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七章 當家理事 文 / 夜纖雪
安家人口簡單,久貧乍富,根基尚淺,府裡的下人不是太多。平時黃氏也就看看日常開支的賬本,處理一點瑣事。今天安意直截了當地奪過了當家權,賬本就歸她看,瑣事歸她處理了。
安意這時挺慶幸,當日跟著胡清月學過管家,看賬本難不住她,只是翻看了一下賬本上所記的開支數目,微微皺眉,府中日常基本開支,近七十兩銀子。這還不包括人情往來,以及下人的工錢。
一天七十兩,一個月就要二千一百兩。安康中了舉之後,安意瞭解過戌朝各級的官員俸祿。
安清和官居從二品,他每月的正俸是一百六十兩銀子,祿粟、職錢、公用錢等,折合成銀子是一百四十兩,共計三百兩銀子。
安康官居從五品,正俸一百零八兩銀子,祿粟等加起來是六十五兩,共計一百七十三兩。
二千一百兩減四百七十三兩,足足差了一千六百多兩,這缺口太大了,那些超支的部分,哪裡來?
安意不用想,都知道是黃氏拿嫁妝貼補的,一筆筆看下去,心中瞭然,難怪會超支這麼多。她進門三個多月,已做了七十六套衣服,針線房裡的人整天都忙不停。
「一年四季的衣服是有定數的,為什麼黃姨娘要做這麼多套衣服?」安意沉聲問道。
「回姑娘的話,二夫人……」
「管二家的,安府只有一位夫人,她住在井籬院。」安意打斷管二家的話。
管二家的一驚,忙跪下道:「奴婢失言,還請姑娘恕罪。」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起來回話。」安意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你們也不要再稱呼錯了。」
「是。」眾人應道。
「說吧,黃姨娘為什麼要做這麼多套衣服?」安意問道。
「回姑娘的話,黃姨娘說她要出門應酬,不能穿舊衣。()」針線房的管事道。
「這三個月,黃姨娘共出門幾次?」安意問道。
「回姑娘的話,黃姨娘這三個多月,共出門五次。」伺候出入的管事上前道。
與安家來往的大多是與安清和一系的武官,只是羅氏有眼疾,不方便外出,黃氏的娘家再顯赫,也改變不了她妾室的身份,只有幾家討好黃府的人會發請柬請她過門做客,其他正室夫人不願與她交往。
「五次。」安意冷笑,「就算她出一次門,要換兩套衣服,十套衣服也足夠了,另外六十六套是怎麼回事?」
「回姑娘的話,黃姨娘就算是在家裡,一天也要換兩三套衣服。還有的衣服做出來,黃姨娘不喜歡,就會賞給伺候她的婢女。」針線活的管事道。
「姑娘,不止黃姨娘每天換兩三套衣服,她身邊的四個大丫頭,每天也換兩套衣服,漿洗房堆滿了衣服,洗都洗不過來。」管漿洗的管事趁機告狀。
「以後不用給她做了,她要做衣服,讓她去外面做。她換下來的衣服每天只洗一套,其他的讓她自己洗。」安意看完針錢上的賬,再翻看廚房裡的,更讓她吃驚了。
不是廚房的採購虛報價錢,而是黃氏太講究,奢華無度,非貢米不吃,非貢茶不飲,每天雞鴨魚肉,山珍海味,必不可少,人參燕窩靈芝,不可或缺。
安意看著賬面上僅餘二十七兩銀子,暗歎了口氣,合上賬本,問道:「管二家的,菜例的規矩是誰定下來的?」
「回姑娘的話,菜例的規矩是二夫……」
「這菜例的規矩是怎麼的,你說來我聽聽。」安意道。
「回姑娘的話,這廚房管的是全府的飲食,依照黃姨娘定下的規矩,夫人每天的菜例是六菜二湯,三葷三素,姨娘的菜例是五菜二湯,三葷二素,兩位少爺的菜例是四菜一湯,二葷二素。各院的大丫環、管事的婆子是兩菜一湯,一葷一素,其他人都到廚房吃飯。老爺去哪房吃飯,那房就多添一葷一素。」
花嬸湊到安意耳邊道:「姑娘,姨娘的菜例逾越了。」
安意微微頷首,道:「這規矩錯了,從今天起改了。若是老爺夫人和我們兄妹三人一起用飯,菜例是六菜二湯,三葷三素。分開吃飯,夫人的菜例四菜一湯,二葷二素。兩位少爺和我的菜例三菜一湯,二葷一素。各院的大丫環、管理婆子,以及其他下人的菜例不變。管二家的,你可記下了?」
「回姑娘的話,奴婢記下了。」管二家的道。
「每日採購的菜,不需要這麼多,夠吃就行。雞鴨魚不用每天都吃,管事的拭個菜單出來,下午送來給我過目。」安意道。
「是。」廚房管事應道。
