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要當爹了 文 / 林思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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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更加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了出來,據說,淳王提出要放棄爵位,不再當王爺了,這真是史無前例,令人震驚不已,人們心想,這還是頭一次聽說,還有人放著好好的榮華富貴不要的,一個王爺,那是多大的官啊,淳王竟然說放棄就放棄了。
據說淳王是因為皇上撤銷了他統領皇家精兵的職務,所以一怒之下,就讓皇上連他的爵位也削了,淳王竟然敢公然挑釁君威,皇上拉不下面子,所以就順桿而下,把他的爵位削了。
也有人說,因為淳王功高震主,皇上實在是容不下他了,先前都奪了兵權了,如今消掉爵位也沒什麼可奇怪的,人們都只能感歎地說一句,君王最是多疑,淳王如此得民心,皇上害怕也是正常的,只可惜,東陵少了一位好王爺。
只有住在淳王府內的那幾個人知道,這些,不過只是皇上跟鍾離毓在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罷了,目的不過是為了降低敵人的警惕,讓他們快些露出狐狸尾巴。所以,鍾離毓早就跟大家商量好了,要搬離淳王府,去谷家大宅住些時日,大家自然是沒有意見,展顏更不必說了,她從第一次進入谷家大宅,就覺得那裡特別好,以前還想著要經常過去住一下,沒想到嫁給鍾離毓後事情這麼多,一直都沒有那個閒情,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當然會很樂意了。
這一日,是淳王府離開京城的日子,皇上命他三天之內搬離淳王府,不料,剛被奪爵的第二日,鍾離毓就舉家搬出了,聲勢相當浩大,有足足二十兩馬車之多,以前,一直聽說淳王大才,不只文武雙全,經商更是不在話下,淳王的產業,遍佈於整個京城,一直都聽說淳王府富可敵國,如今看那一車車的物事兒,不是奇珍,就是古董,人們才真正見識到,淳王府是怎樣的富有。人們哪裡知道,這些,不過是淳王府的部分財產,鍾離毓的產業,何止遍佈整個京城,說遍佈整個天下都不為過,如今搬走的這些,根本連零頭都不算,為了把戲演足,鍾離毓才命人搬走這麼多東西,否則,他還真的懶得搬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呢。
無數百姓前來圍觀,據說,鍾離毓神色淡淡,完全看不出悲喜,只有老王爺,在王府門前定定地站了許久,直到鍾離毓喚他,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只見他老眼通紅,顯然是傷心得落淚了,畢竟這個地方自己住了幾十年,沒想到臨到老了,連家都沒了,他不傷心,那才是不正常。人們都對他投去了同情地目光,人們第一次發現,那個把國家治理得繁榮富強的帝皇,原來竟是這樣狠心。如此容不下有功之臣,叫人們如何再信服於他,有的人甚至開始憤憤不平了。
「我要去皇上面前請願,讓他明辨是非,淳王立了大功,他竟然不賞反罰,這是什麼道理?」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大聲說。
「我也去,東陵需要淳王這樣的人才。」另一個書生也出聲附和。
「我也去,我就不信,皇上真的能不顧道義,就這樣就削了淳王的爵位。」
「我也去。」
「還有我。」
「……」
無數的書生都出聲了,他們表現得相當憤怒,深深為淳王覺得不值。
