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築基 第七十六章 踩踏 文 / 種牙家
高進腦門冒汗,激動的緊緊抓住鄭常的脖子,搖晃著,把鄭常的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
「林家越為什麼不幹了?他剛剛還在莊牆上說以後唯莊主令,是不是你們嘲笑了他?」
高進說完,生氣的放開了手,努力讓自己冷靜一些。
鄭常捂著脖子,大口的喘氣,恢復了一下被晃暈了的知覺,大聲道:「他家裡老的少的都要走,派他幾個兄弟來勸走了。」
高進頹然的坐下,自言自語道:「算了,自古忠孝不兩全,讓他回家吧!」
「傳令,晉陞火字營一小隊隊官江石業為火字營隊官。」,高進復抬頭大聲道。
鄭常愣了片刻,急忙跑去傳令。
高進低頭,的腦海裡想起與林家越的初見,那個高高瘦瘦縮著頭憨憨的漢子,居然砍殺了五個海匪;
想起和五大隊官半年來的訓練,林家越和大伙、和自己一起留下的血汗;
想起訓練完與隊官們一起喝酒,林家越不會喝,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抿一口,然後滿臉通紅的樣子;
想起林家越與大家在一起時曾發出的豪言壯語:「我們要去做大將軍!」
高進的心尖一陣酸楚——朋友總是在不知不覺間走遠不見!
人生若只是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高進正在為友情多愁善感,忽然聽聞校場內眾人大聲喧嘩,還有人驚呼。高進抬頭看去,校場上的人群全部轉頭齊齊的向西城邊望去。
高進也轉頭向西,遠看著外城西城邊好幾處地方冒起黑色的濃煙,然後就是大通紅火的火苗。火借風勢,快速的向四面八方燒去。
校場上要走的莊戶約莫有近七千人,一些老頭老太趁亂在人群中大喊:「快跑啊,打開莊門逃命去啊!」
騷亂與踩踏在所有人都未意料到的情況下發生了!
校場上所有的莊戶快開始四散奔逃,踩掉了鞋、擠掉了襪,扯亂了髮髻的男男女女,本能的隨著前面的人流,向四周盲目奔逃,把遇到的一切都踩在了腳下。
土字營的營丁和東院的莊丁,沒有及時逃回令台上的,和擁擠人群中的莊戶一樣,順著人流開始逃生。否則,要麼自己絆倒在地,要麼被別人撲到在地。所有不幸倒下的人,都立刻被無數只腳從身上各個部位踏過,迅速的變成冰冷的一具屍體。
令台上的高進、滄雲旭、師爺夏允彝都不曾見過如此紛亂的局面,一下就傻了眼,不明白剛才還秩序井然的校場,轉眼之間就突然變成了修羅地獄。
高進和滄雲旭試著大聲呼喊,要莊戶們保持冷靜,但是在如此瘋狂的環境中沒有半分的效果。
高進氣的捶胸頓足,卻摸到懷中一物——信號煙火。
高進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快速的從懷裡掏出煙火,向上點了,呼咻一聲!——高家莊最高級別沖天集合令,發上天連續三響,紅綠黃三團煙霧同時發出。
那是——一隻沖天集合令,千軍萬馬來相應!
高進滿懷希望的看著台下,希望能夠像過去的每一場取得勝利的戰鬥一樣,快速的調動莊戶,幫助紛亂的人群找回理智。
然而,校場上一切都沒有改變!人群在癲狂的狀態下,無人響應平日訓練時的信號。在突發的群體性大事件面前,個人的力量渺小的就像一隻螞蟻。
高進滿眼淚水的看著面前變得空蕩蕩的校場。災難過後,只剩下滿地的鞋襪、頭巾和被踩死的人的屍體。
高進無力的搖了搖頭,多災多難的同胞們,這麼多的悲劇,究竟是為什麼?
校場的各個方向上,快速的響起了陣陣整齊的跑步聲。滄雲旭高叫道:「莊主,水字營、金字營、土字營、火字營、木字營、東院、後勤大隊,都來了。」
抹掉眼前的淚花,高進抬頭看去,各營的營丁在帶隊隊官的帶領下,整齊的跑步進場,整齊列隊,雖然人數比以前少了很多,但是士氣依舊飽滿。
高進欣慰的看著面前去掉留守,一共只有千把人的隊伍。鄭常、王聞土、王新、江石業站在各營的跟前,帶著營丁們,依舊精神抖擻、滿懷信任的看著自己。
高進精神一振,中華民族的脊樑,從來就是能負重的!這點挫折算得了什麼?高家莊能建起來,就一定能建好!
滄雲旭小心的湊近了高進,低聲道:「莊主,人齊了。」
高進上前了幾步,清了清剛才叫啞了的嗓子,喊道:「有人要走,我們不反對。但是縱火製造混亂,導致這麼多無辜莊戶遇難,罪不可恕!」
「每營管五個坊,全面戒嚴,凡在街面逗留者拒不進屋者,一律捉拿!所有坊中剛才願意留下的莊戶,一柱香內全部撤退入內城。」
王聞土、鄭常諸人見高進迅速做出了對策,心中稍定,鄭常悄悄的對王聞土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王聞土低聲問道:「為何?」
「獨孤信不在,而且我又看到莊主露出那種難以琢磨類似淫笑的笑!」
「原來如此,那有人要倒大霉了」,王聞土恍然。
鄭常與王聞土心中一陣痛快,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們的事情早成過去式了。
江石業則非常開心,剛剛火線提拔的刺激感還在,終於熬出了頭,刀山火海現在在面前都無所畏懼,何況莊主又是那穩操勝券的模樣!
各營聽令立刻散去,忠實的執行高進的命令。
高進自己則坐在令台上,指揮著衛隊整理校場上的屍首!
手裡拿著衛隊侍衛交給他的一隻被踩踏死孩子的鞋子,高進小胖子還在歎氣!
花了大量的銀子,想方設法給莊戶們提高各種待遇,這都餵了半年好飯菜了,好不容易培養了一大批人才,一下毀了大半!
莊外那些王八蛋,自己無能致富,也看不得他人致富!不但用各種辦法阻礙別人致富,還暴力謀奪奪他人的勞動成果,剝奪他人的生命!
我一定要你們好看!高進心內暗暗發誓。
過了二炷香的時間,第一次親眼目睹死了這麼多人的師爺夏允彝輕輕走了過來,臉上依舊蒼白。
高進放下鞋子,拍了拍夏允彝的肩膀:「什麼事?」
夏允彝低聲道:「願意留下的都按莊主的吩咐撤進了內城,但是要走的人很多都不願意進屋。人太多了,沒辦法綁,而且火太大了,已經燒掉了四十多戶。」
「撤完了我們的人,現在各營主要在救火,但是那幫傢伙居然不讓我們救,說是他們自己造的,帶不走就是燒了也不留下來。」
高進歎氣,房子當時是照顧性的,大多是半賣半送的賣給這些莊戶的,反倒成了應該得到的,就如後世租房的時間久了就自稱房東一般。
有這麼一些國人,真是極度自私,以攫取最大私利為自我行為的最高準則,做什麼事情,都以個人的喜好為標桿。如搞中國式分手一般,好聚好散不要,非要逼著大打出手。
高進看了看天,諸件事情一件件逼迫,來回奔波,不覺已經是夕陽天邊。中午飯都沒吃上幾口,腹中都感覺到了飢餓。
轟,莊門方向一聲炮響!然後就見莊牆上一個警示煙花,刺眼!
「莊門失守?」,周邊的侍衛一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