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4 御風的秘密 文 / 幽藍貝貝

    「無憂，你知道嗎？從小，我就被人喊孽種，一直到十歲……」他的手，在袖子的半遮半掩下，輕輕地顫抖著，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

    無憂抬眸，看著他憂傷的眸，握住他的手，等著他的下。

    時光靜靜地飄逝，在這幽靜的冰涼裡，御風的唇緩緩地開合，吐出了一句話：「你從不懷疑我嗎？」

    無憂的心緊了一緊，她抬頭望著他，他的眉眼已經轉過來，朝著無憂望來，就算此時這般，錦袍玉簪，依舊是充滿了魅力。

    只是聽他優的聲音壓的暗沉低啞，像是被壓迫的琴弦，雖然動聽，卻讓人的心莫名難受。

    無憂知道他在說什麼，有的人，只需一個眼神，就夠了，他是想告訴她有關他的一切吧。

    無憂雖然有些好奇，但是她看他的模樣，寧願不知道那些過去的事情，壓下了心中的疑問，揚起一抹笑容，拉緊他的手：

    「我不在乎啊，只要現在我們好好的，就好了啊！」

    御風定定地望著她，她拉他，他也不動，無憂只好隨著他又站著，可被他灼熱的視線看著，笑容便有些不自在。

    「沒錯，我就是孽種。」御風聲音輕輕地響起，「他們說的沒錯。」

    無憂愣了一愣，抓著御風的手不自覺的一緊，她緊緊地握住容奕的手，等待著他的下。

    他看著她，淡淡一笑，聲音輕曼，繼續說了下去。

    「御落塵，愛美人勝過愛江山，從他第一次看到母妃的容顏起，見識過後宮無數佳麗的皇帝在她的面前，失去了他帝王的儀態，生生的愣住了。他無數次地在酒後跟別人說，那時，他總算是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絕色傾城，什麼是顛倒眾生，或者說，什麼叫做見色忘義。」

    御風說到最後一個成語的時候，嘴角輕輕地揚了揚，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他在短暫的失態之後，竟是忘了母妃當時已嫁作人婦，她的夫君，就是北平王落義宏。」

    「於是，他將母妃，囚禁在他的寢宮。為了平息當時還是平北大將軍的憤怒，他破例封他為異姓王爺，而我母妃，就正式成了她的寵妃，寵冠後宮。」

    「母妃是個忠貞不二的女子，起初她不斷地反抗，不斷的想要逃跑。可她又怎麼敵得過擁有萬千禁衛軍的皇帝，在發現逃跑無望之後，她想到了尋死。」

    「御落塵為了不讓她尋死，每天餵她喝媚/藥，讓她每日含著屈辱的淚水不斷求歡。」

    無憂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指越拽越緊，胸腔裡有一股火焰在燃燒，咒罵：「他是個畜生！」

    御風淡淡一笑，眼神裡寫滿了悲哀，抬手在她的發上輕輕一撫：

    「就這樣，日復一日，月復一月，母妃等不到深愛的大將軍來救她，在一夜又一夜的恥辱，一次又一次的期待裡，神志慢慢變得不太正常。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肚子裡，懷上了他的孩子。」

    「他到底是愛她的，九個月後，孩子出生，是個健康的男孩。這本應該慶祝的事情，卻變成了災難。」

    「在肚子裡的時候，女子很照顧他，為了他跟皇帝劇烈反抗。可是自男孩出生後，女子卻像是變了一個人。她將他丟在一邊，不許任何人碰。當然，事實上除了兩個照顧的老嬤嬤，也沒有其他人。皇帝對這個兒子，也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讓他活著。」

    「這個男孩，從出生開始，就是一個人。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只能自己爬到桌子下面，去撿女子吃剩或者丟下的東西。」

    「女子正常的時候，完全漠視他的存在，不和他說話，也不正眼看他，吃，喝，睡，病，男孩的一切都與她無關。當神志不清時，會變得完全不同。她會默默地看著他，如果男孩笑起來的時候，她則會憐憫的摸著他的臉蛋，甚至會將他抱起。」

