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黃巾之亂 第五十一章 孫策死了 一詩降敵 文 / 辛多
張一心知這是一刀的垂死掙扎，便不再進攻，而是開始守了起來，挺住這一波攻擊，一刀必死無疑。一刀絲毫不顧及全身崩開的傷口，將環首刀當做利刃那般使用，刁，狠，猛，一刀將一身武藝發揮到極致。
可是畢竟消耗了太多體力，一刀的攻擊在張一眼中雖然可怕但遠遠對自己構不成威脅，不過張一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緊緊的盯著一刀的攻擊。一刀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少，許多招數已經力不從心了，一刀充滿了絕望。
要是我有利刃在，怎會讓你如此囂張，一刀心中無奈的歎道。可張一何嘗不這樣想，畢竟此時的利刃在焦觸的身體裡，若是一刀不用那招，自己即使面對全盛的一刀又能如何。生活就是這樣，沒有如果，只有結果，一刀的結果也要來了。
張一感覺到一刀的攻勢弱了下來，便知道一刀此時已經燈盡油枯了。張一轉守為攻，那環首刀一次又一次的劃過一刀的皮膚，飢渴的飲著一刀的鮮血。一刀受了張一的重擊已經要不行了，此時一刀搖搖欲墜如同喝多的酒鬼，連戰都戰不穩了，而一刀是不會醉刀的。
孫策依舊在那裡跪著，孫策是有多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可是焦觸死了，這就是事實，這不是在修仙，也不是在玄幻，孫策所處的是兩千年前那個死人如喝水般平常的漢末三國。
孫策是人，不是神，所以才會沉浸在失去朋友的悲痛中，所以才會顯得那麼狼狽，所以才會迷失。孫策以為自己能活著就好了，可是焦觸的死卻在他心裡狠狠的錘了一拳。孫策的生命不完全屬於自己，同樣張一，於禁，程昱，周瑜，何蔓，青爭以及自己的家人也屬於孫策生命的一部分。
焦觸的死又何嘗不是孫策的死，孫策第一次感覺活著好累。是的，前世的自己，與詩文為伴，活著就是死去，死去便去死去，自己毫不在意。今世的孫策有了父母兄弟，有了朋友愛人，孫策有了種種拘束，已經不再像前世那樣豁達。
莎士比亞說：「生存還是滅亡，這是一個問題。」這問題在孫策這裡根本構不成問題，孫策想活著，比任何一個人都想活著。
張一已經不想再耽誤時間了，眼前的一刀中了自己的十幾刀竟還沒有倒下雖然是自己的謹慎沒有使出全力有關，可是更重要的是自己致命的攻擊總能讓一刀以身體別的地方承擔住。
張一退後一步，提著那把沾滿一刀鮮血的環首刀向一刀進行最後一擊。一刀沒有閃躲，一刀是笑著的，一刀的眼睛裡除了不屑就是輕蔑，此時的一刀沒有再向一旁躲避反而向張一迎上來。
張一不可思議的看著一刀的動作，此時已經無法收手了，一刀不是自殺而是同歸於盡。焦觸的環首刀還在一刀的手中，不過下一刻就要進入張一的身體裡。一刀的確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之所以讓張一進攻就是要一點點的卸掉張一的防備，一刀知道對付張一自己只有一次機會，所以硬硬抗了十幾刀，就是為了這最後的同歸於盡。
張一的最後一擊也是一刀的致命一擊，焦觸的環首刀攜著仇恨，憤怒以及一刀最後的理智向張一攻去。張一躲不掉了，如果一刀沒有主動向自己奔來，或許還可以抵擋，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一刀計算的正好，一絲一毫都不差。自己可以殺死一刀，而自己也必將承受一刀的致命一擊。
血是紅的，整個戰場本就讓火焰照成紅色的，同樣紅的還有孫策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以及命中一刀的小戟。一刀倒了下去，帶著無盡的遺憾，如同焦觸一般，只差一丁點，造化弄人啊。
張一看著眼前倒下的一刀，整個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孫策在最後一刻終於醒來，拯救了張一的生命，也拯救了自己的生命。孫策蹲了下來，緩緩的將躺在地上的焦觸抱了起來，焦觸死去了，孫策也死去了，孫策死去的是那個只懂得自我生存的孫策。
「我要活著，你們是也是我的生命，所以我要你們活著。」孫策對著焦觸承諾著，「張兄，將焦兄好生安葬吧。」
