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0章 趕緊 文 / 鳳亦柔
王鄭氏便朝向鄭老太太:「母親,您看嫂嫂她……」
鄭老太太瞪了王鄭氏一眼,板著臉道:「別跟這說七道八的,去跟你嫂嫂賠禮!她若還肯理你,什麼都好,若不待見你了,明兒一早,你們母子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王鄭氏呆了一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眼睛道:「娘!我是您女兒啊,是這家的姑太太,你竟然要趕我……」
方鄭氏站在旁邊看著,卻品出老太太說出這話的用意,便走過去扯了一下王鄭氏的衣袖,沖鄭夫人那邊呶呶嘴,又故意大聲說道:「我說二妹妹,母親的話你難道沒聽明白嗎?你是鄭家的姑太太那能如何?是父親母親最疼愛的女兒又怎樣?咱們父親和長兄已然仙去,母親年紀大了,如今當家的是娘家嫂嫂,她若不待見你,你就不能待在這府裡!不但如此,若是惹得嫂嫂生厭,等到有一天,她再不讓琰兒認你這個姑母,骨肉親情從此就斷嘍!你與這侯府,再無關聯!連想回娘家祭一祭父母,只怕都不能夠!」
這誅心的話語說出來,不但鄭夫人受不了,鄭老太太聽著聽著,慢慢想到那樣的場景,也禁不住悲從中來,鄭夫人轉過身,便看見老太太搖著滿頭花白的頭髮,臉上淚水縱橫,鄭夫人頓時心慌起來,趕緊起身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下,流淚道:
「母親!兒媳錯了!兒媳不該如此心思窄小,與姑太太計較……求母親不要傷心,兒媳這便改過,再不這樣了!」
方鄭氏見狀,轉過臉朝著王鄭氏得意地一笑,王鄭氏也跟著笑了。
鄭老太太命春暖和秋菊扶起鄭夫人,鄭夫人接過春暖手上乾淨帕子替老太太拭去淚水,輕聲勸慰,老太太拉著鄭夫人的手,聲音略顯沙啞,說道:
「我的兒啊,你是個良善溫和的好孩子,十六七歲來到我身邊,我豈有不知的?你沒有做錯什麼,是她們……你妹妹們讓我寵壞了,性情不及你十分之一!她們雖不好,卻與你丈夫同父同母,是親親的姐妹,與你、與琰兒也是骨肉相連!日後,你要包容著些!」
鄭夫人含淚答道:「母親訓教,媳婦不敢忘懷!琰兒,他也知道的!」
鄭老太太點了點頭,眼睛看向兩個女兒:「你們也聽著,我再說這一次:長嫂如母,若不知尊敬,日後我便是死了,也不原諒你們!」
方鄭氏和王鄭氏忙回答:「母親,女兒聽見了!」
鄭老太太環顧一下面前的媳婦、女兒和外孫以及婢僕們,神態端肅地宣佈:
「從今日起,我要將這侯府的規矩,重新整頓一番,回復到老太爺在時那樣!做長輩的要有長輩的樣,寬容慈和,愛護晚輩。晚輩們應持禮謙恭,溫順孝悌!不管是誰,目無尊長,任性妄為頂撞犯上者,該罰則罰,絕不能手軟!若是太過份又不聽勸告的,另作主張!」
方鄭氏聽了,心頭大喜,上前一步道:「母親,整頓侯府規矩,應有許多事要忙,母親年紀大了只管看著便是,女兒在呢,您儘管吩咐!」
鄭老太太嗯了一聲,王鄭氏也忙靠上去說道:「母親,女兒我丟不開家裡,過日便要返回陪都,我可把文慧留在這代替我侍奉母親,母親有什麼事兒,也儘管讓她去做!」
方鄭氏白了王鄭氏一眼:「二妹,你也真是的,為那個家勞心勞力,一年到頭都不能在母親跟前盡孝!文慧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她懂什麼?能做什麼?放在母親跟前,也是讓母親為你們母子又多操勞年罷了!」
王鄭氏哼道:「姐姐你這話好沒道理!文遠和文慧讓母親操勞了,你家寶嬋和寶章難道是睡大街上做乞丐去了?就連你,還不都是讓母親受累照護著!」
方鄭氏大怒:「你這死丫頭!怎麼說話呢?」
王鄭氏抬起下巴:「就這麼說!我的話難道不對?說我們文慧什麼都不懂,你家寶嬋若是什麼都懂了,也不至於嫁個賭鬼淫棍!」
方鄭氏氣得舉起手,王鄭氏道:「母親跟前,你敢!」
鄭夫人見狀,忙上前攔著方鄭氏:「大妹妹,別與她一般見識!」
「嫂嫂!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是她先動粗,怎麼你這話倒是怪我沒見識了?」
王鄭氏伸出手把鄭夫人拉往她這邊,用力過猛,鄭夫人一個踉蹌險些跌倒,鄭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住手!都給我住手!」
三個女人見鄭老太太臉色發青,便規規矩矩都站到她面前來,鄭老太太指著方鄭氏、王鄭氏訓斥道:
「我才剛說過什麼?你們就當成了耳邊風!好啊,正好!我正要為重整規矩立威呢,你們這就送上來了!林媽媽,吩咐下去:讓健婦尋板子來,把兩位姑太太拖下去,每日打十大板!」
方鄭氏和王鄭氏變了臉色,趕緊跪下,方鄭氏哭道:「母親!原諒女兒這次吧!女兒怎麼說也是做了祖母的人,這一板子打下來,可就沒臉活了啊!」
王鄭氏也含淚道:「母親,饒了我吧,當著孩兒們的面呢!」
鄭老太太斥道:「你們倒還知道要臉,那我這張老臉,豈不是全給你們丟光了?」
鄭夫人不由自主地長歎口氣,此時她已是倦意濃濃,讓這兩個姑太太鬧得,晚飯也沒吃成,反弄了滿心的怨煩,偏偏老太太護犢護得厲害,兩位姑太太恃寵生驕,不知悔改,真真可憐可惜了老太太的一片慈母之心!
