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8章 :一波又起 文 / 深侯
張玉清認為,學校領導層這麼做,完全是另有所圖。
刻意營造出一份競爭激烈的表象,刺激大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高競標價格,盡可能地從下一位承包者身上搾取更多的費用,這才是幾位領導的根本目的。
為了最大限度地創收,學校的小算盤也是打得啪啪響。
別的不談,單只向每名參與競標者收取的100元報名費,加起來就是一大筆錢。
看著坐在講台上的桌子後面,正在和幾位副手小聲談笑的盧老爺子,張玉清心中突然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羨慕和憧憬。
他對自己說,總有一天,我要成為制訂規則的人,而不僅僅是遵照別人制訂的規則辦事!
不管怎麼說,既然已經決定了趟這潭渾水,也只能一往無前地走下去。
第二輪,他填了2萬元整。
「最後入圍的三位競標者,分別是006號,011號,和……014號。」
聽到副校長最後念出的號碼,張玉清幾乎懸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
他的心情卻並未因此而稍有放鬆,反而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人群中適時響起一陣熱烈的議論聲,每個人都在猜測最後入圍的三個幸運兒到底是誰。
或者,猜測另外兩個競爭者究竟是誰。
張玉清下意識地看向王旭東的側臉,見其嘴角掛著一絲不太明顯的笑意,知道他抽到的號牌多半不是006就是011,暗自擔心之餘,卻絲毫不覺意外。
只是不知道他的心理底線在哪裡?
正在暗自揣摩王旭東的心思,見他腦袋一動,張玉清適時垂下眼皮,躲開了對方向後方掃來的視線。
第三輪也是最後一輪競標開始。
張玉清拿起筆,看著手裡最後一張表格,考慮了半分鐘,填上了24000元整。
準備塞進信封裡時,想到上次和楊昆交談的內容,他又開始猶豫起來。
隔著幾排座位,楊昆靜靜地等待著這場錯漏百出的競標最終的結局。
雖然看不到張玉清的正臉,不過從他的肢體動作上不難判斷,他正是最後入圍的三名競標者中的一名。
楊昆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很有趣的想法。
反正是不記名競標,假如其他落選者心有不甘,隨便冒充其中一個號碼,填一個天文數字上去,最後結果揭曉的話,大家臉上的表情會是多麼的豐富多彩?
正為自己的想法暗自好笑時,腰間的呼機震動了幾下。
趁高峻峰和別人小聲說話的功夫,他悄悄拿出呼機看了下消息,是市區的號碼,後面還帶著分機號。
都快8點了,這時候誰會有事找他?
難道是……傅青梅?
楊昆心裡升起一團疑雲,只是正值競標的節骨眼上,眾目睽睽之下,實在不好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壓下心頭的疑慮,楊昆耐心地看著那位副校長和兩位老教師逐一拆開所有的信封,將空白的表格放到一邊,反覆對比手中的幾份競標單之後,拿著它們到講台和盧校長耳語了幾句。
然後,他拿起話筒,大聲宣佈:「最後中標的金額是2萬6千元整,中標號碼是……014號!」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呼聲。
楊昆注意到,張玉清攥起右手,隱秘而激動地揮舞了一下。
如釋重負地笑了笑,楊昆站起身,跟著開始退場的無關人員走向側門。
跟著人流緩緩移動到講台旁邊時,張玉清正在和負責唱標的副校長核對自己的號牌以及競標金額,旁邊不遠處,站著臉色鐵青的王旭山。
和楊昆對視了一眼,張玉清臉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看看放在自己那張競標單旁邊的兩張表格,一張填的22500,另一張是24000。
他在肚子裡對自己說,好險。
知道張玉清還有一系列交接、掃尾的事要忙,楊昆就沒等著和他見面,直接到即將易主的小賣部去回電話。
撥通號碼,聽到提示音後,又撥了分機號,很快,對面有人拿起了電話,卻沒有立即出聲詢問。
聽著從聽筒裡傳出來的刻意壓抑的呼吸聲,相對沉默了幾秒鐘後,楊昆試探著問道:「喂?」
一聲長長的歎息過後,傅青梅略帶沙啞的嗓音響了起來:「楊昆?」
「是我,傅姐?」
傅青梅在電話那頭低低地嗯了一聲,「你……在哪?」
「學校。」覺得她的情緒似乎有些低沉,楊昆摀住話筒,低聲問:「有事?」
「沒什麼要緊事,就是……突然想找人聊聊天。」
如此反常的語氣,使楊昆沉默了幾秒鐘,有些不好的念頭在他腦子裡飛快地閃過。
他問:「你現在在哪?」
她說:「市裡,軍供賓館。」
楊昆知道那個地方,就在火車站廣場北側,是部隊的三產賓館。
他說:「我馬上過來。」
她沒有拒絕,只說了句「302」,就掛了電話。
二叔那輛麵包不適合開去市裡,這個時候再找三皮或別人借車又不方便,楊昆在國道邊等了半個小時,終於等到一輛跨省的長途臥鋪車,跟售票員說了一大通好話,又出了雙份的票錢,人家才勉強同意把他捎到市區。
市長途汽車站距火車站廣場有兩站地,楊昆打了輛出租,趕到軍供賓館時,距出發前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在賓館的停車場掃了一眼,沒看到那輛富康,他心裡開始犯嘀咕。
和服務員打了聲招呼,跑上樓梯,找到302房間,輕輕敲了敲門。
等了一會,沒有動靜,正想舉手再敲,走廊頂上的聲控燈滅了,看到從下面門縫透出的燈光被陰影擋住一部分,楊昆猜到她就在門後,咳嗽了一聲,叫道:「傅姐,在裡面嗎?」
門鎖卡嗒一響,房門向內閃開一條縫,傅青梅從門縫裡看了他一眼,隨即拉開門請他進去。
看到她一付如臨大敵的樣子,楊昆卻絲毫不覺得好笑,他走進房間,順手鎖上房門,跟著她走到床邊,坐在單人沙發椅上,這才開口問道:「出什麼事了?」
標準的單人間,面積不大,開著空調,室內的氣溫比外面要高出十幾度,傅青梅身上卻裹著厚厚的外套,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
她坐在床邊,看著楊昆的眼睛,說:「我把他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