經這些書生一鬧,許多百姓也跟著說要一起去,不過一瞬間,聚集起來的人,竟然有上千人之多。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皇宮方向而去,鍾離毓看見這些激動的東陵百姓,眼裡破碎出一絲感動,不過很快隱去。展顏在馬車內自然也聽到了,嘴角微彎,顯然心情愉悅,原來,自己的夫君,在東陵人的心中,已經這麼重要了。
淳王府的馬車緩緩離開淳王府,朝銘陽縣方向駛去。淳王府本就人丁單薄,帶的人並不多,老王爺跟谷巖、孟濤同乘一輛馬車,谷清寒和谷清陽是騎馬來的,他們騎著馬跟在鍾離毓身後,兩人長相皆是俊美,他們跟在鍾離毓身後,還是蠻顯眼的,由於鍾離毓的四大貼身侍衛,離魂等人長相也是不俗,因此谷清寒和谷清陽跟在鍾離毓後面,倒是沒引起人們多大關注,淳王手下自然是能人不少,多兩個長相俊美的侍衛,倒沒有什麼出奇的了。
展顏此時是待在馬車裡的,雖然如今已經入秋,但是太陽還是有些曬人,所以她就縮在馬車了,京城的道路鋪的還算寬廣,馬車走在上面,並不顛簸,不懂為何,展顏最近總覺得有些容易困乏,馬車沒走多久,她竟然靠著車壁睡著了。秋風捲起馬車簾子的一角,隱約可見,白衣女子散落在車上的白色裙擺,鍾離毓目光柔和地透過那一個縫隙,看到了自己的嬌妻,讓他忍不住翻身下馬,直接鑽進了馬車,進入車內,看到的就是女子沉靜的睡顏,連他進來了,竟然都未察覺,記得平時她是很警醒的,怎麼如今,睡得這麼熟呢?是不是因為心安了?他好心情地想著。也不叫醒她,就這樣靜靜看著她熟睡,彷彿百看不厭。
馬車已經離開京城幾十里路了,離魂走近馬車,低低地說:「公子,跟蹤咱們的人已經離去了。」
「嗯,知道了。」鍾離毓低低地應著,他們剛離開,他就發現有人跟蹤了,所以才叫離魂等人多加注意,沒想到,那人那麼有耐心,竟然跟了這麼遠。
馬車一個顛簸,把車內的展顏震醒了,她伸出手,想扶住車壁穩住自己,這時,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大手稍加用力,她便穩穩落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接住了她因馬車的震動而晃蕩的身子。
展顏一抬頭,就對上了自家夫君溫柔的眼,頓時心裡一暖。「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溫柔地開口。
「剛進來沒多久,顏兒最近很容易乏呢,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他有些擔憂地問。
「沒有啊,我沒覺得身體有什麼不妥,就是老想睡。」
「那你再睡一會。」他把她放在腿上,讓他靠在他胸前,以防馬車顛簸的時候她撞到車壁。
「好。」
馬車繼續向前走去,不懂是不是因為剛才睡夠了,她突然不覺得困了,沒有了睡意。道路凹凸不平,顛簸得有些厲害,她突然覺得胃裡面翻滾得厲害,酸水一直往上冒,突然,她一個沒忍住,趕緊跳到馬車門口,撩開簾子,吐了起來。
鍾離毓臉色發白,著急地走到馬車門口,緊張地問:「顏兒這是怎麼了?離魂,快找孟神醫來。」聲音都顫抖了。
離魂哪裡見過自家主子這樣驚慌失措的樣子,還以為天塌下來了,待聽清他話裡的內容,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鍾離毓聲音又急又大聲,不止是離魂,幾乎隊伍裡面的所有人都聽見了,孟神醫的馬車雖然隔著比較遠,但是還是聽到了鍾離毓的叫喚,他趕緊跑了過來。
「孫女婿,顏丫頭怎麼了?」孟濤見展顏還在車前吐個不停,也似乎心裡有底了。
「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吐了,孟爺爺,您快給看看吧。」
展顏幾乎把胃裡面的東西都吐出來了,許久才停下來,孟神醫已經來到了馬車上,車隊都不再前進來,都停下來緊張地注視著展顏所在的馬車。
