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魔法石18 文 / 起床失敗的考拉

    「我真不敢相信你們竟然會放他進學校來！」一回到城堡，他就徑直去了麥格教授的辦公室，鄧布利多也在那裡。「每天他都和學生在一起，如果有人發現了頭巾下的秘密，你們就不擔心伏地魔殺人滅口麼？」

    麥格教授被嚇得不輕，「神秘人？在學校裡？阿不思，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介意的話，兩位，能到我的辦公室裡談麼？」校長先起了身，為他們打開門。

    校長辦公室裡有一個冥想盆，他自願貢獻出了這段記憶，以確保校長能夠掌握所有的細節。「獨角獸血讓他更強大了，但也給了他致命的詛咒。維京先生，我得說你戰鬥的很勇敢，即使伏地魔已經被削弱得不成人形，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他面前戰鬥得不落下風。」校長避重就輕地轉移著話題。

    「梅林啊，這實在太可怕了！他本來還準備襲擊哈利！孩子，幸好你在那裡。」麥格教授上上下下地檢查著他身上的擦傷，大部分都是穿越樹林時被刮到的。「需不需要讓龐弗雷夫人看看？」

    「我很好。」他語氣堅定地制止了對方繼續無謂的擔憂，「奇洛一道咒語都沒打中我。」

    「如果打中了你就不會站在這裡了，那可是……唉！」麥格教授將他摟在懷裡，他拍了拍對方的背部，事實上，他認為對方比他更需要安慰。

    「鄧布利多教授，我認為現在繼續放任奇洛去偷取魔法石是不明智的。」安撫好麥格教授，他轉向了校長，說出了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如果只有奇洛，考慮到他需要利用哈利，我們還可以讓哈利試著去闖一闖，但加上伏地魔……」

    「不管是伏地魔，還是奇洛，都無法傷害到哈利。莉莉·波特為自己的孩子施加的保護咒是非常強大的，而且奇洛受到了獨角獸的詛咒，這讓他更無法對哈利造成什麼傷害。」校長打斷了他的話。「更何況哈利和伏地魔之間遲早會有一戰，趁著伏地魔還虛弱，讓哈利先戰勝他一次，有助於樹立哈利的信心。」

    「所以你打算安排哈利和奇洛單獨相處，讓哈利跟殺掉他父母的仇人好好談一談。」他差點要冷笑出聲，「你喜歡怎樣的結局？是伏地魔殺了哈利，還是哈利殺了奇洛？一個不到十二歲的男孩，卻要面對不是自己死就是對方死的處境，你有沒有想過這會對哈利造成怎樣的傷害？」

    他無數次想過這個問題，他在過去不止一次地遭受過生命的威脅，如果當初他選擇讓史蒂生或者邦佐殺掉他，是不是自己會好受一些？但這也只是事後的思考了，當死亡站在他的面前時，他腦子裡只會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不管付出什麼，他都要活下去。

    如今他活下來了，卻夜夜被噩夢所侵擾。

    鄧布利多沉默著。

    「我們應該毀掉魔法石，並且解決奇洛。這是成年人的工作，不應該讓一個孩子去負責。」事實上，他不希望任何人去面對這種困境，但如果殺戮和衝突是不可避免的，那麼至少大人受到的傷害會小一些。

    「校長，我也認為不應該讓哈利去冒這種險。」麥格教授難得站在了他這一邊，「哈利還只是個孩子！他理當享受童年，你把他交給德思禮一家已經讓他失去了十年的歡樂，為什麼不能讓他快快樂樂輕輕鬆鬆地度過這七年，戰爭什麼的等他成年以後再說？」

    「因為伏地魔不會耐心等待。」校長用一句話終結了他們的反對意見。「我不會讓哈利單獨面對伏地魔，我會和他在一起，只是在必須出手之前，讓他先相信只有他一個人在和伏地魔作戰。」

    離開之前，他問了一句，「為什麼當初伏地魔執意要殺哈利？哈利還只是個嬰兒，殺或不殺對伏地魔都沒什麼影響。」

    他已經在考慮，如果無法從哈利這邊停止紛爭，他還可以從伏地魔那邊下手。

    「請原諒我，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這些。」校長一如既往地保持著神秘。

    他從校長辦公室走了出去，麥格教授陪在他的身邊。

    「我都不知道明天該怎麼面對奇洛了。」對方拽住了他，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我真為你驕傲，孩子。」

    他覺得自己臉蛋發紅，幸好走廊裡光線昏暗，才不會被對方看出來。

    等他回到格蘭芬多塔樓，他才發現哈利在公共休息室裡，還沒回到宿舍。

    「你去了哪裡？」哈利語氣不善地問道。

    「四處走走。」他小聲嘟囔著，好像只是個貪玩的學生被人抓到了。

    「這不是你第一次出去夜遊了。」對方一點都沒被這個理由說服，「你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做什麼？」

