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突破 文 / 暮雨瀟瀟
白光一閃，她的眼睛漸漸恢復清明，轉眸打量著小小的車廂，黯然歎口氣。
腦中那道聲音問道：「想好了嗎？現在還要不要過去？」
她沉默。
如果因為她的一個決定，事情演變成那種結果，被改變命運的人則又會產生另一種因果。如此反覆，她將背上沉重的因果，每日活在自責的痛苦中，那不是她嚮往的生活。
「明知災難就在眼前……」她雙拳緊握，目光掃過一張張面孔：「你要我視而不見嗎？」
腦中那道聲音輕歎一聲：「這就是命運。」
她再次沉默。其實現在她已經明白，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虛幻一場，一直以來困擾著她夢魘般的這段經歷，如今看來，卻是另一種滋味。
「其實，命運並非不可更改。」腦中那道聲音輕輕道。她一震，側耳聆聽，那聲音繼續道：「那要你的力量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通天徹地，扭轉乾坤，自然可以處理這些小小的因果關係。」
緊握的雙拳泛出濕濕的潮氣，她用力握了握，慢慢攤開手掌。
緩緩的，汽油味開始在車廂裡擴散，有人在調侃著，誰的打火機破了。但大多數人依然我行我素，玩手機的依然投入，睡覺的依然香甜。
她拖著沉重的雙腿向後走了幾步，盡量讓自己不阻擋通道，然後默默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心中千萬念頭閃過，她忽然好想媽媽。
掏出手機，她按下媽媽的號碼，嘟嘟的聲音響起，眼角餘光處，中年男人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舉起了打火機。
等待中，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她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陷入瘋狂一般的焦慮，終於，電話鈴那邊響起了媽媽的聲音。
「有什麼事啊，媽媽這會忙著呢。」
她張了幾次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電話那端的媽媽似乎真的在忙碌，正要掛掉她的電話，她終於開口了：「媽，我想你……」
媽媽輕輕笑了：「傻孩子，又不是不見面了，星期天媽跟你爸就回家了。」
她用力掩住嘴巴，大顆大顆的眼淚奔湧而出：「媽，我以後再也不惹您生氣了……」
電話那端的媽媽終於察覺出了異常：「到底出什麼事了？」
果斷的掛掉了電話。與此同時，身邊「噗」的爆開一片猛烈的火焰。
火焰如同一條犀利無比的大蛇，吞吐著炙人的火舌，狹小的車廂，很快陷入一片火海。火蛇夾雜著猙獰的劈啪聲，眨眼間就撲到了她的身上，緊緊纏繞，皮膚寸寸被撕裂的痛楚相繼傳來。
火光中，人們淒慘的嘶喊著，擁擠著，那個吃著糖果的娃娃被慌亂推搡的人流從母親懷中擠落，哇哇的大哭起來，嘴裡的糖果也因此滾落，骨碌碌滾到了她的腳邊。
「嗡」的一聲，她的腦中彷彿打開了一扇窗。
此時的她，神情出人意料的鎮靜，雙眸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雙手像上下翻飛的蝴蝶不停挽動指訣。
很快，狹小的車廂中，聚集起幾片濃重的烏雲，嘩嘩的灑下一片清冷的雨霧。
當初不情願的跟玄清真人學習雨潤術用來澆灌藥田的時候，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能在此時派上用場。
靈雨清涼涼帶著絲絲靈氣，撲滅凡火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腦中那道聲音著急又詫異：「你……你難道不怕惹上難纏的因果？」
她嘴角一挑：「命都沒了，還談什麼因果。」
其實一開始她都被這道聲音給引入了誤區，她看到的那段商場慘劇，根本只是一段假想，言下之意，它只是可能會引起的一段因果，而非必然。為了一段可能而非必然的假想，而放棄滿車鮮活的生命，就違背了她的本心。
她曾經聽玄清真人講過一段話，修仙，本就是與天爭鋒，與命抗爭，爭長生，爭超越凡人的強大力量，不向命運低頭，我命由我不由天！
感染到她的情緒，腦中那道聲音陷入沉默，逐漸消散。
火，漸漸熄滅。由於撲滅的及時，車內外除了那名縱火者被燒成了焦炭，其餘人只是受了點傷，看到這些，她唇邊揚起一抹輕鬆的笑意，她知道，她賭對了……
「玄清師兄，你看，珠珠她……」琴卿真人訝異出聲。
本來躺倒在地的桃珠珠不知何時盤坐起來，肌膚上泛起一層奪目的金光，像一層猶如實質的防禦光罩將她團團包裹。
「這是要突破了？」玄清真人眉眼含笑：「沒想到她倒是因禍得福了。」
手指一縮，桃珠珠緩緩張開雙眼。
玄清真人滿意的點點頭：「還好，沒有令為師失望。」
再次經歷過一場生死輪迴，對於身份的轉變她還有點不適應，目無焦距的定定注視了玄清真人好大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見是玄清真人，喜出望外喊道：「師傅。」
琴卿目光溫柔，摸了摸桃珠珠的頭：「你沒事吧？」
桃珠珠一愣，看看玄清真人，再瞅瞅溫和如玉的琴卿，疑惑道：「師娘？」
氣氛在這一瞬冷凝，玄清真人的面色比鍋底還要黑，琴卿真人聞言怔住，尷尬笑道：「這孩子……」居然沒有出言指正。
看兩人的神情，桃珠珠知道自己大概是叫錯了，乾脆翻了翻眼，裝暈過去。
玄清真人豈會不知道她心裡那點小九九，只是琴卿真人在旁，他不好發作，只好拜託琴卿真人將她帶回。
神經一直緊繃著一根弦的桃珠珠，此刻竟然假藉著昏迷，心安理得的陷入夢鄉。
這一覺，桃珠珠整整睡了兩天兩夜，等再次醒來，已是第三天的日上三竿。
一個女子手中端著茶點，恰巧推門而入，見她醒來，連忙走過來，喜形於色：「你醒啦？」
這名女子大約十七八歲年紀，一雙美目靈動有神，臉上不施脂粉，一笑起來，兩顆小虎牙便露了出來，顯得俏皮可愛。她衣著簡單利落毫不累贅，背後斜背著一把寶劍，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颯爽，頗有俠女風範。
不知道對方如何稱呼，桃珠珠乾脆省了稱呼，點點頭含糊道：「是啊。」
女子將手中茶點放在床頭桌案，莞爾一笑：「我叫韓情，是你的師姐。」
「哦。」想必玄清真人已經將她的情況說過，桃珠珠沒再自我介紹，而是甜甜叫了聲：「師姐好。」
韓情回之一笑，將茶點捧過來：「睡了這麼久，餓了吧？」
這麼一說，桃珠珠的肚子果真咕咕叫了起來，道了謝，抓過幾塊糕點風捲殘雲的吃了起來，她向來不是什麼斯文人，吃相更是差，不過幾口就噎的直打嗝兒。
「慢點慢點，沒人跟你搶。」韓情端起溫熱的茶水遞過去：「來，喝口茶順順。」
感激的看了眼韓情，桃珠珠端過茶碗一飲而盡，又被嗆得眼淚橫飛……
韓情撲哧一笑，伸手在她背後輕輕拍了幾下。
桃珠珠心中一片溫暖，心中不自覺的與這位剛見面的師姐多了幾分親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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