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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爸爸在醫院裡接了一宗闌尾炎手術,本來是很保險的小手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病人死在了手術台上。
這成了一個嚴重的醫療事故,先是病人家屬不顧一切的鬧,後是爸爸被醫院革職,連著媽媽,也被鬧得在醫院呆不下去,兩人一起失業。衛校也很快的解除了爸爸的副校長頭銜。爸爸本來是個意氣風發又自恃清高的人,被這事直接打擊的一蹶不振。
雪上加霜的是,爸爸在家裡消沉了半個月以後,不知道從哪裡又傳出消息,說爸爸做手術的那天,喝了酒,這才導致病人死亡。
這個謠言一傳到死者家屬耳朵裡,對方立刻炸鍋,糾結了大幫小幫的人直接鬧到我們家裡,奶奶和媽媽被扯著頭髮按在地上打,爸爸更是被拖出門外拳打腳踢,混亂中連我也沒少挨拳頭。家裡所有的東西被砸的一塌糊塗。
那一鬧,我爸的精神直接崩潰,生了場大病,再也沒起來,兩個月後便撒手人寰了。媽媽沉寂了一年以後,終於在一個黃昏留下了一封信,從此杳無音訊。
那家人也還是常常來鬧,但是在我媽媽走掉之後,他們最後來的那次,我衝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對著領頭的鬧事者惡狠狠的吼道,「你們誰敢過來,我就劈死他!我劈不死你們所有人,劈一個兩個總沒有問題!我是未成年,不會給你們誰抵命,誰敢就過來!」
大概是我的模樣太生猛,也有可能是我爸媽都不在了,他們找不到發洩的對象,那些人罵罵咧咧的走了以後,再也沒來了。
奶奶那天晚上摟著我流了一夜的眼淚,最後跟我說,「梅梅,奶奶拼老命也要讓你讀大學。還有你以前練書法練鋼琴,奶奶一樣都不會給你落了,我們祖孫倆以後誰也別想欺負。你爸爸媽媽都是沒出息的,走了就走了!你比他們勇敢得多!」
自那以後,原本還算清高的奶奶,除了每個月領八百多塊的退休金以外,在巷子口擺過香煙攤,賣過土雞蛋,地圖冊,總之想盡辦法的掙錢培養我。
她沒有食言,我也很爭氣。一直到高二,我的鋼琴過了十級,書法大賽在國內青少年組獲得二等獎。化課成績一直是全校第一——這高中就是我們縣裡最好的高中,我也是憑本事自己考上的,學校知道我家裡條件不好,給我免了學費。
高考成績下來的時候,我們沒有錢請謝師宴,倒是我的班主任和幾個對我很好的代課老師一起請我吃飯的。我很不好意思,但是班主任告訴我,「江梅梅,你是咱們學校的驕傲,是我們整個縣城十年來唯一一個考上煙京大學的學生。我們理應請你吃飯。你既聰明又刻苦,是我這些年教到的孩子中最有潛力的一個。」
那天,我把奶奶也帶上了。一桌人都是真心實意為我的成績驕傲和開心的,我很滿足。
但是很快我們就面臨著一個現實的問題,那就是今後的學費和生活費。
學校雖然免了我的學費,但是我還要練琴、練字,後來我都不去專門的畫室和琴房跟老師練了——因為交不起學費,但是買紙買墨總是要錢的,我那架鋼琴還是我媽媽當年留下的,唯一一件沒有被那家鬧事的人砸壞的東西,但是琴身的背面凹進去一塊,影響了兩個鍵的發音,一直也沒有修。
奶奶從我高三開始,就著急著籌集學費的事,在我最需要營養的這一年,節衣縮食,每個月省下五百塊,也就是我上路來帶的所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