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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柳暗花明 文 / 卡門序曲

    江父在單位官居要職,在家裡也是一言九鼎說一不二的主,見到老伴雖然不公然和自己吵鬧,但是那幽怨的眼神和無聲的抗議,一樣也叫他心如刀絞,愁上心頭。兒子淪落到這步田地,可以說百分百的是自己一手導致的。要是江俊傑叛逆不羈,堅決不服從當初自己的意圖,頂著風頭和老子較勁,或者江父的心情還能好受些;但是這個兒子自小對雙親就孝順有加,在這麼大的事情上最後也是乖順的遷就了自己,寧可搭上他自己一生的幸福,也沒有對二老有一絲一毫的反抗。恰恰是這樣,江父的心裡就更加要滴出血來。

    如果是因為單純的政治聯姻,即便最後自己得到了想要的政治地位,那和失去了原來鮮活的獨子相比,究竟哪一筆買賣才是最合算的?在自己和兒子即將要面對的未來漫長的人生之路中,又該怎麼評斷這樣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江父連續幾夜未睡,整個人似乎一下蒼老了十多歲。最後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暫時的擱置這段即將要進行的政治聯姻。全力拯救已經「奄奄一息」的愛子。畢竟和一個健康的兒子比起來,什麼政治地位,什麼無上權力,到最後全是虛無的。江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利慾熏心的彌天大錯,經歷了這樣的劫難,自己活到一把年紀,才總算悟明白了人生的真諦,只有親情才是每個人內心真正渴求的,只是當你要失去它的時候才猶覺珍貴,其餘的一切都假的。如果只是因為這件事失去了這個乖巧孝順的獨子,恐怕自己百年之後在地下也終究難以閉上眼睛。

    簡單的和未來的「親家」通了話,江父一五一十的說明了情況,同時堅定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和態度,開始著手安排下一步的計劃。由江母帶著江俊傑,一起去法國讀書,江母全職伺候兒子的起居飲食。一來叫兒子完成一直就想念的博士學業;二來也徹底的給他換一個全新的生活環境,一點一點的撫平江俊傑內心的傷痛。

    對於父母突然做出的這個決定,已經身心麻木的江俊傑並沒有太多觸動。仍然只是魂不守舍的安然接受家裡的安排,渾渾噩噩的和母親一起登上了飛往巴黎的班機。唯一不同的是,在臨行前一晚,他又一次喝的酩酊大醉,鬼使神差的用手機給沈雁紫發了一個短信。江母給他蓋嚴被子的時候,看到了他手機裡這條發出去的信息,愛憐的歎了一口氣。

    在法國的第一年裡,江俊傑成功的完成了自我的救贖,徹底摒棄了吸煙酗酒的壞習慣,埋頭努力的用心讀書,心情也逐漸的一天好似一天,漸漸地又恢復了往昔裡那個高大英俊的身心面貌。這一切江母看在眼裡,樂在心上,和老頭子通報了兒子的變化,夫妻倆喜不自勝。轉眼春暖花開,在法國的第二個年頭,江俊傑如願的完成了自己的學業,拿到了mba碩士學位,開始全力衝刺最後的博士學位。江母和江父商量後,也基本同意了兒子想繼續讀博的想法,決定再推遲一段時間回國。

    江俊傑在全力沖博的關鍵時刻,一件事情的發生徹底的打亂了他的部署。消息來自於家裡的江父,原來最初決定和江父「聯姻」的政治上的夥伴那位愛女出事了。這個女孩也是個典型的官二代,自小不說是嬌生慣養吧,但也是絕對的嬌蠻任性。她的性子可不比江俊傑那樣,不忍忤逆父母之命,卻是剛烈的很。本來和江俊傑即將到來的婚姻,因為江父這邊的原因最後流產,女孩終於長出一口氣,放下了心裡的大石頭,她也是真心的牴觸這樣的婚姻,正在千方百計的想辦法該怎麼樣抗拒。原因無他,這女孩和大學時期的一位男同學,在校園的時候就開始談戀愛了,而且畢業後一直保持著非常親密的關係,倆個人也極為說得來。可惜男同學的出身貧寒,父母也只是外地城市的一般工薪階層,女孩的父母早就知道倆個人這段戀情,一直持反對的意見,要棒打鴛鴦,不同意他們繼續交往下去。

    在看到和江父家裡這段政治聯姻基本無望以後,女孩的父親不死心,開始尋覓新的「合作夥伴」,終於被他又找到了一家門當戶對的政治朋友以後,女孩被告知要在最近和男方見面,進而開始著手準備結婚事宜。這個家長似乎就沒有江父懸崖勒馬、壯士斷腕的魄力,一心鬼迷心竅的在構築自己的政治帝國,妄圖不惜搭上女兒的一生幸福,作為籌碼來換取自己的政治地位。

