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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節 表裡歡悲何人訴[中] 文 / 印溪

    寒林淡淡笑著,也不言語,只是往後退了幾步。

    旭華見寒林不語,心裡怕她受了委屈,便說道:「陶小姐,不可無禮。從前是從前,如今是如今。」

    陶雪安卻不依不饒,笑道:「難不成,商妹妹如今呀,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不認我這個姐姐了麼?」

    寒林聽她刻薄無禮,絲毫不顧念舊日情分,面上雖仍舊淡然笑著,心中卻也惱了,恨不能立刻動手教訓她。只是她答應了翟川絕不出一點差子,如今只好忍著。

    陶雪安雖較寒林年長,但嬌蠻慣了,怎會察言觀色。她見寒林默然不語,只道她真的怕了,便一步步向寒林逼去,寒林只是向後退去。翟漣小孩子脾氣,也當寒林軟弱,便悄悄差身邊的丫鬟出去,務必把翟川叫進來。

    寒林右手攔著旭華,暗示她退讓些,左手卻暗自緊握白玉簫,打定主意若是陶雪安欺人太甚,便出手嚇唬嚇唬她也夠了。

    僵持間,寒林已經退到門邊,翟湄見她再退便要到外間去了,終於出聲道:「陶小姐,寒林妹妹一再讓你,你也適可而止吧。」

    陶雪安冷笑一聲,道:「讓我?我看是怕了吧。」突然從袖中抖出一把匕首。

    寒林一驚,沒料到她敢動兵刃,正打算抽出玉簫格擋,一塊扇墜橫空飛來,恰恰打落了匕首。

    翟川從外間緩緩走進,冷笑道:「太子妃一襲宮裝,不便動手,日後陶姑娘若是願意來東宮,我們自是不吝賜教的。」

    陶雪安見了翟川,暗罵身邊的丫鬟道:「不是叫你們看好了,不准人報信給殿下嗎?」

    丫鬟委屈地道道:「郡主帶的小丫頭要出去,我們哪裡敢攔下?」

    陶雪安恃著翟川平日百般容忍她,便假裝沒有前事,向翟川撒嬌道:「太子哥哥,看見我寫的帖子了嗎?字可有進益?」屋內女眷見她如此變化,不禁暗自發笑。

    翟川只當沒聽到,逕直走到寒林身邊,柔聲安慰道:「沒有嚇著你吧?」

    寒林輕輕搖頭,道:「哪能呢?殿下多慮了。」一邊低聲抱怨道:「又是誰那麼多事,把你給請來了?區區一柄匕首,我還對付不了麼?倒叫別人來替我解圍。」

    旭華早拾起扇墜來遞給翟川,翟川笑道:「旭華,何必如此小氣?我的東西出手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說著向寒林使了個眼色。

    寒林向他微微一笑,隨即靠在他身上,伸手取過扇墜握在手中,笑道:「殿下自然大方,我卻小氣得緊。就算自己不要了,也是不能贈給別人的。」說罷,纖手一鬆,早將玉扇墜捏碎,玉屑直直滑落到地上,發出「簌簌」的響聲。

    女眷們哪見過這樣一個靠笑顏如花的女子能突下狠手,不由個個花容失色,就連陶雪安也不禁微微冷汗,只有翟漣勝利地笑著望向翟湄,卻見她面上波瀾不驚,只在眼中透出點欣賞之意而已。

    翟川順勢攬住寒林,一下將她抱起來,道:「多謝眾位夫人小姐看顧太子妃,如今我們先告辭了。」

    前廳中眾人看到兩人如此出來,不禁滿腹疑惑。

    陶磊剛才看到翟川進入內室,已是不悅,如今見他們出來,不由面色鐵青,上前問道:「太子妃殿下怎麼了?」

    翟川冷笑道:「太子妃身體不適,剛才多累令愛照拂。」

    裡面翟漣帶著丫鬟跟了出來,恨恨地望了陶磊一眼,向翟川道:「川哥哥,你們要回去嗎?帶我去東宮玩玩。」

    翟川道:「那好。便與郡主一同告辭。」

    回到東宮,天色已晚,翟川吩咐旭華遣人帶信給明王,留翟漣住一晚。

    翟漣知道寒林常年行走江湖,便拉著寒林笑道:「我要和寒林姐姐住一處,夜裡聽她講故事。」

    旭華笑道:「郡主別鬧,兩位殿下新婚燕爾,萬沒有分開住的道理。」

    寒林見她年少率真,沒有京城中的沉悶氣,心中十分喜歡這個女孩子,便摟著她哄道:「漣妹妹聽話,你要聽什麼我日後慢慢說給你聽就是了。」

    翟漣攀住她的脖子笑道:「要不什麼時候寒林姐帶我出城玩,我長這麼大,連外城都沒走遍,更別說城郊了。他們都說宮中的大湖和城外的鏡天湖相連,鏡天湖要比那個湖要大上許多呢,寒林姐姐見過沒有?」