鍾離毓扶著展顏坐下,讓她伸出手給孟神醫把脈。不過片刻,只見孟神醫捋著鬍子輕笑起來。
鍾離毓緊張地問:「孟爺爺,顏兒怎麼樣?」
「哈哈,孫女婿,你要當爹了。」
「當爹?」鍾離毓不敢置信地看著展顏,呆住了,這喜悅來得太突然,讓他幾乎反應不過來,彷彿是炎熱的夏日,突然來了一道驚雷,然後雨水如期而至,掃去了夏日的炎熱,帶給人無限清涼,空氣一下子清新了,那種感覺,好得難以形容。
「孟爺爺,你的意思是,顏兒有喜了?」
孟濤好笑地點點頭,沒想到一向冷靜自持的淳王也有這麼驚慌的時刻。
鍾離毓激動地看著展顏,歡喜地說:「顏兒,我要當爹了,要當爹了。」聲音傳出好遠,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要當爹了一樣。
展顏也是很高興,彷彿剛才的不適都一掃而空了,嘴角咧開大大的笑容。
站在馬車外的人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是心裡歡喜不已。特別是老王爺,高興得眼睛都瞇起來了,笑得合不攏嘴,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太好啦,太好了。」
谷巖也是,高興得鬍子一抖一抖的,比他自己當爹還高興。
谷清陽聽說展顏懷孕了,歡喜地說:「小妹,我要當舅舅了麼?太好了,你要生一個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娃娃,到時候,我抱出去,那得多有面子啊。」
谷清寒無語地敲了他一個爆栗,惡狠狠地說:「有你這麼說話的麼?人家老王爺還等著抱孫子呢,哪有你這樣希望小妹生女兒的。」
「大師兄,男孩有什麼好啊,調皮搗蛋,女孩才好呢,漂亮又可愛,還香噴噴的,我就喜歡女娃娃。」
「你又知道小妹的兒子會調皮搗蛋?」
「是啊,小子不調皮搗蛋,那還是小子嗎?」
「是小子就要調皮搗蛋了?這是什麼歪理?」
「管他什麼歪理呢,反正我就覺得女娃娃好。」
「喜歡自己娶媳婦生去。」
「……」
「哈哈。」老王爺聽到兄弟倆的談話,大笑起來,說:「我倒是覺得陽小子說得有道理,女娃娃好啊,女娃娃討人喜歡,我也喜歡要孫女兒呢。」
鍾離毓和展顏聽得滿臉黑線,這些人,剛聽說懷孕,就開始討論生男生女的問題了,而且此時還在路上呢。
同行的人都聽得忍俊不禁,展顏沒想到,老王爺竟然喜歡她生女兒,她還以為,古人都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呢。
「好了,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了,繼續趕路吧。」鍾離毓開口,打斷了大家的討論,他得趕緊回到谷家大宅,得給顏兒好好補補身子,「青弦,趕車慢一點,不能讓馬車再顛簸了,知道沒有?你再讓主母吐一下,嗯,你知道後果的。」
「是,公子。」青弦戰戰兢兢地回答,心裡暗暗叫苦,心想,公子啊,馬車顛簸,那是路的錯,不關我的事啊,離魂等人都滿臉同情地看了青弦一眼,同時投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青弦,你趕車的技術最好了,我最佩服了。」離魂拍拍青弦的背,臉上閃著幸災樂禍。
「是啊,青弦,我一直以來最佩服的就是你的趕車技術了,還想著有機會要跟你多多學習呢。」離嵐也走到青弦身邊,笑瞇瞇地說。
「趕車也是需要練習的,青弦幫公子趕了那麼多年的車,技術都可說是爐火純青了,豈是我們這些人能比的呢。」離影也不甘落後,盡情地調侃著青弦。
「都說熟能生巧,這句話自然是有根據的,你們這些人,少見多怪。」離霆不屑地看了前面幾人一眼,說出一句很有深度的話。
