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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5章 情定 文 / 丫頭一枚

    他溫柔的望著她,低聲呢喃道:「想回來看看你,是胖了還是瘦了,是高還是矮了,我不願錯過任何一個等待你長大的時光,姒姐兒,你可掛念五哥?」

    如何能不掛念他?若這世上有一種藥,能抵得過這種入骨纏綿的悸動,她願意花千金去換,原來話本裡說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生」,竟叫她真真切切的明白了,她只覺著心悸的難受,快要呼吸不過氣來。

    他定定的望著她,目光柔情似水,心中希望她即時就能點點頭,再好不過的是能對他說幾句體意人的話出來。

    她在他灼熱的目光注視下,忽然不敢再抬頭望他的眼晴,她咬緊了牙槽,緩了好幾息,避重就輕的含糊道:「一年年的長大,當然會不一樣,難道會長成個妖怪不成。」一邊說一邊把手從他手中掙脫出來,這人,怎地越來越耍無賴起來。

    他見她也不說想他,也不說不想,女孩兒家面皮薄又矜持,只揀了這麼句話來應服,他的心雀躍起來,低聲調侃了句:「許是想的,不然也不會打發張順一遍遍的去月兒港問人。」

    「誰想了?」不知怎地就蹦出來了這麼句,那嬌嗔負氣的樣子,立時惹得他哈哈大笑起來。

    他恁地不厚道,非得把人惹得惱羞了,見他越笑越大聲,她是圖了一時嘴快才嘀咕了這麼句,她那個後悔啊,她面上下不來,甩袖就要走。

    他哪裡肯就這麼放她去,心裡惆悵了一回,他再不敢造次了,拉了她的一片衣袖輕歎起來:「好姑娘,我可就這麼會子功夫,一會兒還得回船上去,咱們好好說會子話可好?」

    瞧他說的這般可憐,她頓時就心軟了,心裡掙扎了幾回,到底抵不過想親近他,她轉身,紅著臉把那片衣角從他手中抽回來,也不言聲,只輕輕朝他頜首。

    他心裡滿滿是甜,從袖中掏出一支小巧玲瓏的簪來斜斜的插在她頭上,這支簪也不知是什麼做成的,一見光便五光十色光華耀目,少女雙眸盈盈含光,似驚似呆,他猶自不滿意,又拿手比了比,把簪再往髻上正了幾分。

    他的身子不輕意的越靠越近,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噗通噗通直跳,聲音卡在嗓子眼裡出不來,她知道,若再這樣下去,她怕自己會不管不顧的放縱下去,她往下一蹲身,他的手落了空,半空中還抓著那只玲瓏簪。

    她顧不得羞怯,狠下心想要把一肚子的話說出來,他卻朝她寵溺的笑了笑,雙手就搭在了她的肩上,他道:「別鬧,都是大姑娘了,雖是守著母孝,可頭上不能沒點子東西。」他輕輕的再次往她頭上插了那支簪,光華流轉,她的臉有了人間的生氣,再不似朦朦朧朧的懸在半空中讓他撓心抓肺,他瞇起眼怔怔的看了半晌,啞著聲看著她的眼晴,動情的呢喃道:「姒姐兒,本來這些話不該現在說的,但我等不及了,不知道今天這一別,明兒再見面又是幾時,再過兩年你就要及笄,這支玲瓏簪我提早插到你頭上,你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戰場上刀劍無眼,炮火無情,聽他這話,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要發生,姚姒直想哭出來,老天爺,她究竟要如何是好?她也不知道是種什麼感覺,似歡喜卻又難過得甚,心像泡在沸水裡滾得生生的疼,也許這一別離再見無期。

    這回,他把她逼到了死角,再不容許她裝聾作啞,她萬千後悔對姚娡還未說出口的誓言,她深深的責怪自己,怎麼能不戰而屈,她和他的未來即便是沒有未來,她也想要擁有片刻的美好,這麼久以來的壓抑片片在她心裡碎裂開來,她的手攀上了他的手背,她望著他的眼晴,他的眼晴裡倒映著她的臉,她重重的含了無限深意的一聲歎息,「何苦來招惹我呢?咱們這樣糊塗著何嘗不好?」

    世間男女,兩情相悅是何等的美好,她的怨怪瀉了她的底,原來他對她的情思,她心裡都明白著,這一刻的驚喜太過大,充散在他的五臟六腑,他像是喝了酒似的有些飄飄欲仙,索性趁了這勢頭,他的臉就慢慢的低了下來,兩人越挨越近,近到都聽到彼此微微的喘息聲。

    她就算再沒有經過情事,也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她的手剛要抵上他的胸,只是還來不及她做什麼,他的唇就濕濕的印在了她的眼晴上,她的頭腦頓時渾沌一片,微微的暈泫襲來。

    她的眼睫毛輕輕一顫,癢癢的扇在他的臉上,他竟然有些顫抖,血潮一股惱的翻湧開來,他險些把持不住。他萬分不捨,天人交戰了許久,才鬆開放在她肩上手,他知道所剩的時間不多,遂出聲說道:「寶昌號你打理得很是用心,我很是放心,自我走後,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好生等我回來,等我」

    等他什麼?這未完的話彼此都明白,曾幾何時,意氣風發的少年也會殷殷細語,怎地不叫人情動,她的一肚子話都化成輕輕的頜首,終於說了句體人意的話,「我等著五哥凱旋而歸。」她抬起雙眸,許是為了安他的心,她說得很是鄭重:「若五哥敢捨了這一身去,我必絞了頭髮做姑子去,死後也不與你魂魄相見。」

    再沒有什麼能比得過情人間的相和更叫人歡喜,只是歡喜過後,滿心都是沉澱澱的澀痛,他的姒姐兒,他該拿她怎麼辦?若他真有個不測,她這一生該怎麼著去?

