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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動殺心 文 / 張芷言

    沐清塵帶著沈碧寧去了積雲寺,在智通大師的安排下,讓沈碧寧和二夫人見了一面。

    沈碧寧心中雖然相信沐清塵,知道母親未死,但沒有親眼看到,總歸是惴惴不安,如今能看到母親好好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心中對沐清塵的感激又多了一層。

    「相府就在前面,本宮就先行回府了,沈側妃請便。」沐清塵掀開馬車邊的簾子看了看,扭頭對沈碧寧說著。

    「妾身多謝王妃相送。」沈碧寧點點頭,下了馬車,由暖冬陪著,緩緩朝著相府走去。

    沐清塵看著沈碧寧進入相府的背影,眼中露出笑意,便放下簾子,吩咐車伕直接將車駕到逸王府門口,先行一步,回到了露落居。

    「王妃,夜堂主好幾天沒來了,咱們也好幾天不知道宮裡的消息了。」露落居裡,握瑜對清塵說著,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他已經被蕭凌發現,不再適合出現在我面前。」清塵說道,「沈碧寧回相府見過沈鶴之後,宮裡這幾日就會變天,我們只需要靜觀其變就好。」

    「是。」握瑜點點頭,想了片刻之後,再次開口,「王妃,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不是個扭捏的人,這裡也沒有別人,有什麼話,就說吧。」清塵笑著說道。

    「去年的六月……是葉家被滅門的日子。」握瑜看著清塵,最終還是開口。

    清塵聞言,抬起頭,看著握瑜,目光忽然緊縮,神情莫名,腦海中的記憶也在這一剎那鋪天蓋地地湧來。

    去年六月,那個大雨滂沱的日子,正是葉家滿門被滅,而她被兩杯毒酒送上黃泉路的日子。如今已是五月底,很快……就是葉家滿門和她自己的忌日。

    不知不覺已經將近一年,葉家那些身首異處的屍骨還歷歷在目,可是她要做的事情卻連一半都沒做完,蕭凌在帝位上安然在座,她的仇……也還沒報完。

    「去備筆墨吧,從今日開始,本宮就在露落居裡哪裡都不去,專心抄佛經為逝者祈福」清塵深吸一口氣,如此吩咐著,便走到案幾邊,閉著眼睛沉思。

    很快,握瑜和錦顏便將筆墨紙硯準備妥當,看見清塵臉色似乎不對,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安靜地退下去,靜靜地守在門邊。

    一扇門,隔絕了露落居和外面的兩方天地,露落居裡是一片沉寂,而外面卻是風起雲湧。

    沈碧寧將宮裡德妃娘娘的信交給了丞相沈鶴,便不再停留,轉身離開,沈鶴看著信上熟悉的字跡,卻只是搖了搖頭,點燃了燭火,燒了這封信。

    沈碧環的信上,讓沈鶴給蕭凌上書諫言,陳述皇上登基之前太后的功績,讓蕭凌心中自責,力圖以此來換取蕭凌的妥協,進而保住沈家的地位。

    沈鶴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便知道這並非是自己那個妹妹的主意,而是女兒擅自決定。因為沈媛一心想要沈家長盛不衰,又怎麼會想出這樣的辦法?

    越是在這個時候,沈家越是不能有所動作,只有不動,才不會出錯,皇上也就沒有打壓沈家的理由。若他真的上書,反而會給皇上借口,說他沈家大逆不道,進而名正言順地拿沈家開刀。

    可是沈鶴沒有想到,第二天上朝的時候,蕭凌從高高的龍椅上衝他扔下來一份奏折,然後冷眼開口:

    「沈愛卿,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沈鶴心中一驚,從地上撿起蕭凌扔下來的那份奏折,打開一看,然後面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在大殿中央,顫抖著開口:

    「皇上,這……這絕非微臣所寫啊——」

    「眾愛卿也都看看吧,免得沈丞相說朕冤枉了他。」蕭凌聽見沈鶴的話,便大手一揮,朝著底下站著的六部尚書使了個眼色。

    刑部尚書率先上前,從沈鶴的手中拿過那份奏折,看了兩眼,隨手遞給身後的禮部尚書,而後也跪在沈鶴的身邊,開口道:

    「啟稟皇上,沈丞相欺君罔上,大逆不道,還請皇上重罰。」

    隨著刑部尚書的話音落下,身後的一眾朝臣也都紛紛看完了蕭凌扔下來的奏折,一部分人跪下附議刑部尚書的話,另一部分人站著,持觀望態度。

    這份奏折正是丞相沈鶴所上奏的,奏折言明皇上在登基前,當今太后為皇上殫精竭慮,為穩定凝月朝綱有著莫大的功勞,可如今皇上竟然因為太后患病就將其軟禁在慈安宮裡,不得外出,字字句句指責皇上忤逆不孝。折子上的字跡與沈鶴一般無二,甚至還有著凝月丞相獨有的官印。