到如今,鄭夫人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依晴說的保持立場,她實在做不到,唯有回復到以前的樣子,任憑姑太太們去吵鬧,大肆地揮霍著老太太給予她們的縱容和寵溺!
方鄭氏和王鄭氏最終沒被打板子,但鄭老太太非要王鄭氏給鄭夫人行禮賠不是,老太太聽見了身後兒媳那一聲長歎,內心十分愧疚,女兒媳婦,在她心裡實際上份量都是一樣的,她只是習慣性地傾向女兒這邊,因為女兒們懂得爭取,請求,但是媳婦,她極少向自己求告什麼。
在鄭老太太嚴厲的瞪視下,王鄭氏知道拗不過母親,只得向嫂嫂行禮賠了不是,但卻沒忘記提及依晴虧欠她的:
「母親,既是重整規矩,女兒聽從了!那麼依晴也該來向我賠個禮吧?」
鄭老太太看向鄭夫人,目光裡猶帶餘威,鄭夫人欲言又止,終是垂下眼眸。
方鄭氏說道:「母親,這依晴做得確實過份些,她先引起的事由,若不懲戒,二妹妹不甘心,那不然女兒過去玉輝院看看?」
鄭老太太搖了搖頭,轉向林媽媽:「你派個人去吧,就說我讓她回來,那丫頭今夜也沒吃著飯食,一會另外整些新鮮的吃食來,一起用。」
林媽媽答應一聲,剛走了兩步,卻見從門外急匆匆走進來一個人,正是玉輝院的池媽媽。
池媽媽不及向林媽媽打招呼,也不看旁的人,自顧撲到老太太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急聲道:「老太太啊!少夫人、少夫人她、她……」
鄭夫人一聽就急了,忙拉住池媽媽:「池媽媽,晴兒她怎麼了?」
鄭老太太讓春暖把自己喝了一半的茶水遞給池媽媽,說道:「喝口茶,慢慢說,莫急莫急!」
池媽媽灌了一大口茶,又喘了兩口氣,才把話說得順暢些:「少夫人這一路走回去,沒精打采的,到了假山那邊,卻吐得天昏地暗,人都沒力氣兒了!要僕婦們背著才把少夫人弄回玉輝院!」
方鄭氏聽了,說道:「她在這兒時不是還好好的嘛,別不是撞什麼邪了吧?」
鄭老太太瞪她一眼:「在自個兒家裡,能撞什麼邪?別胡說!趕緊瞧瞧去!」
鄭夫人忙道:「母親,天黑路不好走,您老就不用去了,媳婦兒過去看看她!」
鄭老太太想了想,點頭:「那也好,你去瞧瞧是怎麼回事,若是不太要緊,讓她洗個熱水澡好好歇一覺,興許明早起來就沒事兒了,若實在難受,可讓人去請大夫,千草堂夜裡也有人在裡邊值守!」
「哎,媳婦知道!這就告退了!」
鄭夫人答應著,帶著自己身邊人快步離開安和堂,往玉輝院趕去。
這裡鄭老太太見池媽媽還不走,有點奇怪地看著她,池媽媽頓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有句話,要稟報老太太知道!」
鄭老太太道:「說吧!」
「可這……」池媽媽看看四周圍,有點遲疑。
鄭老太太擺擺手:「都是自家人,但說無妨!」
池媽媽又再瞧了瞧離得稍微遠些的王文遠和方寶章,終是不肯直通通說出來,也不理會大姑太太和二姑太太灼人的目光,上前步到老太太跟前,貼著耳邊說道:
「上次向老太太您稟報過少夫人月事遲了三兩天,後來一直不得閒空再探,方才問過花雨她們,個丫頭算來算去,竟是推遲了十天不來了呢!」
鄭老太太先是呆了一呆,旋即大驚失色:「你你你,你這死人!讓你過去那邊是幹什麼的?要你專管這個!卻忙到哪兒去啦不得閒?快,快快!林婆子,春暖!我要去玉輝院!我得趕緊去玉輝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