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4章 鳳凰社34 文 / 起床失敗的考拉
幾天後,owls考試開始了。
考試比他想像的要簡單一些，從哈利和羅恩的表情來看,他們考的也還算順利。唯一不順的是裡德爾。
「我記得你。」變形術的實踐考試中，瑪奇班教授一見到裡德爾就大聲說道,「我監考過你的newts考試,你在變形術上並不擅長對嗎？」
他一面給自己的雪貂念消失咒，一面偷瞄著裡德爾的表情。
「考題是什麼？」裡德爾板著臉問道。
「哦，對，考題。」瑪奇班教授清了清嗓子,「現在，召喚一隻貓頭鷹出來。」
「這是owls考試！」裡德爾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會？」瑪奇班教授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我當然會！」一隻雪白的貓頭鷹被召喚出來，乍一看,他還以為是哈利的海德薇飛了過來。
瑪奇班教授大概把裡德爾當成了七年級的考生，在召喚咒之後，又測驗了複製咒和變化咒，連他面前的托福迪教授都忍不住瞧著那邊。
「那是newts的測驗內容，對嗎？」他認為瑪奇班教授絕不是什麼老糊塗了弄錯了考試的內容。
「啊，是的。」托福迪教授朝他眨了眨眼睛，那邊裡德爾正在把貓頭鷹變成一架小型望遠鏡，並且被複製出來的貓頭鷹也跟著變化。「我們傾向於鼓勵考生在考試中充分發揮，而不僅僅是完成任務。」說著，托福迪教授看了看窗外，「天氣真好，是吧？就是有點熱，能給我來杯冰鎮的雪利酒麼？」
他揮動魔杖，召喚出一隻杯子，將酒滿上。
直到天文學的考試之前，他確認自己在大部分的實踐考試中都拿到了額外加分。裡德爾則得到了瑪奇班教授的特別關照，每一場實踐考試都特別漫長，瑪奇班教授離開前還聲音響亮地評價道，「施法水平是不錯，但在魔法使用上缺乏創意，我給鄧布利多考試的時候，他的表現你比優秀多了。」
「那個老女人絕對是故意的！」裡德爾氣得拿魔杖的手都在顫抖，「如果不是為了考試，我保證給她念個讓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惡咒。」
「沒準你真該那麼做。」他認真說道，「這樣她就會認為你用出了很有創意的魔法了。」
「等著，如果今晚的天文學考試上她還是這麼混賬……」
讓人大失所望的是，瑪奇班教授在天文學考試上表現得非常規矩。
晚上的天文學實踐考試快結束的時候，海格的門前發生了爭鬥。看樣子，烏姆裡奇對海格的容忍度終於透支完畢，派了幾個傲羅來抓捕海格，但並不順利。他驚訝地發現巨人血統在反彈魔咒上的效果比龍鱗還要強悍，就在這時，幾道昏迷咒打在了前來勸阻的麥格教授的身上。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筆，望著麥格教授的身體散發著不祥的紅光，騰空而起，又摔落在地。他的腦海裡嗡嗡地響成一片，好半天才聽到托福迪教授大聲嚷嚷著，「這樣子真是太殘暴了……哎？考試還沒有結束啊！」
殘暴？他盯著場地上那具倒下的身體，海格的咆哮彷彿就響在耳畔，眨眼之間，他已經降落在漆黑的草地中，尋找著他關注的身影。
他不記得自己是不是給了烏姆裡奇一道咒語，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把麥格教授帶到了醫務室，只記得當裡德爾粗暴地搖晃著他的肩膀時，麥格教授就躺在醫務室的床上，面色蒼白，毫無聲息，看樣子好像再也不會醒來了。
「她的情況在惡化，我們必須將她轉移到聖芒戈。」龐弗雷夫人走了過來，掰開他的手指——他一直握著麥格教授的手，現在竟覺得有些脫力，「你幫不了她什麼的。」
「放手吧。」裡德爾將他拖到一旁，「你已經陪了她一夜了。」
他抬起頭，這才注意到陽光已經落滿了病房。
「我該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他喃喃自語，恨透了自己的失責，至少他應該讓飛賊在場地上巡邏，烏姆裡奇派人襲擊海格的時候就制止他們。
「你怎麼能預料到烏姆裡奇會對麥格下手？」裡德爾在他身邊坐下，「這不能怪你，海格不至於被幾個傲羅怎麼樣，但麥格……她向來不擅長這種事。」
他抱著膝蓋，在椅子上蜷縮成一團。這個時候他不想聽到這些話。
「好，你非得認為這是你的錯是吧？」裡德爾語氣激烈地說道，「你知道你錯在哪裡麼？不用回答，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你應該先出手，而不是等到自己在乎的人被襲擊了才後悔。沒錯！你早怎麼不動手？在那個老癩蛤蟆對你周圍的人下手前先幹掉她，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不能那麼做！」他被對方的話嚇壞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確實認為對方說的沒錯。「我應該保護他們，我有這個能力——」
「保護？最有效的保護就是替他們解決所有的敵人！」裡德爾態度強硬，「我知道你不想傷害任何人，不想對敵人出手，只想防禦，但那是不可能的，你只有一個人，無法同時保護那麼多人！你把飛賊佈置在麥格身邊，那哈利怎麼辦？如果烏姆裡奇不是對海格出手，而是對哈利呢？難道你又要後悔你沒能及時保護好哈利？」
「我會在哈利身邊——」
「你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他身邊，替他應付所有的危機。」對方理智地說道。「你想保護的人太多了，你根本保護不過來。你只能進攻，在敵人對你在意的人出手前先出手——」
「不！」他打斷了裡德爾的話，拚命搖頭，「那是錯誤的，我不能——」
