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8章 警告 文 / 丫頭一枚
來琉璃寺送信的人是姚蔣氏身邊現如今得用的李婆子,聽說姚府裡打發人過來,姚娡一邊讓采芙把人引到中堂去,一邊讓人叫了姚姒過來。
這麼個時候不年不節的,來的人又是姚蔣氏身邊的李婆子,姚娡頓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因此先找了妹妹過來,想問問一向多智的妹妹一會該如何應服。
姚姒把姚蔣氏向來視為第一大仇人,姚蔣氏的一舉一動都含著深意,她略一思量,便猜到了李婆子此行,必定是為著姐姐的婚事而來。
該來的終於來了,姚姒拉起姐姐的手,聲音頗為堅定:「姐姐,不管老宅那邊是何意,先出去探探這李婆子的口風,總歸姐姐需記得,萬事有我,姐姐不必害怕。」
「嗯!」姚娡打起了精神,這才攜了妹妹的手去堂屋。
見得她二人出來,李婆子忙起身行禮,作為祖母身邊的老人,李婆子的禮她們姐妹都不能生受,二人受了半禮,姚娡就笑著讓她坐,叫人上茶來。
「老太爺和老太太身子可健朗?」姚娡朗聲問起。
李婆子是知情人,口中忙道:「兩位老主子身子都十分健朗,五姑娘有孝心了!」李婆子邊說著客氣話,那眼神卻是溜溜的望了幾眼姚娡,心中感慨,娡姐兒生得就像戲文裡說的那「瓊姿花貌」般,這樣的好顏色,怪不得那宋家指名要娶她。
姚姒也在暗中打量這李婆子,見李婆子毫不掩飾的神色,心中越發肯定她的來意。
姚娡對李婆子這樣的眼神有些厭惡,略起了些不快,懶得再拐彎抹角,便問道:「不知今日嬤嬤來此是為何事?」
李婆子嘴邊的笑就沒停過,忙道:「兩位姑娘有所不知,咱們府裡過幾日要辦花宴,老太太甚是想念兩位姑娘,先前念著兩位姑娘為母在寺裡守孝,是以過年過節都沒接兩位姑娘回去團圓,此番老太太就說,眼瞧著兩位姑娘今年就要除服了,不若趁著府裡此次設花宴回府露露臉,也消彌先前一些人的胡亂猜疑。」
見過不要臉的,還有比這更不要臉的麼?姚娡心中大惱,這幾年不聞不問的待她們,見她們快要除服了就來做做面子,不,也許不是面子功夫,說是花宴,把她姐妹二人賣了猶未可知。
姚娡一時間心恢意冷,親人不像親人,她懶得同李婆子囉嗦,直接道:「老太太的心意我知道,姚家書香名門,我姐妹出府為母守孝,外間只會贊姚家知禮守節的,若有那胡亂嚼舌頭的,公道自在人心,老太太又何需理會。還請嬤嬤回府後同老太太說,我和姒姐兒就不去湊熱鬧了,待我姐妹二人除了服,自會回去給老太太磕頭。」
好厲害的嘴皮子,翅膀這就長硬了不成?別以為離開姚家的大門就受不得老太太的撐控,李婆子心裡滿是不屑,口中直道:「來時老太太便有交待,務必要讓老婆子我把話傳到,花宴設在三月十二那日,到得那日自然府中會來人接,還請兩位姑娘早做準備,免得老婆子我回去難以交差啊。」
這半是威脅半是警告的話,李婆子說得很是理所當然,姚娡的臉氣得微紅,姚姒忙盈盈起身,雙手挽在了姐姐的手臂上,對李婆子淡聲道:「老太太的一番好意,我姐妹二人無有不從,煩請嬤嬤回去告訴老太太,到得那日自會妥當打點後回府。()」
這還差不多,李婆子也不欲多留,姚姒朝蘭嬤嬤睃目,蘭嬤嬤笑著送李婆子出門,待到出了院子,蘭嬤嬤便塞給她一個素色荷包,裡頭有二兩銀子,李婆子拿在手上掂了掂,臉上這才有些笑意。
「李嬤嬤走這一趟辛苦了!瞧這天色還早,不若去我那裡吃杯茶水再下山如何?」蘭嬤嬤婉轉相留,李婆子抬眼看了下天色,倨傲的點了點頭。
兩姐妹一時間相對無言,各有各的心思,姚娡後知後覺,大戶人家所謂的花宴,實則是私底下相看姑娘,姚蔣氏這是眼見著她要除服了,打算把孫女賣個高價?一時間她心思起伏難安,苦於無對策。而姚姒相較於姐姐這般的束手無措,她卻從中窺出一絲契機,想通了這個,她溫聲喚了聲姐姐,「老太太既然派了身邊的李嬤嬤來接,咱們不回府去,倒叫人覺得心胸狹隘,無端被人猜測幾分,姐姐只管放心,咱們且去會會,看是哪一家人想把姐姐娶回家去?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敗,再說,姐姐溫柔知禮,這不,一家有女百家求嘛!」
姚姒的話果然安撫了姚娡無措的心,她深知妹妹在她的婚事上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只得勉強點了點頭。
姐妹二人各有各的心事,枯坐了半個時辰,蘭嬤嬤才回到屋裡來,進門便道:「這李婆子口風甚是緊,無論奴婢如何旁敲側擊,都被李婆子給糊弄過去,看來,此事必定是老太太有交待,二位姑娘,是奴婢沒用。」