    「你不也經常出去夜遊麼？難道你是來教訓我不要違反校規的麼？」他故意戳在哈利的敏感之處，如果對方感到難堪，他就順勢安慰，這樣事情就能揭過去了。

    但對方無動於衷，仍然冷著一張臉，「不，我只是懷疑你在和什麼人見面。」

    對，他確實經常出去是為了和教授們商量如何保護魔法石，如果放在白天溝通，其他學生會對他頻繁失蹤感到可疑。但他不認為哈利察覺到了他是去見麥格教授。

    「你知道麼，你夜裡會說夢話。」哈利盯著他，眼神冷峻，讓他意識到這個學校裡偽裝成頭腦空空的普通學生的不止他一個。「『我不想……』『不要……』『我很抱歉……』你在害怕什麼？誰在逼迫你？」

    對方惟妙惟肖的模仿刺痛了他的內心，好像他是個容易屈服的懦夫似的，在敵人面前痛哭流涕著求饒。難道他不是這樣麼？心底的另一個聲音惡毒地嘲笑著。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自己的罪惡，只會逃避，以為躲在一群良善人中間就可以假裝和他們一樣，懦夫，連贖罪的勇氣都沒有！

    但就算他確實如此不堪，對方又有什麼資格來對他指手畫腳？

    「那是我的私事。」他冷淡地回答。

    「是斯內普麼？他派你來監視我們，每天晚上你就是去找他報告我們的進度吧。他給我的掃帚唸咒，當魁地奇的裁判，都是為了阻撓我繼續調查。這都是因為你的通風報信！」哈利越說越激動，從腰間抽出魔杖指著他，「今晚你出去，是為了見你的主子伏地魔，對麼？他就藏在禁林，靠獨角獸的血苟延殘喘。你沒想到我會遇見他吧？」

    這孩子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他歎了口氣，「哈利，你打算對我唸咒麼？」

    這句話讓對方稍稍冷靜了一些，哈利垂下魔杖，猶豫不決，看上去既想要跟他理論，卻又沒法對自己的同學出手。「除你武器。」他輕描淡寫地一揮魔杖，哈利的魔杖就飛到了他的手中。

    「你……」對方立刻就急了。

    「如果我真是站在伏地魔那邊的，魔法石他早就得手了，還能順帶除掉你這個勁敵。」他把玩著那根冬青木魔杖，鳳凰的核心讓魔杖不會因為持有者被打敗而改變忠誠。「你不必懷疑我。」

    「那你到底在隱藏什麼？」

    「現在你還不能知道。」他很遺憾要將鄧布利多的說法用在這裡。

    「為什麼？」對方的語調聽上去不只有憤怒，還有悲傷，「我什麼都告訴你，包括那些不會對羅恩說的。我以為這個學校裡只有我們兩個是可以真正理解彼此的，知道沒有家人是什麼滋味，知道獨自一人面對陌生的魔法世界是什麼感受……我以為你關心我就像我關心你一樣！」

    我確實關心你。他在心裡說道，以你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理解的方式在乎著你。你不知道我們兩個的經歷有多麼相似，都在大人的逼迫下去對抗所謂的敵人，在尚不知道什麼是生命、什麼是死亡之前，就被迫去決定別人的生死。你不知道我會為了阻止你陷入和我一樣的命運付出多少。你不必知道，這些都和你無關。

    「為什麼不說話了？為什麼不反駁我？」哈利的語氣突然冷了下去，「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傻瓜對吧？」

    「你的確是個傻瓜。」他怎麼可能不理解哈利現在的感受？剛進入魔法世界時的小心翼翼，過去姨父和姨母留下來的陰影還沒有消散，認為自己必須要滿足權威的要求才能贏得喜愛，必須要適應同學的需要才能被人接納，想要贏得球賽，贏得學院杯，為了自己在同學眼中失去了耀眼的光環而傷神……完全為別人的眼光而活的人，有一天卻發現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反而開始無所適從。所有的這一切都無法和別人講，他們只會嫉妒，嘲諷，你已經有那麼多的特權、贏得那麼多的關注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迷茫、困惑乃至苦楚都只能自己嚥下，只有一個人可以稍稍分擔自己的壓力，至少相信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承擔這些，會稍微好受一些。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交付真心的這個人，卻可能是自己的敵人，甚至在可以澄清這一切的時候，仍然選擇了拒絕。

    但他還是要拒絕。如果有一天哈利必須在伏地魔的生與死之間抉擇，他寧可對方是在真正明白這個決定的意義的情況下去選擇，因為最終無論是生是死，哈利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全責。沒有任何人能代替哈利去擔負這個責任，即使他可以說，我理解，我能夠感同身受，我知道你在做出決定的時候有多麼艱難，這種肩負依然是不可取代的。

    「我真希望我從來沒認識過你。」對方扭頭跑開了。

    「哈利。」他叫住了對方。

    「怎麼？」哈利回過頭，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對方眼中滿含的期盼。

    「你的魔杖。」他將魔杖丟了過去，「我要它沒用。」

    那雙碧綠的眼睛中像是有什麼閃爍了一下，隨即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