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侍衛

正文 第八十章 文 / 李子圓子杏子

    無論如何,宮宴必須要赴。三人幾乎徹夜未眠,好一番籌劃後,於之泓這才離開,宋瑞跟沈風逸看著時辰還不到,便和衣躺下,能休息一會兒是一會兒啊。

    只是閉著眼睛的宋瑞,卻是怎麼也睡不著,這算是他第一次毫無掙扎地支持了沈風逸的冒險,其實,縱使於之泓不提醒,他也能想像得到,這所謂的宴請絕不是什麼好宴,只是,這些天的等待,沈風逸看似很是淡然,但是宋瑞知道,他心裡比誰都著急。

    好幾晚宋瑞半夜醒來,都能聽到裡側的沈風逸刻意壓低的呼吸聲,好似生怕被宋瑞察覺自己沒有睡著一般,宋瑞知道他有壓力,故而一直未曾點破。

    只是,不點破,卻不代表心裡沒數,眼下,對方送來了「機會」,縱使危險,也值得一試,畢竟,與其看著沈風逸夜夜睡不安穩,宋瑞寧願陪他去闖一闖關。

    「臨軒……」

    沈風逸略帶著鼻音地換了一聲宋瑞,宋瑞緩緩側過頭去,半睜開眼瞧了一下,卻見沈風逸靜靜地平躺著,眼睛也閉得好好的,一時有些拿不準他是不是睡著了在說夢話。

    正在糾結之時,沈風逸突然側過臉來,「怎麼?以為我在說夢話?」

    宋瑞淺淺一笑,「是啊,剛才就聽你呼吸聲平緩了,還以為你早睡了。」

    沈風逸側過身往宋瑞那裡靠了靠,重又閉上了眼睛,「你還不是一樣?」

    宋瑞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沈風逸是說他也一樣故意放緩呼吸,好讓沈風逸覺得自己睡著了,這般想著輕聲笑了笑,索性轉過身去摟住沈風逸,「我只是在反思,自己這麼縱著你,是對還是不對。」

    「管他對不對呢,縱著吧,也就你能縱著我了,至少,這樣會讓我覺得,我也是被人寵著的……」

    沈風逸的語氣帶著幾分睏倦的飄忽,可聽在宋瑞心裡卻是陣陣發酸,下意識緊了緊雙臂,故作輕快道,「是啊是啊,你高興了,我這頭髮遲早得愁白了……」

    沈風逸窩在宋瑞懷裡偷笑,「你這語氣怎麼跟當爹的恨鐵不成鋼似的?」

    「可不,小時候你多乖啊,讓你幹啥就幹啥,說叫師父就叫師父,可惜,越大越不省心,現在是徹底地撒起歡了,不管不顧的……」

    懷裡的沈風逸沒有言語,在宋瑞胸口蹭了蹭,「我沒有不管不顧的,我有想好你的退路……」

    宋瑞一聽,直接把沈風逸的腦袋摁在自己胸膛上,阻了沈風逸後半截的話,「我的退路就是跟你一起,同進同退,其他你想都別想。」

    沈風逸差點被悶得喘不過氣,掙扎著留了點間隙可以呼吸,也沒有立刻出言反駁,只是在心底回嘴:還說我不省心,你自己才是不管不顧的呢!

    之後,兩人靜靜相擁,再無多言,直到日頭高照,宋瑞這才輕輕拍了拍沈風逸的背,「得起來收拾了,待會兒來接使臣的轎子應該就到了。」

    ····························································

    乘著轎子,從南一路進去,經過一道又一道的宮門,最終停在了百福殿前。

    兩人從轎中走出,抬頭一見竟是百福殿,不約而同地側臉交換了個眼神,眼底的神色徹底沉了下去。

    太后的貼身宮女風和站在殿外,領著一干太監宮女替眾人引路,沈風逸與宋瑞每走一步,便對殿內情形看清一分,每看清一分,兩人的心便越沉一分。

    百福殿的正中赫然端坐這太后葉嵐,而她左手邊則依次坐著葉恆、於環朗以及葉煊葉赫。

    根本連皇帝的影子都沒有,要麼是葉氏一脈打算隨意糊弄,要麼……

    不管心底怎樣的波濤洶湧,沈風逸與宋瑞二人還是盡力表現得很是平靜地一步一步踏上石階。

    「西饒使臣參加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諸位貴客平身吧,」葉嵐的聲音毫無波瀾,「賜座。」

    眾人被安排坐於正位右手側,而落座之後沈風逸與宋瑞並不敢貿然出聲,只能靜觀其變。

    葉嵐眼神淡淡地掃過沈風逸與宋瑞,「兩位大人不僅氣度不凡,還相當沉得住氣。」

    沈風逸裝作不經意地瞥了宋瑞一眼,抬手虛禮,「太后謬讚了。」

    葉嵐的嘴角浮起一絲諷笑,「從方才到現在,兩位大人都不曾問一聲有關皇帝的事情,不是一般的沉穩吶。」

    沈風逸只笑不答,拿眼神示意了一下爾藍,爾藍會意款款一禮,「回太后,正副二使不是不問,而是不懂該如何用雲國話問,還望太后體諒。」

    葉嵐眼中儘是譏笑,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眉尾一挑,「不會說雲國話?」話音一落,衣袖一甩掃落桌上的杯盞,與此同時百福殿殿門驟然合上。

