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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文 / R先生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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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個星星點點的光芒交替亮起,然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直到萬象星海圖上億億星芒盡皆閃爍。巨大的星臂在天幕之上輪轉不休,彷彿變成一個深邃到虛空最深處的無形洞穴。

    將這世間一切全部都吸納不見。

    清都絳闕,

    璧月帶珠星。

    等到晚上五六點的時候,張小寧就給方婪打了電話。他坐在之前那家小酒吧裡,一邊喝著酒,一邊給方婪按著電話。結果他反覆打了好幾遍,都沒有人接。張小寧有點納悶,索性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他早就約方婪出來喝酒,但是方婪從g市回來之後,一直拉著他和各種不同的人見面,又或者是和周亞陽那個傢伙談事情,他們竟然都沒有找到一個好好喝一杯的機會。

    說實話,張小寧自己也知道,他在這些事情上沒多少本事,但方婪說的,就算是他也能聽出其中的機遇,只要消息準確,操作得當,他們是真能大賺一筆。再者說,他還非常相信方婪,也就全權按他交代的來。所以這次約方婪出來喝酒,並不是講什麼正經事情。

    是他有點私事,和他的眼睛有關。

    張小寧又往喉嘍裡灌了一大口酒液,喉結滾動,冰涼的液體就順著喉道滑了進去,帶起一陣辛辣,衝進了胃裡。他愛喝酒,最近尤其愛喝。

    因為如果不喝酒喝醉的話,他就不得不承認那些在自己眼前飄來飄去的東西是真實存在的。

    虛幻的,看不清面貌,卻依稀是人形的無數個影子,是真正存在的?

    張小寧冷哼一聲,忽然偏頭直直看了上去,那個正要把自己透明手指伸進他酒杯裡的那個影子忽然一僵,像是反應過來什麼,倏忽間後退飄遠。

    該死的,就算是他確信那個影子沒有把手指真的伸進去,他也喝不下去了好麼,真特麼噁心。他神色厭惡的把杯子扔回了桌子上,液體飛濺出來,弄濕了一大片桌面。

    旁邊放著的手機嗡嗡的震動了起來,在桌面上旋轉著。張小寧拿起來一看是方婪,馬上就接通了。

    話筒裡方婪的聲音帶著點睏倦含糊,「張小寧,你在哪兒呢現在?」話筒裡的聲音在酒吧嘈雜的背景音樂裡,竟然非常清晰。

    張小寧撇了撇嘴,「呦,方大律師總算是想起我來了?」

    那邊傳來方婪一聲輕咳,隨即聲音清明不少,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顯然看了眼時間,隨即十分抱歉,「睡過頭了,我馬上就過來。」

    張小寧「哼哼」了兩聲,語帶不滿,「馬上是什麼時候?本公子可沒什麼耐心。」

    方婪「嗯」了一聲,又說,「十分鐘。」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耳朵裡傳來嘟嘟的忙音,張小寧臉色一呆,特麼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住的那裡到這兒至少四十分鐘的車程?

    他不爽得一拍吧檯,卻忘記了這不是家裡的木質檯面,頓時手掌一陣發麻。痛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為了面子,硬生生把痛呼嚥了下去。粗著嗓子又向酒保要了一打啤酒,就悶頭狂喝起來。

    反正方婪還要挺久才過來不是?

    沒想到六七分鐘之後,隨著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酒吧的門就被推開了。現在還是吃下午飯的時間,這家酒吧開門比較早,也才剛剛開始營業,裡面人不多。有幾對小情侶坐在裡面吃這家的招牌牛扒。

    方婪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張小寧又坐那一杯一杯的喝酒,馬上就走過去,直接從對方手裡拿走了杯子。

    這貨一喝醉就發酒瘋,他可是領略已久。

    張小寧酒量不錯,才那麼兩瓶啤酒當然不至於醉掉,但是在看見方婪的時候,他還是第一反應以為自己喝多眼花了。

    這人怎麼長得這麼像我的好基友?

    他有點迷茫的盯著那個長得很像方婪的人,直到對方坐在了自己面前。

    「方婪?」

    方婪嗯了一聲,用胳膊支著吧檯,斜靠站著,把剩下的那幾瓶沒開的啤酒往遠處推了推,才打趣著開口,「怎麼都不等我,一個人就喝上了?」

    張小寧這時馬上看了眼時間,驚愕道,「你怎麼這麼快?」

    方婪笑道,「我可比你守時多了。」

    張小寧不服氣的哼了一聲,突然伸手抓住他手腕,把他手拉到自己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細皮嫩肉,長得比女人的手還漂亮,看來是你沒錯。」

    方婪的手弧度優美,表皮細膩,在混亂斑斕的燈光的之下都能散發出說不出的優和力度,絕對沒有女人手指的柔軟無力。

    他一使勁,把手抽回來,表情嫌棄的從一邊盤子裡拿來毛巾,仔細擦了擦,又把毛巾扔了回去。

    張小寧:……

    原來我這麼不被待見麼?