青弦見大家都這樣調侃他,心裡極度不平衡,不由得惡作劇起來,他對著馬車裡的鍾離毓說:「公子,路實在是太難走了,就算青弦趕車技術天下第一,也不能保證車子不顛簸的,與其這樣為難青弦,還不如讓離魂、離嵐、離影、離霆一起,把馬車抬起來走吧,反正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了,他們武功好,抬這輛馬車根本不成問題。如此一來,保證一點都不會顛簸了。」
展顏在車裡聽得好笑,也對自家男人的霸道感到無語,更是對青弦的腹黑感到好笑,沒想到平時看起來老老實實的青弦,也有這麼腹黑地一面。她倒是想看看,離魂等人怎麼把馬車扛起來了。
鍾離毓看著嬌妻笑得一臉狡黠,心裡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於是,沉聲說:「你們四個聽到了?按照青弦說的做吧。」
四人狠狠瞪了青弦一眼,心裡暗罵自己,真是拿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啊,沒事惹青弦做什麼,青弦待在公子身邊久了,肚子都跟著變黑了。只能認命地說:「是,公子。」
這回,幸災樂禍的人變成青弦了,四人任命地走到馬車前,一人抬起馬車的一角,暗暗使用內力,把馬車提了起來,這馬車是實木打造,重量起碼有七八百斤,幸好四人都是高手,提這輛馬車,並不算費力,但是他們還是哀怨地對看了一眼,想想他們可是公子的金牌護衛啊,竟然淪落到抬馬車,人家都是抬轎子,他們倒好,抬起馬車來了,真是前所未有的「光榮」啊。心裡哀怨歸哀怨,他們走路卻是步履整齊,讓人猶如處於平地上,確實比馬車走在顛簸的路上好太多了。
展顏感覺到馬車被抬起來了,他們四人走得相當平穩,讓她彷彿像是躺在床上一般。心裡暗暗點頭,不愧是鍾離毓的貼身護衛,果然不一般。
展顏捏了鍾離毓的手背一下,好笑地說:「好啦,讓他們放下來吧,我現在沒事了,不會吐了。」展顏吐過了以後,感覺好了很多,對於鍾離毓的小題大作,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儘管,他對她的緊張,讓她心裡像喝了蜜一樣甜。
「主母,我們沒事,你就安心地在裡面休息吧。」離魂聽到展顏為他們求情,趕緊出聲,笑話,不就是一輛馬車嗎?為了主母和小主子,讓他們抬石山都不成問題。
「可是這馬車挺沉的呢。」展顏有些猶豫了,扯了扯鍾離毓的袖子,說:「你趕緊讓他們停下吧。」
「顏兒不累嗎?累了你就睡一下。還是,你想讓我抱著你走?」鍾離毓不以為然,他自己的屬下他還不清楚嗎?別說就這一輛馬車,就是再加兩輛,他們還不是一樣抬得起來,所以,這根本就沒什麼,為了妻子能舒服點,使喚一下他們又有什麼。如果顏兒實在不好意思,他就只能抱著她走了,省得她又像剛才一樣,吐個不同,他看著心疼死了。
展顏一聽鍾離毓要抱著她走,終於不再出聲了,路上人來人往的,她讓他這麼抱著,算什麼事兒啊,聽離魂他們的氣息,確實不像是累的樣子,所以,她就安心地待在馬車裡了。
騎在馬上的谷清寒兄弟看到四人抬著馬車,都不由得暗暗替小妹高興,心想,淳王果然寵妻,一知道妻子懷孕,連馬車小小的顛簸,都不捨得讓她受了。
老王爺他們已經回到了馬車內,但是還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不過他們也並沒有覺得不妥,一個是寶貝自己的孫媳婦,另兩個則是寶貝自己的孫女兒,旁人再累,與他們何干啊?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已經到了銘陽縣,由於這裡人多,他們抬著馬車,似乎太引人注意了,而且縣城裡的路也平整了些,不會太顛簸了,鍾離毓才命他們把馬車放下,青弦趕緊把馬牽過來,裝好馬車,笑呵呵地對離魂等人說:「不愧是公子的得力助手啊,抬了半個時辰的馬車,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的,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