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公民的自身修養 文 / 咪尤
「渡滄州，」嘟嘟蹲在老杜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臉，「你瞧，我真是很奇怪，你東家打我主意之前，就沒調查調查我是誰？」
「嘶……」這老杜一張口，就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愧也是是江湖行走多年的狠角色，老杜硬扛著斷臂的巨疼，卻開口失笑，「小子……嘟嘟.克萊蒙德.李！都說你已經死了，被判了死刑……自打我又聽到你的名字，就知道肯定是你！」
「呵呵，那你沒勸一勸你東家？」
「廢話少說，技不如人，今日我杜某人栽在你手裡……給個痛快罷了！」老杜怒吼道。
嘟嘟冷笑一聲，一伸手就撫上了他的額頭。那輕柔的手掌，待到他頭頂的一瞬，頓時堅硬似鐵，就要一掌拍下……
嘟嘟卻又搖了搖頭，此時竟然連一分將老杜斃於掌下的興趣也沒有……
他將手掌頓住，「給你東家帶句話，他還有什麼心思儘管朝我來……我最近閒著呢。」
看著老杜決然的仰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反倒此時是嘟嘟輕歎一聲，掌力輕吐，將老杜拍暈了過去。
……………………
面無表情的看著左臂上打滿綁帶的老杜。
帕翠克溫德點上了雪茄。
「沒想到，居然你都不是他的對手……」
老杜端著自己的左臂，沉默不語。
「這怎麼可能……」帕翠克溫德搖了搖頭，「老杜你當年人稱渡滄州，劈掛長拳號稱宗師……這個毛崽子今年才不過二十出頭……」
「……東家，我……確實敵不住他……」
「我很奇怪，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你。」帕翠克溫德淡淡的說道。
「他叫我給您帶句話，您要是還有些什麼心思儘管找他……」
「行了！」帕翠克溫德微皺著眉頭，面色陰冷的說道，「你去養著吧。」
……
屋子裡很暗。
恆星夕下的些許光亮卻根本照不清屋子裡的一切。
自他身後，悄然轉出一個青衣人。安靜的立在他的下手陰影處，好似一桿標槍。
帕翠克溫德半晌不言一語，任憑雪茄的煙氣繚繞在眼前。他的眼睛冷冷的盯著窗外遠處。
「老杜，廢了。」
「明白了。少主。」言罷，青衣人無聲的就要轉身離去。
「布魯斯這個廢物……居然留這麼個禍害給我！這個有勇無謀的匹夫，從嫩粉事件直到現在竟然做了這麼一盤好棋……對索菲亞的稟性拿捏的如此精準……」他不可置信的沉默了許久，「我不相信這是他布的局，去查查他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青衣人停下腳步，卻不回頭，他的聲音非常低，「少主，最近得到消息，布魯斯溫德少爺已經得到軍方某位大佬的支持……據我瞭解，這其間應該有家族方面的不少助力……」
帕翠克溫德在窗簾邊的陰影處不禁暗自恨恨的咬緊了牙關。
家族……在這個基本上與帝國的歷史一樣悠長的家族裡就是這樣！溫德家族絕對不會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對所有有望染指族長之位的子弟多少都會給予一定的助力，不到最後一刻，溫德家族絕不會輕易的將全部的力量放在自己身上。
他回過身來。「你的意思是……」
「這一次他回來是個難得的機會。」
無聲的，帕翠克溫德手裡的雪茄被他摁斷在煙缸裡。「一個一個來……」
青衣人在暗處默默的凝視著帕翠克溫德，這位溫德家族的大少爺此刻顯露出的猶豫不決，他不再堅持，「少主，那這個嘟嘟，我去做了。」
帕翠克溫德搖了搖頭，「要你出手，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你去給黑領渡鴉說一聲吧，就說這個嘟嘟回來了……」他有些頭疼的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
其實，嘟嘟回到學院的時候，心裡多多少少是帶著點小小騷情的。
他甚至在回去寢室的路上都嘴邊哼著小曲。美滋美味的等待著學院裡的那幫小子和小妹們向他投來崇拜的目光。
如何？學院，不，皇家大學的最出色的一朵校花，女神般的學姐，帝國公主索菲亞不是照樣已經被哥拿下！
哼哼，大學門口的一幕，都看到了！給我在大學的史冊上記下濃濃的一筆吧！
顫抖吧！帝國的青年才俊們！我，嘟嘟，確實可以成為你們崇拜的偶像！
