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9.丑石，身世2 文 / 顧小梳
察覺到有人正用複雜的目光望著自己，慕容仙兒心神一動，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認真地解石。
那塊奇怪的石頭高高翹起的尾端已經被切了去，慕容仙兒並沒有將它丟棄，而是放在了一邊，剩下的那塊石頭，慕容仙兒在中央偏左的位置畫上一條白線，就著刀刃猛地就是一切。
「啊！」
幾聲驚呼聲響起，顯然慕容仙兒這種蠻力解石的手段引起了嘩然。
解石講究的是仔細端詳琢磨，每切一道都必須小心翼翼，唯恐切垮，可是慕容仙兒這麼下去，幾乎沒有任何的技術含量，甚至可以說莽撞行事，看得不少人直搖頭。
「到底是太年輕了，這塊毛料一看就不是好貨色，這樣莽撞的解石手段，即使是初出茅廬的小子都知道不行。」
「這是石老闆那塊賣不出去的毛料吧，也難怪，說不定對方只是玩玩。」
「嗯，有可能，你還看不看，我走了。」
「那你走吧，我再看看。」
「……」
周圍的紛紛議論聲絲毫無法影響慕容仙兒。旁人或許不知道，她這一刀看似魯莽，實則正好就著石中石邊緣的部分切下去，再加上有她的真氣護著，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損害這其中的玉石。
隨後慕容仙兒再次畫上一條彎曲的白線，不緊不慢將毛料推送到解石機下，這一次，卻沒有上一次那般魯莽，可是在其他人看來也好不了多少，只是說推動毛料的速度慢了些。
「卡嚓卡嚓」摩擦的聲音不斷響起，隨著石屑不斷飛濺，那原本的有些大的毛料也漸漸縮小，很快就只剩下兩個拳頭大小。
「看，出綠了！」
眼見的圍觀者突然叫了一聲。
不少人瞪大了眼睛望去。然而，當看到那一層灰濛濛的暗沉的綠色時，不由失望了。這出是出綠了，可是這綠色，暗沉無光，幾乎沒有透明度可言。再看看切出的玉石，裂縫頗多，就算用來做最次等的首飾，恐怕也不夠資格。
這一下，真的是讓不少圍觀的人都寒了心，可見對慕容仙兒完全不抱希望了。這一下，稀稀疏疏就走了三分之二的人，只留下兩三個外人還在身旁看著。
慕容仙兒慢慢將那塊石中石切成差不多拳頭大小，這才用刷子刷去它表面的石屑和灰燼，當看到那塊暗沉無光的玉石時，那留下來的人有一個忍不住開口，「慕容小姐，你這塊玉石，似乎有點……」
慕容仙兒看了看那人，笑得風輕雲淡，「誰說這是玉石？」
「額，不是玉石……嗎？」那人被慕容仙兒弄得不知所以，頂著滿頭霧水，眼睛裡全是迷茫的神色。
其他的人也狐疑了。
傅嘯正要開口，卻被傅瑞書攔住，「爸，你等會，這玉石，有些不對勁。」
他看著這塊玉石，拳頭般大小，縫隙頗多，可是看起來卻並不像那些切出來的玉石，反倒更像玉石未切之前的風化層。
聽力敏銳的慕容仙兒自然聽到了傅瑞書小聲的說話聲，不由抬頭望去，視線不經意間撞上了傅嘯的目光。
這一看，讓傅嘯更加激動了，這慕容仙兒和他心目中那個女子，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了。他敢肯定，這少女，一定是他哥和那女子的孩子！
看著強耐住激動神色的傅嘯，慕容仙兒目光微微一沉，繼而看向他身邊的傅瑞書，冷冷地勾起嘴角，「傅少爺，可別忘記我們之間的賭約。」
「怎麼敢忘？」傅瑞書笑了，「仙兒這塊玉石，是石中石吧？」
就在前一秒，他突然想到了賭石界的一種神奇的存在，石中石，他一直只是聽過，卻不曾見過。然而看到慕容仙兒這塊極像風化層的玉石時，他突然有種直覺，這就是傳說中的石中石！
話一出，那先前提問的人頓時傻了眼，差點驚落了下巴。
「什、什麼石中石？」那人結結巴巴地說著，言語間滿是難以置信。
「既然傅少爺認出來了，我也就不費唇舌了，記得準備好我要的東西。」慕容仙兒開口道。
傅瑞書笑得溫柔，若非瞭解他的為人，只怕也會覺得這如沐春風的笑容會讓人舒心。
「仙兒就這麼自信，你會贏？」
「贏不贏，有差別嗎？」慕容仙兒看了看他身邊的傅嘯，她幾乎已經猜測著中年男人的身份，傅家的家主！
傅瑞書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身邊的傅嘯，「仙兒果然心思敏銳。」
慕容仙兒笑容明顯涼薄，沒有再說話，而是看向手中的玉石。她並沒有再用天眼查探，而是想要慢慢切出這其中的瑰寶，體會一下那種心跳的刺激感。
許是慕容仙兒切出玉石之後再次行動的，也有些人注意到了這兒的情況。即使沒有聽到「石中石」三個字，但是這樣的動作卻也吸引了周圍少數人的目光，連同手中的動作也不自覺停留了下來。
慕容仙兒仔細端詳著手中暗綠色的風化層，大致呈現西南的方向，幾條相交的裂縫處的交點被她特意標了出來。
