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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赤鐵神兵,人劍通靈 文 / 呂大師

    在忭州城中,秦淮河附近,某一處極為普通的打鐵鋪內,可聽見頻率緩慢的「嘀嗒嘀嗒」的聲音,就好像是山洞裡的水點,滴落在某一塊石頭上面。這種聲音,在打鐵鋪繁雜的金石交擊聲的覆蓋之下,就算是側著耳朵、仔細去聽,也根本就察覺不到。

    這個如「滴水穿石」一般的聲音,在每日正午,都會持續的響一個時辰,然後又無聲無息的消失。

    整個忭州城中,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麼微弱的聲音,當然,在打鐵鋪中的幾個人除外。

    其中一人,就是李正倫。因為李正倫便是這個聲音的始作俑者。那聲音,並非是滴水穿石,實是「滴血傳劍」。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打鐵鋪,其實就是李正倫與王戎早前說的、錘煉千年赤鐵的「煉劍爐」。

    另外一人,則是負責鑄劍的煉劍師。煉劍師大約有五十來歲,但卻全身都精壯如牛,膚色如烤,明顯是常年浸.淫熔煉之道的高手。此人是三年前,由王戎親自請來、專門為李正倫煉劍的。李正倫曾多次請教他的姓名,他只是微笑不說。

    再有另外兩人,則是王戎之女王見羞,以及王見羞的侍女宋福金。

    在百餘天前,王見羞的原名,還是叫「王如花」。但李正倫想起後世「如花」的經典形象,卻是死活不肯保護「如花」。因此勒令王如花改名。李正倫見她弱不禁風,原本建議她改名為王黛玉,但「王如花」又只喜歡花、不喜歡玉,最後兩人各退了一步,改稱呼為「見羞」,是為「花見羞」之意。

    王見羞的確是有「閉月羞花」之貌,就連她的小婢宋福金,也是萬里挑一的絕色。

    此二人原本住在忭州刺史府,但自從王戎離開忭州之後,她們便隨李正倫來到了這個「煉劍爐」,一天到晚,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倒讓李正倫漸漸的有了幾分審美疲勞,不再有初見時那份失魂落魄的驚艷感覺,當然,賞心悅目,乃至於食指大動,那還是免不了的。

    這一天,李正倫滴血完畢,煉劍師親自見證了神兵利器的大功告成,遂高興得到集市中、買了幾罈子的好酒回來,說是要與李正倫不醉不歸。

    酒桌上,李正倫與煉劍師開懷暢飲,而王見羞則百無聊賴的坐在李正倫身邊,拿起筷子,敲著碗子,迷人的小嘴微微的噘著,不知念叨些什麼。至於宋福金,則在鋪子後面的膳房,叮叮噹噹的炒著小菜。

    煉劍師與李正倫對碰了一杯,滿臉笑容的道:「這一百天來,真是不易啊。小兄弟你每日滴血一個時辰,堅持不懈,總算是完成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人劍通靈』,實在是可喜可賀!」

    李正倫笑道:「若老師傅你肯告之真名,我會更加開心呢。」

    煉劍師想了想,道:「也好。橫豎如今寶劍練成,我也將離開忭州,告訴你又何妨呢,老夫乃是兵器界鼎鼎大名的鑄劍大師,劉一絕是也!」

    劉一絕說話時,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胸脯,足見這個名字,令他非常驕傲。

    李正倫卻不曾聽過這個人物,又不忍心落他面子,只好抱拳,道:「原來是劉大師,久仰久仰。這一千日來,辛苦你了!」拋開名氣的關係不說,李正倫倒是對這個劉一絕極為佩服的。

    早在三年前,李正倫聽說王戎藏有一塊千年赤鐵,說是打造神兵利器的上上之品。當時,李正倫正苦惱自己沒有趁手的兵器,遂用了《睡仙經》中的幾句口訣,從王戎處將赤鐵誆騙過來。

