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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文 / 赫連月籮

    龍族的人雖然都離開了,但讓琳琳倍感熨貼的是,蝦丙和蝦丁竟然被留下來了。

    用龜丞相的話說就是:「這一月以來,吾觀真人事務繁忙,我海族旁的不敢說,但人手還是儘夠的,就讓這兩個孩子留下由真人使喚,莫說看孩子,便是旁的,真人也儘管使。」

    琳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除了照顧意外救下的兩個孩子,別的我也沒什麼要用人的地方,若是不麻煩的話,就麻煩這二位小將多留一個月,等小飛傷好了,我再送二位小將回東海。」

    主要是白天上學,孩子沒人照顧,只要沒課,琳琳整天待在醫院都行啊!

    加上前幾日,琳琳接到曹翼北的電話,說最近有兩撥人找他打聽琳琳和孩子的下落,第一撥人說是小飛的爸爸,雖然盡量和善,但是憑他多年的看人經驗總覺得來者不善,第二撥說是小飛的舅舅,他正找人核實,這麼一折騰,他也覺得小飛的案子不簡單,讓琳琳小心些。

    所以,小孩子是必須要有人陪著的,醫院雖然有護士,但是像小飛和囡囡這樣的孩子,身邊還是一直有人比較保險。

    小飛的舌頭雖然好了,但是大概是多年沒有說過話的緣故,這孩子說出的話腔調特別奇怪,他第一次說話的時候完全無法控制舌頭,說著說著就急得滿臉通紅,可是發音就是不對。

    為了教小飛說話,琳琳買了一年級的書本,帶著小飛和囡囡從aoe一二三開始從頭學習,經過半個月的努力,小飛說話的時候已經能控制好舌頭了,可終究多年不曾說話,語調還是有些奇怪,還需要一點點重新學起來。

    小飛學的很認真,曾經學習的機會唾手可得,可是他沒有珍惜,如今失而復得,他很用心也很努力。

    舌頭治好了,斷腿的情況也在好轉,兩截斷腿差距越來越少,這些時日,每天下了課,琳琳都要給小飛做輔助針灸,估摸著,再半個月就能動手術了。

    小飛和囡囡,現在是白天裡拿著書本讀書,一應吃藥和飲食行動都有蝦丙和蝦丁照料著,晚上到琳琳下了課就來做些治療,日子倒也悠閒快活,比之從前被關起來的日子,簡直好了百倍千倍。便是蝦丙蝦丁,除了照顧孩子,其他時間都沉積在電視節目之中,深感比海中好玩多了。

    洪安平尋來的時候,便是看見失蹤五年的兒子正在病床上一字一句地唸書,聽得出發音很是生澀,想到資料上說的斷舌斷腿,洪安平的眼淚立刻就湧出來了。

    最先看到洪安平的是蝦丙,「這位太太,你有什麼事兒嗎?」

    於洪飛從書本中抬起頭,看到思念了五年的面孔就在眼前,書也拿不住了,一字一句地喊:「媽——媽——是——恁——嗎?我——行——恁……我——行,翔,想……」

    雖然分別五年,但是小飛一眼就認出來了。

    一直以來,對父母的思念是他活下來的動力,在挨打、挨罵、乞討的時候,只有想著父母一定能找到自己,才有繼續生存下來的勇氣,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都要想想爸爸媽媽的樣子,不能忘,也不敢忘。等有一天媽媽來到身邊,如果媽媽不認識他了,他才不會錯過媽媽。

    但是記憶還是漸漸地開始模糊,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被救了出來,他以為如果加到媽媽,他也可能會認不出來,可是,今天看到媽媽的第一眼,那些以為模糊地記憶瞬間清晰起來。

    媽媽兩個字是他偷偷練了好多遍的,可是我想你就說得四不像了,他怕媽媽聽不懂,拼了命想說清楚,可是急得臉紅耳赤也說不對。

    聽到兒子的聲音,洪安平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抱住兒子就哭了起來。

    這五年來,她幾乎找遍了全國,周圍的人都讓她放棄算了,再找個好男人生一個吧,可她總覺得兒子還活著,若找不到孩子,她總感覺周圍空氣都被抽空了一般,無法呼吸、無法生存。

    其實,有些時候,親人失蹤對人的傷害更甚於死亡。如果死了,那就沒有任何希望了,傷心許久,時間會漸漸地讓傷口癒合,就算留下傷疤,至少可以不再流血。可是失蹤會讓人覺得,親人可能在某個地方受苦,那種感覺就像吊著只餘一口氣,死不了,卻也活不好。

    看到倆人這樣,蝦丙拿著手機通知了琳琳——在京城這段時間,蝦丙和蝦丁二小將最大的成就就是學會了開電視和用手機——說小飛的家人找來了,您是不是回來看看。

    琳琳第一反應是「壞了,小飛的腿還來不及治。」然後才是為小飛高興,對琳琳來說,像小飛這樣身世成謎的孩子,由孩子母親先找到是最好的,畢竟小孩子被偷走還被叮囑看著要飯,誰知道和感情糾紛有沒有關係呢?說句不好聽的,母親總比父親讓人更放心一點,畢竟,婚後出軌造成家庭傷害的,也是男性比例更大。但是救人救到底,沒見到人琳琳也不敢下結論。

