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4章 大鬧 文 / 丫頭一枚
周家的來信,讓姚娡彷彿吃了顆定心丸,但對焦氏的恨意卻油然而生。在她心裡,宋家固然可恨,但若不是焦氏貪心又起歹意,她何至於受那些屈辱。她思前想後,很是費了些神,提筆親自給遠在廣州的父親寫了封信。
待信寫好,她又花了三個日夜和兩個丫頭一起給父親和焦氏各趕製了一套夏衣,對此兩個貼身丫頭很是不解,焦氏那樣的人,也配她們姑娘給她做衣裳?對此姚娡卻什麼也沒說,又叫蘭嬤嬤去準備了些藥材和彰州的小吃,等這些都準備好,這才讓採菱把長生叫來。
姜氏還在生時,長生一直在姜氏跟前做些跑腿送禮的活計,姜氏去逝,長生並未像其它人那樣求去,姚娡便把他的月錢提起來,留在她姐妹身邊當差,活計也不多,長生一年往瓊州島給姜家送節禮和銀子要跑個兩三趟,這兩年從來沒出個差錯,姚娡也正是看中他的機靈,有心把他當作陪房來培養,便對長生好一番交待。
長生是個機靈的,當時就懂了,這信看來是不能落到焦氏的手中,若姚三老爺問及兩位姑娘的情況,他到時還得想好說詞才行。
採菱送了長生出門,眼見無人,就羞紅著臉對長生道:「姑娘昨兒說了,讓我開始繡嫁衣,待你這趟差事回來,就擇日讓我們成親。」
長生當時就喜得跳起腳來,趁著無人,偷偷的拉了採菱的小手。
姚娡做的這些事情,沒多久姚姒就聽說了,得知姐姐把採菱許給了長生,也在替采芙挑親事,她心裡便有種老懷寬慰之感。
姚娡給姚三老爺和焦氏做衣賞,又送了藥材和吃食去,自然是交好之意,但姐姐的信裡,只怕是不經意的告了姜氏的黑狀,長生人又機靈,焦氏收了宋家一萬兩銀子的事情,是瞞著姚三老爺的,若是這事給捅了出來,只怕焦氏的日子就沒那麼順心了。
看來姐姐是真的長大了,知道如何籠絡人,也懂得用些小手段了。
過了兩天,姚姮身邊的丫頭突然來到寺裡上香,又往姚娡身邊請安,且說了一會子的話,姚姒對此並無疑問,沒想到第二天,姚娡就對妹妹道:「姒姐兒,跟姐姐今日回姚府去,今兒個不鬧她一場,總讓她們覺著你我姐妹是好欺負的。」
姚姒見姐姐這樣說,立時心中有數,定是與姚恆有些關素,她裝著不解,姚娡便把嘴湊到妹妹耳邊低聲細語了好一陣,見妹妹聽完後目瞪口呆的樣子,她臉上的嘲諷之意更濃,冷道:「和這些虛情假意的人沒什麼道理可講的,她們要臉面,就得讓她們沒臉,反正赤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孑然一身捨出這沒用的名聲,怎麼也要攪黃了她們的算計去。」
姚姒沒想到姐姐竟然會想出這麼個法子,實在是哭笑不得,本意想要阻止,但她前頭才說過一切由姐姐自行做主的話,如今再反對姐姐這樣做,那豈不是出爾反爾;只是由得姐姐這樣回去鬧一場,好像也落入了姚姮的圈套,她左思右想,忽地福至心靈,她才琢磨著要怎樣和姚家劃清界限,這會子可不就有現成的法子來打頭陣了。
她穩住了心神,朝姐姐輕輕頜首,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看著妹妹一幅全心的支持和信任的模樣,姚娡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決定,她摸了摸妹妹的頭,神情很是決絕。
姚姒便說要回屋去換件衣裳再出門,她回到屋裡,就交待紅櫻,如果今天她們沒有回琉璃寺,那就是代表她們被困在姚府裡,到時叫她下山去找張順想法子。
紅櫻眼中含量著濃濃的擔憂,無聲的點了點頭,幫著姚姒換了件素色舊衣,又把錢袋裡頭放了二十幾兩的碎銀子,這才送她出門。
姚娡點了六個小丫頭跟著,姚姒一看,這六個丫頭都是姐姐去年從田莊提上來的丫頭,雖然才十一二歲的樣子,可在莊子上長大的孩子,看著生得瘦弱,但一餐能吃掉兩三碗米飯,這力氣自然也是夠的。除了這四個丫頭,如采芙紅櫻這等大丫鬟一個也沒帶,蘭嬤嬤好說歹說的勸,死活要跟著去,姚娡這回卻不為所動,只和姚姒帶了六個看著瘦弱的丫頭上了馬車,並交待蘭嬤嬤要看好家。
趁著太陽才冒了個頭,姚娡一聲吩咐,姐妹倆及六個丫頭分坐了兩輛馬車,靜悄悄的下了山。
等到了姚府一行人下了馬車,正是午飯的時候,姚娡把時間掐得准,她帶著人急沖沖的就往蘊福堂去,一路上邊走邊用手揉擦眼晴,姚姒看著姐姐這麼個樣子,既心酸又覺得滑稽。
