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築基 第七十二章 圍莊 文 / 種牙家
吉仁泰大叫:「莊主,大事不好了!」
諸女聽得吉仁泰和高進預言說的一樣,一起哄笑起來。
李媽臉上變色,重重的放下飯碗道:「笑什麼,難道你們都是無關之人,我們高家一榮俱榮,一損皆損!」
諸女情知理虧,紛紛低頭吃飯。
高進用手招瞪大了眼不知眾人為何哄笑的吉仁泰,問道:「到底何事,如此張惶?」
吉仁泰上前低頭稟道:「王福管家和陳智師爺回來了。」
高進氣道:「王管家和陳師爺回來,這也大事不好?」
吉仁泰接著道:「是被人追殺回來的。」
「人在何處?」
「在莊牆上。」
「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報信的人跑岔氣了。」
「靠!」
高進丟了碗筷,向諸人做了個去看看的手勢,就領著吉仁泰奔外院而去。
更早得到消息的鄭常和侍衛們,吃的滿嘴流油的嘴都顧不得擦,已經做好準備在外院院門候著。
高進跨馬急馳,心內不忘讚了下自己的馬技,自我陶醉了一番胖馬王子的形象!
身後鄭常、吉仁泰率領侍衛急忙跟上。馬蹄聲,陣陣緊。路上行人聞聽趕緊迴避一旁,一女跨著包袱被人群推擠到路邊。
高進策馬奔過,眼裡看的那女子是金蓮,正欲說話,聽外莊牆上嗶的一聲,接著就是砰的一聲,警訊!
高進臉上變色,回頭大叫:「吉仁泰,放煙火」,說完兩腿一夾,加速疾馳!也無暇問那金蓮為何遲歸。
鄭常兩手扶著馬脖子,緊緊拉著韁繩,催馬勉強跟上。身邊的吉仁泰好馬技,鄭常自愧不如!
只見吉仁泰兩腿一夾,催馬跟上的同時,左手從懷中掏出焰火,右手掏火折子點了,好大一隻沖天集合令!
滿城儘是銅鑼聲!
大明的正規的一里是一百一十戶,里長由裡中向官府繳納賦糧最多、承擔徭役的成年男子最多的十戶輪流充任,每年輪換一次;其餘的一百戶分為十甲,每甲十戶,稱作「甲首」。
官府每年徵調里長一人、甲首十人,承擔官府征派的各種賦役。
按明制,高家莊是新起的大村子,算是一里。在高家莊,所有的財產基本上都算是高進的,高進自然的永遠都是里長。
雖然高家莊現有三千七百戶,遠超了一里的戶數,但是對於大平原地區的富縣,這也不算什麼。
高進記得明英宗的時候(公元1435年左右),浙江海寧這樣的縣都有484里,共53240戶人。
過去了快兩百年,繁華的通州府下面近十萬戶是有,高家莊這點人口,也就是當時稍微大點的地主、鹽場、鐵廠、礦場的一般水平,何況又沒有實業,一點也不惹人注意。
高進把三千七百戶分了三十七坊,每坊十個甲首,如果出徭役則在三十七坊中輪值,試行了幾個月了,倒還順利。
高家莊的三百七十個甲首現在正盡責的拿起銅鑼,鐺鐺鐺的敲起,邊敲邊喊:「警訊!莊丁上城,營丁進營,婦人閉戶!」
在早已實行的末位淘汰制和日常功績制的壓力下,甲首們為了爭取不在末位,繼續享受甲首的待遇,扯著嗓子,加快了腳步。
警訊迅速的傳向每一個居民,滿城開始響起奔跑聲!
