落的眼鏡向上推了推。
又檢查完了一幀。
檢查的工作其實並不複雜，對於他和他的手下而言這是一件很簡單的工作。他們並不需要去瞭解可汗那如瀑而下的數據流所代表的運算含義，他們只需要在這一幀一幀的截屏畫面上找到有違數據流軌跡的疑點。
但是令他們絕望的是，運行了無數個世紀的可汗，那揮灑流暢的數據流中怎麼可能會產生疑點？！
西福心裡清楚，他的這一幫手下在心底裡都認為他已經瘋了！這麼多年以來，凡是質疑可汗運行數據的，最終都被證明是徹頭徹尾的瘋了。他們表面上不說，心裡一定是在可憐他，可憐他這個瘋子……
西福咬了咬牙。即便是笨辦法也一定要堅持下去……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因為就在昨天，可汗的運算流量逸出已經達到了運算資源的五萬分之一！
他是真的要瘋了！
今天他已經下達了新的指令。馬上就將有另外七十一名監察室程序員加入他們的行列。
並且，他已經徵調了帝都以外的，帝都星上其他幾個洲的政治上可靠，業務上可信，對皇帝陛下忠心耿耿的程序員陸續匯聚到這裡來。
這已經是他權限範圍內可以做到的極致。
時間，時間不多了。
如果再有半個月的時間，他依然不能夠解析出可汗運算資源逸出的原因……
天哪，他寧願選擇就在這裡自殺！也不願意去面對他那個最高級別的上司，監察部部長老何……
他那該死的監察室正職主任，在聽到他匯報這一情況的當時，就捲起鋪蓋捲去了醫院。據說是要去治療這個該死的傢伙早在五年前就摘除的前列腺！
西福已經打好了報告。他要上報這狡猾的狐狸嚴重瀆職的行為！他在報告中建議，最好將主任的那一根東西一併摘除掉，反正他除了小便也用不到那一根蔫黃瓜一樣沒用的東西了。
…………
…………
當嘟嘟跟隨著學院那清脆動聽的鈴聲，在恆星的第一道曙光照耀中蓬頭垢面的踏入教學樓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陣陣驚詫於學院裡闖進來一名叫花子似的低語。
他的裝束，確實使他混跡在帝國莘莘學子之中很有點雞立鶴群的味道……
「這位同學，請問教導處怎麼走？」
……
「哇！」一群學妹，忽閃著格子短裙下的閃亮白腿，被嚇的四下奔逃。
嘟嘟低頭望去，好吧，從石凳上爬起來，他確實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小便，有點憋。
待他抬頭之際，從一眾面帶鄙視表情的男生中，走出一位陽光般帥氣的青年。他那英俊的面容上多的是一份寬容和豁達，滿懷同情的給他指明了方向。
嘟嘟深懷感激的道謝。
在一雙雙從他的角度看來很有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中，嘟嘟按照這位陽光青年指明的道路義無反顧的前行著。最終，他來到了廁所門前……
我擦哦！孫子誒……嘟嘟一邊暢快淋漓的小解，一邊搞不懂現在的這些年輕人怎麼這麼壞？
……
教學樓顯然比那不起眼的外觀看上去要實際大上很多。嘟嘟頗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教導處的所在。
當然，這一番周折的大部分時間他都花在了尋找那位陽光青年身上。直到在一同跟過來吵吵嚷嚷的這位陽光青年的同學們面前，把他的腦袋摁在馬桶裡，嘟嘟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小解過後忘記了沖水……
「水喝少了，有點上火……」嘟嘟側過身子從陽光青年的腦袋旁邊捂著鼻子望了一眼馬桶裡黃涔涔的液體，衝他們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
低級趣味，個人素質有待提高！
嘟嘟心裡不斷的深深自責著邁入了教導處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