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送別儀式 文 / 咪尤
隕石天坑內受損的動力甲試驗機，以及支離破碎的同盟卡戎機甲將由這艘飛船進行回收。作為此戰的綵頭，這五具殘缺不全的卡戎機甲將會被送往何處，進行何種程度的拆解及逆向研究，都將是帝國的高度機密。
……
唐柯中將。
在一眾隨行人員的簇擁下，靜靜的站立在隕石天坑的鍋沿上，面帶微笑的看著坑底漸漸開始忙碌的場面。
彷彿就在不久之前，在這裡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場熱鬧的舞台劇一般。而他，和那五位隕落於此地的同盟機師之間也僅僅就是演員和觀眾之間那一張門票的關係。
……
在同盟需要他們犧牲的時候，他希望他們不會有絲毫的猶豫……石斛少校和他的同伴們做到了。
在他命令之下，拆除了這五具卡戎機甲的自爆裝置！也等於抹殺了這五位英勇的同盟機師自盡殉國的榮譽……他們甚至沒有機會在超頻狀態下，將熔岩之心動力引擎直拉到爆機就倒在了祝融星的隕坑裡……
他微笑著，站立著，看著隕坑內那殘破的五具卡戎機甲，身形紋絲不動。
你們的犧牲會被記載在同盟的史冊之上的。
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了！
他在心中默默的向他們致敬。
…………
站在他身側的李堅，也在打量著隕石天坑內倒下的帝國和同盟的七具戰甲。他的餘光卻始終在暗自留意著這位同盟中將的一舉一動，「中將閣下，李靖親王已經等候多時，您看我們是不是現在過去？」
「他們的屍體……」唐柯中將沖隕坑中抬了抬手臂。
「會直接送到您的旗艦上，中將。」
「不，」他搖了搖頭，「我的意思……請將他們就掩埋這裡。」
「這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李堅對於這位同盟中將的這一要求感到不解……即便戰死沙場，屍身能榮歸故里是勇士應得的撫恤。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唐柯中將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
此時的祝融之觸山峰腳下的秋木轅基地酒店同樣在進行著軍方清場。
在酒店的大堂裡，即將舉行的是同盟軍事代表團的送別儀式。
唐柯中將率領的同盟軍事代表團，訪問帝國的行程將會在這裡結束。之後，他們會登上靠泊在祝融星外層空間的同盟戰艦編隊，直接由這裡返回同盟。
李靖親王作為帝國皇室的代表與帝國政府及軍方的高官一道，為同盟軍事代表團送行。
有幸參加送行儀式的，包括剛剛將金屑、銀扈、赤姬三人送上貨運飛船醫療艙的嘟嘟。
金屑遭受重創！已經處於昏迷狀態，命懸一線。尤其是被石斛少校的光刃斬在動力甲背部的那一刀。
這一刀不僅僅撕開了動力甲的外層護甲，光刃的刀鋒也同時狠狠的割開了金屑自身背部的血肉，深可見骨。即便如此，金屑毫無知覺的處於昏死狀態，卻依然固執的捏著她那雙小拳頭不肯鬆手。
嘟嘟心裡很不好受。
總覺得有股子憤然無處可撒。
又能去怪誰呢？
實戰機師組的戰績不可謂不輝煌，以三員重傷的代價換回了絕對意義上的全勝。留下了五位同盟機師的屍體。
他陰沉著臉，遠遠的站在秋木轅基地酒店大堂，那塞的滿滿噹噹的帝國與同盟高官們的身後。
至於在人前分立的李靖親王與同盟唐柯中將在同盟軍事代表團的送行儀式上都說了些什麼，是選用了冠冕堂皇的政治語言，還是針鋒相對的暗藏殺機，嘟嘟並沒有去認真的聽。
只是那時不時響起的滿堂掌聲，此時在他耳際邊顯得如此虛偽而又熱烈。
他本不想來。想隨著墨廉一道，護著金屑他們幾個回去基地。雖然他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而且就以此時的醫療水平看，金屑他們顯然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但他總覺得，即便是和那個冷冰冰的一副中學女生摸樣的墨廉在一起，也比此時身在熱鬧的酒店大堂來得舒坦些。
但他接到的卻是李靖親王殿下的直接命令。副官暗示給他親王本人的意思，即便是已經留下五位同盟機甲和機師，在送別儀式上也要他在場。用另一種方式，給這些同盟來的傢伙們一記響亮的耳光……或者是一個臭氣熏天的屁股蹲兒……據說這是親王殿下的原話。顯然，李靖親王對嘟嘟終結祝融之站的那個從天而降的臀擊非常的滿意。
……
「下面，讓我們有請參加送行儀式的一位嘉賓。至於這位嘉賓，想必我不講大家也都認識，在各位的終端上肯定都已經保存了他的那幅別開生面的特寫照片……」