    「第一次，男孩以為那是母親喜歡他，高興的手舞足蹈，直到女子將他朝地上丟去之後，才知道她不是要抱他，是想要摔死他。」

    「可那時他實在太小，就算被摔了一次，還是會渴望母親的擁抱。直到有一次，女子將他抱起，狠狠的往牆上砸去。砸得頭破血流，手腳俱斷，連笑都笑不出來的時候，他才長了記性，再也不敢在女子瘋了的時候，去接近她。」

    「男孩一直就那麼長到十歲，見過的人只有皇帝，母親，兩個送飯的嬤嬤，除了那些，其他什麼都沒有。」

    無憂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她一把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裡，哽咽著聲音，搖著頭大聲地喊著，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她只是聽到他平靜沒有任何描述的話語，心都要快要疼痛到窒息，那他呢？

    那個經歷了這些的他，當初是怎麼面對這一切的？

    在雖然富麗堂皇的皇帝寢宮，雖有父母，卻如同孤兒一樣的活著。在親生母親狠狠的虐待和毆打之中，她的御風，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光是想像，她就覺得不可以承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

    望著懷中痛哭的女子，御風瞳光裡碎掉的星輝一點點的聚集起來，她流出的淚水滾燙，熨在他的胸膛，他的悲傷好似隨著她的淚水，在悄悄地流走。

    他合手，將她的身軀圈在自己的懷中，唇瓣輕輕在她頭頂印上一吻，「傻丫頭，我不是一直都有勇氣將這些事情說出來的。今日，一次讓你全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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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就算到了這樣的時候，他還是這麼溫柔的說著話，溫柔的對待她，這樣溫柔的御風啊，這樣完美的御風啊，這樣懂事的御風啊，就是這樣的孩子，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他？！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只想再抱緊他一點，將那些曾經的孤寂，寒冷都通通趕出他的周圍。

    「十歲時，男孩終於聽到皇帝說，他有一個可以出去的機會。他很高興，他甚至想要感謝這個一直無視他的人，他一直知道，這個人是他的父親。可是緊接著，他就聽到皇帝說，為了證明他會聽話，要喝下一個東西。」

    「男孩接過那杯東西，雖然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但是他從皇帝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種熟悉的東西。那是老嬤嬤給瘋了的母親灌藥進去時，那種溫柔中帶著欺騙的表情。他知道，這杯東西，肯定不是好東西。因為母親喝了藥之後，馬上就會熟睡，經常一睡就是大半日。」

    「可是他太渴望外面的天地了，他想知道，除了華麗的寢宮，外面還有什麼，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喝下了那杯東西。同時，也見到了外面的天地。」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外面的天地到底有多廣，一切是什麼模樣的。他按照皇帝的吩咐，在外面遊歷了一年，也就在那時，他遇到了當時的凌霄宮尊主，陰差陽錯，他救了被陷害的凌霄宮尊主的命，於是，拜尊主為師，得到了尊主珍藏已久的武功絕學，還有，號令整個凌霄宮的令牌。他本身就是練武奇才，短短幾個月，就突破了最頂層，就連他的師父都暗暗稱奇，於是，他經過了他師父最嚴苛的訓練，經常是鮮血淋漓傷痕纍纍，索性的是，這個從小就被打被摔的小男孩，都挺了過來，成為了凌霄宮的少主。」

    「一個月後師父遇害，是本門所為，十歲的他，失去了唯一疼他的人，悲痛之下，血洗凌霄宮。」御風的手，一直在發抖，一直。

    「江湖上聲名遠揚的凌霄宮一夜之間就銷聲匿跡了，而年僅十歲的男孩，浴血而生，創立了冰泠宮。」

    「之後的事，你也該知道了，被送到鄰國做質子任人欺凌，直到長大，長得越來越像母妃，他還是深愛著母妃的，所以，突然對我，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