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發哥髮廊 文 / 卡門序曲
俞之敏道:「想的那麼遠……眼下你在那邊自己一個人過活都還很難呢。就說你現在找到的這個工作,不也還沒穩定嗎?巢平是省會,人多車多的。物價還貴的要死,別的不說單說房子,你和你弟弟總得一人有一套房子吧,不可能哥倆結婚以後還住在一起。巢平要是買倆棟房子……哎。」說著歎了口氣。
林翰不再爭辯,心中已經打好了主意。說道:「好好,算我想的遠了。那我想點近的,媽,肚子餓了,是不是該煮麵了?」俞之敏笑道:「這個不是什麼難題,手到擒來,等著吧。」匆匆出屋而去。林翰沒有起身,又懶懶地點上了一支煙,凝神計議。按目前的態勢來講,挖樹坑種樹,在江俊傑和沈雁紫的幫助下,賺得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應該問題不大。而憑借強大的異能,自己走到哪裡都會有「特殊」的辦事能力,要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根本不在話下。眼前即便在艾華公司和姬小歡、張墨等人鬧掰了也沒什麼,沈雁紫的公司實力一樣不俗,還盛情邀請自己加盟。只要別光吃乾飯不幹活,是金子到哪裡都會閃閃發光,不愁不會受到重用。
如此一來自己一人就可以扛起這個家的大部分剛需,不會留給母親和弟弟多少太為難的事,他們母子二人只要安安穩穩的隨便尋個活計做,一家人就可以其樂融融。林翰越想越堅決,對,就是這麼幹了。原來可能說養活母親和弟弟在巢平生活可能力有未逮,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自己一定會有一番作為的,甚至後面的成功還遠不止於此,解決家裡的小小的後顧之憂才只是個開始。
吃完炸醬麵後林翰感覺有些撐,俞之敏的煮麵手藝冠絕無雙,他足足吃掉了兩大碗有餘,走起路來都一搖一晃的。母親親自煮的面吃的如此之飽,又能躺在家裡的床上安心的抽一支「飯後煙」,沒有什麼感覺能讓林翰更深深的體會這份愜意、鬆弛和靜謐了。歪著頭很快就沉沉睡去。俞之敏拿來一條薄薄的毯子,小心的蓋在他的身上。
這一覺睡的好不香甜,林翰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了快要四點半了。他猛然翻身而起,尋遍屋內不見母親身影,看來應該是出去了。很久以來白天能睡到這般田地的一覺,當以今天在家這一下午為最。林翰只覺得神清氣爽,渾身精力充沛。來到衛生間仔細的洗了把臉,對著鏡中看了看,發現右前額的頭髮好像沒有修整好,微微的凸起了一小塊。
或許是要見到容雨姿的心理在作祟,林翰覺得不能這樣任由這一小撮頭髮無法無天,必須要整理好它們,以免影響自己的高大光輝形象。換上了那身還過得去的衣服,又把皮鞋打的珵亮,在鏡子前轉了幾次,確認無誤後邊鎖好家門直奔老北街的一家理髮店。
林翰全家自打在建琢生活開始,就長年都來這家理髮店理髮,風雨無阻雷打不動。久而久之,和理髮店的老闆變成了熟的不能再熟的朋友。林翰只記得這麼多年來,理髮店的學徒來了一批又一批,而老闆也從而立之年匆匆步入了不惑。只有門前的那兩棵大榆樹還是枝繁葉茂,隨風搖曳的枝杈不時的撩動理髮店發黃的已經褪色的牌匾。
這家店的老闆喜愛看港台劇,也鍾情於劇情裡很多原汁原味的港式人名和稱呼。有一次就和老宅的一位大爺調侃,說自己以後改名就叫「發哥」了,希望街坊鄰居們不論年歲大小,一律稱呼他為發哥。老大爺當然很不習慣,指責他說,讓我這麼大歲數的人管你叫「發哥」,這不是亂了輩分了麼?要是婦孺老少也都這樣稱呼,更得亂套。老闆就解釋給他聽,說「發哥」在香港那邊就是個稱呼,一個人的符號,不代表什麼輩分不輩分。一來二去的,他這個「發哥」真的叫出了名,上到發蒼齒搖的老頭老太太;下到蹣跚學步的小小孩童,幾乎都是一口一個「發哥」的叫,他也高高興興的居之不疑,時間一久,本來的名字反倒漸漸淡出大家的視野,取而代之的就是這個響亮的「發哥」名頭。
發哥索性把招牌也改成了「發哥髮廊」,為此還和媳婦吵了一架,鬧得小兩口許久都沒和好。林翰在初中的時候來剪髮,就已經「發哥發哥」的叫的極為順口,後來林飛也加入了進來,哥倆和發哥的關係都處的極好。今天發哥的生意一般,他就支使著學徒們應對來理發的客人,自己躲在吧檯裡從電腦上看大片。
