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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若有來生 文 / 江漓

    褚良月見到了那個畫裡的女人,那個自己傳說中的母親。

    那個女人在一個厚厚的冰棺裡躺著,她無疑是美麗的,但卻也是毫無生氣的,就像是一個美麗的冰雕,漂亮卻沒有人氣。

    見到她的那一刻,褚良月只覺得自己的內心裡,好似有什麼東西破裂的粉碎。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強烈的震得她心顫。

    母子連心,這句話果然沒錯,她不想承認也由不得她,這種熟悉、親近的感覺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褚良月顫著身子,面色有些蒼白的扭頭看著趙景安,聲音裡不復以往的嬌蠻,只剩下滿滿的顫抖,「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趙景安平靜的眸子裡劃過一抹溫柔,聲音裡滿是篤定,「你母親只是睡著了,她馬上就會醒了!」他說這話時的語氣是重之又重,像是說給褚良月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怎麼可能?她明明就已經死了!」褚良月有些不可置信,聲音裡夾雜著一絲複雜與不解。

    「啪!」是*相互摩擦發出的碰撞聲,褚良月白嫩的臉蛋上瞬間便多了一個大大的巴掌印。

    女子瞪大著眼睛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左臉頰,聲音裡滿是委屈與憤恨,「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她沒有死!只是睡著了!」趙景安這一聲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裡帶著餘音繞樑的堅定與顫抖。

    「真是病的不輕!」這話幾乎是褚良月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話一說完,便撞開趙景安,捂著臉頰跑了出去。

    趙景安被撞得一個趔趄,堪堪在地上站穩,眸色複雜的緊盯著自己剛伸出去的手。過了片刻,拳頭緊握在身側,這才扭頭看向冰棺裡的女子,聲音裡帶著一絲懊惱與無措,「涵兒,我打了她,她會不會徹底的討厭我了……」

    「她才與我稍微親近了些,好像又被我搞砸了!」男人像個孩子般低垂著眸子,聲音裡滿是後悔。

    安靜的冰室裡只能聽到聲音撞擊在冰面上發出的裊裊回音。

    趙景安半跪在地上,一直挺著很直的背脊好似一下子彎了下來,週身縈繞著一絲落寞與滄桑。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已經不再年輕了,細看之下可以看出他的眼角也長了細細的皺紋,眸子裡滿是千帆過盡的滄桑與哀痛。

    他已經快四十歲了,他也開始渴望家庭與溫暖,渴望兒女歡繞膝下的幸福與美滿。

    他抬眼看著冰棺裡的女人,她還是那樣年輕,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容貌還停留在二八年華里,停留在那個桃花紛飛的日子裡。

    他忽然覺得有些惶恐,好像這些年來只有他慢慢的變了,可他喜歡的女子好像卻還停留在他的回憶裡。一瞬間,他忽然覺得,他這麼些年所執著的東西,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模樣兒,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這麼一想,他開始慌亂了,幾乎是有些急促的從懷裡掏出那個四四方方的褐色盒子。盒子裡是魔教的聖物冰火雪蓮,他俯身將冰棺裡的女子小心的抱了出來,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將冰火雪蓮塞在了她的口中。

    做完這件事後,他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這麼多年了,他終於再次觸摸到她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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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南郊的灌木林子裡,一群身穿玄色勁裝的錦衣衛,正在奮力緊追前方的一男一女。白衣男子緊緊的環抱著懷裡的青衣女子,將輕功運到了極致,卻仍是與身後一群人的距離卻來越近。

    長青已經帶著青煙跑了幾十里的路了,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這群人卻仍是不依不饒的緊追著他們不放,再這樣下去必定會被追上。

    「煙兒,一會兒你先走,師父掩護著你,聽到了嗎?」長青一臉嚴肅的對著青煙說道。

    「不……不要!我不要和師父分開!」女子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

    「乖,你聽話,等師父擺脫了這些人,就去找你!」長青在林子裡左拐右拐,拉著青煙藏在了一顆大樹後面,雙手托著她的肩膀,一臉嚴肅的交代道。

    「我不要,我就要和師父在一起!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小姑娘眼圈紅紅的看著長青,伸手死死的拽著他的袖子就是不撒手。

    她知道長青想幹什麼,他想以自己作為誘餌拖延時間,給她逃生的機會。可是,這太冒險了,後面那麼多人,若是被追上了,他根本逃不掉,後果會怎樣,他們都心知肚明。

    若是今日真的難逃一死,她也要與師父在一起!