    之後又讓王戎請來鑄劍師劉一絕,以李正倫描繪出來的形狀,將千年赤鐵鑄劍成形。

    為了練成這把兵器,劉一絕從鑄劍開始,前前後後一共用了一千日,無論寒暑病困,從未間斷過。然後在最近的一百天,則是要求李正倫每天滴血一個時辰,進行人劍通靈的儀式。

    據劉一絕所說,寶劍鑄成之後,只要劍主虔誠滴血,繁複百日,就將會擁有與劍主心意相通的靈性,儀式完成之後,此劍等若與劍主立定了契約,別人再也休想據之為己有。

    劉一絕看著眼前李正倫質彬彬的樣子,卻是極不痛快的道:「喝酒哪有你這麼斯的,要粗豪的來,哪怕說粗話罵娘,被人覺得粗鄙不堪,那也在所不惜。」

    李正倫瞥了瞥旁邊的王見羞一眼,見她從頭到尾也沒怎麼搭理自己,頓時一拍桌子,豪氣大生道:「他娘的!老劉你說得對極了,讓我們喝光這裡的酒,然後朝田頵的大營撒泡大尿,臊不死他們,哈!」這時候,李正倫其實已經有些酒意上來,之前因花見羞在旁,這才苦苦克制。如今被劉一絕這麼一激將,所有的豪氣,頓時爆發出來。

    劉一絕亦哈哈大笑,拍了拍李正倫的肩膀,道:「這才像個爺們,這才夠資格當我劉一絕的朋友,干!草他娘的,回頭咱們去打爆田頵那廝的鳥蛋!」

    「我……我去幫幫金兒……」王見羞終於再也坐不下去,嬌羞的說了一聲,將碗筷一推,逃也似的跑到廚房那邊去了。

    李正倫、劉一絕兩人相互望了一眼,更是大笑不已。因知王見羞到廚房,只會是越幫越忙。

    李正倫看了看背影迷人的花見羞一眼,隨即卻歎息道:「也不知道田頵那個龜蛋,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撤出忭州,要讓小美人屈尊於此,心裡面倒有些不得勁了。」

    忭州城被寧國節度使田頵攻佔,已經足足一個多月了。此前,楊行密應王戎之請,升任李神福為忭州刺史。但田頵收到風聲,遂早一步佔領忭州,並將原本居住於忭州城的李神福的家人,全部擄走。

    田頵本打算以此相威脅,派遣使者勸服李神福和他一起叛.亂、大家劃地分王,誰料李神福竟然絲毫不顧家人的生死,斬殺了田頵使者,並集合兵馬

    ,兵鋒直指田頵。

    劉一絕將李正倫數落了一陣,道:「喝酒的時候,最好還是別提掃興的事情了,不然好酒也會變成壞酒的!」

    李正倫品了一杯,果然酒味苦悶,還真如劉一絕所言。剛才他因看見王見羞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在這裡受了很多的委屈,心裡面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佔據忭州刺史、鳩佔鵲巢的田頵。

    李正倫固然對田頵恨之入骨,但憑一己之力,又奈何不了他,因此只能坐在這裡破口大罵,也好讓心裡舒坦一些。

    李正倫忽然想到一事,道:「老劉可有什麼好名字,替我的寶劍命名!」說著將一把通體赤紅的利劍放在桌上。

    劉一絕看著親手打造的寶劍,道:「此劍劍長六尺六寸,寬兩寸,重三十六斤。與多年前老夫曾給呂洞賓打造的飛劍,尺寸、重量基本相若,但其形狀、功用卻大不相同。說實話,老夫鑄劍這麼多年,如此狀態的劍樣,卻還是生平首見,因此我也不知道該叫它什麼名字才好。不過我看得出來,此劍獨一無二的設計,利砍、利劈,馬戰步戰皆可派上大用場,比起抵抗騎兵的利器『陌刀』,尚要更加得用!將來有朝一日,此劍必然在你小子的手中,大放光彩,名揚天下!」

    李正倫心中好笑,自然不能告訴劉一絕,他這柄劍,其實是由後世抗倭名將戚繼光的**改造而來。同時卻是奇道:「老劉也曾給呂洞賓鑄過劍?」

    劉一絕欣然點頭,道:「呂洞賓那柄長劍,名曰『大道天劍』,是老夫在三十年前,親手為他打造。那時候,我還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鐵匠。而自呂洞賓成名以來,『世言吾賣墨,飛劍取人頭』,大道天劍綻放異彩,斷劍無數。老夫亦因此而被捧為天下第一的鑄劍師。」

