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章 不想嫁人 文 / 夜纖雪
安意給小龔爺診了脈,查看了被藥水泡得有點發白的傷口,從針筒裡拿出銀針來,把銀針紮在三處傷口的周圍,最後一枚銀針紮在了百會穴上,貫注內力,依次輕擰銀針,三次後,取針,針尖呈黑色。
「兩位大哥,麻煩你們扶他坐起。」安意拿出另外一套銀針。
護衛一左一右,扶小龔爺坐起。
安意走到小龔爺的身後,將銀針紮在他後背的十二個穴位上,最後一枚銀針,依舊紮在百會穴上,貫注內力,依次輕擰銀針,三次後,取針。
安意認穴準確,下針下得極快,看似十分的輕鬆,事實並不輕鬆,連續耗費內力為他拔毒,令她臉色蒼白,香汗淋漓;用絲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從木匣裡拿出瓷盒,往小龔爺傷口上塗抹藥膏,包紮好,又拿出瓷瓶,倒出一枚藥丸。
小龔爺泡了兩個時辰的藥水,又經安意施針治療,意識有所恢復,藥丸塞進嘴裡,已知道吞嚥。
過了一會,小龔爺從昏迷中醒來,睜開眼,就看到那個面色沉靜,目帶關切的少女,是安意,果然是她,他就知道,只有她才能救活身中巨毒的他,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喜兒,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體內的毒還沒有完全解除,活不活得了,還不一定。」安意看著他臉上的笑,無名火起,氣話脫口而出。
小龔爺笑容未減,「有你在,閻王不敢收我。」
「王爺可太……」安意嘲諷的話沒說完,就想起還有惇王太妃和三個護衛在,恨恨地把話嚥了回去,冷哼一聲,抿緊雙唇,伸出手來專心為他診脈。
小龔爺半瞇著眼看著安意,燭光下的少女,膚色晶瑩,眉目如畫,
安意診完脈,收回手,並不理會小龔爺,扭頭對那三個護衛道:「一會熬點小米粥,明天可以熬紅棗粥或者燕麥粥。」
「屬下記住了。」
安意抱起木匣,起身道:「大師姐,我們走吧。」
「喜兒。」小龔爺想抬手抓住她,可是餘毒未清,全身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安意,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好生歇著,明晚我再帶她過來。」惇王太妃擠了擠眼睛,笑著追了出去。
到了秘室出口,安意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定無人,觸動機關。
惇王太妃帶著安意離開衍慶宮,「小師妹,硯遒也不想受傷的,他被十幾個高手圍攻,能逃回來,已是萬幸,你別生他的氣了。」
安意看了惇王太妃一眼,停下腳步,她的內力不足,不能邊施展輕功,邊說話,「他的生死與我無關,我不會為他受傷生氣。」
「這話我聽著好耳熟啊。」惇王太妃挑眉,笑了笑,「讓我想想,想起來了,這句話,我在和我家死鬼成親之前說過。」
安意正顏道:「我不想嫁給他,如果大師姐能幫我想辦法逃過指婚,我會感激不盡。」
「你是認真的?」惇王太妃看著她,問道。
「我是認真的。」安意語氣肯定地道。
「為什麼?」惇王太妃不解,昨夜,安意以嘴餵藥,可見她待他之情。
「大師姐當年為什麼不願嫁給先惇王?」安意問道。
「我不認識他,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怎麼敢嫁?小師妹不嫁的原因是什麼?」
「我不想被人利用,不想安家因為我的關係,牽扯進皇家奪位之爭。」安意沉聲道。
「師妹對硯遒的為人就這麼沒有信心嗎?」
安意還沒來得及回答,惇王太妃聽到前面有聲響,知巡邏的內侍衛過來了,伸手摟住安意的腰,足尖一點,飛身上樹。
十名內侍衛提著燈籠,從樹下走過。
姐妹倆從樹上跳下來,安意接著剛才的話題,「這與他的為人好壞無關,他是皇子,他有坐上那個位置的資格,在其他人眼中,他就是對手,就算他不想爭,其他人也不會放過他,我不想無辜受他牽連,過那種提心吊膽、勾心鬥角的日子。」
「師妹既然知道爭與不爭,都由不得硯遒,難怪就不知道安家如今日益權重,已深在漩渦之中,要脫身已然晚矣嗎?師妹此時,不應該是想著與他撇清關係,而是要助他一臂之力。」惇王太妃苦口婆心地勸道。
「皇上春秋鼎盛,不出意外,至少還有二三十年好活,我父兄現在只要忠心於皇上即可,無須這麼急著站位。」安意不認為身體健康的皇上,會這麼輕易放棄手中得來不易的皇權。
