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9章 火焰芭蕉 文 / 鬍渣利劍
姜夜拖拉著僵硬的右腿行走在武院之內，陳蘇兒緊緊跟在姜夜的的身側，數度抬起白皙的手掌，然後又放了下來。
她其實是想扶著姜夜的，只是終歸顧忌著少年骨子裡的驕傲，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武草閣雖然位置孤僻，建於懸崖之上，但來往的武院弟子可不算少。兩人一路行來，倒也引起了不少注視的目光，只是那些目光之中蘊含的意味卻是頗為複雜。
想來昨夜發生之事，已經流傳了出去。
寒門廢物和寒門百合勾搭到了一起，還是能引起不小的關注的。
姜夜有些擔心的回頭瞄了一眼陳蘇兒，見那清麗的臉龐上並無異樣，滿是平靜之色，心下有些詫異的同時，也是放心了不少。
「我在學你哦。」
感受到了姜夜的注視，陳蘇兒抿了抿紅唇。
「學我什麼？」姜夜一怔。
「這幾年，你不就是這幅波瀾不驚的模樣嗎？」陳蘇兒美目瞥了一眼姜夜，掩嘴笑道：「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沒見過你怎麼失態呢，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天生的淡定性子……」
姜夜有些無語，不過他也發覺今天的陳蘇兒有些不一樣。
彷彿是一夜之間放下了某種包袱，她的笑容之中有著明媚味道。
「二兩紫萱花，三顆明陽果，總共五十枚天星幣。三級生可得一成折扣，合計四十五枚天星幣！」
「**草來兩株勒……」
兩人談笑著走進了武鬥閣，一層的大廳內頗有些熙熙攘攘的感覺，足足六七個武草閣的執事在排隊採購的弟子隊列中穿插往來，吶喊不斷。
「臨近年終大考，大家都開始發力了啊。」
掃了一眼廳內的繁忙景象，陳蘇兒不由感慨道。
姜夜點點頭，目光掠過那在櫃檯之前忙碌的幾個執事，終於找到了頭髮散亂的李長青。
這糟老頭靠著一個躺椅，卻是睡的正香，甚至還發出了頗為響亮的鼾聲，引得不少武院弟子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不過倒也沒有弟子發出不滿的聲音，任誰都知道，這個髒兮兮的老頭可不好惹，不止有一個武院弟子曾經被他丟出了武草閣，其中不乏六七級的高階弟子。
「姜夜，咱們也去排隊吧。」
見人流擁擠，想到姜夜腿腳上的傷勢，陳蘇兒不由得伸出柔滑的手掌拉住了姜夜。
「應該不用。」
令得陳蘇兒詫異的是，姜夜卻是搖了搖頭，帶著陳蘇兒繞過人群，逕直向著李長青的方向走去。
「那兩人傻了吧，敢去驚擾李老頭！」
「是姜夜，這小子幹過的傻事還少嗎？」
兩人的動作引起了一些排隊的武院弟子的注意，有人不禁嗤笑道。
「李長老？」
走到近前的姜夜，輕咳一聲喊道。
「……」
回答姜夜的是一陣鼾聲，李長青毫無反應。
「李長老？」
姜夜提高了一些聲調。
「……」
李長青翻了個身，甚至還在油膩的袖子上蹭了一把鼻涕，眼看就要張開嘴巴，出現一幅驚世駭俗的畫面，姜夜終於受不了了。
「著火了！」
姜夜捂著鼻子湊近了一些，猛然一聲低喝。
「那他媽還喊個鬼，趕緊救火啊！」
嘩啦！
早已不堪負重的籐椅在李長青手忙腳亂的掙扎之中，徹底崩散開來，發出了巨大的動靜。
李長青鬼喊著跳了起來，舉目四望，哪裡有什麼大火，只有無數張大的嘴巴和呆滯的眼神……
「哪個小王八蛋……」
李長青怒吼一聲，震得武鬥閣內轟隆作響，眾人摀住了耳朵，用幸災樂禍的目光看向了姜夜。
然而，令得眾人再度目瞪口呆的是，當李長青轉過身來，看到那用無辜眼神注視著自己的姜夜的時候，卻是話音猛然一頓，臉上露出見鬼了的神情。
「你……」
「我怎麼了？」姜夜打量了一下自身，並未發現有什麼問題，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沒事沒事。」
震驚過後，李長青臉上擠出了一些笑容。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般笑容看在眾人眼裡竟似有幾分心虛的意味。
「原來是你小子啊，咳咳，這裡太吵，走，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李長青一揮手，便是當先向側門走去。
姜夜也有些納悶李長青的奇怪反應，搖了搖頭，一拉還掩嘴處於呆愣之中的陳蘇兒，跟著李長青向側門走去。
「李長老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早知道可以直接找長老，那還排什麼隊啊……」
武草閣內，一眾弟子面面相覷之後，懊惱的議論道。
出了大廳的側門，再穿過一條迴廊，頓時一片天高雲闊，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方懸崖。
一陣清風襲來，帶著幾許藥香，沁人心脾。
臨崖的數十丈方圓地面上，種滿了奇花異草，一眼看去，這裡種植的藥草怕不下數百之多。
「這裡的藥草可只是一小部分！」
李長青指著眼前的藥圃，不無傲然的說道。
「那其他的在哪裡？」
