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87.第687章 :技術含量 文 / 深侯
「真的?」孫研清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彩,「萬一估計有誤,第一志願沒輪上,被調劑到什麼二流大學去,你可別賴我!」
楊昆一拍胸膛,慨然道:「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亂想要生病,本來就是不勞而獲,考得上就上,考不上拉倒,反正哥們又沒有就業壓力,就是想享受一下象牙塔裡的安逸生活,到哪混不是個混?」
看著他拿出一摞複印好的高考志願表,將外經貿的校名及工商管理專業的代碼工工整整地填寫在本科一批第一志願欄裡,葉小換得意地朝孫研挑挑眉頭,孫研嗔怪地白了她一眼,見她不依不饒地舉起右手向自己示意,無奈地搖搖頭,伸手在她掌心輕輕拍了一下。
楊昆聞聲抬頭,看看她,再看看葉小換,詫異地問:「你們倆是不是預謀好了挖坑給我跳呢,怎麼給我的感覺,你們比我還要興奮似的?」
葉小換哼了一聲,「替你高興呢,大~才~子!」
孫研很乾脆地白了他一眼,「沒有!」
按照楊昆的想法,既然認定了外經貿,別的什麼提前批、本科二批、大專類院校也就不用再考慮了。
孫研卻不這樣認為,她堅持說以他的分數,要考外經貿並不是十拿九穩,和葉小換一唱一和地勸說著,替他選了省大作為一本第二志願,省經貿大學、經濟學院為第二梯隊,另外從京城選了兩家商貿類專業比較優秀、錄取分數比二本線還高些的大專院校作為替補。
楊昆在這裡奮筆疾書,葉小換在旁邊連鄙視帶嘲笑:「瞧你挑的這些專業,工商管理、市場營銷、國際貿易……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奸商出身來的。」
楊昆撇撇嘴,「沒辦法,誰讓咱學不好數理化,又沒個好爸爸呢,再說現在不是流行這個嘛。」
放眼整個90年代,國內工業不景氣,國企工人整體收入水平有限,不少企業甚至出現連工人帶工程師一起下崗的現象;農業也不景氣,以鄴河地區為例,一畝地打上四五百斤麥子,扣除口糧,交過提留農業稅,基本上剩不下多少,發不出工資,連農技站的員工都要自謀生路。
趕上國家大力提倡下海經商,現實生活中也不缺乏楊昆這樣經商致富的例子,從而給大家造成一種錯覺,那就是不管什麼行業,搞生產的都不賺錢,只有經商才能變大款,才能用上別人用不上的大哥大,坐上別人坐不上的桑塔納。
在社會現實和國家政策的影響下,不管是學生還是家長,報志願的時候都不願意去學工學農,外語、企業管理、工商管理、行政管理、環境工程才是這時候最熱門的專業,不少名牌高校傳統的王牌專業如土木工程、冶金工藝、微電子、生物化學等,很少會被大家當作第一志願,相關的考生也大都是從工商管理、國際貿易等熱門專業調劑過去的。
照著孫研的建議填寫完志願表,楊昆滿意地審視了一遍,便開始頻頻看表,那意思很明顯:大姐,您的使用價值已經充分得到體現了,接下來有些節目就不請您老人家見證了,還請迴避則個。
一向冰雪聰明的孫研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天還沒黑呢,你急著回家有事麼?」
楊昆恨得牙癢癢,「沒有沒有,中午沒吃飽,想著晚上吃什麼好呢,你們倆有啥想法不?」
徐麗婭恰好拎著大包小包進門,「我買了蝦仁和韭菜,今天包三鮮餡餃子,研研來給阿姨搭把手,小換這丫頭指望不上,哎喲,小昆也在呢,別別別,還是別勞煩你老人家,咱們娘倆就齊活了。」
楊昆鬱悶得跟什麼似的,朝葉小換使個眼色,妞哎,咱倆不招人待見的是不是自己找地兒尋安慰去?
葉小換壓根沒搭理他,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媽,我來燒水!」
楊昆恨得牙癢癢,用煤氣灶燒水的技術含量好高麼?
