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阿茲卡班的囚徒11 文 / 起床失敗的考拉
他們直到第二天才被准許回到學生當中，從那以後，他就能感覺到自己無時無刻不被盯梢。從走廊經過的時候，畫像上的人會拿眼角偷偷瞄著他，而不是像過去一樣做著自己的事。如果他不和同學在一起，就總能有無所事事的幽靈從他身旁經過。最可惡的是，當他在裡德爾的建議下躲到級長盥洗室沐浴的時候，桃金娘居然從水底鑽了出來，咯咯地笑著。
「我可是經過特許的喲~」那姑娘要多得意有多得意，「我已經知道誰是害死我的真正兇手了，哎，其實現在想想我也不太介意了，能有這樣一段艷遇也不錯。」
桃金娘飄到他的身邊，眼神曖昧，他連忙舉起貓擋在自己的身前。
「鄧布利多還知道給人留點**麼？」他有點氣惱。
「噢噢，校長大人只是說讓我們留意下你的貓，避免它被布萊克找到。不過誰讓你總將它帶在身邊呢？連洗澡都是一起洗的。」桃金娘還想摸摸湯姆，結果被對方一爪子還擊回去。
他現在特別盼望布萊克趕緊被抓住。
布萊克闖入城堡的事情被議論了一段時間，很快魁地奇比賽就成為了新的熱門話題。本學期的第一場比賽是格蘭芬多對赫奇帕奇，本來應該是跟斯萊特林的，但馬爾福借口受傷，改變了賽次。
那是個風雨交加的週末，他穿著雨衣，抱著白貓，坐在海格的身邊，讓對方幫自己擋風。桃金娘笑嘻嘻地坐在他的另一邊，導致附近空出了一大塊區域——天氣已經夠冷的了，誰也不想跟幽靈靠的太近。
「我什麼都看不見。」海格舉著望遠鏡對準了賽場。「他們飛的太快了，只剩下紅色和黃色的影子，這樣的比賽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這時下方傳來一陣歡呼，好像是格蘭芬多又進球了。海格放下望遠鏡，「真希望哈利能快點抓住飛賊，至少那個時候我知道該高興了。」
雨越下越大，球場上方電閃雷鳴，他收緊了自己的雨衣，突然打了個寒噤，好像自己被泡在了一桶冰水裡，五臟六腑都結滿了冰稜，「海格，你覺不覺得氣溫降的有點太快了？」
「是桃金娘碰到你了吧？」海格瞧了他一眼。
「我可什麼都沒做！」桃金娘尖叫道，「你們快看！」
賽場上，一個紅色的影子在下墜，前面的人在尖叫。海格站了起來，用望遠鏡看著，「是哈利！他摔下來了！」
又是一道閃電，透過雨幕，他看見了他們對面的觀眾席上，至少一百個攝魂怪飄浮在那裡。哈利墜落的速度減慢了，接著，銀色的守護神將攝魂怪們都趕走了。
「我得去看看他！」海格三步並兩步地跑了下去，學生們慌忙躲閃著。
「太可怕了。」桃金娘捂著胸口，本來就蒼白的面色看上去更加透明了，「不過他要是死了，倒是可以和我共用一個馬桶的。」
「他不會死的，這麼多教授坐在下面，誰都能保護好他。」他抱起貓，憂心忡忡地走了下去。
哈利的情況很不妙。校長將昏過去的哈利放到擔架上，讓飄浮著的擔架自己將哈利送去了醫療翼。格蘭芬多隊輸掉了比賽，他們的身上沾滿了泥漿，每個人看上去都煞白煞白的。大部分隊員都跟著擔架去了醫療翼，只有伍德跪在場地中，看樣子是起不來了。
他沒有去醫療翼，而是來到了城堡正立面二樓的平台上，從那裡可以看到學校大門前的階梯。
「湯姆，我需要學會對抗攝魂怪的方法。」他思來想去，認為自己不能繼續猶豫了，「哈利對攝魂怪毫無抵抗力，這樣太危險了。」
「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讓他自己去解決。」裡德爾出現在他身邊，「你又不是他什麼人，沒有必要這樣無時無刻地保護他。再說了，想要保護救世主的人多的去了，不差你一個。」
「有些時候，哈利要獨自去面對危險，其他人可能會救援不及時，如果他們遲了，至少我可以是最後一道保險。」他控制著飛賊來到醫療翼，哈利已經醒了，正在和格蘭芬多的其他球員說著話。這對他們而言是一次慘痛的失敗，對哈利尤其如此，過去哈利從來沒有失手過，不知道失敗是什麼滋味。
「那也應該由哈利自己學會才是。」
「你會教他麼？」
「你知道我不能見到他的，以這樣的身份。」裡德爾抱著手臂靠在欄杆上。「但會有其他人教他，這個學校裡懂保護神咒的不止我一個。」
「我認為我需要自己掌握這門能力才算保險。」他不喜歡這種滋味，存在某種他不能對抗的阻礙。
「恕我直言，哈利要學會保護神咒都比你容易。」
