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名聲初顯 第六章 孫周相遇 共論史籍 文 / 辛多
與周瑜相友,推結分好,義同斷金。
——《華夏春秋》·《武帝紀》
瑜長壯有姿貌,七歲受業太學,瑜與太祖同年,獨相友善,常與太祖共論史籍,見解頗多。
——《華夏春秋》·《周瑜傳》
孫策來到洛陽十幾天了,可還是沒有去太學,只是整天跟著陸三見一些人。陸三每次都像展示收藏一樣介紹孫策,還時常讓孫策作詩助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孫策如玩偶一樣,成了陸三身邊的招牌。
孫策心裡也無奈歎道,世道艱辛,沒想道自己利用陸勝來洛陽進入太學結交朋友,陸勝也利用著自己的文采為其增光添彩。自己在吳郡的時候,很多人都是真心喜愛自己,而在這裡卻是真的爾虞我詐,不經世事的孫策終於懂得了什麼是人心所異。
「既然你已經熟悉了洛陽的生活起居,那麼明日我便將你送入太學,希望你能勉勵自己,不負我和你父親的期望。」這一次孫策卻是有些冤枉陸勝了,陸勝雖然有拿孫策裝牌面的意思,但也希望孫策能熟悉一下洛陽的情況,所以當孫策向陸勝提到要去太學的時候陸勝如此說道。
孫策完全沒有想道陸勝會答應的如此乾脆,自己想的許多話卻是沒了用處,於是只有點頭承諾道:「我一定會在那努力學習,將來有所成就,一定不會忘了陸叔的栽培。」陸勝聽到孫策的話欣慰的笑了笑。
次日,陸勝便帶孫策來到了太學,當孫策看到早已佈置好的房間,孫策才發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孫策內心暗自羞愧,禮數上更是不敢怠慢了。
就這樣,孫策正式進入太學,成為了一名太學生,開始正式接受東漢的教育。
孫策身穿太學服,獨自走在連廊,連廊連通著數個亭子,有的是幾個聚在一起激烈討論,也有的是說說笑笑吟詩作對,更有認真刻苦的還在埋頭苦讀。孫策自然也拿了一本書,也不去讀,只是倚在連廊的扶手上想著什麼。
「你看走廊上的那個人看起來好小的樣子。」只見一眉清目秀風度翩翩的太學生指著走廊上的孫策向同伴說道。
那同伴放下手中的書朝孫策的方向望去,隨後笑了笑回道:「要說小,誰還能有前不久剛入學的周瑜小呀,就是不知道此人有沒有周瑜那般文采了。」
那清秀的太學生歎道:「小小年齡就入得太學,僅此一點便遠非我們能比的了,至於文采嘛我想怕是和那周瑜不相上下。」
就在兩人議論之際,從一亭子裡走出一少年,只見此少年身穿太學服,左手持一紙扇,劍眉星目,玉樹臨風,真乃俊逸絕塵。少年身材有些瘦弱,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稚氣。這少年便是剛才兩人所提到的周瑜,而周瑜前進的方向正是孫策所在的走廊。
孫策此時正在沉思,突然見一身穿太學服,長得比自己瘦小的少年走了過來,不禁打起了興趣。
「同學,在此好愜意呀。」周瑜看到孫策也有些好奇,倒是先孫策一步開口。
孫策感受到周瑜善意的眼神,便急忙回到:「偷得浮生半日閒罷了,倒不如同學你過得充實。」
周瑜也不知自己為何對面前的孫策有如此好感,或許是因為兩人相差不多的年齡,或許是因為兩人都有讓人羨慕的長相,或許是因為兩人手中拿著同一本書。是一見如故也是相見恨晚,兩人就在這長廊上愉快的交談著。
誰也沒想到名垂千古的聖君賢臣,會以這種方式相遇。在歷史的河流中,從來不缺少偶然,從來不缺少你想像不到的事,缺少的只是你看不到的那雙眼睛。
「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同學。」孫策路遇一知己,也是興奮便不想僅僅萍水相逢。
周瑜也惺惺相惜道:「我是周瑜,前不久才來這太學,想不到這太學果然臥虎藏龍,有閣下這等英才。」
孫策聽到周瑜的話不禁愣住了,即便孫策前世對三國一知半解,但是周瑜的大名卻是深深的存在於孫策腦海裡,尤其那句「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一直是孫策前世爛熟於心的一首詩。
這是孫策見到了除孫堅外的第一位三國名將,此時的孫策又怎麼能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呢?我想每個穿越者,在面對那一個個耳熟能詳的名字時,更多的應該是敬畏吧。
孫策看著周瑜,孫策不知道那個時空發生了什麼了,孫策只知道這個時空的一切都是新鮮的,孫策開始慶幸沒有讀過關於三國的一切書,如果這一切自己都知道的話,還有繼續下去的意義嘛?