    朝臣不是傻子,尤其是親眼目睹了太后與段鴻之事的朝臣,深知所謂的太后患病只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因為皇家丟不起這個臉,就用患病來解釋太后為何在慈安宮裡足不出戶。

    可是眾人心中更加清楚,太后就算再怎麼不理智,也不會做出這等有辱皇家名聲的事,沈鶴再怎麼想保全太后,也不會在這份折子上寫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所以,眾人心思千回百轉之後,也都明白,不管是太后與段鴻的事,還是沈鶴的奏折,都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目的就是要對付太后和沈家。

    而如今,有這個能力將沈家和太后玩弄於鼓掌之中,又對沈家頗為忌憚的人,自然是當今聖上無疑。

    皇上這是要拿沈家開刀了。

    朝臣的心中不約而同的閃過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聽蕭凌有什麼處置,便聽到殿外傳來秦喜的通報聲,說是德妃娘娘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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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蕭凌瞇著眼睛,冷冷吐出一個字:「宣。」

    「宣德妃娘娘覲見——」秦喜朝著外面朗聲喊著,眾人循聲看去,便看見沈碧環盛裝而來,緩緩踏入殿中,跪在自己父親的身邊。

    「臣妾參見皇上。」沈碧環俯身行禮。

    「德妃,擅闖朝臣議事的地方,你可知罪?」蕭凌開口不問來意,先行問罪。

    「臣妾知罪,不過事關臣妾的父親,所以臣妾寧願領罪,也要前來覲見。」沈碧環說著,目光看著蕭凌,似乎從蕭凌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種鼓勵。

    「娘娘,您快向皇上解釋,這奏折絕對不是微臣寫的,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沈鶴看到沈碧環,就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即將奏折從別人手中拿過來,遞給沈碧環,開口說著。

    沈碧環拿著奏折看了看,然後合起來,說道:「父親,這奏折上分明是您的字跡,丞相的印璽更是無法作假,您讓女兒如何相信您?」

    「娘娘……」沈鶴難以置信地看著沈碧環,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

    「皇上,臣妾今日前來,就是要大義滅親。」沈碧環說著,猛然抬起頭,看著蕭凌,「太后娘娘臥病在床,皇上也是因為擔心太后身體,才會讓太后娘娘不得出慈安宮,可丞相沈鶴不懂體恤聖意,反而欺君罔上,大逆不道,其罪實在霍霍滔天,還請皇上降罪。」

    沈碧環一邊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呈給蕭凌。

    秦喜見狀,便從沈碧環的手中接過那封信,呈到蕭凌的面前。蕭凌隨意地將信拆開,看了看,而後遞給秦喜,開口道:「拿下去眾愛卿看看。」

    沈碧環拿出來的信如同方纔的奏折一樣,在眾人的手中傳了一圈,又落到了沈鶴的手中,卻見沈鶴看著信上的內容,瞪大了眼睛,看著沈碧環,比之前看到奏折,還要難以置信。

    「沈鶴教唆臣妾謀害皇上,圖謀不軌,有霍亂朝綱,動搖國本之嫌,臣妾身為沈鶴之女,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皇上原諒,只求皇上念在家父年老體弱的份上,從輕發落。」沈碧環朗聲開口。

    這信上的字跡與方纔的奏折如出一轍,都是出自沈鶴之手。不過信上卻是沈鶴教唆沈碧環假裝懷孕以蒙蔽蕭凌和朝臣,待即將臨盆就從宮外抱來嬰兒充當皇子,隨後對蕭凌下毒,而沈碧環則憑著這個孩子坐上皇太后的位置,垂簾聽政。

    到那個時候,皇帝年幼,沈碧環又是個女人,一定會對沈家更加依賴,沈家的地位就會越來越穩固,做到真正的長盛不衰,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沈鶴心中明白,既然奏折和印璽能夠作假,這封信自然也是假的,只是他沒有想到,今日在這大殿之上,讓他百口莫辯,將他置於死地的,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是他籌劃了一輩子想要將她送上鳳座的嫡女。

    「沈鶴,你可知罪?」蕭凌端坐高台,冷眼看著這一切,問著。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沈鶴歎息著,深深的看了沈碧環一眼,然後頹然地垂下頭,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

    親生女兒的出賣,想必已經讓蕭凌知道他曾經做的所有事情,就算他想掩飾,也躲不過蕭凌暗衛的追查。既然蕭凌能偽造奏折和書信來陷害他,就說明蕭凌真的動了殺心,不管他今天認不認罪,蕭凌總有辦法將他治罪。

    他相信,不僅是偽裝的奏折和信件,此時的沈家,肯定還有別的所謂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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