慢慢的，十分鐘過後，「玉石」已經被白色相交的線條覆蓋。
一般來說，拳頭大小的毛料幾乎沒有可切性，畢竟太小，難以把握，然而更何況慕容仙兒這一快已經解了出來的「玉石」。因此，她這一
舉動，也引起不少人的嗤鼻聲。
「這珍寶閣當家的還真是年輕不懂啊，這麼小的料子也要切。」
「說什麼胡話呢，她手裡拿的就是玉石啊，你的近視度數又加重了吧。」
「不對啊，這玉石我看著怎麼有些不對勁，哪有玉石有這麼多裂縫的，怎麼看也像一塊毛料，只是比起其他粗糙的毛料看起來光滑一些。」
「……」
周圍突然一片沉默。
「這個，老何，你在開玩笑吧。」那人乾笑了兩聲。
被叫到「老何」的人扶了扶厚重的眼鏡，自言自語，「奇怪了，難道真的是我看錯了？」
雖然這麼說著，但是他卻朝著慕容仙兒所在的解石機靠近，細細看著。
慕容仙兒慢慢將「玉石」送到解石機下，手風極穩，就著那鋒利的齒輪緩慢移動著。
「卡、卡嚓……」
難聽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著，也摩擦著一些人的神經。先前留下來而聽到「石中石」這個讓人震驚不已的消息的那些人，此刻甚至連大氣都不干喘，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慕容仙兒的動作。
「卡嚓、卡嚓嚓……」
大廳，似乎只剩下這麼一個聲音。
「逸辰哥，你看，有翡翠耶！」宇慕靈突然抓住身邊的龍逸辰，興奮地叫了起來。
龍逸辰不動聲色彈開了她的手，然而宇慕靈並沒有在意，而是一臉興奮之色望著慕容仙兒手中的那塊「玉石」。她雖然不懂什麼是『石中石』，可是看到切出的翡翠，卻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情緒。
「不是吧，這玉石還能出綠？」
「開玩笑吧，我肯定是眼花了，嗯，沒錯，眼花了……」
那玉石切掉了一小塊之後，露出了綠色的擦面。慕容仙兒將它用身旁備著的清水仔細洗了乾淨，隨即用小小的螢光手電筒貼著擦面。
原本只有一抹翠綠色的擦面，在這一束螢光照射之下，頓時浮現綠瑩瑩的色彩，清翠欲滴，煞是好看。這綠色之下，似乎晃過其他的色彩。
「真、真的切漲了……。」先前那人長大了嘴巴，幾乎說不出其他的字眼，眼睛、腦海完完全全被「石中石」三個大字佔據著。
慕容仙兒將「玉石」動了動，換了個側面，重新開始就著解石機的砂輪滾動起來。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音卻突然從解石機傳了出來。
慕容仙兒猛地收回「玉石」，然而最終慢了一步，這突然鬆懈垮掉的解石機砂輪已經對正在切割的「玉石」造成了一個缺口的傷害。
慕容仙兒望著這小小的缺口，臉色一沉。
「這，這……」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話給怔在了原地。
鑒寶行那些正準備看笑話的人也傻了眼，怎麼好好的解石機突然壞掉了。
「該死！」慕容仙兒一掌拍到解石機上，真氣洩出。只聽見一聲沉悶的響聲，那解石機轟然坍塌碎裂。
一些圍觀的人下意識後退了一大步，嚥了嚥口水，那看向地上的目光也逐漸浮現驚恐。
「鑒寶行的人，給我滾出來！」慕容仙兒冷眼掃過周圍，最終將目光落在了那不遠處一群穿著特定服裝的人身上，寒冰似雪，似乎要將那些人毫不留情毀滅。
那幾個人嚇了一跳，中間的人很快就被推了出來。
「我，我，我不知道……」在慕容仙兒恐怖的目光之下，那被推出來的人直哆嗦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天，這少女的眼神，未免也太可怕了！
「不知道，你們難道不知道檢查機器嗎？」慕容仙兒冷笑著，「造成的損失，你們賠得起嗎！」
「你，你這塊玉、玉石能、能有什麼損失……」那人用力吞嚥著口水，費力地說出這幾個字。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他卻覺得自己彷彿墜入了無邊地獄，那噬人奪魂的恐怖目光，在他心裡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什麼損失？呵！」慕容仙兒朝前一步走了一步，那人突然大叫一聲，跌倒在地。
看著慕容仙兒露出如此強悍凶狠的氣勢，周圍的人不覺再次後退了一小步，巴不得遠離這惡魔般的少女。
龍逸辰望著那地上男人，眼中閃過一道狠光。
原本一直望著心愛人認真地解石，哪知這突然出狀況的解石機卻造成了手中的「玉石」蒙受一定的損失。他知道石中石的價值，然而因為這麼一出，這價值也自然打了折扣。這一切，卻都因為鑒寶行的不認真負責導致的！
慕容仙兒寒光發出攝人心魂的嗜血冷意，「我會讓你們鑒寶行知道，這損失的代價，你們賠不起！」