張一從驚嚇被孫策喚醒，看著那張滿是淚痕的面龐是此時那麼堅毅。張一本以為焦觸的死會重重的打擊到孫策，是的，在張一眼中孫策是極其脆弱的。張一看到痛苦的孫策還在想著怎麼勸說，可是孫策如今是那麼的鎮定，彷彿手中抱著的不是那個同生共死的兄弟。
如果要用焦觸的死去換來孫策的覺醒，孫策寧願永遠沉睡下去。可是焦觸死了，孫策不得不去強迫自己醒來。孫策緩緩的向前走去，這裡已經不屬於自己了，這個地方自己是一分鐘都不想多呆了。孫策是醒來了，不過是真正的覺醒嗎，很遺憾，只是一個開始，孫策還小，還有很多事要經歷。
孫策懷抱焦觸的屍體，緩緩向前走去，每一步都那麼堅實。
葬我於吳山之上兮，
望我華夏；
華夏正危難兮，
何以解，只有痛哭；
葬我於楚水之上兮，
望我故友；
故友正鄰危兮，
何以救，只有悲泣。
孫策輕微的詩句響徹在混亂的戰場上，黃巾軍停下了，漢軍也停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孫策的身上。孫策抱著焦觸，拖著受傷的大腿，向前走去，那是程昱所在的地方。
皇甫嵩看著孫策痛苦的模樣也不知要勸說什麼，更何況焦觸這一大將自己又何嘗不喜歡呢，如今焦觸的死自己又何嘗不心痛呢。戰爭就是這樣，要死很多人，如今的大漢雖然是宦官當政，可是再破敗的朝廷總要好過戰爭，皇甫嵩歎息著。可讓一個僅僅九歲的孩子去承受這些是不是太過於悲慘了。
噹啷，於禁的刀從手中掉落，那清脆的聲音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裡突然那麼一緊。阻擊波才失敗的此時於禁狠狠的咬著牙，還是哭了，面對兵力差距幾倍的黃巾軍於禁沒有哭，面對波才陽謀陰謀的時候於禁沒有哭，當自己為救孫策吸引所有火力的時候於禁依然沒有哭。可是這是焦觸，這是和自己並肩作戰，同生共死的戰友。
焦觸是於禁接觸最多的一位，在寧陽的山裡，是焦觸教給自己怎麼訓練士兵，怎麼統帥領軍。焦觸就是那麼平易近人，孫策是縣長，程昱是縣丞，就連張一也是縣尉，只有焦觸和自己兩人沒有官職，而且都是副手。於禁想起兩人的交流，那個看起來呆呆的，那個說話肆無忌憚的，那個心思縝密的焦觸如今竟殘忍的離開了這些人。
孫策繼續向前走著，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一條路。寒冷的風再次吹了起來，照耀戰場的火焰依舊眨著眼，依舊沒有滅掉。張一看著於禁悲痛的樣子，拍了拍於禁的肩膀，毫無疑問，孫策軍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團結。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孫策的聲音再次響徹在戰場上空，進入了每一個人的心裡。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張一於禁默默念道，隨後孫策軍，漢軍一遍又一遍的的呼喊著。孫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啊，薛冰看到那個單薄的身影，看著眼前瘋狂的士兵，不由的對孫策產生深深的好奇。
噹啷……黃巾軍被眼前這種氣勢所折服，一個個丟盔棄甲放棄了抵抗，其中甚至有一些黃巾軍也隨著漢軍一遍遍的呼喊。詩歌是不能退敵的，孫策心裡清楚，是焦觸那永不磨滅的精神擊敗了眼前的黃巾軍。
太平道的教徒都是那麼的忠誠，眼前的黃巾軍更不用說了，張角用邪術蠱惑的這些人，如今卻被孫策教化了。就連一旁的皇甫嵩看到戰場上的局勢都有些震撼，拿著令旗的那雙手也不住的顫抖。
士兵的瘋狂，對於孫策沒有任何的觸動，即使此時孫策即將得到那個可怕的東西，那個讓所有人都去趨之若鶩的東西，孫策此時卻視之無物。孫策向前走著，張一於禁，孫策軍精衛營在後面跟隨著。
皇甫嵩沒有打擾，只是和薛冰清理著戰場，黃巾軍的投降無疑是最大的好消息，可是卻有一些黃巾軍離開隊伍。起初薛冰認為這些人沒有真正的投降，想要逃走，可這些離開隊伍的黃巾軍並沒有逃跑，而是跟隨那個身影向前走著。
孫策的身體越來越不穩，可是孫策依舊咬著牙抱著焦觸，張一和於禁也根本插不上手，孫策就這樣走到了哨亭。這是個足以載入史冊的夜晚，這個夜晚終於過去了，孫策看著眼前的哨亭，卻是再也無法前進一步，隨後孫策就那麼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