如果每個人都是被策劃好的,那自己和讀了一本書玩了一個遊戲又有何不同!自己能和如此多的名臣名將生在一個時代,這是多麼幸運。孫策終於不再沮喪,開始真正的接受了這個並不喜歡的時代。此生若有諸君伴,殺破天下又何妨。
想到這裡孫策笑了,笑的那麼輕鬆,多年以來的包袱算是真正的卸下來了。周瑜看到孫策笑容有些疑惑,不過孫策的笑是那麼有感染力,周瑜不經意間也笑了。
「我叫孫策,也是不久前剛到的,也沒想到足下如此年齡便有此等見解,實在讓我自愧不如。」孫策打心眼裡佩服著。
「足下過譽了,我聽聞今日穎川三君陳紀來太學訪友,此公清高有德曾和家父有過些許交情,不如我們結伴拜訪,許多不解定能解惑。」周瑜突然想到什麼,便向孫策邀請道。
「既然是雅士,那理應拜訪。」孫策想都沒想便應了下來。
孫策和周瑜一路上彼此交談著,原本並不短的路程,卻是還沒感覺到累,就已經到了。
孫策和周瑜一前一後走進了一簡樸的院中,只見前方有兩人正在下棋。這兩人鬢角雖白,卻是神采奕奕,兩人正是周瑜口中的陳紀和任安。而兩人身後還站著兩個青年,仔細看去正是之前在亭中談論孫策的兩人。
那兩人看到孫策和周瑜後,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隨後又將精力集中在棋局上。孫策和周瑜也小步走過來,看向那棋局。
這一盤棋卻是下了很久,然而身在局中的六個人卻是感覺不到時間的飛逝,棋局結束,一個個都還意猶未盡。
「元方,你這棋藝又精進不少,這次我敗的心服口服。」其中一人摸著自己的長鬍子笑道。
對面的男子也點點頭道:「過獎了,不過是我最近又整理了一些棋集,此次前來便是想送定祖你一本。」
這位稱為定祖的便是被贊為居今行古任定祖的任安,如今的五經博士。任安此時才發現周圍站著的四人,便有些疑惑的問道:「今日並沒有開堂講課,你們且有事來。」不等周瑜開口,那清秀的男子搶先回道:「先生,我是鍾繇,今日聽聞陳先生來,我和董昭不請自來前來拜訪。」旁邊那叫董昭的男子也不住的點頭附和著。
「原來是鍾君的孫子呀,我早就聽聞鍾君有一孫相貌不凡,聰慧過人,今日一見果然有富貴之相。」陳紀點頭稱讚道。
任安也想到兩人的成績都很優秀,於是也誇道:「元方,這董昭也是勤奮之士,如果能堅持下去,兩人成就必在你我之上。」董昭和鍾繇很是受用,連連表示會更加勉勵自己,以後為國獻力。
此時周瑜看著兩人也恭維道:「我在家時就聽父親談論過董公仁,鍾元常乃當世人傑,今日與閣下同在太學,以後還需閣下指點一二。」
「嗯,你是周異之子吧,在這偌大的太學裡,從古至今還沒有七歲入學的,洛陽令有個好兒子啊。」陳紀一眼就將周瑜認了出來。
孫策看著五個人互相稱讚著,自己卻是不動聲色的看著。「對了,這是孫策,我們此次前來一是拜訪陳先生,還有便是我和孫策有一些新的疑問,想來請教先生。」
「嗯?」任安陳紀略帶興趣的看向周瑜,董昭和鍾繇也在期待著兩人的疑問。
孫策緩緩走到四人面前開始描述自己和周瑜發現的問題:「我今日從書中看到子貢所言:『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商紂王到底是如史書記載的那般暴虐不堪,還是另有隱情?還望先生指點一下。」
五人聽到孫策一字一頓的描述後便開始思考了起來。陳紀最先打破平靜道:「商紂王帝辛,確實是一位文武雙全之帝,我早年研習史籍,也是驚奇的發現幾乎所有的書把商紂王帝辛都寫的暴虐無道,無風不起浪,這就說明帝辛是有那麼一部分的殘暴。」
陳紀看著眾人的反應繼續道:「但是我在看史籍時,又發現越是離那個時期遠的記載中,帝辛被描寫的就越殘暴,這千年積毀,誰也不知道帝辛到底殘暴到何等程度,以至於今日書中所描繪到的『弗敬上天,遺厥先宗廟弗祀、郊社不修、宗廟不享』了。所以我想帝辛或許殘暴,但遠非書中所描述的那般。」
「嗯,元方兄所言極是,尤其是戰國百家爭鳴時,先秦諸子無不案往舊以造說,把帝辛等人嚴重的貶低,以此來證明自己的觀點,在那段時間,帝辛的名聲也越來越差,竟然無一人質疑,也算是一種悲哀吧。如今帝辛被誤讀成這樣,不過卻給歷代君王做了些警惕。」任安搖頭感歎道。
孫策和周瑜都認真的聽著,這時鍾繇卻出來歎道:「都說史官嚴謹細微,這樣先入為主的態度不知道有多少千古留冤。」
任安也歎了口氣道:「寫史本來就是一艱難之事,不說收集材料,辨別真假,就是君主在上,也難免避諱一二,所以太史公雖有所瑕疵,卻實在不易。」
「不過,這歷史的長河中,總有人能看得清是非,有些事能瞞得過一時,瞞得過一世,卻瞞不過這朗朗乾坤。歷朝歷代中自會有驚才艷艷之士為其洗冤平反吧。」陳紀並不悲觀反而大笑道。
孫策周瑜,董昭鍾繇,各有所悟。只不過誰也沒想到今日這幾句話卻成了今後一個特大事件的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