    他腦子徹底清醒了,從高腳凳上下來,帶著方婪轉移到角落裡的一個比較僻靜的隔斷裡,微微高起地面的平台裡面,放著兩個灰色的沙發。他一坐下去就軟在了沙發裡。

    方婪卻坐得筆直,眉峰微揚,眼裡帶笑,卻不似之前的淺淡溫柔,張小寧看著,只覺得方婪要笑不笑,表情陰險極了。

    而其他人看法卻和他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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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方婪一走進酒吧的時候,即使現在酒吧裡沒多少人,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都被他牢牢吸引了視線。好像心神被什麼東西牽引著,竟然無論如何都挪不開眼。

    張小寧打了個響指,又叫了酒,等侍應生走開,他忽然傾身靠近對方——

    方婪朝著他抬了抬下巴,「嗯?」

    張小寧表情糾結的開口,「我恐怕還得求你幫個忙。」隨即想到了什麼,他有點埋怨的開口,「我說你之前手段不利索啊,我現在不但能看見人……」

    他努力把目光從方婪周圍不知什麼時候起圍攏得密密麻麻的虛影上收回來,低聲道,「老子現在開天眼了,還能看到鬼!」

    趙猛面無表情的坐在屏幕後面。段松則站在靠後稍遠一點的地方,小心的觀察趙猛的表情,卻偏偏什麼都沒看出來。

    場中,厲榮澤正演到羅翔天因為表露出回國的念頭,引起了當局的注意,被聯邦探員二十四小時監視,他的所有研究工作也被迫停止。他曾經的導師,學長,如今的領導,朋友,無不受到牽連。

    年輕而才華橫溢的羅翔天孤立無援。

    但是他會就這麼放棄嗎?放棄回到剛剛從沉睡中站起來的祖國嗎?

    放棄長久以來,從父輩那裡傳下來的對故國的思念嗎?

    漂泊在外的遊子,總要回家。

    不論多難。

    羅翔天根本沒有被動搖,他表面上假裝自己已經屈服,向當局示弱,但是,暗中,他卻悄悄聯絡,編織起一張海外華人的聯絡網,喚醒了同是羈旅之人的迫切歸心。同時,他拿出自己多年來的積蓄,籌建起一個叫做「duck」的組織。

    duck,鴨子。

    取自「春江水暖鴨先知」,他們就是祖國春水中最先得到破冰之訊的鴨子。

    江水回暖,還不歸來?

    一封封落款為duck的電報飛到了舊金山,飛到了洛杉磯,飛到了歐洲,飛到海外所有有華人落腳的地方。

    但是現在,被當局嚴密監視的羅翔天再也無法發送電報了,更不要提書信,他的每一封紙質信件都會遭到徹底的搜查,尤其是用中書寫的那些。為此,羅翔天憤怒的抗議過,然而,在這個自詡「人權」和「平等」的國度,卻那麼蒼白無力。

    他不會放棄。

    午夜兩點,在這個大部分人都沉入睡眠的時刻,他坐在地上的墊子上,在桌子下面放了一張小板凳當做桌子,又在上面點了一根蠟燭,蠟燭的火光被玻璃罩子收斂了大半,但冒出的火苗和黑煙還是把桌子下部熏得污黑。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再拉上窗簾,房間裡的光亮才不會被外界發現。

    時間一過晚上九點,他們就會切斷他的電源,確保他無法利用神秘的夜晚做出什麼危害聯邦安全的事情。

    對此,這個曾經在m國前途無量,如今卻幾乎要變成階下囚的年輕人只是嗤笑一聲,繼續在之上奮筆疾書。

    他寫的並不是什麼機密的計算公式或者是危險武器的製造原理,而是一首古詩,密密的漢字幾乎佈滿了整張紙,筆走龍蛇,毫不遲疑。

    酣暢淋漓的筆觸陡然一揚,在紙的最後落下一句狂草——

    「俯仰五十年,故國換新天。疾風踏夜草,將軍百戰還!」

    「ok!」

    這一幕並不困難,趙猛的導演助理看了眼趙猛的顏色,就對場中的人示意了一下,到此結束。

    厲榮澤馬上從地面上站起來,他也不覺得這一場有什麼複雜,但是這段時間來,他對趙猛的要求也算是有了不少瞭解——對方未必會這麼認為。

    厲榮澤也就平心靜氣的走到趙猛身邊,「趙導。」

    趙猛簡短的「嗯」了一聲,就繼續面無表情。他面前的屏幕上,正放著羅翔天寫到最後幾個字的那一幕,這種情況一般會在後期剪輯的時候拍一個寫字的鏡頭,然後插進去。因此厲榮澤也只是做出一個姿勢。

    趙猛看了半天,揮揮手,就讓人拍下一場了。厲榮澤微微鬆了口氣,但不知怎的,又有點遺憾。

    他覺得趙猛應該提出什麼意見。

    這段時間,他也看出來,趙猛不是一個一般的導演,或者說,不是一個甘心平庸的導演。如果說錢前是心甘情願拍攝商業片,走流俗路線走得花團錦簇,那麼趙猛就是他的反面——

    他很有野心。

    而且趙猛有一種非同一般的直覺,對於他在電影裡想要表達的東西,他不但胸有成竹,十分強勢,並且手法十分巧妙細膩……

    不,應該說——

    精緻!

    厲榮澤重新坐下,稍稍休息。

    下一場不是他的,他也就沒有太關注。

    然而他才閉眼沒多久,場中突然爆發出一陣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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