孫研滿眼憐憫地看看他,無比同情地歎了口氣,「最沒技術含量的活都讓人搶了,您就等著吃現成的吧。()」
楊昆一臉錯愕地看著她,「姐,做飯的事不急,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想明白,像我這樣提前參加高考的不說鳳毛麟角吧,起碼也是萬中無一,怎麼給我的感覺,對於國內各高校、各專業的瞭解,您比我還要門清得多?」
孫研抿著秀美如菱的唇想了想,說:「也就你這不學無術的傢伙才不把高考當一回事,像姐姐這麼優秀的高才生,從上高中就開始關注各個心儀的學校了呢!」
好吧,學霸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的,楊昆一臉欽佩地又是搖頭又是歎息,「既然早有打算,不妨提前透露一下,明年準備考哪個大學,說不定我能幫得上忙呢?」
孫研微微一笑,「這個嘛,就不勞你多費心了,有那多餘的氣力,還是替你家小換妹子打算打算吧!」
楊昆討了個沒趣,看著她和葉小換嘻嘻哈哈地挽起袖口跑進廚房去幫忙,忍不住暗自嘀咕道:「學習好很了不起麼!」
倚坐在沙發上,聽著廚房裡傳來的鍋碗瓢勺奏鳴曲,楊昆的意識漸漸地模糊起來。
「九爺,早啊!」
「九叔公早!」
「九叔,來遛彎啊?」
「九哥,今兒精神不錯嘛……」
「好啊,好啊。」一路負手而行,李九福時而向躬身問安的同胞故舊們點頭示意,時而站定了與同輩的老相識笑語數句,或是拍拍那些西裝革履的後輩肩臂,自一出門起便若即若離地跟在他身後的兩名神情彪悍的中年壯漢,知道老人自卸任商會會長一職時起便養成了每日散步、閒聊的習慣,因而始終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敢上前驚擾老人的興致,並時不時地回過身來,用凶狠的眼神警告那幾名便裝打扮的fbi華裔探員。
沿著企李街徑直東行,當花園角廣場那尊民主女神銅像進入眼簾時,老人卻沒有像平時那樣到廣場上消磨時光,而是貌似隨意地拐進了旁邊一條小巷。
兩名中年壯漢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緊隨著老人的背影在自幼熟識的街巷中東彎西繞,在一條僅容二人並肩通過的窄巷中緩下腳步,老人正在前方不遠處駐足而立,聽見腳步聲響,頭也不回地向他們招了招手。
「九叔,要理發?」那名頰上帶有刀疤的壯漢阿容抬頭看了看店招。
「找老朋友敘敘舊,你們守在這,別讓外人進來打擾。」
「可是……」壯漢猶豫道,和老人對視了一眼,隨即垂下眼皮,恭敬地答了聲「是」。
推門進去,一個頭皮刮得珵亮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見動靜,睜眼一看,連忙站了起來,「九哥,早啊,有段日子沒來了,我正說一兩天到府上看您去,身體還好?」
李九福和光頭老者把臂而握,笑呵呵地答道:「還成,能吃能喝能睡……」
寒暄幾句後,李九福推開通往裡面的木門,卻是一間狹小而擁擠的廚房,還沒到正午用餐時間,只有兩名學徒模樣的年輕人在準備食材,老人沒有打擾他們,而是從廚房後門出來,在狹小的天井中稍作停留,才沿著牆邊的扶梯拾級而上。
一直上到三樓,老人在兩扇漆皮剝蝕嚴重的木門前靜立半晌,調勻了呼吸,抬手推開了吱呀作響的木門。
房間不大,正對房門的牆上開有臨街的花窗,兩扇年久失修的窗戶緊閉著,勉強將大部分陽光擋在外面,沒有亮燈的室內顯得有些陰暗,左右兩側牆壁自上而下用木板隔成幾層,每一層上都密密麻麻地擺著大大小小的牌位,一個體形枯瘦矮小的人影正站在簡陋的供桌前,三枝線香上的火頭忽明忽暗,淡淡的煙氣裊裊升起,將那人的面容籠在一片陰影中。
相對靜默半晌,老人徐徐開口道:「小楊,好久不見。」
老人口中的「小楊」並沒有回頭看上一眼的意思,他只是反覆地用衣袖拭著靈牌上並不存在的塵土,輕輕地將它放回到原處之後,才淡淡地答道:「你不該來的。」
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藉著窗縫裡透進來的微弱光線,李九福的眼神落在供桌上,一支黑沉沉的手槍正靜靜地躺在香爐一側,他不屑地笑笑,「歲月不饒人,當年一雙金剛鐵腿橫掃地下拳場,連『大斧』弗蘭克-陳都要退避三舍的『鬣狗』,都淪落到要靠火器壯膽的地步了。」
