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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0章 文 / 容默

    第120章

    魏南珍竟想撫養皇太子?

    皇太子的養母,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身份。往長遠了說,太子就是未來的皇帝,皇太子的養母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皇太后。

    她的這個要求,可以說是有些過了,好像是在求皇帝許諾皇太后之位一般,並不符合魏南珍當下的身份。

    皇帝卻不好把話說的如此直白,魏家是漢化改革的功臣,需要皇帝的安撫與提拔。他默了默,沉吟道:「此事事關重大,容朕再想想。」

    魏南珍見皇帝為難的使出了「拖字訣」,溫婉地笑道:「皇上放心,嬪妾之意,並非借太子殿下上位。太子遷入東宮,自有太子太傅教導學業,女官照料其生活起居。嬪妾只是想求皇上恩准嬪妾時常前往東宮,代貞皇后照顧太子。」

    如今北朝漢化漸深,妃嬪與皇子之間同樣需要避諱。太子今年虛歲已有十歲,魏南珍出入東宮,的確不便。

    皇帝聞言稍稍鬆了口氣,對魏南珍多了幾分滿意,「既如此,便依你罷。」左右沒有這個養母的名分,魏南珍就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誰知這件事情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宮中漸漸興起了風言風語,道是皇上有意把太子記在魏南珍名下,那麼魏南珍便是未來的太后娘娘了。

    消息饒了一圈傳到謝瑤耳中,謝瑤聽了,對坐在一旁吹藥的皇帝道:「這又是哪一出?」

    皇帝送上一勺黑漆漆的藥要餵她,謝瑤不耐煩地拿過了碗,抱怨道:「一口口的喝太折磨人了,我還是干了吧。」

    他低低一笑,接著她剛才的話道:「皇宮之中,流言蜚語在所難免。這種無稽之談,不知又是哪個有心之人做出的章。」

    謝瑤捏著鼻子喝完了藥,張開嘴巴,皇帝立即丟了顆飴糖進去,她才算鬆開眉頭,舒了口氣道:「這倒是把阿姐置於風口浪尖上了。」

    「這樣也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有人替你分擔一些複雜的目光,朕也能放心些。」

    「皇上可真是偏心眼兒,」她回嗔作喜道:「不過,阿瑤喜歡。」

    皇帝搖搖頭,寵溺的眼神,像是看著個小孩子,「你啊。」

    謝瑤毫不在意地笑道:「話雖這麼說,可任由宮人們亂傳,也不是個辦法。謠言止於智者,皇上是否該做些什麼,堵一堵他們的嘴?」

    「這位智者,你怎麼想?」

    謝瑤托著下巴想了想,道:「嗯……皇上之前不是說,魏姐姐的父兄有功於朝廷嗎?不如就封賞她的家人,晉她為貴嬪。」

    正三品貴嬪乃是一宮主位,如今宮中林氏已死,李氏被打入冷宮,謝瑾削髮為尼,宮裡正兒八經的主位,竟然只有謝瑤一人。

    這個貴嬪之位含金量很高,也不算輕慢了魏南珍。

    「你倒是真心待她,一點兒都不擔心她會躍過你去?」皇帝淡淡的打趣道。

    謝瑤意味深長地笑道:「皇上裝什麼呢?您心知肚明,經過林氏的事情,我和魏姐姐早已不可能再做親密無間的好姐妹。阿瑤心裡明白的很。」

    皇帝自然也清楚這一點,只是怕謝瑤傷心,一直遲遲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想不到她自己通透的很,根本無需他人提點。

    「當年我錯信一個謝琢,換回了多麼慘痛的代價?從那以後,我還有幾人可信。」

    聽謝瑤這麼說,皇帝的眼神明顯一黯。謝瑤連忙握住他的手,溫言軟語道:「皇上可不許跟個姑娘似的矯情起來,人家可沒說你。」

    「嗯,朕知道。」他的神情瞬間開朗起來,頗為得意的一笑。

    謝瑤軟軟的給了他一個粉拳,抬手間隱隱帶著香風,讓他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唇邊輕吻。

    她害羞的縮回手,繼續剛才的話題,「現今三王妃應當是阿瑤最好的姐妹了吧,可就算是幼雪,我與她也只是因為並無利益衝突,才能做成朋友。若她當年亦被選入宮中,只怕我們的關係又要不同了吧。」

    「那你給魏氏貴嬪位……」

    謝瑤頷首道:「沒錯,從魏姐姐提出要照顧太子開始,恐怕她心裡已有了什麼打算,就算於我無害,定然也不會有益。如今皇上專寵禪心殿,後宮之中的確需要一人來平衡這個局面。相比於他人,我倒寧願這個人是她。」