酒店大堂裡立時響起一片哄笑，氣氛充滿了輕鬆與愉悅，充分的表明著帝國與同盟間，兩國友好和諧的氛圍。
「是的，他就是今日祝融之站姍姍來遲，卻以一個驚艷至極、大家意想不到的動作結束了這場曠世之戰的，帝國北方工業科技研究院臭鼬實驗站實戰機師組組長，嘟嘟.克萊蒙德.李中尉！」
「有請！」
……
最後這一句，嘟嘟聽清楚了。
即便他沒有聽清楚，他面前的人群順著司儀的手勢紛紛轉過身來，無數視線漸漸的聚焦到他的身上，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扭了扭脖頸，出汗了……
這該死的酒店大堂，恆溫就是了，溫度卻調的這麼熱！
而且他還覺得有幾分氣憋，好像是大堂裡的換氣系統也出了故障！
咬了咬牙，嗯，有點緊張……
他那俊朗的面龐上，臉頰兩側旁清晰的顯露出了咀嚼肌的輪廓。
低頭撫平了本來就展掛到鋼板似的，臨時給他送來的全新的薩督卡中尉軍服，正了正那飛簷高起的軍帽。此時的他，在胸前份外耀眼的是一枚純金打造的櫟樹葉英勇勳章。當然，這也是帝國皇帝陛下剛剛下令頒發的。
……
酒店大堂裡，有那短暫的幾秒鐘的寂靜。
確實，嘟嘟本身就是一個男模胚子，此時筆挺的軍裝在身，他顯得異常的光彩奪目。
刻意注意著自己的行止，舉手投足間，嘟嘟身上的陽剛之氣四溢，鐵血之息凌然……
好一個薩督卡中尉！
隨著他擲地有聲的前行腳步，人群漸漸的為他分離出一條通道。通道的兩側，湧上來數量不菲的媒體記者，閃光燈、攝影燈此起彼伏的明滅著，頓時晃花了人眼。
能夠采攝送行儀式的，全部都是帝國與同盟的官方媒體。顯然與祝融之戰一樣，做到現場直播那是不可能的。或許在晚間新聞的綜述裡，會有一條關於送別儀式的彙編。
畢竟祝融星並不是一個適合人類居住的殖民星球，每一位抵達祝融星的無論遊客還是媒體記者，無一例外的都要經過祝融星海關的登記與安檢。
目不斜視的行走在這條通道上，嘟嘟忽然覺察到一絲異樣。
這是一種感覺。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
卻如同一根刺，直直的紮在他的識海裡。
他不為人察覺的轉動眼球，四下打量著身側兩邊的人群……
他看到了人群前排，李堅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他正適度的淺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嘟嘟看了他一眼，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他的腳步沒有停，卻慢了半拍，逕直向人群前排走去。
不對。
下一刻，他卻又看到了李堅身側的同盟唐柯中將……
也就在這一刻，嘟嘟心裡那一絲異樣的直覺忽然變得無比的清晰。
他頓時反應了過來，這如同針刺般稍帶麻木，卻來自於腦海中無比清晰的微微的刺疼感，正是來自於自己。
那個成為死囚，成為薩督卡之前的自己。
殺手！
那是一種來自於殺手的精神力，高度聚焦在目標之上的體感凝聚！
他還是一個殺手麼？
這是一個否定的答案。
那麼這種直覺來源，這種腦電波頻率高度的吻合帶來嘟嘟自身的一種奇妙的感應……這裡顯然有一個殺手！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嘟嘟猛然間扭動了頭顱。
他迅速的四下回顧著。
就在很多人對嘟嘟這一個在此間，在聚光燈下顯得無比突兀的肢體動作感到奇怪的當時，嘟嘟的大腦中在飛快算計著……
如果這個殺手是自己，那麼此刻自己應該所處的位置……
他又迅速的否決了自己的這一種角色互換的思維方式。因為，他沒有目標，沒有獵殺的目標。
來不及了！
他清楚的感覺到，這個神秘的殺手隨時都會動手……那或許會是一顆來自於室外的重狙射來的高速動能彈，或許會是一道不可見的死光，一枚蘊含神經毒素的針頭，甚至一把鋒利的匕首……
目標！
誰會是目標！
電光閃過的那一剎那……他的腦海中突然的浮現出前一刻出現在他視線中李堅那一雙明亮的眼睛！
下意識的，嘟嘟做出了判斷！
是他！
他就是獵殺的目標！
沒有原因，沒有分析，沒有洞察……什麼都沒有，這僅僅是他的直覺判斷。
下一秒，嘟嘟動了。
就在這近似於光速閃過的一瞬，他忽然在腦海中晃過一個在他看來非常經不起推敲的判斷基準……李堅，是他的朋友。
這在嘟嘟看來，卻是無比滑稽卻又帶著些許殘酷的想法……貴為帝國皇儲之一的李堅，會是他的朋友？
但他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不管目標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