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黃巾之亂 第八十八章 這一路上 孫策怕死 文 / 辛多

    一支整齊的隊伍，再眾人的歡送下，漸漸地消失在遠方的官道上。這支隊伍的人數倒不怎麼多，可是這些士兵怎麼看都有一種威猛之氣。這支隊伍的統領不是別人，正是讓黃巾軍聞風喪膽的孫策。

    此次出征倒不是與黃巾軍交戰，而是去博平任職。孫策並沒有帶走多少士兵，之前在穎陰接收的士兵不過只挑了幾十個，剩下的還是歸還給新任命的穎陰縣長。

    孫策從寧陽出來的時候，不過是千餘人，經過一次次擴充，卻只剩下如今的五六百人。寧陽隨自己出征的面龐十之**已經犧牲在一場場的戰鬥中，這讓孫策十分內疚。想起那離別時的情景，孫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和他們的家人交代。

    「先生，此次去寧陽，要不要將寧陽的百姓移到博平。」孫策總想為那些烈士的家屬做些什麼。

    然而程昱搖頭否認道：「寧陽百姓想來都已經在山中安定下來了，寧陽離博平還那麼遠，更何況兗州的黃巾軍還是有一定威脅的。」

    孫策點了點頭，的確，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幫到的，且不說寧陽百姓願不願意背井離鄉跟自己前往博平，就是真的走到博平，那裡就一定能安排好嗎？「當初我們那麼多人出來，如今寧陽士兵已經所剩無幾，我又怎麼面對他們的父母妻兒呢。」孫策滿臉愁容，對於那些死去的士兵自己又何嘗不心痛呢。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們都是大漢的好兒郎，想來寧陽百姓不會怨恨我們吧。」張一在一旁輕輕的回道，可是說完好像想起了什麼，隨後一臉無奈的看向天空。

    於禁發現了張一異樣的表情，便知道他不經意間又想起了焦觸，於是便走向前去拍了拍張一肩膀道：「生命很寶貴，但總有比生命更寶貴的東西。」

    「什麼東西還能比生命更寶貴。」孫策突然喊了起來。對於孫策來說，什麼都沒有生命寶貴，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人呢。然而經過這一次次的戰鬥孫策發現似乎真有一種東西要比生命寶貴，雖然那種東西看不到也摸不著，但是卻格外清晰。

    眾人被孫策的話嚇了一跳，張一和於禁面面相覷，而程昱則是微微一笑卻是一言不發。孫策久久沒有得到回答便又垂下了頭，如果真有比生命寶貴的那自己又要選擇哪一個了，或許還會選擇活著吧。孫策自己胡亂的想著，卻不知自己已經不止一次選擇放棄生命。

    由於豫州並沒有什麼黃巾勢力，所以眾人便走的相當放鬆。這一路上孫策發現，除了許多重要位置的城市還有兵力駐守，絕大多數的城市已經有百姓在居住，有商賈在交易了。

    戰鬥的時候，這些百姓多數被漢軍集合在一起或者獨自逃亡他處，當豫州平定的時候便都回歸故土。當然還有一部分也就因此留在別處，比如孫策遇到的許劭就是提前感知到黃巾之亂的危險便獨自跑到徐州避險。

    孫策一路上並沒有加快行程，反而沿路拜訪了許多人，其中最值得稱道的就是曾經在鄢縣救過孫策的周波。而原來的周縣尉也已經被封為梁國蒙縣的縣長，孫策在周波那裡待了兩三天，卻也是得到很多情報。比如薛冰並沒有得到大封賞，又比如軍司馬薛泰已經率軍向兗州行去，想來用不了不久就有捷報傳來。

    孫策就這樣走走停停終於出了豫州，這之後孫策又小心起來，雖不像之前只有夜晚行軍，可也是精衛營偵查，士兵全速前進。不過中原的黃巾勢力好像並不強大，到寧陽這一路不過遇見了幾支黃巾殘軍，倒真沒有強大的黃巾軍。

    程昱在觀察到這個現象後便也知道一方面是豫州平定，回到河北的張寶終於勸服了張角收縮實力準備防守。另一方面恐怕就是周波口中的薛泰奉命前往兗州平定黃巾軍得了大勝。不管怎麼樣，如今的黃巾軍已經沒有進取之力，如今黃巾軍的命運不過是看漢帝的態度了。

    孫策軍歷經一個月終於到達了寧陽，此時寧陽百姓在山中的生活已經逐步進入正常。當孫策走到山中的時候，軍隊中倖存的士兵一個個朝著家鄉父老奔去，可孫策看得到那一個個找不到自己親人的百姓落下了傷心的淚水。

    孫策感覺自己要說些什麼，可是有些話卻卡在嗓子裡說不出來，所以孫策一直嗚咽著，似乎是給這些人道歉。程昱看出了孫策的悲傷，便自己出馬挨家挨戶的慰問。這些百姓雖然有喪子喪夫之痛，可是對程昱並沒有什麼責怪。

    看到這裡孫策更是心痛欲絕，若是這些人罵幾句甚至打幾下自己或許都會好受，可這些人只有忍受失去親人的痛苦，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哭。別說是這些百姓，就是孫策此時又能做些什麼，也不是在哭嗎。

    青爭找到了消失的孫策，他正在一棵樹下哭著。青爭從來沒見過孫策的脆弱，哪怕身負重傷，哪怕焦觸死去。此時的孫策如同一個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眼裡嘩嘩的往下掉，著實讓青爭心疼極了。

    青爭走到孫策身邊，將倚在樹上的孫策摟入自己的懷抱並輕輕的拍著孫策的後背。孫策還在哭著，止不住眼淚如泉湧將青爭的衣襟打濕，青爭無法讓孫策停止哭泣，可是卻給了那顆冰冷的心一處溫暖。

    這個世界這麼多英雄好漢為什麼還要讓一個如此脆弱的孩童去承受這一切呢。青爭佩服孫策面對黃巾軍所做的一切，不過這些應該是孫策做的嗎，我們都不應該承受這些的，青爭想起來他的父親，這場戰爭的發起者。

    孫策選擇了逃避，他沒有再進入山中，是程昱和張一在打理這一切。程昱並沒有責怪孫策，他作為一個縣長一個統帥，他必須要有擔當，必須要有個交待。可是孫策退後了，不過程昱能夠理解。

    孫策的脆弱莫過於談到死，即使在豫州一次次的面臨死亡，孫策依舊害怕這個字眼。孫策不怕平漢，不怕趙弘，不怕波才甚至於那個高高在上的漢帝都沒那麼在乎，孫策只怕死，所以平漢死了，趙弘敗了，波才死了，而自己也屈服了那高高在上的漢帝。

    毫無疑問，孫策是一個傑出的人才，大漢四百多年都沒有出現這麼一個。可是孫策怕死，這是一個永遠都無法克服的弱點，如果孫策不再怕死，那麼這個世界沒人能擋住他，可問題是孫策怕，極其的怕。

    可總有東西比生命更重要，正如於禁說的那樣，孫策會找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