說著，她走向另一台解石機。那原本正在解石的人被強勢逼近的慕容仙兒嚇得丟掉手中正在切的毛料，急忙推開。
慕容仙兒冷著一張俏臉，調好了砂輪的運轉速度，大力地忙活了起來。
她擦玉石的動作看似用力，但是火候卻掌握得極好，每每在接觸到翡翠的時候卻總能夠及時地收回力道，不對翡翠玉肉造成絲毫的損害。
正常說來，解石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精雕細琢運轉著砂輪機，深怕會對翡翠造
成損害而使得其價格大跌。然而看著慕容仙兒反其道而行，手中的動作甚至一直沒有停下，甚至可以說「飛快」。所有人看得心驚膽戰，一顆心「噗通噗通」幾乎跳出了嗓子眼。
半個小時之後，連著換掉了兩個砂輪，一個比雞蛋大上一些的的翡翠出現在慕容仙兒手中，除去尾部那一絲較為明顯的缺口，這顆翡翠，可以說是徹徹底底奪取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吸。
晶瑩剔透，表面上沒有絲毫的瑕疵和裂紋。天然無暇的紫羅蘭色佔了三分之一，黃色綠色兩種顏色的翡色混合在一起，煞是好看。除此之外，還有靚麗的紅，純淨透明的白也出現在雞蛋的翡翠上。
紫色、黃色、綠色、紅色、白色，一顆翡翠之上，出現了五種顏色！
整塊翡翠透明度極高，撇開這表面的五種顏色，一種淡淡的顏色在燈光底下反射出來，只是一時難以辨別出是什麼顏色。
五彩翡翠！
這是幾乎絕種的五彩翡翠！
翡翠的顏色十分的豐富，總的來說分為七色：綠、白、紅、黃、紫、黑、藍。但是同時在一塊翡翠上出現，幾乎看不到，可是這塊比雞蛋大一點的翡翠，居然出現了五中顏色，甚至還有一種潛在的不知名的顏色，可見何等的罕見。
古人有云：多色彩，同出現，不是百千定價錢。可見多彩的翡翠價值，然而在慕容仙兒手中，正出現了這難以估價的五彩翡翠！
「這根本就不是出自自壁的次卑玉，而是出自打木砍場口的翡翠水石，而且是極為罕見的五彩翡翠，只是經過遷徙和歲月沉澱，輾轉到自壁，造成了本就風化的表面再次多了一層風化層，形成石中石的局面。」慕容仙兒冷著聲音解釋道，驀然聲線一轉，「如今這切出的五彩翡翠，卻因為你們鑒寶行的疏忽而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你們，拿什麼賠！」
這擲地有聲的斥責聲，讓那些鑒寶行的人倉白了臉，幾乎說不出任何辯駁的話語來。
出現在大廳門口的李鍾在慕容仙兒在最後一聲落下之時，突然硬生生吐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猛地栽倒在地！
「啊，李總！」
驚呼聲在門口響起，也打斷了所有人幾乎忘卻思考的反應。
慕容仙兒看著暈倒在地的李鐘，冷笑不減，氣急攻心，說的就是現在的李鐘。她握著手中的五彩翡翠，冷眸掃過大廳裡每一個人，最終落在那幾名鑒寶行的人身上，彷彿從地獄而出的寒聲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你們這家鑒寶行，就等著傾家蕩產吧！」
說著，慕容仙兒衝著出現了一會的龍三吩咐道：「龍三，立即給我找人將鑒寶行封鎖，調出這兒的視頻。另外，在調查清楚這解石機是誰負責維護的，練習警察局，把相干人等全部抓起來，我要，親自審問！」
龍三一顆心猛地一顫，這生氣的少夫人恐怖程度可以說和自家少爺不相上下了。他急忙應下，「是，少夫人。」
在慕容仙兒一系列發作之下，不少人都只是望著沉默不語，一些氣憤不已的人在感受到慕容仙兒懾人的氣勢之後，也都選擇了閉上嘴。他們有的是江南市數一數二的人物，可是在這一刻，卻都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
因為，龍三那三個字。
少夫人。
只要是有些權勢地位的人，在最開始那番風波下來，都知道了場中那冷酷俊美的男人是龍家極有地位的人，而龍家，他們惹不起！這龍家少爺的未婚妻，他們更加惹不起！
「仙兒，別怕，有什麼，傅家也一定幫到底！」
看著慕容仙兒如此盛怒，傅嘯突然出聲道，語氣裡慢慢是維護。
這一聲長輩對晚輩之間親暱的呼喚，再次讓一些認出傅嘯身份的人大跌眼鏡，眼珠子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轉動。
慕容仙兒聽著這一聲維護的慈祥聲音，慢慢看去，冷眸裡浮現出寒徹人心的笑意，嘴角也慢慢勾起：
「你算什麼東西，傅家，最好少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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