    「朕依你便是。」

    兩人相視一笑,空氣中似乎有種無聲的默契在悄然流動。

    晚上將睡的時候,謝瑤頗為為難地看了皇上一眼,猶豫道:「皇上這些日子還是不要和臣妾同寢了吧?仔細過了病氣。」

    皇帝回過頭看她,一副「衣服都脫了,你就跟朕說這個?」的表情,「你我之間,何須計較這些?」

    謝瑤不好意思地說:「阿瑤晚上總是咳嗽,怕打擾了皇上休息……」

    「傻丫頭,」皇帝溫柔道:「你的病還沒好全,朕親自看著你,才好放心。」

    他沒有告訴謝瑤,前天夜裡她口渴,是他倒了溫水餵她,昨晚她咳嗽的難受,是他親手餵了她吃了燉梨才將咳嗽壓了回去。謝瑤睡的迷糊,只當是下人在伺候,哪裡知道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皇帝,如今已經這樣會照顧人。

    前幾日她都將他趕到偏殿去,今兒個他才不肯來回折騰,死活賴在這裡不肯走。他倒也不跟她辯解,就不言不語的躺在那裡,沉默的耍起了

    無賴。謝瑤無法,只得依了他。

    誰知這時,安慶禮在門口,皺著一張老臉,為難地輕喚一聲,「皇上……!」

    皇帝瞥他一眼,淡淡道:「怎麼了?進來說話。」

    「誒!」安慶禮應了一聲,哈著腰踱步進來,對皇帝附耳道:「與謝瑾串通起來害蓮妃娘娘的人,查到了!」

    皇帝坐起身,側首對謝瑤道:「你先睡,朕一會兒就回來。」

    謝瑤病中發困,並未在意,低聲「唔」一聲,轉過身自顧睡去。

    安慶禮服侍皇帝穿了鞋,披了件外衣,二人挪到偏殿去,安慶禮方跪下稟報道:「啟稟皇上,您交待下去的事情,奴才們已經辦妥了。那幕後之人,乃是六王妃。」他怕皇帝記不得那麼多女眷的姓名,於是補了一句,「謝氏三女,名為謝琢。」

    「又是謝氏之女……」皇帝心裡彷彿憋了口氣,歎息道:「朕知道了,你下去罷。」

    安慶禮恭敬地遞上一個薄薄的小冊子,裡面細細地記錄了皇帝手下的人查案的經過。如今六王元諧勢力大不如前,謝琢不過強弩之末,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打探到宮中的消息,又怎麼能逃過皇帝的法眼?

    只怕謝琢本身,都沒指望著能夠逃過這一劫。瞧她這意思,竟是有與謝瑤同歸於盡之意。

    只可惜遭殃的不會是謝瑤,而是她自己。

    次日一早,皇帝頒下兩道旨意。其一乃是喜事,晉封魏南珍為正三品寧貴嬪。魏南珍的晉陞看似風光,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似乎意有所指,好像魏南珍只能走到這裡,貴嬪之位已經足以配她,終究是矮了謝瑤一頭。

    總而言之,魏南珍晉陞總體上看來是一樁好事,宮裡頭不少人都跑去送禮巴結。

    至於第二道聖旨,便頗為令人驚奇。

    皇帝竟然下旨,斥責六王妃無德無能,成親三年仍無所出,令元諧休妻。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要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假,可歷代的皇帝甚少有干涉兄弟間的家務事的。雖說長兄如父,可依著皇帝的性子,不該如此作為呀?

    一時間眾論紛紛,沉寂了許久的六王府再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皇帝對此卻不再多解釋一個字,他倒想看看,一向懂得明哲保身的元諧,會不會為了他的王妃抗旨。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元諧很快就選擇了棄車保帥,洋洋灑灑一旨休書,休了謝琢,將其逐出王府。為了給謝家留幾分面子,他沒有讓謝琢流落街頭,而是雇了一輛馬車,派人將謝琢送回謝府。

    但此舉對於謝府而言,無疑是天大的侮辱。回京養老的安樂王謝泓,也就是謝琢的親祖父,氣的火冒三丈,當即拄著枴杖進宮,嚷著要見皇上。

    皇上給足了這位長輩面子,見面後親自扶起安樂王不說,還送了他老人家一程——把他直接送到了元諧府上去。

    元諧也不是個傻的,出事之後,謝琢做過什麼,他應當心知肚明。把老爺子送到他那裡去,一是把謝泓的火氣轉移到老六身上,二是由元諧出面解釋,他休了謝琢的真正原因。婦人之事,皇帝畢竟不好開口。

    謝泓雖為武將,可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之人。聽說謝琢竟然犯下此等罪行,再聯想一下瑤光寺裡被剪了舌頭的謝瑾,謝泓就說不出一個字了。

    可謝琢哪裡肯輕易認命,她執意不肯回謝府,竟在六王府前長跪不起。可她頂著風雪跪了幾個時辰,元諧都沒有出來見她。

    直到她祖父謝泓從元諧府裡出來,狠狠地給了謝琢一個巴掌,沉聲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起來跟我回去?!」