他不解地望著裡德爾，「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麼？認為我決心不夠？」
「守護神咒需要的可不僅是你的決心和意志，我之前說過，你學習其他咒語的能力在守護神咒上幫不了多大的忙。」裡德爾瞧了眼學校的門口，攝魂怪已經歸位了。「如果你執意要學習的話……桃金娘，能幫個忙嗎？」
「你想讓我做什麼呢？」桃金娘飄了過來，眼睛眨啊眨的。
「你能幫我去廚房找個家養小精靈，讓它送點巧克力上來麼？」
「好吧，我知道你們想支開我，沒關係的，我不會跟鄧布利多教授說的。」桃金娘給了他們一個明瞭的眼神，從地板裡鑽了下去。
「面對攝魂怪，首先你要知道的是，你引以為豪的意志力在它們面前不堪一擊。支撐一個人的意志的，是頑強的希望和心中對美好的嚮往，攝魂怪會將這些東西都吸走，讓你沒有足夠的意志去完成咒語。因此要想擊敗攝魂怪，你需要讓自己的心中充盈著希望與快樂，將這些正面力量通過咒語灌注到你的守護神中。當這些情緒在你的身體裡時，攝魂怪會將它們吸走，而當它們形成守護神的時候，攝魂怪就無能為力了。這就是守護神咒的基本原理。」
「你可以先回想一段足夠快樂的記憶，將意念集中在上面，然後念『呼神護衛』。如果咒語生效了，你的魔杖上會噴出銀白色的氣體，如果成功了，也就是製造出了一個守護神，它會變成一個實體。每個人的守護神形態不同，比如我的就是那只蠢貓。」裡德爾揮舞著魔杖，讓自己的守護神跑了出來，將下面的攝魂怪趕走。「好了，現在它們不會妨礙你了。」
他努力搜尋著自己的記憶，他最快樂的時候會是哪一段？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打贏了戰爭的時候，那場戰鬥太艱難了，他認為馬澤一定是不想讓他畢業才會設計這樣毫無勝算的考試，但他還是贏了。那個時候他還在想，馬澤和格拉夫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他們肯定很生氣吧，因為他一點也不遵守規矩，馬澤叫他盡量保存艦隊，但他卻將飛船當成子彈都打了出去。就像是兩個人下棋，一個人知道自己怎麼都贏不了，就只好耍賴砸棋盤了。他不喜歡輸，但又不想服從教官的操縱，只想著快點回家，或者去別的地方。總之他恨透了馬澤的沒完沒了的逼迫。
他成功了。所有的戰爭都結束了，他可以不用忍受馬澤不合理的任務和劈頭蓋臉的訓斥了。而他也犯下了永遠無法挽回的可怕錯誤。
這段記憶不行。他想著，得換一個。
他想起了自己離開家的時候。他本來以為自己完了，在學校打架被人抓到，他的哥哥又不肯放過他，沒有人可以保護他了，結果if卻宣佈他通過測試，可以離開地球了。他那時真誠地相信格拉夫說的都是真的，他只要不在家裡，爸爸媽媽就不用忍受其他人的非議了，彼得也會高興起來的，而不是整天陰沉著臉，在院子裡虐待松鼠發洩自己的憤怒，小華會難過，但那只是暫時的，等他打贏了戰爭，作為英雄歸來的時候，小華會為他這個弟弟而自豪的。
他以為那都是真的，他要去執行一件光榮的任務，去保護他所愛的人，結果到頭來，一切都是謊言。
不行。他拋開了這段記憶，另一段回憶浮現出來。那是在他和邦佐的決鬥過後，他心灰意冷，決定將自己溺死在湖裡，當然他沒有溺死，他只是在湖面上躺著，曬著太陽，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願意想。那個時候他的姐姐來看他，這不是他的要求，甚至他感到有些被冒犯，但小華還是讓他想起自己曾經熱愛過這個世界。在他的心底，始終有一座廢棄的遊樂場，裡面藏著他童年最珍貴的記憶，那個時候，世界還充滿著陽光，還有愛和快樂，儘管遊樂場裡的每個孩子都想殺他，儘管連這座遊樂場本身都在排斥著他。
然而這一切都是格拉夫的陰謀。小華是格拉夫的棋子，用來推他去前線的。他的姐姐讓他想起自己最初的動機，他想保護他所珍視的人們，這樣他就會聽信格拉夫的謊言，去侵略，去毀滅，將另一個種族從宇宙中徹底抹除。
他停止了回憶。這些都不行，他需要真正快樂的記憶，而不是伴隨著陰影的。忽然間，他想到了，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是最快樂的。他終於擺脫了戰爭，離開了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世界。新的世界裡，人和人之間不再是你死我活的競爭關係，人們可以只是單純地愛著彼此，他喜歡這裡，享受這裡的生活。這才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經歷。
