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52.第652章 :夏日秋風 文 / 深侯
按楊昆一向堅持的看法,任何事都有其雙面性,利弊之間,全看你怎麼去應對和利用。
有利的方面,那就是謠言傳得多了,昆朋公司的名氣自然也就打出去了。
還有一點,出於對資本的天生崇拜,不管大伙背後怎麼胡亂猜疑、腹誹,當面見到本人的時候,卻無不是笑臉相迎,諂媚以對,令楊昆那點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話說回來,謠言傳得太多,也不可避免地會帶來不少負面影響。
給楊昆最直觀的感覺,一來打秋風的人多了,二來嘛,來找工作的人也多了。
甭管出於什麼目的,能找到他本人頭上的,不是領導就是親戚,還甭想拿什麼欠銀行貸款、小本生意養不起那麼多人當借口,玩的都是上億的盤子了,找你借個千兒八百的,或是安排個把人上班,要說辦不到,那不叫糊弄人,根本就是瞧不起人。
對於上門找活幹的,楊昆心裡並不怎麼排斥,甚至還舉手歡迎。
公司草創,正式員工中,除了劉現奎等六、七名業務人員之外,就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幾名財會人員,像門崗、庫管、磅房,都是臨時從農用車銷售處和電玩城借調過來的小青年,這幫傢伙從小出來混社會,平均教育水平不高,上過初中的都沒幾個,工作能力不足尚在其次,其言談舉止更是粗俗不堪,長此以往,對公司的整體形象和業務開展相當不利。
楊昆也正想借此機會作出調整。
親戚里道的,家庭有困難的,或是某實權單位領導的親戚,看中了昆朋公司的高工資、高福利,想來公司上班,一概歡迎,和原有人馬打混了,視各人能力、水平高低,量才而用,能說會道、頭腦好使的,跟著老劉學著跑業務去,好吃懶做、不求上進的,打發回電玩城看場子去,至不濟,也有個夜班看大門、打掃衛生之類的差事等著。
至於那些手頭困難,遇上婚喪嫁娶急等用錢的,或是想借錢做點小本生意的街坊鄰居,萬兒八千的,楊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實在是爛泥糊不上牆,想從他這搞點錢去吃喝嫖賭的,對不起您吶,哪來還奔哪去。
一樣親戚兩樣對待,有人誇就有人罵,誇的多,罵的少,對此,楊昆也只是一笑置之。
老話說得好,凡事何需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相對而言,那些找上門來打秋風的單位才更難應付。
前幾年,易陽縣屬企業不景氣,在標準件行業異軍突起之前,也沒幾家像樣的、效益不錯的民營企業,所謂大河無水小河干,各職能單位的小金庫也跟著吃癟,各項獎金和福利也得不到充分保障。
過慣了清貧日子,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家肥得流油的強勢民企,哪家單位要是故作清高,不撲上去啃一口,簡直就是當領導的無能。
當然,以昆哥現在的權勢地位,一般單位想伸手,還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先。
不過,這難不住早已將吃拿卡要玩得爐火純青的領導幹部們。
你楊昆不是縣領導跟前的紅人麼,咱們也是縣領導的人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眼看就要到夏天了,單位的消暑費還沒著落呢,你這當小兄弟的吃香喝辣,好意思看著老大哥們挨餓受窮?