看出李長青似乎並沒有傳說之中那麼可怕，陳蘇兒膽子也是大了一些，奇道。一邊說著，陳蘇兒提起裙角，有些小心翼翼的走進了藥圃之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山崖下。」
李長青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姜夜便是接口道。他能感知到，山崖底下的靈氣遠比這裡濃郁，猜出來也就不難了。
「看不出你小子沒有那麼傻啊。」李長青略顯驚異的看了一眼姜夜，忽的想起了什麼，眼珠一轉乾笑一聲道：「對了，你今日來是為了？」
「李長老，上次您賣給我的藥草……」
「姜夜啊，這個純屬意外，意外！那些藥草本身是沒問題的，只不過存放時間久了一些，所以藥效有些超出預期……咦，不對，你的氣息……」
沒等姜夜說完，李長青便是打斷了姜夜的話，臉上再度流露出了那心虛的笑容。
最開始看到姜夜那瘸拐的右腿的時候，李長青一度以為姜夜是來興師問罪的，然而此刻仔細打量之下，李長青才是察覺到了不對，因為姜夜雖然受了傷，但氣息比之原來卻是增強了不知道多少。
「說起來還要感謝李長老上次給的藥方，讓我得以僥倖突破！」
姜夜微微施了一禮，誠摯道。雖然他的突破最重要的原因還在於斗天訣，但是體內殘餘的藥力，同樣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你……突破到洗髓境了？」
李長青怪聲道，眼下這般情景顯然完全超出了他的預計。他可是清楚的記得，當時的姜夜不過才淬體中期的修為。
「那你的傷？」
「哦，是昨日在武鬥閣與人戰鬥之時弄傷的，所以我今日來這武草閣，就是想和李長老再買一些上次的藥草。」
「再買一些？」李長青的面色更加古怪了。
「是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買雙份。」姜夜露出了略帶靦腆的笑。
「雙份？」李長青終於忍不住了，伸出了手，「等等……姜夜，那啥，上次我給你開的藥單帶來了嗎？」
「嗯，帶來了。」
姜夜說著，從懷裡掏出上次李長青給他的藥單。
「你在這等我一下！」
一把抓過藥單，李長青「咻」的一聲便是消失在了原地，看得姜夜一怔一怔的。今天這李老頭怎麼回事，言行當中處處透著詭異啊。
李長青風一般的刮進了武草閣背後的山洞之中，這裡是他平日裡的試藥之地。
一口氣衝到山洞的最深處，這裡赫然有著不少骸骨，李長青四下打量了一陣，最後目光停在了幾具尚未腐化的巨大屍首之上。
「虎紋熊、金剛猿……沒錯啊，全是堪比凝血境強者的二階蠻獸！怪哉，怪哉！」
李長青不住的確認著手上的藥單，確定沒有任何差錯之後，臉上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其實他當日賣給姜夜的那批藥草，混合後的具體藥效究竟如何李長青也不是十分確定。他唯一能確定的是藥效必然狂暴無比，卻不知道狂暴到什麼程度。
終歸有些放心不下的李長青，後來抓了幾隻皮糙肉厚的蠻獸回來做試驗，至於試驗的結果……地下這幾具屍首，已經是說明了一切。
唯有身體最壯實的獨角蠻牛挺了下來，但也是半死不活。
一般而言，同階蠻獸的肉體都要比人類強上不少。
當時李長青便是心中「咯登」一下，知道因為自己一時的估算錯誤，那小子多半是死定了。
而且後來的半個多月也的確沒有再見到姜夜，李長青還曾偷偷抹過幾把眼淚，暗地裡給姜夜燒了幾株香……他主要是怕姜夜死後纏著自己。
沒想到今日姜夜卻是又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了他面前，還揚言要再買一些！
「奶奶的，這小子是個怪胎啊！」
下了結論的李長青爆了一句粗口，走出了山洞，不一會又心情舒暢的出現在了藥圃之中。
「你們在做什麼？！」
然而，當回到藥圃之中的李長青看到兩人的舉動時，頓時臉色大變。只因那和姜夜同行的白衣少女，竟是舉著一壺水，正蹲在一株半人高的赤紅樹木之前澆灌！
「住手！」
李長青衝了過去，這一瞬間有些暴怒的氣勢，倒也嚇了兩人一跳。
「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樹嗎？這可是價值千金的四品藥草，火焰芭蕉！它一年只能澆一次水，誰允許你們亂來的！我耗費了七八年的心血才把它培育的那麼大，若是因為你們的無知舉動而毀了……咦？」
李長青的咆哮猛然一頓，因為在他仔細查看那火焰芭蕉的時候，意外的發現樹根上多了一道淺淺的白紋。
白紋極淡，卻讓得李長青眼睛瞪大。
這火焰芭蕉本就是李長青重點培育的藥草，他清晰記得今天早上這象徵著成熟的靈紋還只有六道，如今卻是出現了第七道。
「李長老，不關姜夜的事，是我執意要給它澆水的！」
見李長青震怒，陳蘇兒急忙站出來說道。
「為什麼？」李長青的臉色緩和了下來，盯著陳蘇兒，目光爍爍道。
「因為……我好似能感覺到，它渴了。」
陳蘇兒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其實連她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太過荒誕。
然而李長青聽到陳蘇兒的話語卻是身軀一震，臉上不知道第幾次出現了古怪的神色，心中又是有了爆粗口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