蘭嬤嬤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姚娡也意識到了,只怕她的婚事必定不簡單,姚姒又安慰了她幾句,這才回屋。
到了三月十二那日,剛到寅時,姚府便來了一群丫鬟婆子,其中赫然有五太太崔氏的貼身丫鬟田黃,姚姒是知道的,崔氏身邊的翡翠自從三年前送到京城去了後,她身邊得用的便是田黃,只是來接人卻用到了田黃,聽說田黃是專門打理崔氏的衣賞首飾之人,田黃的來到,令到姚姒覺察出,這事件背後只怕少不了崔氏的影子。
田黃帶著一群僕婦先給她姐妹二人行過禮後,便自行揮手叫僕婦們先行下去,只留了個背著包袱的小丫頭在。田黃見人都下去後,她笑盈盈的上前對姚娡欠身道:「恕奴婢傍越了,五姑娘這身打扮只怕不妥。」她復看一眼姚娡,今日姚娡只草草著了件月白色的褙子,下面是素青的百折裙,外罩了件雪青緞面銀繡臘梅的披風,頭上幾朵素銀簪環,「這樣的穿扮確實符合孝期裡穿,若是去赴宴卻過於素寡了點,來時五太太便交待奴婢,務必讓奴婢給兩位姑娘掌掌眼。」言罷,不待她姐妹有什麼反應,便叫那背包袱的丫鬟上前,逕自解開那包袱皮,自顧自的指揮起采芙和綠蕉幾個丫頭,「這是五太太特地給兩位姑娘準備的衣裳頭面,快去重新給兩位姑娘梳頭整裝。」
采芙和綠蕉幾個頓時面面相覷,姚娡望了妹妹一眼,見她輕輕的點了點頭,也沒做多說,只得回了屋重新梳裝。
過了盞茶功夫,她姐妹倆人掀了簾子再出來時,田黃難掩驚訝之色,她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她二人道:「五姑娘花容月貌之姿,配這身妃色衣裳柳色緞地繡花百蝶裙,頭上明珠耀目,實在是將府裡的姑娘們都比了下去。」
田黃的的溢美之詞聽到姚娡的耳裡是那般的刺人,特地只對她加以評論,姚娡在這個時候再看不出來今日花宴有問題,那真是蠢蛋了,今日之辱,令姚娡清醒的意識到這兩年的清閒日子是多麼的不容易,妹妹付出了多少心血才令到她有安生日子過,這樣想來,先前的不甘與屈辱都深深的埋進了心裡,臉上卻再不似剛才的那般外露怒色,她露出了一絲淡笑,走到姚姒身邊,替她把頭上那支珍珠簪扶正,看著妹妹波瀾不驚的神色,一襲柳芽綠的裙裳映得妹妹如嬌花照水般的出塵,她的心彷彿得到了安定,她對田黃微笑道:「哪裡,都是田黃姑娘的巧手,想來田黃姑娘在五嬸娘身邊定是深受倚重。
田黃豈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暗諷之色,意喻她仗勢欺凌弱女,這樣的話卻也沒令到田黃生氣,她依然笑盈盈道:「五姑娘過獎了,不是奴婢手巧,是兩位姑娘原本就生得好看,稍一打扮就姿容出色。」
姚娡一拳彷彿打在了棉花上,這才知道這田黃確是個厲害角色。
姚姒從頭到尾把田黃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做奴婢的底氣是做主子的給的,田黃的態度便是五太太的態度,田黃強勢的手段,只能說明五太太是一心要促成這門還不知道對方是誰是婚事,只是,是什麼令到五太太這樣的主動,這就值得推敲了。
姚娡吃了虧,姚姒冷冷的朝田黃瞥了眼,眼裡警告甚濃,田黃吃了一驚,這樣挾風含霜的冰冷眼神,無端使她輕輕一顫,在田黃先前的認知裡,只覺著這十三姑娘木訥並無存在感,如今看來,只怕這小的比大的不知要厲害多少去。
田黃深知不欲在這裡逞口舌,正事要緊,她朝外打了個手勢,候在外的婆子立即進了屋,田黃便吩咐道:「時間不早了,兩位姑娘都已收拾妥當,這就扶姑娘們上馬車。」
寅時三刻從琉璃寺出發,直到辰時三刻才到姚府,田黃領著姚姒姐妹進二門的時候,只見五太太恰好迎面而來,姚姒和姚娡忙給五太太福身行禮。
五太太來得很是巧,對於她姐妹的行禮問候點了點頭,口中雖然說著「不必多禮」的客套話,但那雙銳厲的眼晴卻把姚娡從頭看到腳,就像查驗待價而估的貨物般,姚娡的手恨得直發抖。
姚姒伸了手緊緊的握住姐姐顫抖的手,她溫聲對五太太笑道:「幾年未見,五嬸娘風華依舊,氣蘊更勝往昔,聽說如今是五嬸娘掌家,適才進了門,見沿路僕從井然有序,各司其職,五嬸娘不愧出身京都名門,端的是好手段。」
她話裡含誚帶譏,不無影射五太太強硬的替她們姐妹換衣之舉。
五太太微愣了一下,再看姚姒的目光就含了七分的嚴厲,「是個聰明的姑娘,既然知道你五嬸娘治家嚴謹,那娡姐兒和姒姐兒今兒可得顧著些身份,莫要行事衝動,讓人白白笑話。」
這實實在在的警告,讓姚姒眉頭輕皺,看來,五太太勞心又勞力的摻和在姐姐的婚事上,所圖必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