    李正倫精神為之一震,道:「這麼說,隨著老劉你技藝的與日俱增,我這柄劍,尚是要比大道天劍更為厲害?」

    劉一絕搖頭笑道:「此劍既然已經滴血百日、『人劍通靈』,那麼厲不厲害,已不光在於劍的本身,也在於劍的主人。」

    李正倫正要再說,桌上的赤鐵劍忽然嗡嗡震鳴,並且通體閃現赤芒,幾乎將整個鋪子照亮。

    同時心生警兆,似乎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提醒自己小心。

    李正倫大喜,開心的笑道:「這便是傳說中通靈了?」

    劉一絕卻是開口大罵,道:「虧你還笑得出來。這種情況,屬於靈劍示警,說明劍主本身,即將遇到非常大的危險。」

    話剛說完,打鐵鋪子原本關緊的大門,被人轟然撞開。然後闖進來一隊氣勢攝人的人馬,將李正倫、劉一絕二人,團團圍在中間。

    當先一人四十多歲,身穿甲冑,英武的身姿中,又帶著幾分書卷氣味。來人對劉一絕拱了拱手,一臉誠懇的道:「田頵一直想請劉大師為我大軍監造兵器,只可惜苦尋多年而不果。想不到今日卻在忭州城中偶遇,實在是天意叫劉大師助我田頵,還請劉大師屈就、不要推辭……」

    從田頵進來的那一刻,李正倫的目光就一直盯著他,此人氣宇軒昂、神采自信不凡,與當年在大悲寺中、所見到的楊行密,竟頗有相似之處。而他今日帶來的這批親衛,人人以他馬首是瞻,可見田頵的凝集力何其強大。這些親衛,訓練有素,動作整齊劃一、氣勢昂揚高漲。可以看得出,他們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高手,極為難纏。

    劉一絕首先想到的,則是自己早前太過大意。想必是剛才出去買酒的時候,被田頵的人發現了蹤跡,這才挨家挨戶的搜了過來。

    劉一絕正要出聲拒絕時,寂靜無聲的鋪子中,忽然響起了瓷碗落地碎裂的聲音,接著就是王見羞以及宋福金兩人的驚叫聲。卻原來是剛做好菜、準備端上來的兩女,受到了驚嚇,一時間花容慘淡。

    田頵看到鋪子裡竟還藏著如此兩大嬌艷欲滴的大美人,卻是笑意更甚,他朝著劉一絕再一次拱手,就徑直往王見羞、宋福金身邊走去,明顯是不懷好意。

    只是,走到一半的時候,田頵卻忽然發現,竟有一道人影,膽敢擋住他的去路。眼前之人,年紀輕輕,卻是身法極快,料來是一個藝高膽大的好手。

    田頵殺機一閃而逝,微笑問道:「不知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李正倫冷然道:「我的稱呼並不重要。但身後這兩位,都是我的女人,你若敢再向前一步,我必然叫你血濺三丈!」

    有道是強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李正倫剛剛已經露了一手,叫田頵摸不清他的底細,而現在又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田頵一時之間,竟還真的沒有輕舉妄動。

    王見羞與宋福金對望了一眼,小臉有些害羞的垂了下來。雖然她無緣無故的被這個臭男人壞了名節、變成了他的女人,但站在他的身後,心裡面因為驟見官兵而引起的慌亂,反而漸漸的平復下來。

    田頵就和氣的笑了笑,道:「小兄弟,你誤會了。我來只是想告訴你們,田頵求賢若渴,只要劉大師肯答應為我鑄造兵器,我可以馬上派出一支精銳,來保護你以及兩位柔弱夫人的安全。」他說著話時,慢慢的向後退去,與李正倫拉開了一些距離。然後又漫不經心的拿起桌上的一個酒杯,給自己倒滿酒,去與劉一絕的杯子碰了一下,道:「劉大師,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劉一絕想了想,道:「若是田將軍能夠打敗李神福,我願意投效將軍麾下。」

    田頵自然知道,這是劉一絕的緩兵之計,但他有信心能夠打贏李神福,而且劉一絕既然已經在他的監控之下,也不虞他能玩出什麼花樣兒。想到這裡,放下豪言道:「那就請劉大師拭目以待吧,不出三日,李神福必然大敗。到時候,

    還希望劉大師不要爽約。」

    說罷,就將手裡的酒水一飲而盡,空杯子被他重重的置於桌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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