「是啊,老了,老得腿都抬不起來了。」楊慢慢拿起那支伯萊塔92f,退出彈夾,拉開套筒,將槍膛裡最後一顆子彈退出來,拿到眼前細細端詳著,「剛才我還在想,第一個找到我的人會是誰,警察、fbi還是那些要錢不要命的槍手,卻沒料到居然會是你,不過倒也在情理之中。」
「故事本不應該這樣的收場的……」李九福搖了搖頭,語氣中卻全無惋惜之意,「你知道當初我很看好你,本打算等你從越南回來就開香堂收你入會,可誰知你一去無蹤,再聽到你的消息時,伴隨而來的卻是我兒子的死訊!」
「如果你想讓我道歉,恐怕要失望了,你知道那不是意外,那些偽裝的小把戲能騙過警察,卻瞞不過你這位武學上的大行家。」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是,為什麼?」
「為什麼?」楊哂笑一聲,「當第一次被關進鐵籠的那一刻,我就想殺他了;當同船的夥伴一個個死在我拳下時,我恨不得他就是下一個;當我被軍方送到越南叢林之後,我每扣動一次扳機,都會下意識地把他當作標靶;直到我從那個人間地獄回來,聽到他把她送到那頭白皮豬手裡的消息時,我就對自己發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殺了他!」
李九福胸膛急劇起伏著,強壓著心中的怒火,沉聲道:「處心積慮謀劃20餘年,毀了一樁價值以億計的生意,令商會蒙受前所未有的損失,歷百年積攢下來的赫赫威名,一夕掃地!蟄伏數年之後,趁我遠行未歸之際,綁架我年幼的孫子,誘殺我最出色的兒子,害得我李家險些就此一蹶不振!你攪出這天大的風波,自己又得到了什麼?十餘年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涯,自己落得人不人、鬼不鬼,就為了一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值嗎?」
「她身子髒,可心比你們都要乾淨。」楊溫柔地注視著面前的牌位,「值與不值,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曾經一聲令下,血染長街的三合會當家龍頭,現在已經垂垂老矣,當年嗜血成性、殺人如麻的『鬣狗』,也不過是一具僅剩下半條命的孤魂野鬼,我拚命吊著最後一口氣,只想著能見她最後一面,好好陪她說說話……」
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楊揮了揮手,疲倦地道:「你走吧,我不想殺你。」
「別以為蹲了十幾年大獄,再裝出一付可憐蟲的樣子,便能消我心頭之恨!」李九福踏前一步,年近八旬的老人,卻如猛虎出柙般凜冽生威,「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商會的榮譽更不容玷污!想要一笑泯恩仇,做夢!」
楊的眉頭顫了顫,終於慢吞吞地轉過身來,渾濁的眼珠上下打量了似出鞘利刃般咄咄逼人的老人一番,「既如此,長者為尊,請!」
李九福更不廢話,含胸收腹,氣沉丹田,左腳虛踏,右腳墊步,直行直進,數米遠的距離一步即到,肩與胯合,肘與膝合,錯步、擰腰,右掌沉肋護心,左手虛握成拳,一記毫無花巧的炮拳,直奔對方前胸。
拳起風雷動!
雙眼似睜似閉,右腿屈膝微蹲,對挾風裹雨般撲面而來的拳勢竟似毫無所覺,直待拳鋒堪堪觸及前胸,楊的身體這才以腰為軸,向右微微一轉,沉胸收腹,李九福的拳鋒甫一沾身,便如打在抹了一層桐油的樹幹上一般,同時楊的右掌自腹前向右上抹了個半圓,掌心向下,以掌背輕沾李九福左拳內側,勁發螺旋,似即似離,沾粘相隨,一牽一引之間,勢可開碑碎石的一拳便隨著楊擰腰側身的動作擦胸滑過。
「螺旋勁,太極?!」
李九福瞳仁緊縮,他敢隻身尋仇,便是仗了自己多年苦修,在形意這門內家功夫上的造詣已達龍虎大成之境,即使對上巔峰時期的楊,也有七成的把握獲勝,而且與越練越精純的內家功夫不同,外家拳練得再強,亦不免隨年老體衰而威力大減,楊雖然比自己年輕十餘歲,也已步入花甲之年,此進彼退,勝算更高,孰料多年不見,這小子竟捨了賴以安身立命的譚腿功夫,改練易懂難精的內家拳術?