人家都找上門來了,楊昆自然不能不接待,開門做生意,就不能不懂得人情世故,像這種事,躲也躲不掉,該走動的要走動,該打點的也要打點。
其實,像類似的揩油現象,早在創辦喜羊羊之初,楊昆就已經領教過不少次,如今應付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
到了具體操作的時候,各單位的職能、權限各自不同,不能一視同仁地對待。
像司法、公安、稅務、工商等強勢職能單位,本身關係就處得不錯,平時也有不少借助人家的地方,不用開口,楊昆便親自出馬,或委託傅青梅代為出面,主動找上門去,巧立名目,什麼消暑費也好、贊助費也罷、慰問金也行,捐款贈物,毫不含糊;
關係一般的職能部門,只要對方的胃口不太大,也盡可能地予以滿足,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指不定哪天就求得著人家了,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至於那些八桿子打不著、卻死皮賴臉地找上門來要好處的,也是盡量好言好語地接待,要求不太離譜的話,給個千兒八百的,就當請客吃飯了,遇上極個別不識相的,對不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敢拔我汗毛,就別怨我卸你大腿。
人都說世間百態,無奇不有,上門打秋風的多了,還真讓楊昆遇見個不識相的。
6月8號這天上午,一輛噴塗著「水政監察」字樣的白色大發麵包車駛入了鋼貿公司大院。
門衛上去詢問對方的身份,幾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員把證件一亮:縣水利局水政監察大隊。
門衛問他們找誰,領頭的大隊長一抬下巴,「你們老闆呢?」
隔著窗戶,看出這夥人來意不善,虎子迎出來,問:「老闆不在,有事跟我說吧。」
那位也不廢話,直接把整改通知書連罰款單一併拍到他手裡,「私自破壞防汛設施,罰款20萬!」
虎子有點懵,「什麼雞捌防汛設施,說清楚!」
來人朝大門口一指,「公路兩側的排洪溝是不是你們公司填平的?上面堆放的鋼材是不是你們公司的?」
虎子有點牙疼地咧咧嘴,「你說路邊那臭水溝啊,八輩子沒人清過,裡面全是樹葉、垃圾,不填也都快跟路面平了,你們該管的不管,咱們臨時占來用用,就得罰20萬?」
「訊期將至,任何妨害防汛抗災工作的舉動都是很嚴重的違法行為,我們有權對此做出處理和處罰決定!」大隊長義正嚴辭地答了一句,隨即壓低聲音,換了個口吻說道:「局長的意思,可以通融一下,你們拿2萬塊錢出來,這事就算清了。」
好傢伙,從20萬一下子降到了2萬,虎子有點想笑,想起楊昆的叮囑,沒敢笑,繃著臉問:「2萬……還是太多,能不能再少點?」
大隊長皺起眉頭,「這都是看在你們公司規模不小的份上法外開恩了呢,再少了,跟上頭可沒法交待……這樣吧,我替局長當回家,1萬8,不能再少了!」
虎子也皺眉說道:「還是太多,別說1萬5,1千8我也沒法跟老闆交待,3百、5百的還差不多。」
大隊長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也懶得跟他廢話,「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通知你老闆過來跟我見個面!」
虎子眨眨眼睛,「我們老闆有事要辦,提前就吩咐過,天塌下來也不許打擾他。」
大隊長咬著牙問:「什麼事比防汛抗災還要緊?」
虎子這人面相粗魯,心眼卻通透得很,聽對方句句不離「防汛抗災」的大帽子,只是假意不懂,「瞧您這話問的,他是我老闆,又不是我兒子,辦什麼要緊事,還用向我匯報?」
碰上這種二桿子,這位大隊長也是沒轍,問過虎子的姓名和職務,就擺手吩咐同事們上車,「通知我是下達了,話呢,麻煩你轉告你們老闆一聲,該怎麼辦,你們自個掂量。」
看著麵包車一溜煙地駛出院門,虎子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我掂量你奶奶個腚!」
這段時間接待的公職單位多了,虎子也把楊昆那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學了個七、八成,不過有件事他倒沒信口開河,楊昆是真有正經事要辦。
今天是他父親楊建國的忌日,他陪著老媽、二叔上墳去了。
跪在墳前,楊昆感慨萬千。
算算時間,回到這時代,差不多快滿一年了。
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他做了不少事,改變了不少人,也收穫了不少前世不敢奢望的東西:財富、地位、權勢、感情……
如果老爸泉下有知,他會作何感想?
燒過香、上過供、除過草、添過土,照例陪老爸喝了幾杯酒,咕噥了幾句心裡話,在老媽和二叔的連番催促下,楊昆才抹著通紅的眼睛,唏噓不已地上車回家。
到鋼貿公司過問了一下生意情況,聽虎子提起水利局過來要錢的事,楊昆很有些啼笑皆非。
真當老子是唐僧肉麼,誰都想撲上來咬一口?
虎子問他:「哥,看架勢,那幫人明後天還得接著來找茬,到時該怎麼打發他們,給點錢,還是托托關係?」
楊昆擺擺手,「甭拿他們當根蔥,一句話,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虎子呲牙一樂,「行,你說了算,敢玩橫的,我連車一塊扣了他們的!」
「沒那麼嚴重,他們只有處罰權,沒有執法權,想抓人扣人,得通過公安部門聯合執法才行。」楊昆想了想,又補充了幾句:「不過,也別大意,反正院裡也有空地了,跟夥計們交待一聲,勻輛叉車出來,把外面的線材挪進來,再跟趙老四聯繫一下,讓他派輛鏟車,連夜把水溝給他們挑成原狀,連鄰居門口的也順便清一下,就當支持縣領導的工作了。」
(感謝各位書友一如既往的支持,臘月事多,除了紅白喜事,家裡好幾位長輩要過生日,剛過完老姑的95歲大壽,到初九就是爺爺85歲大壽,同一天,也是老媽65歲生日,往後再推半個月,老爹的65歲生日,樁樁件件都馬虎不得,更新不給力,大家原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