「安家不想站隊,但皇上要安家站隊,師妹應該可以看得出,皇上在一步步幫硯遒增加實力。」
「我不知道此時皇上是出於什麼心理,要推函王爺上位,可是現在皇上是在幫他,可是誰知道過幾年,皇上的想法是否會改變呢?他可扶持他,也可以廢掉他。」安意不是學歷史的,但是康熙朝兩廢太子的歷史事件,還是知曉的。
「師妹有這樣的顧慮沒有錯,但是師妹,事到如今,安家已經沒有選擇了,你父兄重視親情,是做不了孤臣的。」
「皇上不把我指給他,我父兄就能繼續做只忠於君王的臣子。函王爺是天潢貴胄,我也高攀不起。」安意冷笑道。
惇王太妃輕笑了一聲,道:「硯遒在當眾表明心意之前,就告訴皇上,他非你不娶,師妹,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不要辜負他對你的情意。」
安意眸色微沉,「師姐嫁入皇家這麼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皇宮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最是無情帝王家,這裡是爭權奪利的地方,不是談情說愛,托付終身的地方,我不想困在這宮城裡,鬱鬱而終。」
惇王太妃幽幽地歎了口氣,道:「是啊,皇宮不是個好地方。」
「所以,師姐能幫我這個忙嗎?」安意充滿期望地問道。
惇王太妃沒有回答,拉著安意飛快地朝春禧宮掠去。安意見惇王太妃沒有回答,心沉了沉。
到了春禧宮外,惇王太妃摟住安意的腰,足尖一點,躍上宮牆,「師妹想嫁給什麼樣的人?」
「我不想嫁人。」安意實話相告。
惇王太妃愕然,安意這個回答,顯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為什麼不想嫁人?」
「我善妒,看不得夫君三妻四妾,所以還不如不嫁,一輩子圖個清靜。」
「硯遒是皇子,師妹想要他不立側妃不納妾,身邊只有你一人,的確很難做到。」惇王太妃神情微黯,聯姻是增加實力最方便最快捷的方法,皇上一定會替小龔爺,把一正妃兩側妃給配齊。
「就算不是皇子,也很難做到,所以,那些什麼兩情相悅,伉儷情深,什麼一生一世,恩愛白頭,都是深閨中無知的少女編織出來的幻想,我不相信,也從來沒有企盼過。」安意說完這些話,沒等惇王太妃說話,就施展輕功往前跳躍。
惇王太妃忙跟了上去,「小師妹,事情還沒到最後一步,還有轉圜餘地。」
安意眼波微動,扯了扯唇角,一月之期將到,就要出宮了,這指婚聖旨一下,那就什麼轉圜餘地都沒有了,她不會再等下去了,明天要找機會跟小龔爺把話挑明。
就在惇王太妃送安意回春禧宮的時候,皇上接到密報,「函王於四日前,遇刺失蹤。」
皇上又怒又急,立刻召來內侍衛統領,命常得旺和他一起,去御林軍營,馬上召集人馬,出城尋找小龔爺。
已是亥時正,宮門早已關閉,這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次在宮門關閉後,用御令再次打開。
次日,太后得知此事,喜怒參半。
皇上處理完政事,過來慈寧宮看望太后,母子二人,相對而坐,手中捧著一盞茶盅。
「母后,函王是朕的兒子。」皇上放下茶盅,打破沉默。
「奚兒是哀家的外孫。」太后懷疑卿奚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皇上害死的。
「奚兒是朕的外甥,他的死,朕同感哀傷。」皇上向太后表明,卿奚的死去他無關。
「函王也是哀家的孫子,哀家也盼著他平安歸來。」太后這話說得有些違心。
皇上目光微閃,「此事不是母后的意思?」
太后把頭扭開,冷冷地道:「信與不信,皆由皇上。」
皇上皺了皺眉,道:「朕會下旨,把安意指給函王,還請母后不要再召見她。」
「哀家召見她,是為了讓她給嵐漪配藥,與指婚一事無關。」
皇上勾唇笑一笑,問道:「那徐玉州又是怎麼回事?」
「那事哀家已經放棄了,有函王珠玉在前,安意又怎麼會瞧得上別人。」太后坦然道。
「朕還有折子未看完,不打擾母后休息了。」皇上起身離去。
太后看著皇上離開的背景,神情複雜。
晚上,惇王太妃從秘道進宮,來接安意去衍慶宮,並帶給了她一個好消息,「師父已被江大俠救回來了。」
「師父她還好嗎?有沒有受傷?」安意關心地問道。
「師父她還好,沒有受什麼傷,等過幾天,你出宮就能見到師父了。」惇王太妃不想安意擔心,沒有告訴她實情。
安意想到幾天後就能出宮,也就沒有多問,抱著木匣,隨惇王太妃去衍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