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又見笙歌 文 / 顧夕和
我無奈地咬了咬嘴唇,想起昨天剛和羅雨嘉去過那兒。once現在的老闆是初中常常與我們一起玩的顧宇,初中畢業後他便接手了那間酒吧,短短幾年,生意就蒸蒸日上,一到晚上就爆滿,儼然已經成為這一片最火的酒吧。
「那我們晚上先去哪兒吃飯?」立暉問。
「我和余染都行,你們定就好。」我看了一眼余染。
「那不然還是去以前常去的,牛鼻火鍋?」張奕弋提議道。
「行啊。林孤你大概好長時間沒去那兒了吧,哈哈,那還是跟以前一樣兒,可鬧騰了,每天都有人躺那賴著到天亮。」立暉一聽到就立刻表示贊同。
蘇郁掛了電話,走過來,說:「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收拾一下關了店去吃飯吧,邊吃邊聊。」
大家都表示贊同地站起身來,我默默收起那本琴譜,將它放在了鋼琴上。
「你可以帶走它。」蘇郁顯然看到了我這一動作,他有些笑謔地看著我,話語間波瀾不驚。
「不用。」我回答得很乾脆,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微笑。
那是我們曾經常去的一家火鍋店,它以啤酒免費聞名。而響亮的諧音名字自然也成為了這家店的一大噱頭,它總是熱氣騰騰地熱鬧著,每一晚都有人在那兒喝得爛醉如泥。初中的時候,我們常常在排練完後來這兒吃飯,那家店的老闆見了我們便很高興,畢竟我們是少有的不衝著免費啤酒而來的主顧,他總是給我們的大盤牛肉片加上一些料,在夏天的時候留了空調的座位等待我們。
「哎喲,是你們啊。」老闆竟然還認得出我們。
蘇郁笑了笑,算是給老闆回應。
「好久沒見你們來了啊,都上大學了吧,誒喲都變樣兒了,快進來坐,給你們找個好位置。」老闆熱情不減,打量著我們笑著說。
「林孤,你看看,連火鍋店老闆都嫌你胖了。」我們坐定,立暉不依不饒地繼續打趣著我。
「立暉你真是夠了。」我懶得搭理他。
「他那操性,你還不瞭解。」張奕弋接過話,「我說林孤,上個月迷笛你去了嗎?」
「啊?」我恍然,才想起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再聽到這兩個字,略有些心虛地問:「沒有呢,是在哪辦的?」
「還是在北京。不是吧林孤,你確定你是去廈門唸書而不是流放到國外去了嗎?」張奕弋吃驚地問。
「你說到這個,我想到一事兒,可逗了,咱10月份的時候不是在體育中心那看草莓音樂節嗎?你倆去上廁所的時候,我站在那兒,有一外國妞兒過來用英問我廁所在哪,我想著逗一逗她,就故意用中跟她說『美女你聽得懂中嗎,你會說中嗎?』」
「結果你猜那外國妞說了什麼?」立暉笑得神采飛揚。
「那妞兒不會直接跟你說**you吧。」張奕弋說。
「哈哈哈,不是!她居然用特流利的中跟我說『我操,你有毛病麼?丫看不出來我是外國人嗎,我不會說中!』」立暉說完忍不住拍著桌子「哎喲真他媽把我給笑死了,那妞兒還說一口標準京片子,真把我給逗樂了。」
「奇了葩了,這種事兒也能被你給碰上。」蘇郁隨意笑了笑。
「上次在老顧那兒,也遇上一奇葩,不知道是哪國的,穿著一襯衫,上面寫著『我是雞』三個大字,笑得我,不認識字兒真是悲劇了,整個酒吧的人一晚上都盯著她看。」張奕弋笑著說,「完了她還跑台上唱歌,你別說,她還挺有范兒,那天晚上把once整得跟一夜總會似兒的,哈哈。」
在那些歡笑聲裡,我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傷懷,就那麼看著他們,像往常一般大笑,說著平日裡的各種段子。而我知道的,那個世界在我的生命裡,已經永遠停在了三年前,我沒能跟著他們一樣往前走,這些年來,我終於活成了曾在小時候最期望的樣子,上一個好的大學,學了最熱門的經濟專業,在不久的將來向那個當了經理的陳柔學習,步入所謂的金融界,和許多的錢打著交道。
可笑嗎,那是我七歲時候的理想,然而不論我中間繞過多少的彎,我最終還是重新回到了原點,再一次走上了相同的征途。
「余染現在是在念什麼呢?」蘇郁突然看著我身邊已經沉默著玩手機很久的余染說。
「我?我念的醫學院啦。」余染有些害羞地笑著。
「這個好,以後可以盡情鬧事兒打架,死不了了。」立暉不忘貧嘴。
「你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我可幫不了你,我學的是口腔,最多能幫你把打掉了的牙給安回去。」我驚訝地發現余染竟然開起了玩笑。