    前面提過這女孩不比江俊傑,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幾次三番的和家裡發生爭執未果後,決定偷偷的離家出走,打算和心愛的人一起浪跡天涯。就在臨行前一晚,她的計劃敗露,被家裡的人發現了行蹤。女孩父親怒不可遏,乾脆暴力的將她拖回了自己的房間,從外面反鎖了房門,揚言這婚結也得結,不想結也得結,不信你個小丫頭片子,還能鬧出大天去。

    這一次這位家長可算是失算了,女孩痛哭了半夜,想不出一點好辦法,面對自己恐懼的即將要到來的婚姻一籌莫展。在柔腸百轉、萬念俱灰之餘,女孩留下了倆封遺書,一份給家人,一份留給了男友,然後毅然開窗,縱身一跳,從六層高的樓上跌落地下。

    聲響驚動了整個住宅區的人,女孩的家裡人發現這一事實的時候,直嚇的魂飛天外。所有的人發瘋一般趕到樓下,發現女孩還有呼吸,手忙腳亂的趕緊送醫搶救。最後這女孩的命是保住了,不幸的是由於樓層太高,女孩在跌落的時候,傷到了脊椎骨,導致她下半身徹底癱瘓,有生之年都要生活在床上和輪椅上了。

    江父作為女孩父親的老友,也前去家裡慰問。女孩的父親緊緊握住江父的手,臉上老淚縱橫,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件事給了江父更深的觸動,暗暗慶幸當初自己明斷秋毫,毅然決然的救回了獨生愛子。有感於要是當初也執迷不悟,如同這位老友一樣對子女的婚姻橫加干涉甚或代為指派,那麼悲劇也一定會早晚像今天一樣在自己的家庭裡上演。江父的這位老友,現在捶胸頓足,把腸子都悔青了,可是大錯已經鑄成,又哪裡有絲毫的挽回餘地?

    江父這晚獨自悶在家中,開了一瓶飛天茅台,已經戒酒幾年的他一個人把一瓶酒喝的點滴不剩,抄起電話就打給了海外的兒子老婆。在和江俊傑通話的時候,只簡單的幾句話:「不喜歡唸書,隨時可以回來,做你一切喜歡做的。娶你喜歡的姑娘,老爸雙手贊同,只要是你自己喜歡的,我和你媽媽毫無保留的、無條件的支持你。爸爸老了,可以失去一切,但是我和你媽媽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你。」

    江父的這個態度要是在以前,江俊傑想都不敢想。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幾時見過這個固執的老頭子轉了性子,說出這樣的話?和母親一起再三追問原因,才得知了那個女孩的悲慘境遇,江母惋惜女孩的命運,一邊擦眼淚一邊聽電話;江俊傑在一邊卻是內心裡翻江倒海,雜沓紛紜的想法一起湧至心頭。是啊,和這個女孩最後的結局相比,自己的命運是多麼的幸運啊,畢竟青春還在,畢竟激情還未燃燒殆盡,瑰麗壯闊的人生,還可以再有機會仔細的勾勒和描繪。尤其父親的態度,現在已經一邊倒闡明了要支持自己,江俊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沈雁紫,這個倆年來一直魂牽夢繞的女人,我終於有機會可以再一次堂而皇之的追求你了。江俊傑本來是盡量的克制著這段相思之情,一直以來都是想要以學業為重,不敢去奢想其他的哪怕一點點的非分之念。然而現在,這一切來得是這樣突然。在終於掙脫了家庭理念的牢籠和被賦予了無上的自由的時刻,江俊傑才發現,對沈雁紫的思念之情,就如同萬里的長江崩絕了江口,咆哮著、瘋狂的肆虐襲來。深愛著的沈雁紫,此時此刻的一顰一笑竟然如此清晰的印在了胸間,刻骨銘心的相思之苦也一波又一波的侵蝕拍打著自己的心靈海岸。

    江俊傑轉過頭迎來母親慈愛的微笑,眼裡還閃動著淚光:「孩子,你爸爸說的對,做你喜歡做的,媽也想抱孫子了。」江俊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默默的把老母親摟在了懷裡。他知道,法國的書,肯定是不能堅持讀完了。不過和心愛的女人比起來,讀不完就讀不完吧,又能怎麼樣?沈雁紫是稀罕自己有多高多高的學位麼?自己的心已經亂了,一切都有些不受控制了,必須馬上回國,馬上見到沈雁紫。

    江俊傑的一顆心砰砰跳動,倆年了,和沈雁紫一別就是倆年。這麼長的時間,從來沒有和她聯繫過,現在的她,過得好麼?姣好的面容,還是一如往昔麼?她的事業,還是那樣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蒸蒸日上嗎?還有,她的身邊,現在有沒有多出一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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