「這是正確的策略！」對方提高了音調，「你的朋友或許很少，但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他們還有朋友，他們會為了保護自己的朋友而付出生命。你要保護他們？每天跟在他們身後警惕著可能出現的危機是不夠的，發生在麥格身上的事情還會在其他人身上重演。當防守的代價太高的時候，最好的防禦就是——」
「——進攻。」他低聲接過對方的話頭，「進攻不是為了侵略，而是為了阻止未來可能的衝突。」
「所以，你懂了？」
「不，不懂的人是你。」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卻發現自己怎麼都止不住眼淚的落下。「我曾經為了保護自己所愛的人而發起進攻，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錯誤。如果可以，我願意付出一切來阻止這樣的錯誤發生。」
「你的行為導致了不好的結果，不等於你的策略是錯誤的。」對方的指尖撫摸著他的臉頰的輪廓，炙熱的高溫彷彿可以蒸發淚水。「你沒法保證你的所有行為都只產生好的結果，你只能採取當時對你來說最正確的選擇。你說你犯了錯誤，你的行為讓你後悔，那麼如果你可以重活一次，你會做出其他選擇麼？」
他畏縮地退讓著，不敢回答。
「你瞧，你並沒有那麼多的選擇。」
「我寧可死。」他斷然說道。
「死亡只是逃避現實的方式。」裡德爾用耐心的口吻解釋道。「死亡不解決任何問題，只是讓你免於承擔責任。那不是你，我認識的你，從來不迴避自己的責任。死亡能夠保護你所在意的人麼？死亡能夠讓其他人不犯下更糟糕的錯誤麼？你也許會說，如果不是你來做這件事，事情會有更好的結局。但我不相信，你是我見過最出色的人，沒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由你來執行，你來承擔，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他抽了抽鼻子，難過地發現自己竟然被安慰到了。
「我沒法說我的每一個行為所導致的後果都是我想要的，我也不能說我的每個行為現在我還都是贊同的。如果我知道放出蛇怪會害死桃金娘，如果當時我知道死亡是什麼含義，我就不會打開密室。如果當初我足夠成熟，我就不會一時衝動謀殺我的父親。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我無法去預測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我不能保證我的每個行為都是最好的選擇，我只能保證我盡量去做一個好的選擇。我不是一開始就完美無缺，我會犯錯，我也需要成長，正是那些經歷造就了現在的我。如果沒有當初那些行為，我也就不會現在坐在這裡，認識到過去的自己有多麼幼稚可笑。」對方輕輕地將他攬在懷裡，「安德，我知道這很難，去面對現實，面對自己的悔恨，面對所有我們不想發生的事情。但你必須這樣做，你可以暫時縮在殼子裡逃避現實，舔舐自己的傷口，然而總有一天，你還是要走出來。為了那一天，你需要變得強大，強大到足以承受所有的罪責。」
他想起分院帽曾經對他下的斷語，他不缺少勇氣，但驅使他做出決定的，不是勇氣，而是恐懼。
「如果你想哭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下。」
他將頭枕在對方的肩膀上，不由自主地摟緊了對方的身體。裡德爾就像一面鏡子，映照出了他的本來面目，一個弱小無助的存在，而他需要承擔的，遠遠大過了他能承擔的上限。
對方的手輕拍著他的背部，「我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們擁有更大的力量，這意味著我們能造成更大的傷害，也意味著我們需要承擔更多的後果。這是命中注定的，我們生來就要背負這樣的重責，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可以庸庸碌碌地過一輩子。你不作為，你要承擔不作為的後果，你有作為，也要承擔有作為的後果。你選擇保護，還是選擇不保護，結果都是難以承受的。我們別無選擇，這是我們的宿命。但是，你要知道一點，並不是你選擇了你的命運，而是命運選擇了你。上帝給了我們強大的力量，卻沒有給我們強大的內心，這不是你的錯，只是你……太過柔軟。」
這怎麼不是他的錯呢？如果他可以更強大……他控制不住地啜泣起來。這不是你的錯。他一直在期待有人能對他說這句話，將他從無盡的責任中解脫出來，而他又深知這句話是罪惡的，因為他不能逃離他的責任，沒有任何的罪責可以被赦免。然而此時此刻，他只想趴在對方的肩頭放聲大哭，儘管這是最沒用的行為，卻是他唯一想做的。其他人都不能接受他最真實的一面，哈利不能，麥格不能，鄧布利多也不能，因為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從心到身都是乾淨的，他們太過潔淨，以至於不能容忍污點，而他就是這樣一個污點。只有裡德爾可以，只有裡德爾真正懂得什麼是罪惡，什麼是承擔罪惡。只有在這裡，他才可以放縱自己去哭泣。
只軟弱這麼一次。他對自己說。可在內心深處，他卻希望這一刻能夠永遠、永遠持續下去。
「答應我，」對方將他抱在懷裡，「不要離開。你屬於這裡，你想保護的，你要承擔的，一切的一切，都在這裡，不在別處。」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對方摟得更緊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木同和starrytakedown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