「哈哈余染,這個挺不錯,最好給他安一個一說話就疼的牙,讓你家林孤耳根子清靜會兒。」蘇郁笑著說。
「誒,林孤也待不了多久,過完年就要走了。」余染帶著戀戀不捨地表情看著我。
「怎麼那麼早就要走呢?學校不是都放假放到正月十五之後嗎?」張奕弋疑惑地問。
「嗯,放假是放到那時候,我是得提前回學校辦點事兒。」我解釋到。
「這麼癡迷於你的金融學?」蘇郁靜靜地看著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那麼早就回去,也沒打算多跟我們聚一聚?」
「蘇郁。」我終於忍不住,他不斷激起的火藥味道已經讓我有些難以招架,「我又不是刻意要提前走,確實是學校裡有事情。」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這麼多年沒見了,還一見面就掐,消停會兒行嗎。」立暉眼見我有些許地嗔怒,趕緊勸道。
蘇郁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開始往鍋底裡加著食料翻動。霧氣瀰漫,就那樣將我們兩人隔開,我終於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一餐飯我吃得很少,即使那曾經是我最喜歡的火鍋店。那個晚上我卻半點胃口都沒有,但仍舊強迫著自己吃下少許的食物,自那場大病以後,我就不敢隨便打破規律的飲食習慣,生怕會循環往復讓病情復發,所以即使我的嘴裡沒有任何的味道,我還是佯裝出飢餓的狼吞虎嚥狀,對著火鍋大快朵頤。
「林孤你得少吃點,不然待會老顧見了你,又該嫌棄你胖了。」立暉又開始了。我卻沒有絲毫覺得厭煩或者生氣,我真心實意對著他微笑了一下,像個任性的孩子,宣告著我即將的明知故犯。
然而那天的顧宇卻並沒有說出任何能讓立暉覺得能夠取笑我的話來。他只是在我出現的時候驚訝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笑著問我要點些什麼。
「我要一杯檸檬水。」我小聲對服務生說,他有點不屑和驚訝地看著我,為我這個來酒吧卻不點酒的人做出一副若無其事卻暗暗鄙視的表情。
「林孤,你不是吧,來once喝檸檬水?你是瘋了還是傻了啊?」立暉又一次發揮了他舌毒的功力。
「最近胃不舒服,喝不了。」我做出無奈狀。
「幫我調一杯jackrose。」余染在我的身邊,用較為清亮的聲音說了一句。我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余染你可悠著點,別喝醉了。」蘇郁有些擔心。
「好啦,非要那麼小瞧我麼?」余染有些嗔嬌地對蘇郁粲然一笑。我一時間有些恍惚,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般柔媚,在酒吧霓虹燈的照耀下顯得異常的動人,那竟然是余冉冉。
顧宇早已幫我們留好了位子,我們坐下,旁邊是那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舞台。隨著深夜的臨近,越來越多的人潮開始湧進了酒吧裡,這時候一個背著吉他的女生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她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一件漆皮外套,戴著一頂棒球帽,進來後就徑直走向了調酒台。令人吃驚的是,她竟然毫不顧忌地隨意拿起了一個酒杯,熟練地從櫃檯上拿下一瓶威士忌,倒了半杯一飲而盡,動作連貫得就像洗手一樣。
「小管你來啦,時間差不多了,都等著你炸場呢。」她身旁的調酒師一邊倒著酒一邊笑著對她說。
「我家顧二呢?」女孩問。
「好像他朋友來了,在那邊陪著呢。」調酒師說著,向我們這邊指過來。
女孩抬起頭望向我們這邊,我這才看清了她帽子下的那張臉,她畫了一些較濃艷的妝,顯得略有些風塵。顧宇此時已經笑嘻嘻地站起來,迎上了正衝過來的女孩。她過來給了顧宇一個火熱的擁抱,然後大咧地對我們打著招呼。
「我女朋友,小管。」顧宇對我們說了一句。
「這些都是我初中的哥們兒,那幾個傻缺你見過的。」他指了指蘇郁、張奕弋和立暉,「這是林孤,咱以前的美女主唱,她在這台上唱歌那會兒,你還在念小學呢。」他摟著那個女孩,指著我介紹著。顧宇並不認識余冉冉,所以他自然跳過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