……
一天的學習生活下來，回到配電室值班室的嘟嘟，心情是晦暗的，失落的，痛不欲生的。
他壓根沒有想到，風華絕代的他竟然已經成為了學院的笑柄。
……
那個該死的李忠悌親口證實了，索菲亞公主殿下的大婚已經近了。
嘟嘟瞬間就變成了索菲亞公主在婚前找的一個樂子……
甚至於，他迅速的被別有用心的冠以了鄉村帥哥的美名。
……
在餐廳，在課堂，在學院的任何角落，嘟嘟都聽到了內容相似的低語。
「瞧見沒，就是他，鄉村帥哥！」
「哈哈，他自己都不知道吧……看他那傻樂的摸樣……」
「你說，他這算是男寵不？」
「白癡！文學系的都從典籍裡翻出來了，他這樣的上古專門有個稱謂，面首聽過沒……」
……
嘟嘟聞之，嬌羞難耐，直欲掩面奔逃……
恥辱啊！
……
「聽說皇帝陛下的生辰慶典，索菲亞學姐的男賓已經定了的。」
「對，聽李忠毅的哥哥說，好像是李堅殿下。」
「是比學姐高幾屆的，李堅學長？」
「可不是，是學姐的親表哥來的！」
「太好了，要是找了這個鄉村帥哥做男賓，真噁心死我了！」
「切，他什麼身份！去給皇帝陛下的慶典看門都不夠格吧……」
「男賓，就他那蠢摸樣……怕是咱們學院的舞會，也不會有人請他做男賓吧……」
「除非眼珠子叫狗叼了去！」
……
嘟嘟聽之，惆然長歎，簡直欲哭無淚。
丟人啊……
……
痛定思痛，嘟嘟頓悟了。
坐擁萬里江山，到頭也是一掬黃土。任她傾國傾城,最終無非紅粉骷髏……
如何能為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悲憫天人！
青年啊，時間是寶貴的！
唯有知識，才是決定性的力量！
他要抓緊一切時間，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學習之中去……
就是這個主意！嘟嘟表情肅穆的翻開了數學課本……他認真的研讀了課本上那用莊重的黑體書寫的數學二字……
然後沉沉的睡去。
…………
嘟嘟在學院的必修課和選修課表，是在他進入學院教務處新生報到的時候，隨著獎學金一同下發到他手裡的。
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像一名普通的大學生一樣，擁有依據自己感興趣的專業進行課程選擇的權力。他的課程表，不知道是誰幫他事先制定的……他懷疑是老何。
因為僅從課程表上，他就覺察到一絲不懷好意的陰謀論調調。
他始終搞不懂，對於一個文盲來說，高等數學、線性方程組的選代解法與分叉混沌理論初探、代數幾何與代數群及仿射代數半群、群論在物理與化學中的運用……
這些課程的圈定……是在和他開星際玩笑麼？他甚至讀起來嘴都不利索，更別說能聽懂看懂了。
為了和上課考勤橫向掛鉤的獎學金！他就忍了！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坦然的在導師的注視下安然睡去……
……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諸如帝國特色的政治與經濟，一名帝國公民的自身修養，上下五萬年，歷史與社會道德……這些偏重於在嘟嘟看來純扯淡的課程，他到是在自己與瞌睡的博弈中保持著全勝的成績。
嘟嘟甚至有一個筆記本，在上面橫七豎八的記錄著他清醒時候的課堂筆記。
筆記本上的關鍵詞居多，當嘟嘟居然在課餘時間專程跑去了學院的獨立圖書館。給這些關鍵詞做了詳細的註釋。
他時常在課餘時間，去往餐廳和寢室的路上，翻看著筆記本和他感興趣的這幾門課程的書籍。他自己也感覺到這似乎有幾分裝模作樣的成分，但不可否認，他確實樂在其中。
有些時候，他不禁望天興歎，這是多麼有意義，多麼充實的學習生活啊……
……
一名帝國公民的自身修養。
不容置疑，教授這門課程的教授自身就是一名驕傲的帝國公民。他那空蕩的左臂袖管，無聲的在為他做著證明。
他的語速極快，就像是一位被要求必須在限定的時間內吃完一頓營養均衡但口味極差的午餐的士兵吞嚥食物的速度。
這名教授上課從來不帶任何東西。在嘟嘟看來，或許是因為他失去了自己左臂的緣故。因為他的右手總是夾著一根教鞭。至於他為何不去配裝一個新的左臂義肢，當然以現今的醫療科技水平，新的義肢或許會比他原裝的那一肢更為靈活。也許，僅僅就是因為這樣更能讓他教授的學生們，理解公民的含義。
他總是在不停的提問，他喜歡辨析，甚至於他可以像一名臨街的潑婦般與他的學生爭吵。他的課程時間，總是過的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