姚娡昨兒得了消息,今日李太太要上門來和老太太說話,李太太此番來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宋府來討個媒人做,姚娡心想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她隨手便招了個丫頭,問老太太這會子在哪裡擺飯,那丫頭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便照實說了。
姐妹倆彼此望了一眼,都肅起面容,姚娡一馬當先,三步並兩步就往待客的花廳跑去,遠遠的就聽到裡頭的說話聲,待姐妹倆人走近打眼一瞧,屋裡擺了兩桌席面,姚蔣氏和李太太坐一席,姚府幾個太太們作陪,另一席大概是李太太的媳婦,由大奶奶和二奶奶及三奶奶陪客,
姚娡衝進了屋,她左手抓起五太太的髮髻,右手對著五太太的左臉就這麼一抓,口中恨聲喊道:「你這個爛心爛肝的毒婦,你說,你又收了宋家多少銀子。」邊說邊往五太太身上拉扯。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五太太一聲尖叫,這才叫屋裡的人回過神來,候在一邊的丫頭婆子急忙上前去拉人,只是一人多便擠在了一起,你推我拉的,有人急著往後退卻踩了別人裙子的,此類種種慌亂,不過片刻,屋子裡碗筷杯碟,湯湯水水的酒了一地兒。
姚蔣氏還沒鬧明白這進屋的是何人,早有丫鬟架著她就往門邊上挪,這時卻又有丫頭婆子的衝進來一批,拉人的拉人,扶客的扶客。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李太太驚魂未定,她的兒媳婦扶著她退到了門邊上,瞧著屋子裡不過眨眼功夫就一地狼籍,她的眼晴瞪得老大。
姚蔣氏待丫頭婆子把姚娡抓住,她這才看清楚鬧事的人,她心頭的怒火蹭地就往上冒,額頭的青筋直現,朝姚娡怒喝道:「你這是發的什麼瘋,你,你反了天了!」
姚姒趁著屋裡人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就跑進屋,對著姚蔣氏恨聲道:「老太太,我五姐只是一下子氣昏了頭才衝撞了各位,想那焦氏收了宋家一萬兩銀子,這才要把姐姐說給宋家,五太太這樣的殷情,又收了宋家多少銀子?屋裡的各位太太奶奶都是有兒有女的,我和姐姐雖沒了倚仗,但也容不得你們這般欺負,敢問一聲,你們就是這樣子賣自家女兒的?」她嘲著屋裡的眾人一一望去,眼裡滿是嘲諷。
姚姒的話不亞於在姚蔣氏臉上狠狠的刮了一巴掌,她氣得渾身顫抖,看著李太太和兒媳婦一幅目瞪口呆的樣子,他強忍著怒火,大聲喝道:「胡言亂語的瞎說些什麼,你給我住口。」又對屋裡婆子喝道:「你們都是死人麼,還不把這兩個孽障給我拖下去。」
姚姒本意也是想要把事情鬧大,至於這樣做會直接對她姐妹有什麼後果她也顧不得了,她心裡只是想著,也許經過一事,她們姐妹的名聲就徹底完蛋了,但這樣也好,若能借此事就此脫離姚家,這個險怎麼都值得冒。這些念頭一時在她腦中極快的閃過,她就做了決定,見婆子來拉她,她忙給那六個丫頭使眼色,意思是不要上前做出什麼事情,然後就朝李太太喊道:「李太太,你也是有兒有女的,那宋家小兒是個什麼德行你難道心裡不清楚,你把我姐姐往火坑裡推,你就不怕做了虧心事要遭報應麼?」她才喊完這句話,就見幾個粗壯婆子已經將她抓住,不知是誰往她口裡強橫的塞了一團帕子。
只聽「啪」的一聲,姚蔣氏氣得朝姚姒臉上重重的刮下去,此刻她已經老羞成怒,生生被這兩姐妹氣得快吐血,今兒又在李太太面前丟了這麼大個臉,這心頭的氣血一上湧,整個人就直直歪在了丫鬟身上。
不知是誰喊了聲:「不得了啦,老太太被五姑娘和十三姑娘氣昏過去了。」
姚姒心裡極有數,姚蔣氏身子好得不得了,這會子只怕是覺得顏面無存,不想直接面對李太太婆媳二人,這才藉機裝暈的。
李太太婆媳二人驚魂初定,又看了場極稀罕的大戲,到底還是顧著姚家幾分面子,很快就告辭而去,至於這樁婚事,李太太決定回去後就給宋太太送信,勸自己的族妹,這樣野蠻無禮又彪悍,且對長輩不敬的女子,哪裡能娶回家去。
姚姒和姚娡兩人被一群粗壯的僕婦帶了下去,走時,五太太的眼晴裡冷得能淬出毒汁來,她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兩條血痕很是顯目,姚娡高昂了頭,臉上沒有一絲悔意。
一旁的四太太心裡直是拍手稱快,只恨不能表現得太明顯,用帕子摀住了嘴,慢慢的退到了人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