    不過,總是要去看看的,琳琳也不想讓小飛被二次傷害,便請了假,騎著自行車去了醫院——這是琳琳自己買的,天天來來回回的,自己走路走著走著可能會不自覺地用上輕功,時間久了難免讓人懷疑,於是乾脆也買了輛自行車。

    從琳琳接到電話到到了病房少說也有十五分鐘,可是這對母子還抱在一起哭呢!

    為了小飛的安全,我需要確認他媽媽和他家裡的事兒,反正看看人家神識對別人身體也沒啥傷害的。

    琳琳這麼對自己說,於是這潛意識還是想八卦的熊孩子開了天眼,看了小飛母親的神識和記憶,發現她預感果然是對的,小飛家中,果然是一灘狗血。

    小飛走丟之後,小飛父母之間不甚明顯的種種家庭矛盾驟然激化,加上洪安平為了找兒子幾

    幾乎是著了魔,這對父母沒過多久就離了婚。媽蛋更狗血的是,小飛他爹在父母的撮合下,於一年後,同洪安平的原閨蜜兼同學結了婚……從此洪安平對這男人是徹底死了心,只一心找兒子。

    所幸,洪安平娘家也不是吃素的,她父親是個官二代,雖然職位比不上父輩,但也是中央口的,她哥哥經商多年,生意裡也有洪安平的不少份子,洪安平雖稱不上富婆,可是手上的錢也足夠她折騰,天天天南海北的跑,只為了找到兒子。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家活蹦亂跳的寶貝兒子會被拔了舌頭打斷腿被人看著要飯……

    說起來洪安平找到兒子的經歷也頗為曲折。新聞是洪安平的哥哥洪安明最先看到的,但是過了這許多年,洪安明其實也不太確定這個就是他外甥,於是洪安明買通了前妹夫於軒家的保姆於媽——自打妹妹的閨蜜房秀娜嫁給了前妹夫,他就覺得妹妹離婚這事兒,這個房秀娜肯定是出了不少力——結果一問還真問出來了,於媽早就看房秀娜不順眼了,天天花枝招展的,跟個妖精一樣,老一輩還是更喜歡洪安平這樣端莊的媳婦,於媽說,房秀娜最近經常一個人躲起來打電話。洪安明也找人同時查了房秀娜的通話記錄,但記錄太多,不好排除,聽於媽的話,便改變思路,按新聞出來的時間查,找到了一個電話,洪安明順籐摸瓜,發現這個電話號碼的持有人最近賬戶上多了一筆錢,還去了越省,於是,這事兒基本就確定了。幾乎是前後腳,洪安明也到了竹山公安局,幸虧琳琳沒留聯繫地址,公安局正聯繫曹翼北呢,結果還沒問到地址,就發現又來了一撥人,這可是案中案,公安局的也不敢小覷,拖住第一撥人,穩住第二撥人,把案件再次查了個底朝天。

    結果竟然審出來第一撥人是被買兇殺人的,雖然未遂,但於洪飛生身父母家裡背景都不小,絕對是大案了!

    以上種種,大致解決之後,洪安明才拿到琳琳的地址,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兒了。幸好沒拿到地址之前他沒跟妹妹說,不然洪安平能活活急瘋了!這不,洪安平接到消息二話不說,就從外地趕了回來,連家都沒回,拖著行李箱就直接來了醫院。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琳琳不好打擾,就去換上白大褂,收拾好了回來,又等了一刻鐘,看這對母子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只好咳嗽了一聲提醒一下,畢竟小飛還是個病人,過度的悲喜都不太好。

    洪安平聽到咳嗽聲,才回過神兒來,擦了擦眼淚,回頭向門口看去,只見一個俏生生的年輕女醫生站在門口:「醫生,不好意思,我見到兒子太激動了,請問我兒子的病情現在怎麼樣了?」

    只見那女醫生禮貌性地微笑:「沒關係,小飛現在還是病人,雖然恢復地很好,但是大悲大喜對他的身體都會有影響的,您可以——嗯,盡量平復下心情,畢竟,母親的精神狀態對孩子的影響是很大的。」

    洪安平忙又抹了把眼睛,今天她的淚腺似乎特別發達,眼淚總停不住,「醫生,我哥哥在公安局查到說,小飛的舌頭和腿,都……都受傷了,請問,孩子現在怎麼樣了?」對面的女醫生雖然看起來很年輕,可是說話行動很是沉穩,似乎能讓人不由自主地信任。

