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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11章 喜酒 文 / 鳳亦柔

    轉眼到了六月,烈日炎炎,天氣酷熱無比,通常沒什麼事,人們寧可窩在家裡躲蔭,也不肯出門去觸那灼人的熱氣。

    依晴怕熱,沒什麼要緊事基本上是不出門的,成日就在自家國公府裡轉悠,不是議事廳,就是玉輝院,去到哪裡冰盆擺到哪裡,只除了上安和堂給長輩們請安,陪兒子玩樂,老的老小的小,不宜用冰盆,好在安和堂處於稍高之地,又有丫頭們拿了大蒲扇站在不同的角度,不遠不近地扇著,氣息流通得快,倒也不覺太熱。

    不出門,亦能瞭解到自己關心的外間事物,除了使人跑腿,還可通信問訊,這日依晴就收到羅素琴的來信,拆開看過,依晴面露微笑,很為羅素琴高興了一陣。

    羅素琴與她丈夫范嘉文談過話,將她心中的想法全告訴了范嘉文,就說自己愛極了自己的丈夫,願與丈夫恩愛相惜,一世一雙人攜手終老,絕對不能容忍夫妻之間多出一個女人,與自己搶奪丈夫的寵愛。如果夫君仍要納妾,那說明與自己不是一心人,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新婚的人說出這一句,可以想見有多大震撼力,羅素琴在信中說范嘉文臉色都變青了,半天沒緩過勁來。

    而羅夫人終究是探聽到了范夫人要給兒子納妾之事,頓時大怒:女兒新婚都沒過一年,若說不能生養,又剛懷上了身孕,不多加疼護就算了,還給納妾添堵,這是什麼人家啊?還懂不懂點人情道理?

    羅夫人可不是龐如雪那般柔善可欺,當時就在范府鬧將起來,逮誰罵誰,偏她丈夫羅漢賓又是個護短的,得了信,立刻套上幾輛馬車,帶著家人趕到范府,也不聽向來關係極好的親家翁解釋,只說是來接女兒回家的,連嫁妝一起帶走,至於和離或義絕,隨你們的便!

    鬧到最後,自然是以范家向羅家賠禮道歉收場,范夫人分別被公公和丈夫責斥,氣悶之下抓著范嘉文就是一通埋怨,直說他岳父母蠻不講理,媳婦兒也不懂事。

    范嘉文倒還算不錯,范夫人的話他只是垂頭聽著,不作辯駁,回房來卻沒向羅素琴吐露半句怨言,誠心誠意給妻子作揖賠禮,並表示他以前對母親言聽計從,不顧妻子的感受,那做法確實不太妥當,他知錯了,希望給個機會改過!他捨不得夫妻之情,心裡最重要、最愛的還是妻子,從今後再不興納妾的心思,只願夫妻同心,攜手不相離!

    羅素琴那邊是一片大好光景,其他人則沒什麼特別的事兒,夏府樂晴的來信也平鋪直敘,報平安,一一敘說家裡各人狀況,她本人的心情和現狀卻是極少提及,依晴暗想行啊,小妮子開始學會藏私了。

    自上次知道袁廣時常跑去爬夏府圍牆,依晴覺得應該予以制止,鄭景琰便又派了幾名國公府侍衛前去給岳父看府巡夜,那幾名侍衛卻屢屢被湘王府侍衛勸回,不然就拉去喝酒,還三不五時地搬回些貴重的賞賜之物,賞錢賞銀更是天天都有,鄭景琰知道後,讓甘松多帶十個人過去,又開啟小金庫拿了銀子去賞回給王府那些侍衛我才是夏府堂堂正正的女婿好不好?女婿替岳家看門護院天經地義,用得著你誰誰來打賞?你這麼喜歡助人為樂,平白無故來給人看宅院,那倒是真該給些賞銀!

    哪知袁廣比鄭景琰還狠,再出手便是一錠錠黃澄澄的金子!被派去夏府的侍衛莫名其妙就發了筆橫財,一個個打了雞血似的,天天巴望著點到自己過去輪值,私底下議論紛紛,說什麼夏府大女婿和小女婿在掐勁呢,金子銀子不眨眼地往下砸,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得趕緊地,趁這幾天多撈些外財……杜仲把這些話報給依晴聽,依晴楞了半晌,又氣又惱兩個神經病,這是在幹什麼呢啊?

    鄭景琰到底不比湘王閒得無聊,較勁三兩天,依晴一發嗔,他就不玩了,湘王還在那賞錢不疲,倒是便宜了溫國公府的侍衛們,光收賞錢,卻絕不被收買,後花園圍牆守得嚴嚴實實,湘王無奈之下,終是作罷,心裡暗罵鄭景琰和依晴老夫老妻沒情調你們又不肯試試,哪裡能瞭解得到半夜幽會的好處?歷經艱難,方能見到心愛的小情人,那份甜蜜和刺激,實在是終身難忘啊!