所謂易懂難精,拳術名家曾有訣云:太極十年不出門,形意三年打死人!概因相對於更加注重練習肌體力量、技擊技巧、骨骼堅韌強度的外家拳而言,技擊理念與之截然不同的內家拳術更注重以松代緊、以柔代剛、動靜互濟、內外兼修、循序漸進,故而習練太極者,縱使天資出眾,非十數年苦修亦不得窺其門徑,形意站樁三年,也只能勉強打倒頭腦僵化、拳腳笨拙的活死人,而以小楊剛才施展的這半式「攬雀尾」來看,顯然早已登堂入室,練到了「聽勁、卸力」的上乘境界!
微覺詫異的念頭在李九福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心神微分之際,就見堪堪化解了自己一拳之威的楊身隨腰轉,原本虛提的左腳腳跟著地,變虛為實,隨即屈膝為弓,右腿蹬地呈左弓步,與右手虛抱成圓的左掌自腹前上提,沉肘、提臀,力發於腰,小臂內旋,掌心外翻,輕飄飄地向李九福右胸按去。
單鞭!
果然是太極!
同樣浸淫內家拳數十載的李九福心下暗驚,手中卻無半點遲疑,渾然不顧左手拳勁用老、空門大開,面對來勢不退不避,左腿前踏一步,屈膝內擺,右腳蹬地發力,力從地起,經腰及肘,右拳自肋下斜斜穿出,直奔對手胸腹,崩!
不閃不架,一招拿下!
形意拳,霸道!
楊眉頭一跳,對方竟然拼著兩敗俱傷,也要將自己斃於拳下,想不到比自己還要年長許多的老人,性格竟然如此剛烈!
心念電轉間,李九福後發先至的一記崩拳已近胸前,楊心中微微一歎,左掌單鞭之勢不變,暗中提一口丹田氣,排除腦中諸般雜念,心如止水般靜「聽」對方拳勁走向,待得感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一觸即發之際,沉肩、收腹,同時側身、擰腰,卸力!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突然自小腹生起,早已將楊折磨得油盡燈枯的病痛在長時間失去藥物鎮靜作用之後,終於在這生死關頭再一次發作!
「天意!」一個苦澀的念頭剎那間閃過他的腦海,「噗」的一聲悶響,李九福勢在必得的一記崩拳結結實實地崩在他胸腹之間!
與此同時,楊看似毫無力道的一記單鞭也印在對方胸前。
高手過招,立見生死!
李九福全身勁道為之一洩,目不轉睛地看著楊瘦小枯乾的身體如斷線風箏般離地而起,撞破兩扇花窗後,頭下腳上地跌出房外,才雙腿一軟,無力地坐到地上,喃喃地自語道:「好一個太極拳,好一個螺旋勁……」
一滴黏稠的血液自鼻端淌下,落在白色對襟短褂的前胸上,迅速浸染瀰漫開來,宛似一朵血色之花!
(哈哈,下本書的契子,提前放出來,有沒有意外的感覺?太多人寫國術,能得個中三昧的少之又少,真正練國術的自不必說,舉手投足之間殺生害命,放眼和平年代,又有幾個敢寫的,又有幾個真正練過的?好吧,我承認,這是個玩笑,這段章節不是我寫的,今天陪兒子去參加某私立中學提前入學考試,來不及碼字,拿基友的練筆之作出來混點字數,真真地對不住各位訂閱並且轉載這篇上不得席面的拙作的各位槍手了,列位訂閱本書的書友,靜等明天改正後的全文吧,ps:跟各位可敬的盜~版工作者開個玩笑,悲哀、憤懣卻無奈的玩笑,原諒我任性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