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開光 第129章 此為國戰 文 / 種牙家
韃坦炒花部千戶長藍銀帶著將近五百手下追擊祖家親軍,殺的正過癮,迎面就見兩大股明軍迎頭殺了過來。
兩方對戰,久經陣仗的藍銀,見明軍勢大,急停馬匹,大喊著:「撤兒!撤兒!撤兒!」,帶著後隊扭頭就跑,剩下的韃坦韃子一看,也紛紛撥馬就跑。
祖大壽剛撥馬回來,還沒來得及砍幾個韃坦韃子發洩一下,就看見韃坦韃子們紛紛打馬跑了。
「追!」,祖大壽憋屈的揚刀大喊一聲,隨在身後的掌旗官將將旗前傾。祖大壽帶著剩下的一百七十多人,緊緊追著藍銀而去。
跟在祖大壽旁邊的尤世功一看,哎呦,我的祖大爺,打跑了韃坦韃子,也有了首級斬獲,你追什麼!
公子哥跑了,尤世功無辦法,只能下令,追!
兩股紅色的洪流,匯成一股,追著祖大壽的馬屁股,一路跟了下去。
剛才還殘酷激烈的戰場,一下就只看到兩百多匹無主的馬,還有滿地躺著的兩軍對沖時陣亡的騎士,安靜肅穆。
見到明軍大隊已走,二十幾個墜馬未死,但趴地上裝死的韃坦騎士高高跳起,就近抓住一匹馬,三三兩兩的匯聚在一起。
同樣墜馬未死的明軍有十來個,也就近跳上馬背,繼續和這些韃坦騎士在戰場上游鬥。
高進帶著手下衝到的時候,尚學禮帶著一幫民工勞役也衝到了。
高舉著棍棒、長矛、菜刀、柴刀的幾百民工勞役,在尚學禮的招呼下,按著平時勞動的序列,居然列成了一個空心的半圓陣。
高進一看有陣可依,立即帶著王聞土一眾,仗著手中的火槍,斜著向左兜著圈跑。雖然箭術不如韃坦騎兵,但韃坦騎兵也怕他們手上的火槍。
兩方互有忌憚,距離二十步遠互相對『射』,均無戰果。
戰場左邊的十來個韃坦騎兵動作不知不覺中就慢下來,等醒悟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被一大群穿著破破爛爛,手持棍棒的農民們包圍了。
尚學禮帶著民工勞役們圍成個圈,鼓足了勁,慢慢的往前壓縮。
戰場右邊的韃坦騎兵見勢不妙,立即打馬跑掉。十幾個明軍立即銜尾追擊。
王聞土看著戰場右邊,問道:「追,還是不追?」
高進停住馬,看著被圍在圈內的十餘個韃坦韃子,道:「還是先把中間這群解決吧,民工勞役們要解決他們,死傷太大。」
「雙馬一排,楊文鼎、王列山為一,我與王聞土第二,其餘跟上,五步距離火力連『射』,每人打完一桿拐子銃換刀,小心不要傷到自己人。」
說罷,高進口含火折,與王聞土策馬,跟在楊文鼎、王列山的馬後,衝進了民工勞役們距離韃坦韃子五十步圍成的包圍圈。
話說民工勞役們人挨著人,互相壯著膽,衝鋒的勇氣已經隨著目睹滿地狼藉的屍體而消散。
一個個口乾舌燥、腿肚打顫、胳膊發抖的民工勞役,本能的抓緊手上的武器。因為只要手中的武器一掉下去,就感覺自己會立馬掉頭就跑,再沒有停留在這戰場上的勇氣。
腰裡別著尤世功賜給的腰刀,高舉著一根大棒,紅著眼的尚學禮,大聲吆喝著給大伙鼓著勁:「不要怕,就是他們殺了大家的家眷和兄弟,今天報仇拉!」
尚學禮身邊一個年紀略小的青壯,輕聲的問道:「尚大哥,韃子們有弓箭,再上就很危險了。」
正說著,身後馬蹄陣陣,就見剛才攔住韃坦騎兵的明軍騎士又來了,所有民工勞役的情緒都到達了頂峰,尚學禮吶喊著:「讓自己人進來。」
人群分開,楊文鼎、王列山和高進、王聞土一行,劈開人浪一般,魚貫而入。
同時,被圍住的韃坦騎兵,在圈子裡根本提不起馬速,正準備攢『射』一個缺口,突然就看見有明軍騎士快速的突了進來,只能勉強打馬迎戰。
二十餘步距離,二十餘匹馬對沖,看傻了一幫民工勞役。
幾隻重箭、飛斧首先向最前的楊文鼎、王列山砸了過來。
王列山躲閃中妥妥的被砸下了馬,辛虧還機靈,就地打了好幾個滾,躲開了後面王聞土座下戰馬碗大的馬蹄。
楊文鼎是把重箭和飛斧都擋住了,但是座下戰馬被重箭釘死了。馬腿一軟,楊文鼎向著前方被掀下馬背。
高進、王聞土面前一空,七步槍神高進的小宇宙燃燒了,氣場爆棚,戰鬥指數無限大。
只見瀟灑臨空的戰馬上,鐵甲映人的小胖子臉色凝重,口含火折,左手舉拐子銃,右手提著狼牙棒,火紅的披風隨風吹開,砰!砰!砰!