    依晴若是知道自己被袁廣這般怨怪,肯定會鄙夷地罵回去:這是什麼狗屁時代你知道嗎?還半夜幽會,你以為你羅蜜歐啊?夏府後花園正對著一條小巷,人來人往,你考慮過姑娘的閨譽嗎?

    六月十八日,是昌平侯金府三少爺金寶林成親之日,金、鄭兩家世交,金老太太和鄭老太太又是年輕時就相熟相知的,兩家不論哪邊有喜慶之事,都是很積極地前去赴會的,鄭景琰和依晴成親、生子、侯府晉國公府,金家沒落過哪樁,每次都會來兩個人以上,因而這次金家娶新婦辦喜酒,鄭老太太一高興,決定拖家帶口全家一起上,去金府好好湊個熱鬧。

    金老太太見著粉團般玉雪可愛的寶兒,歡喜得什麼似的,金團兒銀疙瘩地叫著,抱過寶兒又親又拍,寶兒本性活潑不怕生,誰逗他都笑,咯咯咯笑聲清脆爽朗,反哄得金老太太心花怒放,一老一少笑成兩朵花兒,引得周圍的人們也跟著呵呵直樂。

    都說老少老少,人上了年紀,果真就變回小孩兒一樣的心性,鄭老太太見自家小孫孫在金老太太懷裡笑得高興,一張小臉兒越發嬌艷粉潤,看著喜煞了人,忍不住就伸出手,對金老太太說道:

    「你還要待客呢,把小孫孫給我!」

    金老太太白了鄭老太太一眼,說道:「我都這把年紀了,哪用得著我去待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小孫孫生得這樣好,活脫脫年娃娃般招人疼愛,你天天抱著,還不夠?我抱一抱怎麼啦?不給你!今天來到我家,就是我的了!」

    「哎你這老婆子,怎地蠻不講理?你都有三幾個小孫孫了,我才得這一個,還跟我搶!」

    「我那三個小孫孫,都給你!一個個跟皮猴兒似的,眨眼不見就上房揭瓦,討嫌得要命!哪及得這一個喲,軟乎乎又白又胖,笑得這般甜美,瞧!還會跟我說話兒呢!」

    「你個老太婆,還我小孫孫!」

    「哈哈哈,好寶兒!寶貝疙瘩,真招人稀罕兒!」

    兩個老太太為搶寶兒起了爭執,吵吵鬧鬧,你拽我,我拉你,旁邊媳婦丫環們也跟著忙亂成一團,四處護著提防老少們有什麼閃失,依晴與金家女眷們站在邊上看著,人家是見慣不怪,嘻嘻哈哈笑個不停,依晴則無比緊張你們這兩個老太太,玩鬧歸玩鬧,可千萬別把我的寶兒給摔著了!

    金府三少爺金寶林在兵部任職,娶的是新晉勳貴家的女兒,姓黃,黃家受封後才從外省過來,因而新娘子並非京城女子,而金寶林的弟弟金寶規也已經定了親,女方是他新嫂嫂的表妹,表姐妹嫁給兄弟倆,也算一樁美談。

    觀看過新人拜堂行禮,便開了宴席,天氣太熱,賓客又多,縱然席上擺出無數的山珍海味,也是食不甘味,依晴和祖母、婆婆吃了些東西就退了席,帶著寶兒到涼閣上坐著喝茶,不一會兒金老太太等人也過來作陪,大夥兒談天論地,說說笑笑,十分的熱鬧喜樂。

    依晴坐在鄭夫人身後,和趴在鄭夫人肩上的寶兒玩躲貓貓,母子正笑得高興,花雨走來,附在依晴耳邊輕聲說:

    「國公爺遣了杜仲過來,請少夫人到前頭去呢!」

    依晴怔道:「前頭人來人往,全是男客,我一個女人去那兒幹嘛?」

    花雨道:「杜仲沒說,我也不知道……就是來傳話的!」

    依晴只得和鄭夫人說了一聲,與花雨走出來,見著杜仲,問他是怎麼回事,杜仲訥訥說道:「國公爺有些醉了,被金家兄弟灌的!金家四爺也醉得不輕,他是個認死理的人,硬是不放國公爺走,非得要、要少夫人過去,和他喝一杯!」

    依晴問:「你的意思:要我過去與他喝一杯,他才肯放國公爺?」

    「是、是這樣!」

    「你們國公爺怎麼說?」

    「國公爺說、說有請少夫人!」

    依晴瞪眼道:「什麼?從來男女有別,男席女席分前後院各吃各的互不相干,男人們喝酒耍酒瘋關我們女人什麼事?你們國公爺醉就醉了,金家四爺稀罕他,就留下在金府住著唄!卻把我牽拉出去,眾目睽睽之下陪人家喝酒,他不嫌沒臉,我還丟不起這個人呢!」

    杜仲漲紅了臉:「少夫人,那個席位設在小間裡,席上都是認得的人……所以,國公爺才肯請你過去一趟!」

    依晴無奈,只得帶了花雨,跟著杜仲往前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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