    「我們在第一時間給小飛做了續舌手術,小孩子的生長能力很強,小飛的舌頭被割掉了三分之二,所以我們的手術原理是刺激小飛自身的生長潛能,讓舌頭重新生長起來,手術之後,我們持續用藥療養了一個月,現在,小飛的舌頭已經恢復了正常的長度,就是語言能力恢復需要一個過程。」斷舌再續其實是很不可思議的,但是說謊話不是琳琳的風格,因此盡量用白話描述了一下手術原理。

    洪安平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自然知道斷舌再續的難度,想到孩子吃過的苦,洪安平摀住嘴,忍住哭聲,平復了一下心情,才連聲道謝,「謝謝,謝謝醫生,請問當初送我兒子來醫院的好心人在這裡嗎?我——我們全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琳琳坦白:「我就是,我和幾位武警同志一起把孩子從人販子手裡救了出來,因為我就是學醫的,也認識可以治療小飛的傷勢的醫生,所以我直接帶著孩子到了醫院進行治療。對了,小飛的腿,我們現在正在進行手術前期準備,您知道,從五歲到十歲是孩子生長的重要時期,我們見到小飛的時候,小飛的兩截斷肢粗細長度不一樣,我和劉教授,就是孩子的主治醫生,給孩子調理了一個多月,要把兩截斷肢調理到相同的直徑我們才能給孩子接骨,按現在的進度,再過半個月就可以手術了。」

    這段話信息量太大,洪安平半天沒反應過來,「醫生,你的意思是說,我兒子斷了五年的腿也能恢復嗎?」洪安平當初聽哥哥說兒子斷舌斷腿的時候以為就算找到了兒子,小飛這輩子也廢了,自己已經做好了養兒子一輩子的準備,她當時也是抱著這種想法來的,可是如今聽到小飛的舌頭正常了,腿也有希望正常,這簡直是奇跡!

    「如果您同意我們繼續給小飛治療的話,再過半個月我們就可以手術了,接骨之後,三個月可以康復,但是因為小飛很多年沒有走過路,所以可能要經過半年甚至更久的復健。」

    「同意同意,只要能治好小飛——」洪安平擦掉眼淚,可眼眶轉眼又濕了:「謝謝,謝謝大夫!」

    洪安平和齊建國的態度是完全不同的。本來嘛,都以為沒希望了,可是聽醫生這麼一說,簡直是驚喜!二來是因為這裡是京城數得著的大醫院,三來,她因為家庭的原因,也接觸過幾位數得著的國醫,自然知道很多頑疾,用中醫慢慢調理其實更好。

    小囡囡靠在蝦丙腿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們,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雖然很小,可是也知道自己是被親人賣掉的。如果哥哥也回家了,自己怎麼辦呢?媽媽知不知道自己被奶奶和姑姑賣掉了呢?如果知道了,媽媽會不會像奶奶和姑姑一樣不要自己呢?

    自打jhsy實行以來,不少婦女和女童

    的處境愈發艱難。

    政策說只能生一個孩子,可是在很多國人的觀念裡,多數人還是想要個兒子的,尤其是公公婆婆。在農村,就算被罰款也要生,可是許多在機關單位工作的小夫妻就不敢了,如果超生,這飯碗可就砸了。不想被單位開除,又想要兒子,那怎麼辦呢?

    於是,婦女就成了第一個犧牲品。

    離婚!離了再找,找下一個接著生!

    離婚之後,最可憐的是孩子。

    爺爺、奶奶、爸爸一方不想要,如果他們想要女孩就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讓小夫妻離婚了。

    姥姥、姥爺、媽媽一方也不想要,如果孩子戶口跟著媽媽,那媽媽就不好再嫁人了,因為某些政策,帶著孩子的二婚女如果嫁了個帶孩子的二婚男,那這倆人就不能再生了。

    若是洪安平這樣一心對孩子的母親還好,若碰上現實點、冷血點的父母,孩子就成了夾心餅,誰都不想要。

    新聞上這樣的事兒很多,最奇葩的一個男子,結了三次婚,都生了閨女,孩子扔給媽媽,自己接著找,後來連孩子的撫養費都沒錢付,還是想再找個媳婦生兒子!

    囡囡的父母倒沒有這般冷血,不然囡囡也不會被奶奶和姑姑賣掉了。

    囡囡看看哥哥,又看看琳琳,自己這段時間和姐姐在一起也很好,沒有挨打,也沒有餓肚子,如果哥哥不要自己,那姐姐能不能要自己呢?

    當晚,既然有小飛媽媽在醫院照顧,那琳琳和蝦丙蝦丁就可以休息了。

    琳琳走的時候問:「囡囡,你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回家?」

    囡囡站在小飛床前,小手拉著小飛的衣角,低著頭小小聲地問:「哥哥,我能不能還跟你一起?」之前賴著不走是因為只有哥哥,可是現在哥哥的媽媽來了,小孩子也是有眼色的,尤其是囡囡在那種家庭環境下長大的孩子。

    才四五歲的孩子,就這麼有眼色,不知道對孩子的未來是好還是壞,琳琳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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