「我準備好了。」他抬起魔杖，讓自己沉浸在所有他能想得起來的美好的回憶中，麥格教授告訴他所有的孩子都應該享受無條件的愛的時候，韋斯萊先生說他可以將陋居當成自己的家的時候。幸福的感覺洋溢在他的心中，呼之欲出，他清晰地念出咒語，「呼神護衛！」
魔杖的頂端噴射出一道銀白的氣體。成功了！他剛想這樣說，快樂的感覺卻像氣球一樣突然被戳破了。更多的心事湧了上來，這個世界並不像表面那麼美好，依然有戰爭，有不死不休的對抗，巫師被限制在一小片土地上，試圖掙脫束縛。理念的衝突主宰著這個世界，鄧布利多會和伏地魔對抗到底，哈利和伏地魔之間必有一戰，而哈利自己卻是伏地魔的魂器……
銀白的氣體消失了，被快樂吸引的攝魂怪飄了起來，他彷彿可以看到彼得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樣子。他無法自控地哭了起來，到頭來，一切都沒有改變。
「呼神護衛！」裡德爾的聲音響了起來。攝魂怪被趕走了，他感覺周圍重新變得溫暖，但內心卻像破了個口子似的，眼淚止不住地流著。
「沒事了，我不該讓你嘗試的。」對方召喚出了一條毯子將他裹了起來，但他還是不停地顫抖著，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虛弱。
「我可以做到的。」他固執地說道，「我必須要能對抗攝魂怪，我只是需要更快樂的記憶，要控制好自己不要多想……」
「夠了！」裡德爾嚴肅地說道，「你不適合守護神咒，這沒什麼可恥的。」
對方扶著他在牆角坐下，他緊緊地抓著毯子，痛恨著自己的失控，「沒有關係，我總能想到辦法成功的，我還從來沒有輸給過誰。一次失敗不算什麼。」
「你沒有輸給誰，你只是輸給了你自己。」裡德爾塞給他了一塊巧克力，「都吃進去。」
他默默地咬著巧克力，知道對方說的沒錯。他沒法真正做到專注，所有的快樂背後都隱藏著憂患，他的記憶和情感無法始終維持在最快樂的那個點上。
「這不是缺陷。你的思維決定了你在某些方面會特別不擅長。」裡德爾在他身邊坐下，「我在教你大腦封閉術的時候就發現了，你的內心是對其他人敞開的，人們很容易走進去，也很容易走出來。你無法關閉你的內心，你會頻繁地被其他人的情緒所感染，輕而易舉地體會別人所體會的，對攝魂怪也是如此。你拒絕不了它們，當它們攜帶著消極的情緒來到你面前時，你就會染上絕望。」
「我可以克服。」他堅持著。
「你不必如此執著，不會守護神咒並沒有什麼關係。我從來都不會守護神咒，直到我遇到了你。」銀白色的貓咪守護神跑到了他們之間，他注意到這隻貓和平時裡德爾附身的那隻貓一模一樣。「對我來講，我唯一真正快樂的記憶就是你在醫療翼裡醒來的那一刻，我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個能夠全無保留地愛著我的人，並且他還活著，還能夠繼續愛我。只要你還在我身邊，你的靈魂還在我的體內，我就能感覺到希望，這種希望是穩固而強大的，憑藉著它我的守護神才能成型。」
他思索著湯姆的話。
「你是個足夠聰明的人，你釋放不出守護神咒只意味著一件事，你並沒有真正快樂的記憶。這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為此責怪自己。但是你要承認，你想保護哈利的心願來自於你曾經犯下的錯誤，你無法挽回過去，就只能寄希望於悲劇不再發生。這並不是一種積極的態度，只是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不可自拔。指望著靠這樣的內心去對抗攝魂怪，我只能說，你沒有希望。」裡德爾停住了話頭，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向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不過沒關係，你還有我呢。如果你沒有真正快樂的記憶，我就為你製造一個。」
「自大狂。」他甩了甩被對方弄亂的頭髮，覺得心底像是有暖流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