彈無虛發,將衝在最前的三個韃坦韃子爆頭擊落。
王聞土打的差點,也擊中了一個。
與王聞土一起各發完三槍,高進與王聞土左右分馬。後面三排隨之左右分開,保持馬勢從兩路夾擊側『射』,砰!砰!砰!砰!砰!砰!砰!
韃坦韃子都還在往前,高進一夥已經改為夾擊。六人十八發,眨眼的功夫,場上只剩下兩個活韃子。
憤怒的楊文鼎操著腰刀,粗魯的將一名被打蒙了的韃子從馬上拉下,抱著頭,放雞血一樣拉了一刀又一刀。
嚇的臉色煞白的最後一個韃坦韃子,看著同夥已經全部斃命,踢馬刺將馬肚扎的鮮血直流,高舉彎刀,就欲從民工勞役的包圍圈裡直接撞出去。
韃坦韃子的馬來的甚快,民工勞役們大驚失色,有那膽小的呼啦一下就往旁邊躲去。
眼看這韃子就要順利出逃,高進掉轉馬頭就加速去追。
突然人群中閃出一壯漢,大吼一聲,「嗨!」,手中一根大棍就向韃坦騎兵的馬頭砸落。
馬頭腦漿四濺,頓時撲倒在地。韃坦騎兵在地上打了幾滾,剛想站起,身邊又一漢子一棍子砸在背上,直接打趴在地。
尚學禮帶著附近的眾人立即圍上,亂刀飛下。
高進帶著王聞土等人策馬趕到,這韃子已經變成碎肉了,只能收馬停在一旁!
嘩啦,剛擊斃的所有韃子旁邊,都圍上了一大群人,人群已經瘋狂了!
有人向著上蒼大聲號哭著,告慰亡者大仇已報!有人圍著韃坦韃子的屍首,吃著肉飲著血,眼裡流著淚,心裡割碎般的痛!有人忙著切一塊屍肉,準備帶回去祭奠亡靈。
尚學禮不知何時已把棍子丟了,手中舉著一隻韃子的殘肢,高聲號哭:「孩他娘,你的仇我給你報了,你的在天之靈托個夢給我,我去哪裡收你的屍首啊!」
那一棒砸倒馬的壯漢,拍了拍尚學禮的肩膀,想要安慰兄弟,但不知道如何開口,眼裡也全是眼淚。
尚學禮抬頭,淚眼朦朧中,看是平日裡一起幹活的孔兄弟和耿兄弟站在身邊,道:「我們的婆娘,生不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可如何是好?」
三人一起默然。尚學禮繼續嚎啕大哭,孔、耿二人抹著眼角的眼淚。
王聞土靠近高進,悄聲道:「他們好像說是被韃子捋走了老婆,莫非?」
高進眼神一緊,道:「再說。」
灰頭土臉的王列山和楊文鼎,換了韃坦韃子的戰馬,聚了過來。
高進看著呵呵悶笑的楊文鼎,憋著氣鼓著嘴的王列山,笑道:「做的好,現在你們每人帶二人把附近的戰場搜搜,看看這幫韃子都搶掠了什麼,每人拉三匹馬過來。」
楊文鼎和王列山帶人領命而去。高進打馬帶著王聞土往劉賢學處過去。
尚學禮見幫自己報仇的官軍要走,大聲道:「不知道這位軍爺的性命,幫我們報了仇怨,在下尚學禮,請受在下一拜。」
高進駐馬,低頭打量了正在施禮的,淚眼朦朧的大漢,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叫什麼,哪裡人?」
尚學禮心中好奇,這軍爺怎麼問我是哪裡人,抱拳道:「小人尚學禮,遼東海州人。」
高進認真的打量著尚學禮,心道,這也太巧了吧,試探道:「你走失了婆娘?」
尚學禮心裡一咯登,難過道:「韃坦韃子三天前入寇,殺了很多兄弟,劫走了十多個兄弟的家眷,其中包括我的婆娘。」
高進做出感歎的樣子:「被韃子捋走,就是回來了,貞節怎麼辦啊!」
尚學禮口中哽咽:「都是我們沒用,看不住自己老婆,家裡還有三個娃娃,這麼小就沒了娘,以後都不知道日子怎麼過。只要人回來,什麼都好說。」