    謝琢固執道:「不,我不走。六王府是我的家,也是我的墳墓!」

    謝泓抬起手來,又要再打,看到跪在雪地裡一臉平靜的謝琢,突然心生不忍,痛心道:「我謝泓征戰沙場多年,只餘你一個孫女,原本風風光光嫁到皇家做正妃,誰人不說這是一樁好姻緣?你卻偏偏不肯安生,平白惹出這種事來……你,你真是氣死老夫了!」

    謝泓一口氣上不來,摀住胸口指著謝琢,像是被卡住了氣管一般,說話呼吸都十分困難。

    謝琢見狀頓時大驚失色,連忙站起來扶住謝泓,驚慌道:「大父,大父您怎麼了!您別嚇阿琢啊!」她此時方覺慌亂,倒不是她與謝泓之間祖孫情深,而是謝琢清楚的認識到,事到如今,能保她的人只有這位老爺子了。眼看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有可能石沉大海,謝琢怎麼能不慌亂?

    可謝泓畢竟年事已高,三九寒天這樣折騰下來,如何受得住?經此打擊之後,謝泓立即病倒了,並且再也沒能好起來。

    謝琢終於放棄了最後的掙扎,她回到謝府,披麻戴孝為謝泓送了終,之後一杯毒酒,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謝琢死前,曾與謝瑤見過一面。謝泓走時,謝瑤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離。作為小輩,她又有進出宮的自由,謝瑤自然不吝惜走這一趟,為謝老爺子送終。

    謝瑤如今身份貴重,祭拜時自然不能與閒雜人等共處一室,除了一直在為謝泓守靈的謝琢。

    謝琢一身白衣,雙眼紅腫,聽到腳步聲,她如失了魂般抬起頭看向謝瑤。

    她見謝瑤恭恭敬敬的行禮上香,忽然冷笑一聲,嗤笑道:「謝瑤,你裝什麼假慈悲?我大父死了,你應當很高興吧!看到我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開心死了是不是!」

    謝瑤充耳不聞,完成了全部的祭拜禮,方

    才起身,側過身子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跪在一旁的謝琢,淡淡道:「死者為大,本宮對叔祖父,並無不敬之心。」

    「你從小就是這樣,假仁假義,騙的所有人都關心你、愛護你,以為你好。皇上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被你騙的團團轉!」

    「看來你是羞憤的不想活了,才敢說出這樣的混賬話。」謝瑤慢條斯理地道:「若是買不到痛快的毒藥,本宮可以送你一程,讓你舒舒服服地上路。」

    謝琢自嘲地笑道:「是啊,我是活不成了,可是不是我想,而是你逼的!謝瑤,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哦?」謝瑤輕佻眉梢,頗為驚訝道:「莫不是本宮逼著你買通宮婢,竊取消息,偷走本宮的救命靈藥?」

    謝琢死命瞪著謝瑤,卻是無話可說。

    「那,難道又是本宮,害得你出嫁多年,至今無子?」謝瑤嘴角輕輕扯出一個動人的弧度,一派溫柔地道:「好姐姐,本宮可從未對你下過什麼藥,只不過是元諧他不肯碰你罷了!」

    「你,你住嘴!」謝琢瘋狂地嘶叫道:「還不是你勾引彥和,還不是你……」

    謝瑤搖搖頭,歎息道:「阿琢啊,你當真是可惜了。」

    謝琢怔住,一字一頓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其實你比那謝瑾要聰明上許多,天時地利人和,你都曾具備。只是你不肯知足,手段越來越陰毒。」

    謝瑤幽幽道來,「你落得如今的下場,不過是,咎由自取!」

    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釘子一般,牢牢的釘在謝琢的心尖上,痛的她不能呼吸。

    「本宮以前恨你恨的發狂。」謝瑤憐惜地望著形容憔悴的謝琢,低聲道:「只因……本宮曾真心把你當過姐妹,卻發現在本宮身後捅刀子的人,是你。」

    謝瑤深深呼吸,平心靜氣地道:「不過後來,本宮再也不恨你了。」

    謝琢疑惑地反問道:「你……為何?」

    「因為,你不配啊。」

    謝瑤理所當然地說。

    不配。

    這個無形的字眼深深地擊中了謝琢,她彷彿遭到重重一擊,身子都不自覺的後退。

    「你有什麼可與本宮相比的呢?卻總是那般不自量力……」謝瑤溫柔的,低低地笑,「謝琢,我瞧著你都覺得可憐,又哪裡談得上恨呢。」

    「不……」謝琢摀住耳朵,痛苦地縮成一團,「你住嘴,你不要說,我不想聽……」

    謝瑤看著地上卑微如螻蟻的女人,悵然道:「我是真的不恨你了。可來生……謝琢,若有來生,我們還是再也不要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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