林翰看到發哥看得入神,上前猛的一拍吧檯,喝道:「老闆,理發!」嚇的發哥一哆嗦,抬頭見是林翰,馬上眉開眼笑,沿用著自己對林翰的暱稱道:「阿翰回來了啊!哈哈,好久不見你了。臭小子就知道在省城混是不是,也不回家來看看發哥。」林翰打著哈哈道:「發哥還是這麼囉嗦,這不是回來看你了嗎。今天只看一眼啊,不能請你喝酒了,我時間很緊張,一會還有事,你瞧瞧我這邊的頭髮……」說著指著自己的前額對發哥道:「這一塊很討厭,總是自己翹起來,你給我修剪掉。」
發哥湊過來用手摸了摸,仔細端詳著,說道:「你這裡的骨頭高,所以外面的頭髮就要隨著它長嗎,不過這難不住我,只是小意思,咱們也不用去理髮台前了。」朝著一名小學徒打了個口哨,喊道:「阿強,剪刀伺候!」想來這個小徒弟的名字裡一定有「強」字,又被發哥發揮獨斷專長,改成了「阿強」。
發哥的手藝十幾年來未曾撂下,確是爐火純青。和林翰兩個人一個在吧檯裡,一個吧檯外,未曾身動就開始給他修剪起來。發哥的剪刀「卡嚓卡嚓」過處,髮絲飄落,精工細剪,不厭其煩的來回修飾。林翰這樣前伸著脖子很是難受,說道:「你要是很久的話,能不能找個座位坐下,我這樣太辛苦了發哥。」發哥不耐煩的道:「你不要亂動,一會就好了,還坐個屁啊。」林翰無奈,就繼續挺著。褲兜裡的電話這時候又響起,發哥很是惱怒的把剪刀丟在吧檯上,說道:「臭小子的電話就是多,這個時候打過來,真是耽誤事,快點接快點接!」
林翰就很不好意思的拿出電話,一看是林飛的號,接通道:「小飛,什麼事?」林飛有些結巴的道:「哥,我……我騎車把人撞了,現在在醫院呢。」「什麼?!」林翰吃了一驚,問道:「你騎的什麼車啊,把誰撞了?」林飛明顯是害怕,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囁嚅道:「是自行車……回家的時候,把昨天搬來租房的那個妹妹……撞了。」
林翰惱道:「趕得可巧,誰都撞不到,怎麼就偏偏把她撞了……傷到哪裡了?」林飛道:「我回家都是把車直接騎進大門洞的,今天忘記了咱們廂房有人住上了。那個女的正在門洞裡洗頭,就被我……被我撞了。」林翰怒道:「好端端地跑到人家大門洞洗什麼頭,這人也真是的,你們在哪裡了,撞什麼樣?我這就過去。」林飛道:「在縣醫院急診呢,倒是沒什麼大事,不過這妹妹不肯走,只說腰痛。」
林翰歎道:「等著,我過去。」又一個要來訛人的,心裡忿忿的咒罵。對發哥道:「這樣行了吧?我弟弟又惹禍了,我得去救他。」發哥道:「小飛把人撞了,要不要緊啊?」又隨手用剪刀在林翰的前額開始簡單的修剪。林翰道:「沒事,估計是想訛人的面大。也怪我媽,非要招一個什麼住客,昨天才搬進來的。」發哥道:「俞阿姨上次來修頭髮和我說過,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招來了人住。你去醫院把話往好聽了說,一個自行車能把人撞多嚴重?管著點阿飛那脾氣,別再和人家動粗。」
林翰得到發哥的示意,可以立直身體了,用手粗粗的整理下頭髮,說道:「動什麼粗,是個小姑娘,這下可不太好辦,賴著不走。」發哥揮手道:「快去快去,那更得好好處理。她一個人單身租房,爹媽肯定不在身邊,這事不能弄大發了。」林翰點頭匆匆出門,打車直奔縣醫院。
林飛下班買了好些熟食和小菜,騎自行車飛一般的往家疾馳。今天值得他高興的事太多了,恨不得馬上回家和母親哥哥匯報一下。早晨趕到車間的時候,他還是很害怕的,因為又遲到了,這極有可能招來車間主任的訓斥,果不其然,大家看過來的眼光都是怪怪的,明顯不像平日裡那麼自然,絕大多數的人甚至都沒幹活,只是閒散在自己的崗位上來回溜躂。而錢卉佳也不時的偷看他,臉上掛滿紅暈,眼底裡有一份莫名的興奮。
林飛不言不語,默默地去更衣間換上工作服,戴上了手套直奔車床,啟動了電源準備幹活。今天任務很繁重,由於昨天中途被「帶走」,已經拖欠下了當天未完工的活計,今天除了要玩命補回來不說,之後還要再找主任領取後續的加工表接著生產。
電機隆隆聲中,車間主任的辦公室大門打開,幾個人直朝著他這裡走了過來。最前面的笑容可掬,儀態穩重,正是魏勵民;他的身後則是分管生產的副廠長尤利民,再後面是車間主任郭玔福。不過是瞬間,所有的車床電源被統一關閉掉,偌大的一個車間突然靜的可怕,沒有了一絲嘈雜和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