    寒林笑道:「我昨日正是從鏡天湖邊經過。」

    翟漣便撒嬌道:「寒林姐帶我去湖邊玩可好?」

    翟川道:「你也不小了,還只想著玩呢。別鬧了,讓旭華帶你去西廂,早些休息。」

    旭華安排下翟漣住處,回到寢宮預備兩人休息,一邊輕輕向翟川抱怨道:「殿下,長公主也不早早地幫太子妃說句話,倒是郡主……」

    寒林打斷道:「旭華,說這些做什麼?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嗎?」

    旭華扁了扁嘴,氣道:「那個陶雪安也真是欺人太甚了!」

    翟川道:「旭華,好好的,做什麼去說別人。」

    寒林怕她委屈了,倒替她分辯道:「殿下不要責怪她,旭華原是為我好。」

    旭華正收拾完,素來知道翟川待人寬厚,如今寒林又向著她,竟賭氣自出去了。

    翟川見她生氣出去,向寒林笑道:「你倒會慣人,已經惹得阿漣一心想出城去,又把旭華慣成這樣。」

    寒林正端坐床頭正把玩著兩支絞銀絲玉簪,聽他說,抬起眼瞥了他,又低下頭去,笑道:「我與旭華不過相識一日,要慣也是殿下自己慣成這樣的。阿漣倒可愛得緊。」

    翟川笑道:「想不到你倒會哄孩子,不過阿漣也不算是個孩子了。只是大家慣得她如今沒大沒小的。」

    寒林微笑道:「像阿漣這樣率直有什麼不好的?我有時覺得想一件事情轉三四個彎實在是累得很呢。有時看著月亮,明明是好景色,為什麼會想到娘……想到過去的許多事情呢?那些人,總以為會一直陪著自己的人,最後還不都是不在了……」說著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最後寒林一聲輕歎,不再說了。

    翟川搖頭道:「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喪氣話?」

    寒林搖搖頭,像是要把那些悲哀的思緒都從腦海裡趕出去,繼而她抬頭笑道:「所以說,我真的很羨慕阿漣那個樣子,無憂無慮的,有什麼不好?」

    翟川歎道:「她若是個深山的精靈,自然沒有不好。但她明年便要出嫁了,怎麼可以依然如此?」

    寒林抬起頭望著他,略有些不悅地問道:「她才能有多大,便要嫁人了麼?」

    翟川覺得她說的很奇怪,不解地道:「今年過去阿漣就十六歲了,湄姐當年也是這個歲數出嫁的,這有什麼奇怪的?」

    寒林輕笑一聲,道:「我不懂得你們的規矩……但以阿漣這個樣子,只怕還不適合嫁人。」

    翟川走過來坐在寒林身邊,道:「無妨,林遷是湄姐小叔,與阿漣是青梅竹馬,你倒不用為她擔心。寒林,你行走江湖,見過許多人,你看湄姐和阿漣……」

    寒林向旁邊挪了挪,方道:「依我看,除去年幼無知,阿漣的性子實在太急了些;而長公主卻沉得住氣,這才是帝家的作風。」

    翟川聽到她想法和自己一樣,又是佩服又是喜歡,伸手攬住寒林肩頭把她拉到身邊。

    寒林紅了臉,急道:「我說正經事情,你做什麼!」

    翟川打趣道:「你這麼害羞做什麼?」寒林一發連耳朵都紅了,便推開他站了起來。

    翟川伸手把她拉回床邊坐下,見她臉蛋通紅,秀眉微蹙,倒也可愛,便笑道:「你究竟做什麼羞成這樣子?」

    寒林瞪了他一眼,又默默低下頭去不說話。

    外間值夜的老嬤嬤聽到兩人在裡面拌嘴,咳了一聲,道:「太子殿下,都快三更天了,您不要只是和太子妃玩笑,明日還要去太傅那裡演習騎射,若晚了,太傅先生定然不悅。」

    老嬤嬤們都是宮中派來的,自幼管教翟川。翟川也不敢違拗她們,恭敬地應道:「您教訓的是,我們即刻歇下。」說著伸手滅了燭火。

    翟川轉過頭卻見寒林赤腳走下了床,悄悄打開西側的雕花隔扇。圓月的光便清清亮亮地透了進來,柔和地灑在她的頭髮上。

    寒林走回來,抱膝坐在床上仰望夜空,用一種陷在回憶裡的聲音道:「從前,我在湖邊看月亮,整個湖面都泛著月光,可漂亮了。」

    她淡淡地笑著,翟川望著她浸在月光裡的側臉,純潔安寧,不禁有些愛憐,便道:「年關一過,上元時候,我帶你去看花燈,如何?」

    寒林回過頭笑了,道:「一言為定。」

    翟川第一次見她笑得這麼真心,也不由地高興起來,道:「明日你可願隨我去演習騎射?」

    寒林回頭道:「騎馬我是不會的。射箭……我的臂力只怕不夠。」

    翟川道:「那我教你騎馬……?」

    寒林搖頭道:「我不學……我會遁術,為什麼要學騎馬?」

    翟川沒料到她一口回絕,一時不知說什麼。

    寒林笑道:「不過,我自然是陪你同去的。林太傅與我爹是至交,我恰好與他去說說話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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