安意取下腰間的荷包,丟給管二家的,「把這裡面的金葉子拿到銀樓去兌換銀兩。」
管二家的掂量了一下重量,約有四五十兩,笑道:「奴婢一會就去換銀子。」
安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冷的茶水,「我怎麼沒有看到庫房的賬本呢?」
「回姑娘的話,賬本在黃姨娘手中。」管二家的道。
安意瞇了瞇雙眸,問道:「庫房的鑰匙在誰哪裡?」
「回姑娘的話,鑰匙也在黃姨娘手中。」管二家的抬眼看了看安意,「黃姨娘說庫房裡全是她的嫁妝,夫人就把鑰匙給了黃姨娘。」
安意冷哼了一聲,沒有再問。
「嚶嚀」被迷藥迷昏的四人甦醒過來,互相攙扶著爬起來,縮在一團,眼神驚恐。
「人牙子怎麼還沒來?」安意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蹙眉問道。
「你、你、你,我們是二夫人的人,你沒有我們的賣身契,你不能發賣我們。」綠苕尖聲道。
安意看著她,輕描淡寫地道:「黃姨娘也不過是個奴才,她自身難保,管不了你們了。我沒有你們的賣身契,不能發賣你們,那就把你們杖斃好了。」
綠苕四人打了個哆嗦,臉色發白,她們簽的是死契,生死掌握在主子手中。
花嬸微微點了點頭,七少爺的眼光好,這位安姑娘有做當家主母的氣勢,成親後,一定可以撐起五房來的。
安意不知花嬸所想,冷冷地注視著綠苕她們,不發一言。
綠苕四人不想死,跪在了安意面前,磕頭道:「姑娘,奴婢知道錯了,姑娘大人大量,饒了奴婢這條狗命吧!」
花嬸見四人把頭都快磕破了,上前一步,道:「姑娘,老奴斗膽,替她們四人求個情。她們四人是黃姨娘從娘家帶來的,打狗還看主人面,她們既然知道錯了,您這回就饒了她們吧。」
「既然花嬸幫你們求情,這一次我就輕饒了你們。管二家的,叫人好好教教她們規矩,學好了規矩,再去伺候黃姨娘。」安意給了花嬸這個面子。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四人磕了三個頭,爬起來站在一邊。
安意正要說話,守門的婢女進來稟報道:「姑娘,劉婆子帶人進來了。」
三十多歲長得十分富態的劉婆子領著七個面有菜色的女孩走了進來,笑呵呵地行禮道:「給姑娘請安,姑娘萬福。」
劉婆子教過那七個女孩規矩,七人跪下給安意磕頭行禮。
「行了,起來吧!」安意皺眉,綠苕幾個沒賣出去,還要再買人進來,那點金子換的銀兩,只怕用不了幾天,明天還是去錢莊提點銀子出來。
安意第一次買婢女,一點經驗也沒有,好在有花嬸在。花嬸上前仔細將每個人都看了一遍,問道:「劉婆子,你老實說,這些孩子中間有沒有帶暗病的?」
「花嫂子,這有病的我老婆子可不敢往府上帶,你就放心,這些孩子就是看著瘦,健康著呢。」劉婆子是內城四大牙婆之一,常在各府裡行走,她認得花嬸,只是對花嬸出現在安家有點詫異。
「姑娘,您可有看中的?」花嬸問道。
安意在花嬸的暗示下,挑出了四個來。
四個丫頭,五兩銀子一個。
「管二家的,叫人帶劉婆子出去,把這些孩子的賣身文書辦好。」安意道。
管二家的讓賬房管事帶劉婆子出去,賬房裡的二十七兩銀子,只剩七兩了。
劉婆子向安意道了謝,行了禮,隨賬房管事出去了。
「山藥、香芹,你們帶她們四個去洗個澡,找衣服換上,再到井籬園來。」安意起身道。
「是,姑娘。」
安意帶著花嬸向門外走去。
「姑娘。」廚房裡的管事壯著膽子,上前喊了一聲。
安意停下腳步,看著她,「還有什麼事?」
「黃姨娘的菜例,姑娘還沒定呢?」
安意眸光微轉,道:「黃姨娘菜例兩菜一湯,一葷一素。她要是吃不慣的,就讓她餓著。」
「姑娘,要是黃姨娘拿銀兩來讓奴婢另做,奴婢要幫她做嗎?」那管事又多問了一句。
「你想被發賣出去,就儘管幫她做。」安意揚長而去。
管二家的看安意走遠,瞪了那管事一眼,罵道:「你這個人頭豬腦的蠢貨,這話還用問姑娘?」
那管事縮著脖子,退到一邊。
安意帶著花嬸回到井籬園,白無名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看安意回來,眸中亮光一閃而過,又恢復了淡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