高進帶著衛隊騎馬到外城,遠看見莊門已關,輪值的小隊官在在牆下焦急等待。
高進摔鞍下馬,急沖沖上牆,只見王福、陳智都在。旁邊還站著兩個人和幾個衙役,那二人細看看正是前兩天跟隨胡知縣來過的師爺。
高進嚷道:「什麼情況,王管家?」
「莊主,我們昨日在縣裡辦好了手續,今日胡知縣派二位師爺帶衙役來核實田畝,編造魚鱗冊籍,剛到莊外就看到周邊莊中的人拿著各色兵刃嘯聚而來,我們差點被劫住回不來!」
高進拍了拍神情緊張的王福,抱拳向驚魂未定的師爺和衙役道:「鄉氓愚昧,讓師爺和各位班頭受累了。」
高進回頭喚道:「王福,帶師爺和班頭到萬博園擺酒壓驚!」
王福應了,師爺和班頭也高興不涉入地方糾紛,高興的享受下鄉生活去了,嘴裡自然狠狠的攻擊了一番那些無知鄉氓。
高進趴莊牆上,看著護莊河外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人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高舉著鋤頭釘耙,有的高舉著斧頭刀槍,有的高舉著鳥槍。
高進鬱悶的問陳智道:「陳師爺,這些人都哪來的,又是為何?」
陳智用心數了數:「附近的孫家,方家,林家,劉家,江家,還有幾個小點的家族。除了江家與我們不挨著,附近的村子都來了。」
高進指著牆下面的鄉民道:「莊外怕是有四萬多人,這些人的武器很好啊!看看,真刀真槍的不下七八千人,拿鳥槍的有七八百人啊!」
陳智道:「看起來是附近的家族聯合發動,不知道是為了何事,難道是為了我們剛拿到的地。」
高進讚許道:「陳師爺好眼力!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看這下面不乏看上去就要進棺材的老朽,若不是為了貪慾,又為何這麼積極。」
陳智長歎道:「嘴裡不為了錢的,最後都一定是為了錢!禮崩樂壞後,民間稍有仇怨,訴訟成風,鄉民們常常為芝麻小事告到官府。」
「更有甚者,聘請訟師,出謀劃策,代寫訟狀,為爭一時一事之勝負,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武健負氣善訟,雖破家而不恤,動輒聚眾,雖亡身而不顧。」
鄭常附和贊同,恨恨道:「陳師爺所言極是,想當年我家祖上略有財產,與一鄰有釁。告我家牛吃了他家的稻穀,枝蔓相牽,累十數次不止,最後竟致家敗。」
陳智同情道:「此等刁民,見官曰你為豪強、興販、理侵、侵欺、強盜、淤塞。隨所趣投之,惟覬准理,即設虛坐誣不恤,剽竊律例,構斗是非,被訟者破家多矣。」
高進聽陳智情不自禁的吊起文言,心內感歎,天下刁民一樣黑!誰說人民都是勤勞勇敢的,那樣的話就不該有監獄了。
鄭常建議道:「要不要把各營都調上來?」
高進考慮了片刻,道:「不用,命巴雅爾的預備隊全部上牆,調王聞土的木字營來莊門下待命。其餘各營營中待命。東院各隊巡查各營,有議論鼓動者下獄。」
「另外,把林家越的火字營也調來。」
鄭常接令找侍衛傳令去了。
高進望著鄭常的背影,想起從府裡出來時看到門廳那個口吐白沫的莊丁,喊道:「報信的人一定要選會騎馬的!」
牆外一陣鳥槍的聲響,高進諸人立馬蹲下。
護牆河加上兩邊的台基,莊外的村氓們離著莊牆約有六十米寬,火槍打來早沒了準頭,倒也沒傷到人。
巴雅爾的預備隊、王聞土的木字營、林家越的火字營都到了。
高進命巴雅爾派一半人上牆,一半人在下休息,輪流值換,遇有情況立刻上報。
林家越上前,小聲的稟報道:「莊主,火字營作何安排。」
高進看了看林家越內八的腳尖,心裡納悶,這樣的人怎麼殺人這麼凶悍。
「叫你的人牆下待命。家越」
林家越長出一口氣:「諾。」
高進喝道:「來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