    殿內燈火通明,縱使殿門關上仍舊亮堂無二,只是,那扇門合上的聲音卻好似重石落在眾人心頭的悶響,徒地讓這殿堂暗下三分。

    爾藍收起笑容,「太后,您這是什麼意思?」

    葉嵐接過風和新沏的一杯茶,從容不迫地飲了一口,「什麼意思?這該問你們的正副二使啊……對吧?逸兒?」

    這聲「逸兒」,便是再直白不過的解釋了。

    沈風逸與宋瑞對視一眼,同時站起身,緩緩撕了臉上的偽裝。既然身份已被識破,也沒什麼好裝的了。

    「太后既然知道是朕,何以還擺這麼一出鴻門宴?」

    葉嵐仍舊一派雍容,居高而下俯視著沈風逸,「鴻門宴?哀家卻認為這是喜宴!天大的喜宴!從你被劉直那個老東西帶到先皇面前時,我就盼著這一天了。原本想著,若宸兒能得太子之位,我留你一命也不是什麼難事,可先皇懦弱,不敢違背祖制,到底還是立了你這個長子。那次江南水患的事,我本以為栽到了你的頭上可以讓皇上廢太子,可不想,竟然讓劉直那個老閹貨搶先一步頂著所有的罪名畏罪自殺了。好不容易多年枕邊風吹得先皇動了廢你另立的心思,卻因為泰山地震,被一群老東西在朝堂上說天降異象以懲戒皇上想要違背祖制之意,最終又是不了了之……沈風逸,你說你讓哀家如何不恨?!」

    葉嵐越說越顯激動,臉上也不負方才平靜,滿眼都是恨不能將沈風逸凌遲的恨意。

    而下面站著的沈風逸,心底也不平靜,當年劉直的死一直是他心裡的一根刺,他想查而無法查,明知道是誰做的卻偏偏無法動對方一根汗毛,現在葉嵐竟然這麼直白地說了出來,沈風逸情緒波動,若不是宋瑞在身後死死攥著他的衣袖,恐怕早抑制不住上前掌框這個瘋女人了!

    「太后當著皇上的面說這些話,就不怕大逆不道嗎?」

    斜睨了一眼宋瑞,葉嵐那神情好似在鄙夷宋瑞的不知天高地厚,「大逆不道?呵呵,全天下只知今日進殿的是西饒使臣,可沒人知道是皇帝。」

    爾藍氣急,「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我們若在你這殿裡出了什麼事,你拿什麼跟西饒國主交代?」

    葉嵐聞言更是大笑幾聲,「交代?我為何要交代?你西饒使臣在我雲國君主接見之時,竟然伺機行刺,重傷我雲國帝王,我們出於自衛,當場擊斃你們也是迫於無奈呀!」

    沈風逸半瞇雙眼,好一招將計就計。看來葉嵐等人從一開始就知道這西饒的正副二使是自己與宋瑞假扮的,之所以一直不拆穿,就為了等今天,既解決了這些西饒的使臣,又能讓自己死得有理由,同時隨著自己一死,西饒與雲國便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到時候以此為借口出兵討伐西饒,便能支開何照然的大軍,而如此一來,沈風宸登基為帝便幾乎毫無障礙。

    真的是什麼路都鋪好了,端等他們往裡跳了。

    「如此說來,之前路上的刺客,也定然是出於你們之手了!」

    「隨城之時便想著能將你們除之而後快,可沒想到會殺出其他人馬,未免節外生枝,只得撤回。沈風逸,讓你多蹦躂了這麼些時日,哀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至少你在京中該吃的該玩的也都走遍了,也不算是虛度了。」

    「你們既然一早便知道我們的身份,那自不必說,與西饒大皇子萬炎合作的人便是你們了!」

    聽到萬炎的名字,葉嵐的眼裡充滿著不屑,「那個有勇無謀的白癡,也配我們與他合作?不過是為了借他手中的某樣東西一用罷了,結果他的弟弟一回王庭,他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幸而我原本也就是指望他的人能拖住你們的腳步一些時日而已,好讓我贏得更多京中佈置的時間,若全部依仗他,真是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了。」

    沈風逸心中計較,隨城跟邊城的兩次刺殺,葉嵐認得如此痛快,倘若那批暗衛也是出自她手,她沒理由避而不談,還是說,她口中所指的其他人馬就是指那次被他和宋瑞解決掉的兩個暗衛?

    葉嵐不耐地皺了皺眉,「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也算不是做個糊塗鬼,諸位面前的酒杯裡是上等的千滴血,能留你們個全屍,也算是哀家給自己積德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