    「你聽話,師父不會有事兒的!」長青伸手掰開青煙拽著他衣袖的小手。

    「不!我就不!」小姑娘固執道,小手死死地拽著他的袖子,任憑他將她的手腕掰的通紅也不撒手。

    小姑娘堅定的聲音緩緩響起,看著長青的眼裡帶著一絲決然,「如果你現在放開我的手,我就立刻去死!」

    「煙兒!」長青厲聲喚了句,眉頭緊皺,面色有些焦急。驀地,抬頭看著女子倔強的眸子,忍不住歎了口氣,「師父再問你一句,你走不走?」

    「不走!死都不走!」說著更加拽緊了長青的袖子。

    「好!!生死有命,師父會陪著你!」長青也不再堅持,攔了青煙的纖腰,帶著她向前飛奔。身後追趕的影子越來越近了,青煙不敢回頭,只是卯著勁兒的跟著長青往前跑。

    冷風在耳邊

    邊呼呼地刮著,卻抵不上她心底裡緩緩流淌的溫暖。真好,師父會一直陪著她,就算最後難逃一死也罷!

    江陵與洛城隔著一道幽深的峽谷,兩地隔谷相望。洛城的青木涯正對著的便是江陵的思木崖,因為兩地挨得極近,當初便取了這樣一個相近的名字。

    長青和青煙被逼到思木崖上時,兩人早已累的氣喘吁吁。他們已經被追著跑了一天一夜了,就算是體力再好的人,也吃不住這般超負荷的奔跑。

    長青面色陰沉的拉著青煙直挺挺的站在崖上,身後便是萬丈懸崖,一旦掉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而身前,站著一群身穿玄色勁裝的錦衣衛,面無表情的盯著兩人,手裡的弓箭直直的對準了他們。

    只要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拉弓射箭,任是武功再高強的人,最後也只會落個萬箭穿心的下場。

    「師父……」青煙小聲的喊了聲長青,縮在他懷裡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著,面上一片慘白。

    「莫怕,師父在!」長青伸手揉了揉女子發白的臉頰,直到她的臉蛋被揉的有了些紅潤之色,這才緩緩地放開了手。

    「煙兒,師父說過,無論生死定會陪著你,你怕不怕?」長青說著帶著青煙往後退了退,這一退離身後的懸崖便僅不到一尺的距離了。崖頂的土塊因為兩人的動作,鬆了鬆,嘩啦啦的掉落到了懸崖下,寂靜無聲。

    青煙扭頭看了眼身後的萬丈懸崖,好像意識到什麼,臉色微白,眸子裡卻滿是堅定與信任,「有師父在,就不怕!」

    「好!」長青攔著青煙的手緊了又緊,低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就在錦衣衛放箭的那一刻,長青環抱著青煙,直直的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一時之間,懸崖上的眾錦衣衛只看到一青一白的兩個身影,伴隨著凌冽的寒風,衣袂飄飄,如一雙孤雁般相依相偎的從崖間墜了下去。

    繚繞的白霧擋住了兩人墜落的身影,一眾錦衣衛面面相覷,領頭人緊走幾步站在懸崖上往下看了一眼,這才扭頭對著眾人做了個手勢,「撤!」

    凌冽的寒風呼呼的掛著,吹在思木崖上的枯樹上,乾枯的枝杈搖搖晃晃的擺動了幾下,終是沒能抵抗住冷冽的寒風,「卡擦」一聲被生生的吹斷,直直的從樹上掉落到了崖底。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

    嘉慶元年,啟明殿外,一名太監挪著小碎步急急忙忙的從殿外走了過來,在進入殿內的那一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隨即,尖細的嗓音帶著一絲惶恐急切的響起,聲音裡帶著一抹哀痛,「啟奏皇上,洛城傳來消息,晉王……薨了!」

    年約五十歲的老皇帝捏著奏折的手一頓,重重的垂了下去,伴隨著這一動作,「次啦」一聲,折子自中間被撕扯開來。

    嘉慶帝面上閃過一抹痛楚,厲聲責問道,「怎麼回事兒?」

    「啟奏皇……皇上,據說晉王的屍體是在一個地下冰室發現的,李大人去時,只看到晉王抱著……」小安子頓了頓,這才顫著聲兒的說道,「晉王懷裡抱著一具已經腐爛了的女屍,渾身僵硬的倒在地上。太醫說晉王是因為身體吸入了太多的寒氣,體內經脈紊亂,這才……這才沒了。」

    「混賬!這個不孝子!」嘉慶帝氣的將手裡的奏折扔到了地上,快步朝著殿外走去,「來人,擺駕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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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天,江湖上津津樂道的一件大事兒便是,魔教的大長老林天歌將大長老的位子傳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自此以後便不知所蹤。

    三年後,有人說曾在大漠深處看見過一個紅衣男子,看起來極像魔教大長老,只是他的身後總是跟著一個粉衣的小姑娘。

    至於,此人到底是不是魔教曾經的大長老,已經不為人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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