    他也後悔起來,怪自己對他敝開心扉把話說得太早,所謂患得患失,趙旆原是不相信男子會有這樣的舉動的,如今,他自己經歷了一朝,再看她一幅說到做到的模樣,心裡越發的後悔。

    這可真是要人命了,紅櫻站在不遠處嚇得出一身的冷汗,趙公子往常再正經不過的一個人,怎地今兒這樣的孟浪?再這樣下去,豈不是她家姑娘要吃虧?她在原地轉來轉去,心急如麻,見他倆人還傻傻的你望我我望你,她一跺腳就跑開了去。

    姚娡來得很快,可也是半盞茶的功夫了,趙旆早已不見人影,只有姚姒呆呆的立在樹下,神色似喜似悲,她一眼就瞧見妹妹的頭上多了支簪子,她的臉上也殘留了幾分紅暈,姚娡忍不住一聲歎息,揮手讓紅櫻退下。

    「姒姐兒,他可是同你說了什麼?」姚姒不是個心志不堅的女子,先前她分明在她的勸說下,息了那暗自滋生的情愫,甚至險些發下誓言,可瞧她現在分明是情願陷進去,不管不顧的了。姚娡顯少對妹妹急言厲色,這會子說出來的話就有幾分重,「你一向是個懂事的,我也相信你先前說的話,言猶在耳,姒姐兒,是你說的,他那樣的家世人品,咱們這樣自身尚且不知囫圇的人,你與他將來又能有個甚麼好結局?私相授受,這是一輩子的把柄,你怎可糊塗呀!」

    「姐姐,我沒得法子了,」姚姒轉過身,朝姚娡道:「我知他的性子,他這一走勢必是會拼盡全力的,沙場征戰歷來幾人回,此後生死不知,相見也不知是否有期,姐姐,人生難得一回癡,且容我隨性兒一回罷!」

    姚娡喃喃幾聲,想出聲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她一跺腳,恨聲道:「罷了罷了,我也不管你了,你想怎樣且隨意去,姐姐沒的在旁做個嫌棄人。」

    擱在平時,姚姒早就粘上來扭著姚娡一番撒嬌了,這回她卻有些不對勁,她的眼神跑得遠,朝著大海的方向定定的望去,也不知在看些個什麼,姚娡瞧她那不爭氣的樣子,無奈連聲歎息,桃花依然捨了枝頭要隨風起舞,就連姒姐兒都鐵了心,那她呢?她的歸宿又在何處?是周家嗎?她想到周家太太這兩年來的關照,時常打發人來看望她們,但究竟是否有那層意思,她如今也未知,今年八月就要出孝,日後,她們姐妹又該何去何從?

    兩姐妹心裡都存了事,晚飯草草的用過就各自散了。姚姒回了屋,屋裡點著兩盞桐油燈,山上的風入夜就大起來,吹得兩隻燈火要滅不滅的掙扎,她有些觸景生情,彷彿一支燈是她,一隻是上戰場的趙旆,屋外是呼哮的風聲,她焦急的跑到窗邊,紅櫻忙喚了聲「姑娘」,卻見她自己又快又急的把支窗樓的橫木給放下,又拿起桌上的黃銅剪子把燈芯剪了一截,兩盞燈火頓時亮起來,她這才眉頭微鬆。

    屋裡只有紅櫻一個,今晚並不是她值夜,綠焦去打水至少要一刻鐘才回,她知道這會子不說,等明兒更不好開口,等姚姒坐定,她便朝著姚姒跪下來,道:「請姑娘責罰,今兒是奴婢自做主張了。」

    姚姒沒想到她這樣的實心眼兒,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拉了她起來,紅櫻平素看著沉穩,實則也是有股子倔勁,今日大概是怕她吃虧吧。她笑著拉了紅櫻的手,索性趁著這回把話說開了,她望著紅櫻,很是正色道:「我都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你需記住,我不管世人如何看我,我只知道這輩子我注定要與別人活得不一樣,你是我身邊最近的人,只能思我所思,想我所想,明白嗎?」

    紅櫻立時就垂了頭,她似有所悟,這才重重道:「姑娘,是奴婢想歪了,奴婢記住了,這一生奴婢只會思姑娘所思,想姑娘所想。」

    姚姒知道,紅櫻大概是怕她走歪路,怕她今後回不了頭吧。她這幾年的所做所為幾乎都沒瞞著紅櫻,紅櫻是在姜氏身邊長大的,對於這個世道的禮教與道義,一切源於姜氏所灌輸,只是,這個世道的禮教與道義,姜氏遵從了一輩子卻還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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