高進問道:「你們丟了婆娘的是不是都是這個想法?」
尚學禮滿心狐疑,一推身邊的孔和耿。孔和耿不明就裡,二人接著大聲道:「人能回來就好,可是到哪裡去找啊?」
高進看了看天色,看著尚學禮道:「尚學禮,你速組織這裡所有的民工勞役,將所有受傷的、死亡的大明士卒扶上馬,把韃子的馬也拉上,隨我回城。」
尚學禮立馬組織眾人執行。
興奮勁過了的民工勞役們,已經感覺到了戰場的陰森恐怖之氣,立馬手忙腳亂的搬運起明軍的屍體,背上傷員,牽著戰場上的戰馬,隨著高進一夥回城。
高進打馬在前,眾人把劉賢學等人夾在中間,高進早命人把三個婦人嘴堵上,混在馬匹上的輜重裡。
瀋陽中衛的城外二里,有幾道壕溝堡壘,各處也放了鹿角,打了木樁。
尚學禮跟在高進的馬前,介紹道:「前幾日,我們就是在這裡挖壕溝,打木樁,結果被韃坦韃子偷襲了。我們的婆娘當時是來幫我們打下手的,現在想想真是後悔。」
高進問道:「今日你們是怎麼出城的?按理城門早關了。」
「我們一大早就被趕出城來挖壕溝了,那幫官吏只顧著進度,連那些死亡的兄弟都還沒撫恤,我們今日出城,都沒有做工,準備和他們說理,誰知道正好趕上殺敵」,尚學禮氣鼓但又高興道。
「今晚進城後,先把喪事辦了吧。記住不要再出城,打戰你們不行,不要枉送了性命。」
高進說完,站在城門下,記得那親兵說是尤將軍,大聲喊:「開門,尤將軍令我先把傷兵運回。」
門上的文官、師爺、皂隸和留守的軍官、士兵遠遠的早看的清楚,打了個勝仗,何況下面的幾百民工勞役都是天天見的,立刻開了門。
高進也不囉嗦,道天快黑了,將軍令速去收首級,留兩人領著傷兵和戰死者向校場而去。
首級之功啊,來開門的別將立刻帶人拍馬去了。
高進與尚學禮校場大門分手,尚學禮抱著最後的希望問道:「軍爺,你可有辦法找到我的婆娘?」
摸著下巴上還沒長出來的鬍鬚,高進做出很高深的樣子,道:「心誠則靈,多到城隍廟裡拜拜,必有收穫!」
在尚學禮狐疑的眼神中,高進帶著手下自尋驛站去了。
站在戰場上,別將躊躇滿志,看著手下收著首級。哈哈,這下不光是守城之功,收了首級,怎麼也要多分幾個,今年的考績是沒有問題了。
同樣開心的是祖大壽祖千戶,一馬當先,高舉斬馬刀的祖大壽現在就像一個殺神,仗著馬好,追上就是劈柴一樣,嚓,一刀過去,開成兩半,心情真叫一個爽。
剛開始韃坦韃子的騎兵們還用祖大壽剛才逃跑時候也使用過的「曼古歹」『射』箭法,一邊逃走,一邊向後方的敵人『射』箭。
可是架不住後面的箭更多啊,最後就變成誰跑的快,誰能活下去!
誰都願意活下去!
韃坦韃子的騎兵們一個個拚命的快馬加鞭,爭著跑到同伴的前面去。
這一口氣,又跑出去二十里,不但跑過了剛才高進一夥站立的小山坡,距離虎皮驛也只有二十多里,離高進拐進驛路的山道都不遠了。
這裡有山、有坡,山間的平原接著渾河水淺的地方,也是韃坦韃子常進出的路段。
尤世功見太陽已經下山,天邊就是一抹殘霞,拍著連續跑了快三十里地,口吐白沫的戰馬,大叫:「祖千戶,窮寇莫追!歇歇馬力。」
祖大壽意猶未盡,但也見好就收,道:「就聽尤將軍令。」
明軍紅色的洪流停住,祖大壽和尤世功兩人打馬相見,正欲相互寒暄一番,就聽兩旁的坡地上號角齊鳴——「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